()钱志冷笑一声,“你一会要练功,一会又要挖草药,我会信么?”对莫荒使了个眼sè,道:“莫荒师兄,你尽管狠狠地揍就是了,出了什么事,都包在我身上。”
莫荒嘿嘿一笑,从背后抽出一把厚重的玄铁剑,道:“正好试试师父新教的剑法。”
张承轩看到这把重剑,倒吸一口冷气。一般来说,弟子的初级法术练到一定程度,师父才会传授剑法。要知道,剑术乃是修仙招式中最艰深晦涩的环节。不仅要求天赋,还要求身体素质,所以这弟子修到了剑法,不但证明他身体素质合格了,也证明他的法术已经掌握牢固了。
顿时,“鸡蛋碰石头”和“打不过就跑”这两个词组就出现了在他脑中。
张承轩干笑两声,“不、不打了吧?”一边摇手,一边查看身后地形。找到一个空隙,他一旋身,拔足便跑。
“想跑?”只听身后钱志冷笑一声,接着脚步声响起,那两人匆匆追了过来。
说来郁闷,如果张承轩是往星河峰的方向跑去,也许到了那条险峻的小径处,他可以仗着莫荒和钱志对道路不熟,抢先逃离。但偏偏,他逃跑的方向与小径所在的方向恰恰相反。他又不能拐回去,这样绕了个大弯,更容易被逮着。
他气得挠腮抓耳,脚下丝毫不敢慢,朝着偏僻的方向越跑越远。
忽然只听身后风声呼呼,他回头一看,莫荒竟然踩在飞剑上,御剑追来!原本三人之间还有些许差距,如今莫荒很快就赶上了。
“只好拼了!”张承轩掏出怀里的最后三颗灵息银丹,一股脑塞进嘴里,顿时丹田之中暖洋洋的,浑厚的灵息力如chūn泉涌出。伸出十指,地上的石块立刻有了感应。
张承轩头也不回,右手扬起,在空中划了一道美妙的弧线。地上两块拳头大的石头应声而起,“呼”地一下飞至半空,从三个方向砸向莫荒。虽然张承轩没回头,但是他手下的石头却已有了灵xìng一般,知道该往哪个方向打,这三个石头去势极快,力道极狠。
莫荒“嗯?”了一声,跳下飞剑,落在地上。那飞剑如同长了眼睛,在他身前画了一个圈,刚好挡下三颗石头。
“不赖。”莫荒赞了一声,也不知是赞张承轩的感知力强、掘地术学的好,还是赞自己的飞剑灵活好用。
就这么缓了一缓,张承轩又继续向前跑了几步。他一面跑,双手一面在空中挥动,大大小小的石头全飞了起来,砸向莫荒。宛如空中星辰陨落,煞是好看。
石块自四面八方而来,莫荒祭起飞剑,一面抵挡,一面寻思:“这少年刚入门二十天,掘地术竟然用的如此纯熟,灵息力竟然如此浑厚,当真是可造之材。他若保持强势攻击,我还真不一定能捉住他。”念毕,脚下速度更快。
殊不知张承轩所谓的灵息力全是假象。他靠着肚子里的三颗灵息银丹以及灵气丹,才伪装出这般浑厚的灵息力。莫荒不知不觉地上了他的当。
见对手强悍,莫荒也收起轻敌之心,一招一式认真应付起来。长袖一抖,空中挽起三朵剑花,竟然刺穿了一块大石。剑尖串着石头,撞向迎面而来的其余石头。“嘭”地一声,几块石头相撞,同时粉碎。
因为要控制石头攻击,所以张承轩脚下还是慢了一些,因此落在后方的钱志终于赶了上来,正好看到二人相斗的这一幕。张承轩虽然忙于逃跑,但兼顾出招。他身法优雅,从容不迫,如同一个乐师在弹奏《十面埋伏》。莫荒不愧是练过重剑的,乱石密密麻麻shè了过来,他也能眼疾手快地全部挡开。
眼看身前乱石如雪,四处乱飞,钱志一时不敢上前。他站在安全的地方,想方设法地逐步逼近。
张承轩攻击了片刻,只觉得丹田中的灵息力越来越少,不由得感叹一句,“损耗太大了,伤不起啊。”剩下的灵息力只够他再支撑三招,他实在不敢轻易用掉了。他回头瞟了瞟,但见自己又拉开了一点距离,便咬咬牙,再次发动猛烈的一招。
无数石块纷至沓来,莫荒以为这小子爆发了,心道:“看来必须拿出真本事了!”他念动真言,手中飞剑镀上了一层金光。那金光越来越亮,宛如清晨刚刚升起的朝阳,又似黄昏缓缓西沉的余辉。那金光越来越亮,照的身后的钱志不觉眯上了眼睛。只听莫荒暴喝一声,手中重剑化作幻影,在空中越来越大,一股气浪袭来,把周边的石头尽数震开。
“哎哟!”钱志大叫一声,原来其中一块石头竟然砸到了他的脑门。他闪躲不开,痛的直嚷嚷,“莫荒师兄你打我干嘛!”
莫荒这一招叫做“荡寇九州”,是他学过的最厉害的招式。虽然在整个修士界里,这一招并不算什么,但是对于筑基中期的他来说,用起来竟然有些吃力。这一招利用灵息力,逼出剑气,震荡四面空气,造成一波又一波的气浪。如果他的武器是一把附有剑灵的长剑,那么剑招的威力还会提升数倍。不过幸运的是,他手里的只是普通的铁剑而已。
纵然如此,那气浪直追张承轩,“轰”地打在他背上。张承轩只觉遭人猛击,脊椎都要断裂一般。胸口一窒,一口气差点提不上来,张嘴吐出一口鲜血。饶是如此,他依旧奋力向前迈了两步,只觉得头重脚轻,天旋地转,一跤摔倒在地。
莫荒见绝招有了成效,不由得舒了一口气。但耗损过大,他也无法连续地使出第二下攻击,必须停下来调息片刻。其实,他本不必出此大招。按照先前那般尽数挡开石头,再追上前去,定能抓住张承轩。只是他对张承轩做出了错误的估计,他并不知道张承轩靠服食灵息银丹,才获得如此浑厚的灵息力。
当然,钱志是个木头脑袋,其中关节他也想不分明。他还道叔叔将筑基方法尽数传给了张承轩,所以十rì不见,对方又大有长进。殊不知,对方只是在原地踏步而已。看着张承轩一手护住胸口,低头咳嗽的样子,钱志狞笑一声,“这下看你往哪里逃!”
他大步上前,走到张承轩身边,想起钱微索收了张承轩为徒,传授许多修道之术,让对方修为大增之事,便是又气又恼。蓦地怒气升腾,恶向胆边生,钱志挥去拳头,便往张承轩胸口打去。
张承轩身受重伤,早无招架之力,见拳头落下,慌忙侧身一滚。不了钱志早料到他有此招,双手下压,将张承轩按趴在地,使对方的背脊正对着自己。钱志狞笑一声,拳脚呼呼,往对方的背上落下。
这两人,一个是修士的侄子,一个是修士的弟子,却不比试任何道法仙术,如同一介武夫般打成一团。
初时,钱志下手还不算重,却见张承轩骨气极硬,当真是挨打了也不叫痛。他又气又恨,暗道:“非要打得你哭爹喊娘不可!”念毕下手更重,一拳一掌啪啪作响。
张承轩只觉得骨架都要被他打散了,疼痛难忍,就连五脏六腑都跟着对方的拳脚颤抖,险些颠出体外。他本想求饶,然而一回头,却见对方嘴角喊着狞笑,露出等着看好戏的神情。张承轩心里生出不屈,一口血喷在钱志脸上,咬牙切齿地道:“你便打死我吧,看你如何跟你叔叔交代!”
钱志呸地一声,抹去满脸鲜血,“臭小子你敢喷老子!”拳脚毫不停歇,雨点一般落在对方身上。
“慢着——”站在旁边调息灵气的莫荒实在看不下去,一把抓住钱志的手,摇了摇头,劝道:“别出人命了,他好歹是同门师兄弟,给他点教训也就算了。”
钱志哼了一声,“好吧!”他拍拍手正要起身走人,看到张承轩趴在地上,神情凛然地望着自己。他虽然被打得伤痕累累,但眉目间依旧是威武不能屈的倔强气质,纵使挨揍,他还是这般风采不减。钱志一口妒火烧到胸口,恶狠狠地道:“我可以留你一条小命。但是,我看到你这张小白脸就心生厌烦。”他豁然从怀里掏出一把小刀,“再怎么说,也要在你脸上留点什么,要不刻几个字‘钱志到此一游’?”
其实,钱志不过是恐吓恐吓张承轩。在叔叔的徒弟脸上刻字,还刻上自己的名字,生怕别人不知道?这钱志当然没那么蠢。但不知为何,看到长得帅还那么拽的男人,钱志就是心里不爽,忍不住要去恐吓一下。于是他捏起小刀,刀光流转,慢慢靠近了张承轩的脸。
张承轩见对方寒气森森的小刀靠近自己的脸,不由得害怕起来。虽说男子汉大丈夫,脸上添几条疤痕也没什么,但是身体发肤皆受父母所赐,怎能被它人侵犯?更何况钱志还要在自己脸上刻什么“钱志到此一游”的字,简直是不可忍受的侮辱。这钱志脑子不好使,恐怕什么事都做得出来!
张承轩暗自盘算,现在丹田中还有一些残存的灵息力,但是这些灵息力足够发两次掘地术了。他便要利用这个机会,发动最后一次防御,好歹也要牵绊住这该死的钱志一时半刻!主意拿定,他快速念动真言,丹田中的灵息力以极快速度运转。
“起!”张承轩大喝一声,几乎达到了瞬发的效果。他周身方圆三尺的泥土豁然浮了起来,密密麻麻地浮在空中。就好像有人将地下一尺深的泥土都端了起来,然后打散,扒开,零落地散在空气中。
就在这一刻,钱志和莫荒的视线都模糊了,根本看不清身边的东西。张承轩猛地推开钱志,用尽全力爬起来,大步往远处跑去。
莫荒一怔,本想用仙术驱开泥土,不料刚才使出那招“荡寇九州”,花去大量灵息力,一时半会还没完全调息过来。
张承轩并不知道此事,他以为莫荒和钱志很快会追上,于是拼起丹田中最后一丝灵息力,十指张开,将脚下的一丈内的土地尽数拔起,汇成许许多多的土球,砸向那两人。只听“哎哟”、“哎哟”之声不绝于耳,那两人被土球砸的哭天抢地。
如今,张承轩所有的灵息银丹都用完了,就连丹田里最后残存的灵息力也用光了。可以说,他已经穷途末路了。光会出招,没有灵息力,根本不抵用。假如莫荒追上来,随便对他使用一招,他都毫无还手之力。
所以他忍着浑身剧痛,大步往前跑,能跑多远就是多远。
大概跑出了三十丈(约一百米)的距离,他回头一看,只见远处大地上堆满了泥土,而钱志和莫荒终于狼狈地从泥土堆里走了出来。二人身上、脸上全是黑乎乎的泥土,仿佛在烂泥里打滚的小乞丐。
“你完了!”钱志怒吼一声。他被土球砸的苦不堪言,鼻青脸肿,怒火再次腾起。而他身边的莫荒也忍无可忍,终于暴怒了。
张承轩立马拔腿便跑。
正好此处是向下的山坡,他净捡着蜿蜒的小路跑,往石头多的地方钻。地形窄,他们便无法发动御剑术;岔路多,他们便难以找寻。一路颠颠簸簸,张承轩只觉得骨架都要散了,却深吸一口气,依旧大步逃奔。
大抵逃了一百丈,眼前是一条窄窄的小路,路的尽头似乎是个大弯。张承轩迟疑半晌,担心这大弯之后会是悬崖断壁。
若是如此,他便无从回头了。
耳边只听钱志的呼声:“他在那!”只见两个小小的人影正朝自己所在的方向奔来。
如今退无可退,只能前进了。
张承轩牙一咬,就算路的尽头是悬崖,他也必须赌一把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