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游尝说,天下之事常成于困约,而败于奢靡。
一个人如果能长期保持艰苦奋斗的作风,不骄不躁,充满忧患意识,他将永远立于不败之地。
萧云就是这样的人。
唐鸿儒从自己女儿那里得知,这个年轻人控制着一家资产上亿的集团,还是大型房地产公司天鹅湖的股东之一,可知晓这个内情的人屈指可数,这样的不显山不露水,有几个人能做到?或者说,有几个人想做到?唐鸿儒瞥了眼云淡风轻的萧云,轻声问道:“在哪发现的这块石头?”
“辽西平原,杏花村。”萧云微笑道。
“哦,原来是那。”唐鸿儒的视线投向了北方,全国地图霎时活灵活现浮现在了脑海里。
“我小时候在那里生活过几年,玩耍的时候,偶然拾到了,保留至今。”萧云和盘托出。
“然后呢?”唐鸿儒不想浪费口水,直奔主题。
“我不是地质专家,但也知道这块矿石的原jīng矿品位超过了百分之五十,比浮选出来的钼jīng砂的品位还要高。现在钼jīng矿百分之四十五的标准品位,计划调拨价是三万,那么这座矿山出品的钼jīng矿价格起码要去到五万,我说的对吧,唐校长?”萧云不急不缓道,抿了一口茶。
“然后呢?”唐鸿儒见他在绕弯子,也耐下心来等着答案揭晓。
“国内对钼的需求量无需赘言,那么多钢铁厂望眼yù穿,排着队的要。放眼一下世界,rì本的机械制造业兴旺发达,韩国的汽车工业方兴未艾,美国开始从伊拉克抽出身来,当然要扩充军备,西欧不锈钢的需求量在增加;国际铜价跌落,秘鲁那座世界上最大的铜矿,削减了产量,副产品钼的产量也相应而减。一切迹象都在表明,钼的供求关系正在失衡,市场可能会有较大的动荡。”萧云继续着离题千里。
“看来你没少在这方面下功夫。”唐鸿儒看了他一眼。
“没办法,之前对这方面情况知之甚少,就恶补了一通。”萧云轻笑道。
“未雨绸缪,必有所求。”唐鸿儒耐人寻味道。没有谁比他更了解钼的情况了,因为这些年,他一直在调查研究我国的矿产形成,以成立新的成矿理论,其中对钼的研究是最深入的。钼是地球上稀有的矿藏,是钢铁的味素,加入了它,钢铁就能够增加硬度、韧xìng和耐磨xìng。钼也是最重要的战略物质,广泛应用在军事工业上,枪管和炮膛里的来复线,都是用加了钼的钢铁制造的,没有钼,枪管炮筒打红了就得弯下去,没几枪几弹就得报废。而生产不锈钢,更是没有钼不行,它能让钢板更薄、更韧、更能抗氧化。至于其他的,像冶金工业、化学工业、汽车工业、航天航空工业,甚至农业,都需要用钼作为添加剂。因此,钼也被人称之为黑sè黄金,是非常珍贵的矿产资源。
“我想开发这个矿产。”萧云揭晓谜底。
“矿产资源是国家的,你想非法采矿?”唐鸿儒淡淡一句。
“非法不非法,全在于官方怎么说,如果官方说合法,就是合法。”萧云轻描淡写道。
“什么意思?”唐鸿儒皱起了眉头。
“我两个月前已经派人过去那边打点关系了,进村的水泥路也正在铺设。”萧云微笑道。
唐鸿儒震惊,这个年轻人还真是高瞻远瞩啊,想想,问道:“不怕当地矿务局横插一脚?”
“我的理念是,谁有本事,谁开采。”萧云微笑道,月光溶溶下,显得那样的踌躇满志。
唐鸿儒附和地笑了笑,喝了一口茶,问道:“既然万事俱备了,为什么还来找我?”
“就是万事俱备了,才来找你借借东风。”萧云语气诚恳。
“借什么东风?”唐鸿儒好奇问道。
“我想和宁大合作,成立一个地质研究所,由江山集团控股。”萧云轻声道。
唐鸿儒沉默下来,微微眯起眼睛思考着,很久,才开口道:“这个地质研究所恐怕只是个幌子,你是想利用宁大的知识资源,去帮助你开发这座钼矿,对吧?萧云,在私底下的交情暂且摆到一边,说说立场的问题,你是一个商人,当然以追求利益最大化为目的,但我是一个大学的校长,我的主要职责是提供一个好的知识平台,让学生去学习,去成长。不是说学校不能有商业的元素存在,而是你现在提及到的是矿山,而矿产资源是属于国家的,如果矿山交到你这样的商人手里,不滥采滥挖才怪,再多的矿产资源也不够你们浪费的,我不想宁大背上国家败家子的骂名。”
“所以,我才来找你,你做计划,我开采,不是合理利用资源的最好方式吗?”萧云微笑道。
“免谈。”唐鸿儒拒绝道。
“那我就将这块富饶的矿山全挖了。”萧云轻声道。
“你这是在挥霍国家资源!”唐鸿儒提高了音量,搞到屋里的几个人都探头出来瞧瞧啥事。
“没法子啊,我不懂怎样合理利用资源,只能盲目开矿了。”萧云一脸无辜。
唐鸿儒气得浑身直哆嗦,面对这样一个刀枪不入的无赖,还真是秀才遇到兵,有理说不清了。
“如果你能从旁协助,测绘出杏花村的钼矿资源分布图,地质结构图,还有水文资料图,我就能够科学地安排开采,避免浪费,避免污染周遭环境。说句掏心掏肺的话,我也很不愿意没有图纸就盲目地开矿,因为这样不知要搭进去多少打探道的钱,若能根据图纸一炮轰出钼jīng,钱就像挡不住的洪水涌进来,那多解渴啊。”萧云动之以情,晓之以理。
“你这是脖子上架刀。”唐鸿儒苦笑道。
“哪敢呀?你还是我的领导呢。”萧云故作吃惊道。
“你还知道我是你的领导啊?!”唐鸿儒吹胡子瞪眼道。
萧云咧嘴一笑。
“曾经我们都是一块有棱有角的石头,为了生活,才把自己磨炼成了一个球。”唐鸿儒叹道。
“谢谢唐校长。”萧云明白他的口风,赶紧顺坡赶驴,轻声道,“我想先跟你要一个人。”
“你是不是很早就打我主意了?!”唐鸿儒发现自己正一步一步落入这个年轻人挖好的陷阱。
“不是。”萧云说谎的技术炉火纯青。
唐鸿儒摇摇头,唉声叹息,轻声道:“说吧,想要谁?”
萧云嘴角渐渐弯起,凑近唐鸿儒的耳朵,轻轻说出那个人物:“你的得意门生,董悲咒。”
――――――
有这样一种女人。
她们工作至少已经三五年,有一份稳定的工作和不错的待遇,有些已经跻身管理层。她们有一段或者几段感情经历,温柔、成熟并且懂得体谅,有时,也像个小女孩似的相信会在下一个路口遇见ht。她们步入了女人最风姿绰约的年华,尽管有时,内心充满对未来的恐惧,但至少在旁观者眼中,她们dúlì而妩媚,聪慧而淡定,骨子里仍然棱角分明。
这样的女人,你可以称她们知xìng美女。
这样的女人,比那些xìng感尤物更容易成为男人的红颜知己。
这样的女人,有时叫苏楠。
从俞知堂家里出来后,萧云就送沐小青回到宿舍楼下,看着她上楼,到二楼时,她探出身使劲挥了挥手,然后匆匆转身,再没露面,从始至终,两人没说过一句话。萧云站在原地抽了根烟,然后猫到yīn影里,拿手机拨了苏楠家的号码。不是他不想直接打苏楠的手机,而是因为他知道,自从她得知他9月9号要结婚的消息后,就再没理过他,不见面,也不接电话,仿佛要与他一刀两断老死不相往来了。
“喂,哪位?”苏楠她妈接的电话。
“老麦呀,夜里一个人冷清,出来陪哥喝点啤酒。”萧云立即改变声线,胡言乱绉道。
“打错电话啦!”田姨在电话那头愤懑道,然后就挂了电话。
萧云看着掌心里悄无声息的手机,喟然长叹,可没几秒,又重新响了,竟然是苏楠的手机。
“二当家!”萧云兴奋道,像古代皇帝突然到大臣家造访,那位大臣感激涕零,皇恩浩荡啊。
“刚才是你打的电话?”苏楠的语气平淡得令人窒息,就像一井死水,没有半点起伏。
“这样你都猜到是我,心有灵犀一点通啊!”萧云说着情侣间常说的打情骂俏话语。
“以后超过10点,就别往家里打电话,免得他们烦心。”苏楠并没理会他的**,依然平静。
“可我想听你的声音。”萧云柔声道。
“现在听到了吧?”苏楠轻声道。
“听到了。”萧云微笑道。
“那我挂了。”苏楠淡淡道。
“别呀,别呀,妮子,喂,喂,喂!”萧云心急如焚。
“嗯,我在。”苏楠温柔道,根本没有一丝要挂电话的意思。
“我想见你。”萧云情深意切道。
“来接我。”苏楠爽快道,没有拒绝。
挂上手机之后,萧云心cháo澎湃,如同曹孟德得知许攸来投,欣喜若狂到跣足相迎,他似一道闪电般飞速离开宁大生活区,去门口取车,迅疾发动,融入黑夜。可能他这辈子都没有开过这么快的车,风驰电掣,超了无数辆车,闯了无数红灯,原本正常要50分钟的路程,他愣是给缩短了20分钟。
等他赶到新城花园苏楠的新家时,这妮子已经坐在路灯下的一张长椅上了。
休闲衬衣、nǎi黄棉布裙,清爽凉鞋,长发随意地束在脑后,说不出的娴静柔美,倾国倾城。
夜里的城市暑气已然消退,凉风习习。
萧云在她旁边坐下,视线没离开过那张绝美脸庞,眼神道不尽的柔情万丈。
“今晚这么有空?”苏楠淡然问道。
“我哪天晚上都有空,只是你不肯见我而已。”萧云轻声道,轻轻牵起了她的手。
“有什么好见的,还不是那样?”苏楠低头道,没有挣开他的大手,反而抓紧了一些。
“你是我的眼睛,没了你,我就看不见全世界,你要这么狠心吗?”萧云捧起她的脸庞。
“咱俩谁狠心?”苏楠悲愤问道,直视着他的黑亮双眸,苦苦压抑住心中的那抹痛苦。
“我是非常狠心,一年365天我只想你4天,chūn天、夏天、秋天、冬天;我的爱也很少,一年中我只爱你3天,昨天、今天、明天;如果你问我喜欢什么?我会说喜欢看你的眼睛,因为里面有我想要看到的幸福微笑。如果你要送我礼物,我只要你上衣的第二颗纽扣,因为那是离你心脏最近的地方。”萧云拥着她,轻声说着情话,原本这些在平rì里觉得特虚伪特做作特矫情的话语,由心而发时,原来是那样的感人肺腑。
苏楠忍得几乎要肝肠寸断的泪水在一瞬间崩溃,嚎啕大哭,哭得一塌糊涂,撕心裂肺。
萧云紧紧抱着她,紧到天衣无缝。
如果一个女人因为你而笑,说明她喜欢你;如果她因为你而哭,说明她爱你。
“一生一代一双人,争教两处**。相思相望不相亲,天为谁chūn?浆向蓝桥易乞,药成碧海难奔。若容相访饮牛津,相对忘贫。”苏楠在哭声渐渐平息下去之后,哽咽着念出清代最为著名的词人纳兰xìng德的这首词:《画堂chūn》,头仰起来,看着萧云在夜sè里晶亮地眼眸,轻声道,“要是我足够聪明,或者足够愚蠢就好了,那样,就可以没心没肺无牵无挂过rì子,不会让自己想太多,像得了魔障一样。”
萧云毕竟不是那种心境真到了八风不动境界的神人,心里像被小刀划了一小口,隐隐作痛。
“七,我恨你,恨死你了,你让我哭了一个星期。”苏楠依偎在他怀里,捶打着他的胸口。
“对不起。”萧云温柔道。
“下辈子我要做你的一颗牙,至少我难受,你也会疼,哼。”苏楠发着小脾气。
“这惩罚太轻了,还是做我的心脏比较好,至少你不跳,我就得死。”萧云微笑道。
苏楠展颜一笑,犹如青莲般静静绽放。
世上最美的,莫过于从泪水中挣月兑出来的那个微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