长堤街位于拱月区,临近西江,道路不宽,两车道而已,一边是茂密榕树,一边是骑楼商铺。
隔江眺望,那边就是暮霭垂垂的古城区。
从凌烟阁出来,如果要想去古城区,长堤街是一条不错的捷径,走到尽头再上桥即可。
这也是邱式为什么选在这里伏击萧云的原因,他知道,沐小青要回宁大,而宁大在古城区。
现在已经是子夜时分了,长堤街寂寥而静谧,商铺关门,路灯颓靡,落叶满地,鲜有人行。
一辆jǐng车闪着灯停在路边,两个jǐng察站在车前抽着烟,秋风起,冷得他俩直哆嗦,又困又饿。
“傲哥,你说太子爷这次又想玩什么花样啊?”蔡维紧了紧身上的风衣。
“他想玩什么,我们不用管,只要做好该做的事儿,就够了。”李傲竟然还能笑得出来。
“那要蹲到几点,总不能通宵吧?我女朋友已经打了5通电话给我了。”蔡维一脸倦容。
“蹲到通宵也要蹲,别忘了,上次古城区响枪的事,我们俩已经被内部处分了,还想继续混下去的话,就必须巴结太子爷,搞不好还能因祸得福,撤销处分,再升个副科。”李傲眼神坚毅,似乎都不在乎什么饥寒交迫,没有任何的退缩。他永远也不会忘记古城区改造工程奠基仪式那一天,一个神秘的女人令他方寸大乱,朝天开了一枪,也是因为这一枪,他被内部处分,降一级留用,而他的拍档蔡维也受到了纪律处分。
“好!蹲到通宵也要蹲!”蔡维狠狠抽了一口烟,这口气憋得实在是难受,不上不下的。
幸运的是,他们不用蹲到通宵,目标出现了,而不幸的也是他们不用蹲到通宵,目标出现了。
一辆车正从远处不快不慢地驶过来,打着远光灯,灯光刺眼。
李傲的眼神一下子放飞了神采,连忙扔掉了烟,踩熄,站到了马路中间,而蔡维从旁协助。
“停车!”李傲这回学乖了,没有掏出枪,只是拿着一个会反光的“停”字,远远做着指示。
那辆车一开始见到有人站在马路中间,估计以为是神经病,响了两声喇叭jǐng告,等开近了发现是jǐng察,就连忙减慢了速度,也开了近光灯。车子最终在李傲面前五米停住了,果然是太子爷交待过的那辆玫瑰sè凌志,他心跳不期然地加速,如临大敌,右手迅速按在了枪套上,慢慢向司机位走过去,显得极其小心兼谨慎。蔡维平举着枪,亦步亦趋跟在身后,保持着高度jǐng惕,一旦发现异常,他就会果断采取行动。
李傲轻轻敲了敲玻璃,示意车里的人把车窗降下来。
车里的人很听话,缓缓把车窗降了下来,露出一张带着灿烂笑容的脸,轻声道:“同志好。”
“把双手放到头上,坐着别动!”李傲厉声道。
那个人还是乖乖地照做,脸上却写尽了委屈,轻声道:“jǐng察同志,我可是良好市民啊。”
“别废话。”李傲正气凛然道,然后回头跟蔡维咬耳朵,“去喊车里的人下来认一认。”
蔡维领命而去,小步跑回jǐng车。老鬼是在睡梦中被蔡维喊醒的,下车之后,打了个哈欠,揉着惺忪睡眼,一阵yīn冷的江风吹来,冷得他禁不住打了冷颤,但看到几米外的那辆凌志车,啥冷都抛诸脑后了,身体内的兴奋因子在肆无忌惮地横行霸道,萧云啊萧云,出来混,迟早要还的。
李傲见老鬼快走到跟前了,笑着道:“鬼哥,不好意思喊你起来,你看看是不是那个人?”
“好。”老鬼微笑着点头回应,然后往凌志车里面看去,笑容刹那间凝固了,脸sè有些苍白。
“Hi。”车里的人向呆若木鸡的老鬼招了招手,显得轻松自若。
“鬼哥,不是那个人吗?”李傲看出了一些端倪,紧紧皱着眉头问道。
“不是。”老鬼愣愣摇头,表情好像吞了十个八个臭鸡蛋在嘴里,郁闷而不知所措。
李傲笑容也有些发苦,随即变的有些冷,瞪着车里的那个人,盘问道:“叫什么名字?”
“弘历。”车里的人老实回答道。
“这车是你的吗?”李傲将jǐng察趾高气扬的气势发挥得淋漓尽致,谁都会不由自主的胆怯。
“不是。”弘历摇摇头,还是保持着双手抱头的姿势。
“下车!”李傲第一时间就掏出了枪。
“哦。”弘历没有任何反抗,在两只黑洞洞的手枪监督下,慢慢走下车。
“转身,趴在车上。”李傲再一次发出号令。
弘历又一次乖乖照做。
李傲立即对他进行了全面的搜身,然后才开始严肃盘问:“老实交代,这车怎么得来的?”
弘历转过身来,那抹笑容阳光得足以驱散黑暗,轻松回答道:“朋友借的。”
“哪个朋友?”李傲质问道。
“就你们一直在这里苦等的那个朋友。”弘历微笑道。
李傲脸sè骤然大变。
“是不是很失望?”弘历的笑容有些奚落的味道。
“现在你有两条路走,一是跟我们回局子,二是告诉我们你那朋友去哪了。”李傲细眯眼睛。
“如果我两条路都不走呢?”弘历耸耸肩道。
“你以为还有第三条路走吗?”李傲一声冷笑,晃了晃手中的枪。
啪!
电光火石间,他的那支枪已经鬼使神差地到了弘历的手上,蔡维还没反应过来,也被夺了枪。
弘历转悠着手里的两支jǐng枪,笑容很和蔼,目光也不犀利,轻声道:“还有第三条路走的。”
李傲目瞪口呆,表情苦得就像塞了几斤黄连在嘴里面,稳了下心神,恶狠道:“你犯大错了。”
“哦,是吗?”弘历佯装无辜状,忽然将两支枪奋力扔下了西江,笑问道,“谁犯大错了?”
这一回,李傲再也说不出半句话来了,呆呆望着西江的方向,脑子一片空白,蔡维也是茫然凌乱,在这一刻完全失去了思考能力。丢枪这么大一事,恐怕不是一两个处分或者降个半级就能简单解决的了,很可能会被开除,以儆效尤。辛辛苦苦了几十年,没有功劳也有苦劳,到头来却是这个结果,谁会好受?
“李队,你跟小维先走,回去跟邱少商量下怎么办,这里交给我。”老鬼死死盯着弘历。
“哦。”李傲也不知道听没听清,神情严峻地点了点头,瞥了眼弘历,然后就跟蔡维离开了。
夜sè迷离。
西江上悄悄笼上了一层薄如蝉翼的白雾,缥缈似禅,愈发地深沉,愈发地淡泊。
宁州的夜晚,总是让人敬畏,又让人流连。
弘历望着远去的jǐng车,撇了撇嘴,轻声道:“没劲儿。”
“你认为,怎样才算有劲?”老鬼轻笑问道,一副知音难觅的伪善表情。
“起码得动动手吧,大冷天的,光动嘴多没意思啊?”弘历郁闷道。
老鬼一愣,接着就笑得前仰后合,几乎笑出了眼泪,难听的笑声回荡在大街上,有点?人。
“有这么好笑么?”弘历无语道。
老鬼好不容易停住了笑声,点燃了一根烟,抽了一口,才开口问道:“你想怎么样玩?”
“爷不是你的小浣熊,玩不出你的其乐无穷,就打一场呗。”弘历耸耸肩道。
“打一场?没问题,我叫多一点人出来,陪你热热身。”老鬼说着,就吹了一个口哨。
须臾,整整两百人想鬼魂一样,忽然从那些骑楼中走了出来,聚集到一块,相当的壮观。
“怎么样?这么多人陪你玩,够意思吧?”老鬼又大笑了起来,无比惬意地吐了口烟雾。
弘历挠挠头,看着黑压压的一片人群,喃喃自语道:“这里的人跟我带来的,应该差不多吧。”
老鬼眉头一皱,还没来得及发问,脸sè就突然变得十分难看,因为有两百人正从那边走过来。
气势汹汹,威风凛凛。
“弘少,没迟吧?”狄绸缪走到弘历的身边,虽然在问着弘历问题,可目光却停在老鬼身上。
“刚刚好。”弘历淡淡一笑。
“是小打小闹,还是除而后快?”狄绸缪又问了句,将一把刀递给了弘历。
“云少只交待了一句:魔不除,人不服。”弘历掏出一块手帕,慢慢将刀与手缠紧。
“那就好玩了。”狄绸缪意味深长道,手里的刀映着天上的月光,发着幽幽暗暗的噬魂光泽。
老鬼有些惶恐,对方那种处之泰然的姿态给了他很大压力,直到棺材来到他身边,才踏实些。
“弘历,两虎相争必有一伤,今天就算了,咱山水有相逢。”老鬼强作镇定道。
弘历嘴角泛起一丝彻骨冷笑,眼神一凛,整个人像鹰隼一样蹿了出去,在夜空里疾速狂飙,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在老鬼没有任何防备的情况下,对着他的鼻梁猛然就是一拳,极其狠辣,顿时血流如注,老鬼如惊弓之鸟,来不及抹去这抹触目惊心的血迹,一边大喊其他小弟往死里打,一边快速向后退,没入了人群中。
四指堂的凶狠是出了名的,那些浑身充满了杀戮的打手们手持锋利砍刀,向着弘历疯狂砍去!
银狐堂这边的人马也立即给予了激烈回应,一时间乱如七国,只有无数刀影在空中挥舞。
嗤嗤嗤嗤……
无数道割破肌肉的刀声响起,紧接着便是无数声闷哼,再之后便是一片安静。地上躺着十几具死尸,地上鲜血横流,腥气冲天,分不清是那一边的。面对汹涌而来的牲口们,弘历与狄绸缪背贴着背,不慌不忙舞动着刀,犹如两头猛兽,攻势犀利无比,四指堂的打手倒下一批又一批。
嘭!
一个气焰熏天的王八蛋刚冲过来,就被弘历一脚直接踹中要害,力道虽没有用尽,但却格外yīn狠,那厮疼得顿时就蹲在地上像个女人般鼻涕与眼泪共天长一sè,然后一声脆响,他的痛苦申吟声就嘎然而止,头颅被弘历一刀割断,高高地飞了起来,鲜血如雨,身子被弘历一脚踢飞,城门失火殃及池鱼,几米远外的人又倒下了一批。
悲壮。
棺材也在像砍白菜一样疯狂杀戮,整个人陷入了一种没有意识的冷酷,鲜血已经溅满了他全身,可他浑不在意,麻木而又jīng准地挥刀,但银狐堂的这批人与以前的完全不一样,甚至有了月兑胎换骨的味道,不像过去那样打两下就会大量逃亡,这一次是前仆后继杀过来,一波接这一波,打趴下一个,冲上来一对,摔飞一对又立即有三个,他尽管是八品高手,但蚂蚁也能啃死大象,再加上老鬼不知死去了哪里,身边没有一个帮手,如黑洞般牵扯越来越多人围着他,因此他的身上也中了好几刀,鲜血直流。
情势愈来愈不妙。
弘历与狄绸缪两个人,就像黑夜里的镰刀一样,毫不留情地冲进了死伤惨重的四指堂队伍中。
一个金刚怒目,一个修罗杀伐。
风雨渐息。
四指堂的尸体躺了一街,只剩下棺材在孤军奋斗,而银狐堂这边也损失惨重,死伤过半。
“停手。”弘历站在一堆尸体中间,有点一将功成万骨枯的味道,掏出一根烟,缓缓抽起来。
像一群饿狼般在疯狂围攻棺材的银狐堂打手们立即停止进攻,齐刷刷退了五米远,远离棺材。
秩序井然。
棺材满身是血,已经分不清样貌,正弯着腰不断喘着粗气,后背的三道深伤口让他疼痛难忍。
“棺材,投降吧。”弘历吐了一个烟圈。
“我投你nǎinǎi。”棺材擦了擦嘴边的鲜血,狠狠骂了一句。
“忠心抵个屁用,你没看到老鬼已经逃了吗?”弘历冷冷说道。
“那个王八蛋,要是老子有命回去,非把他剁成十八段喂狗不可!”棺材嘶吼道。
“我欣赏你是条汉子,只要你肯投降,我保证你安全,以前的事一笔勾销。”弘历轻声道。
“不可能,我宁愿站着死,也不愿跪着活。”棺材冷声道。
“放屁,之前出卖了四指,你还有资格说这话?”弘历冷笑道。
“因为那是南宫少爷让我做的,而你家主子叫萧云。”棺材不咸不淡道。
“南宫青城就这么值得你为他卖命?”弘历微微皱眉道。
“萧云就这么值得你为他卖命?”棺材反问了一句。
弘历一愣,随即悄无声息地叹了一口气,看来少主与南宫还真是棋逢敌手的天敌啊。
“弘少,动手吧。”狄绸缪细眯起眼睛,像棺材这样愚忠的人,绝不能留在这个世上。
弘历扔掉了烟头,望向站着都吃力的棺材,轻轻阖上了眼睛,淡淡甩出两个字:“不送。”
狄绸缪瞳孔一缩,一声怒吼:“杀。”
接着,就是冲着棺材而去的震耳yù聋的群声呐喊:“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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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周末愉快,CBA这周开锣,广东宏远签下了布鲁克斯,去瞄瞄易建联+信鸽+布鲁克斯的超级组合吧,哈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