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室内的气氛瞬间变得沉闷压抑,透着丝丝的紧张和压力。
时间在一分一秒的悄悄流逝
在场的三人中,郑彬英依旧保持着一贯不轻易发表意见的稳健作风,见惯风浪的他连神色都未有过一丝的变化,到了他这个层次,从他口中说出的每一个字都会高度引起任何一个人的注意力,所以不到需要的时候,他都会一直沉默下去。
而作为紧张气氛的始作俑者,陈玲玲竟然也跟着沉默了,只是那活泛的眼神,每每掠过某个身影时,总在不经意间闪过一抹狡黠之色。
前面花了大量的时间做讲解铺垫,显然她也有“为难”聂子润的意思,真想看看聂子润会有什么反应。
“嚓!”
不知何时,聂子润已然划着一根火柴,悄悄点燃了一支烟。
缓缓腾起的青烟,刹那间笼罩了他冷静的面容,使得表情也变得朦胧起来。这让另外两人情不自禁地侧目,心头不约而同地升起一股淡淡的怪异感。
哪怕知道他是在思考问题,没有刻意做作,却还是给人面对着一个深不见底的深渊的感觉,有些人,因为家庭出生或个人经历的原因,身上与生俱来就蕴含有一种能震慑人心的威势,并且不自觉地影响到身边的人。
正如两人所想,聂子润的确在急速地转动着大脑。努力地吸收消化这番讯息的同时,还在暗暗设想着如今的境地。听了这么多,现代汽车集团业绩下滑迅猛的现状再明确不过了。
“老话说的好,家中有粮,心中不慌,没钱就没底气!”
一瞬间,聂子润的脑海中突然浮起了这么一句话,还真是话糙理不糙,不然之前他也不会有拿现代重工的股份换钱的想法。
其实他会有这个念头也是被逼的。没有任何金融专业基础,二十多年的人生更是从未涉及这块领域,如果能有一鸣惊人的专业见解,那才是妖怪!
但是世上有一些道理是亘古不变的,在任何行业领域都行的通。
比如说:“有投入才有产出,有付出才有回报!”
这说明他的思路是正确的,没有钱。拿什么去大刀阔斧地改革现代汽车集团?又拿什么去抵御金融危机的冲击?只要坚定这个思路,自己就已经很好地扮演了领导人的角色。
至于其他人,只要紧紧团聚在自己这个核心的周围,各尽职责地贯彻他的思想就足矣。
老爸一直说:“战略目光要有可持续发展性,为帅之道更要大气,一时得失不足以论成败!”
现代重工10%的股份而已。没有就没有了,等缓过气来,再建个百分百属于自己的现代重工又何妨!
不知不觉中,聂子润豪气顿生,理顺了事情的主要脉络。并且已然领会到了一些作为领导人的精髓,甚至连他自己都还没有意识到。
打定主意的下一秒起。聂子润整个人的精神面貌为之一变,身上那股子熟悉的风轻云淡的味道又回来了。随手掐灭烟头,抬手就挥散了面前的烟雾,一脸轻松道:“说说吧,刚才在车上你说现代汽车集团有许多隐患,我想听你的分析!”
他还没有自大到无视自身专业知识欠缺的短板,是什么原因让公司业绩大幅缩水,该知道的必须知道,尽管他已违反常规认知,奇葩地自己拿定了主意。
何况,眼前两人在考较自己他又怎会察觉不到?尤其是陈玲玲,她在美国金融界的名头可不是假的,故意拿话吓唬自己想看他的笑话,又岂能让小丫头如愿?
果然,聂子润不按常理出牌的举动让两人为之一怔,看他的神情就知道已经有了自己的月复案,偏偏不说来,却反客为主地询问起现代汽车自身的弊病。这让陈玲玲颇有些一拳打到棉花上的月兑力感。
在她的设想中,聂子润最终应该惶然无措,虚心向自己求教啊?
“小少爷,您还在坚持您的决定?”
姜是老的辣,郑彬英古今无波地面容再次浮现了一抹苦涩,居然先打破了沉默。他第一时间就意识到了聂子润的想法,有心想要劝阻,却又深知无力改变。
与私,聂子润是法定的继承人,更是郑梦媛唯一的骨血,而且他的内心也不容许自己去违逆,与公,聂子润的胆识不仅仅是难能可贵,作出的举措更是最为有效的办法,他所表现出来的潜力素质让人惊叹。
郑彬英之所以始终找不到行之有效的办法,无外乎是受到郑梦瑶的影响,一直被敬若神明的大小姐彻底成为了他最大的掣肘,使得他根本不敢有这个念头。
都是郑梦媛留下的基业心血啊!
老人此刻心中万分的痛苦,紧握的双拳微微颤抖着,竭力克制着情绪。
“英爷爷,您先别激动!”
聂子润又坐不住了,慌忙起身安抚,可是他肚子里那点金融知识根本说不出什么能安抚老人内心的理由,无奈下,只得拼命向陈玲玲偷偷打着颜色,示意她赶快想办法救场!
“终于还是求到我了!”
陈玲玲顿时心中一阵舒爽,她也是玲珑剔透的人物,郑彬英能立刻觉察到聂子润的想法,她的速度也不慢。
见聂子润为难,她也不想再无动于衷下去,徐徐开口道:“润子哥,现代重工说放弃就放弃,事情有严重到那种地步吗?”
十足的戏谑口吻,又一脸玩味调侃道:“太能败家了,啧啧。真大方!”
聂子润顿时一脸无语之色,讪笑着诡辩道:“你又不是不知道我那点底细。我也只是那么个大概意思,大概意思呵呵,具体的,还是要二位拿主意!”
这丫头变化太大了,帮忙都夹枪带棒的带着一顿嘲讽,小时候一副应声虫样,当时怎么就没看出来呢?
陈家闺女的性格里果然遗传了军队大院里特有的彪悍气息!
“怕搅进是非,那就主动降低自己的威胁。现代重工毕竟是你外婆的心血,10%的股份是持有,1%也是持有,何必全放手?你认为政府会对无足轻重的小股东大动干戈吗?”
陈玲玲丝毫没有放过聂子润的意思,抓住他的错处立刻痛批起来:“在车上我跟你提起现代重工的重要性你似乎根本没有听进去,其下属的电子电气部门,新能源研究所都是精华中的精华。放到现代汽车集团一样是核心,这些用钱都买不到的东西,凭什么白白拱手让给他人?”
“呃”
聂子润一阵语塞,他就是再笨也懂陈玲玲的意思了,去糟粕,留精华。该带走的别手软,该保留的也甭客气!
真是狠啊,聂子润直嘬牙花子,有史以来第一次切身体会了一把商场上尔虞我诈,吃人不吐骨头的另类体验!
连带着。郑彬英的脸色也好看了不少,这一番话打消了他心中很多的执念。至少已经属于他思想可以接受的范围了。
陈玲玲利索地一甩头发,丝毫不理会他们的反应,纤纤玉指在笔记本上又敲了两下,屏幕随即一变,继续分析道:“随着航空运输业蓬勃发展不断地挤占市场,海运的份额萎缩是必然的趋势,所以现代重工的未来堪忧。但是这也让我更加确信,不久的将来韩国政府必然会插手干预,因此主动减持股份,表达出清晰的中立立场,和政府保持良好的关系对我们才是最有利的!”
一番精炼透彻的分析,不仅聂子润频频点头,连郑彬英都尽去犹豫之色,脸上终于出现了今天的第一丝笑意,对于陈玲玲的到来,他已经不再有任何的怀疑担心了。
“接下来是现代汽车集团!”
一句话,陈玲玲十分轻易地就拉回了两人的注意力,室内气氛随即又再次变得严肃,有了前面的精彩表现,他们不禁都有了极高的期望值。
“为什么利润的跌幅与销售额的跌幅不成比例,乃至远远超出,这里面的问题是很耐人寻味的!”
此刻,陈玲玲更多地是在为聂子润作详细的剖析,因为一旦解开了死结,使得现代汽车集团有了充沛的资金注入,许多问题都将不再是问题。
同时,这么不厌其烦地讲解她还有更深的用意,有些事情该挑明的时候就不能犹豫,拖拖拉拉只会再次形成隐患。
“现代汽车集团首先是一个极为庞大的整体,产业遍布全世界,位于斯洛文尼亚的起亚汽车生产基地已经正式投产,捷克的现代汽车生产基地也已经开工,还有计划中明年启动的俄罗斯生产基地建设,另外,位于德国的欧洲技术中心和设计中心也已经正式运转,再加上美洲已经打下的成熟市场基础,可以说,现代汽车的全球战略已经成功付诸实施了,这其中郑会长居功至伟!”
在向聂子润介绍现代汽车发展现状的同时,陈玲玲又小捧了一下郑彬英,这些年他在海外的确做了很多的事情。
郑彬英连连摆手,谦虚中带着些许的得意道:“陈小姐客气了,这些都是我的本分!”每个人或多或少会有些虚荣心,能被自己认可的人赞扬,都会产生成就感。
“失礼了,郑会长,我接下来的话也许不会好听,还请你先谅解!”
还没等郑彬英脸上的笑容褪去,陈玲玲话音一转,小辣椒的本色尽显无疑道:“现代汽车流动资金的匮乏,您应该比谁都清楚,否则对付cj集团也不需要借助乐天集团了,既然您都了解这些,那为什么一直没有适当的举措出来?”
郑彬英脸色瞬间一僵,不等他喘口气,陈玲玲又质问道:“整个现代汽车集团。旗下居然有近200家汽车零件配套厂,这在全世界所有汽车公司都是史无前例的。这里面盘根错节,究竟占去了公司多少的流动资金?”
“多达近二十万的冗余员工,他们的工资每年又需要消耗掉集团多少的利润?”
“完全可以缩短的资金流动周期,因为内部的各种内耗,往往要拖沓至三个月甚至更久,试问一下,资金利用的高效性又在哪?”
“我不知道现代汽车集团凭什么还能屹立于世界百强,如此下去。不出十年,内部的重重矛盾必将导致整个集团的分裂!”
连珠炮般的发问,陈玲玲终于露出了真正的目的,“神经手术刀”的外号不是白来的,得理不饶人的气势越来越盛,最后又转头看向聂子润道:“这些就是利润大幅缩水的本质原因,我猜郑会长从始至终都很清楚!”
聂子润内心十分震惊。惊讶于整个集团的规模远超自己的想象,更诧异郑彬英的处置方式,如果真像陈玲玲说的那样,现代汽车集团的确已经站到了悬崖的边上。
郑彬英一脸羞愧,根本无言以对,激烈的近似逼宫的质问。使得他不得不当着聂子润的面作出合理的解释,但是许多事情又难以启齿,这让他越发的难堪了!
“英爷爷,先不要激动!”
聂子润都已经有些神经过敏了,生怕老人承受不住。反倒充当起和事老劝慰着郑彬英道:“我知道您肯定有苦衷,事情可以慢慢解决!”
“重感情。念功劳,公司都快变成福利院了!”陈玲玲一针见血,丝毫没有妥协的意愿,她这把手术刀早已磨刀霍霍了。
“玲玲!”
聂子润低喝了一声,阻止了还要说下去的火爆丫头,任由她在一边闷声耍着小性子,转而又看向面色更加苍白的郑彬英,温和地安慰道:“英爷爷,一定会有办法解决的,我们慢慢来!”
他何尝没有猜出郑彬英的难言之隐,稍稍细想一下,能一直任劳任怨地守着郑梦媛的基业几十年,又岂会是不重感情的人?
“陈小姐说得对,是我舍不得那些人,他们都是当初跟着大小姐一步一步走过来的啊!”这一刻,冷静睿智如他也已经不知道该如何是好了,只得满心愧疚地不断哽咽道:“我真的下不了手啊,都是辛苦了一辈子的人”
“您先喝口水!放心,我保证不会裁掉他们的!”
聂子润还是第一次遇到这种棘手的情况,老小孩老小孩,一大把年纪的郑彬英在他面前犹如孩童般地诉说着心中的委屈,他也彻底坐蜡了,只能不断重复着许愿安慰,保证不会随意裁撤那些老员工。
只是光说不做没有用,他一个搞音乐的根本就拿不出实际有效的解决办法,只得又无奈地转向正在生闷气的丫头,面带讨好之色地凑上前低声道:“那啥,玲玲,这个问题你一定有办法解决的吧?我妈她对你的期望可是相当高的!”
这枚小辣椒实在太辣了,彪悍的都能把郑彬英给弄糗了,逼于无奈,他不得不把钱茹萍也抬了出来,当年大院里的孩子,就没一个不服帖他老妈的,而且她正是钱茹萍力主请来的。
“哼!”
陈玲玲气哼了一声,刚才还呵斥她,现在又舌忝着脸来求自己,也就脸皮厚到家的聂子润能干的出来,看了看犹自在内疚中的老人,她心中不禁也有些不忍,接着连钱茹萍都给搬出来了,只得满月复怨气的委屈道:“行了行了,再多放点现代重工的股权吧,我来解决!”
其实她也是有些小女孩的斗气心理,凭什么郑彬英之前可以强势地考较她,就不许她给郑彬英找找茬,来个突如其来的发难,自己的专业水平差到哪里去吗?
对于郑彬英的重感情,她内心中并没有抵触,并且他能独自支撑公司到现在,心里还很敬佩他,只是功是功,过是过,为了公司发展,容不得半点的疏忽瑕疵,区别在于采取什么样的手段,这一点,事实上她早已做过功课,有了备案了!
“真的能解决?”
聂子润相当的喜出望外,正要转身再去安抚郑彬英,小丫头却又一把拽住他的衣服,磨着银牙恨声请示道:“正常的退休总允许吧?”她已经打算重新核定公司薪酬劳务体系了。
“这个可以!”聂子润如捣蒜般地连连点头,根本不知道自己已经被算计进去了。
“我还要公司旗下金融机构的主导权?”陈玲玲又提出了新的要求。
聂子润一脸诧异地问道:“干什么?”
“你是真不懂还是假不懂?这么好的机会,不去金融市场转转,我拿什么实现你对郑会长的许诺?”小丫头鼓着脸颊,气呼呼地扭了把聂子润胳膊。
陈玲玲还是那个陈玲玲,一直把他当亲哥哥一样看待,尤其是宇航去世之后,她变得更加珍惜这份感情了。
“金融危机也能赚大钱?”聂子润脸色古怪地挠挠头,有些匪夷所思问道:“是不是还要很多资金?”
这方面的商业传说他还是有耳闻的,至少还知道有巴菲特这个人和量子对冲基金,没想到眼前就坐着一位貌似能通天的人物,还是自己最熟悉的儿时玩伴,实在有些难以置信。
“废话,股权换来的资金我必须先占用一半,无条件的!”陈玲玲傲娇地一昂头,信心十足道:“你就等着去看存折吧!”
“玲玲,这次你会不会有麻烦啊?有事尽管说!”聂子润很担心陈玲玲,毕竟整件事情的操作充满了复杂的变数,真要出了事,到时候不仅仅钱茹萍,就是他老子聂国涛都会提着枪来找他算账。
“哟~~,润子哥还知道担心我啊,刚才也不知道是谁提议要抛掉所有现代重工股权的,这时候想起难度,关心起我的安危了?”
陈玲玲怪腔怪调,肆无忌惮地调侃着,随即秀目一瞥,一脸高傲不屑道:“放心吧,神经手术刀不是白叫的,这种专业的事情,你一个闲人就唱唱歌,跳跳舞,不要参与进来了!”
被彻底藐视的聂子润噎得嘴角直抽抽,小丫头用得着这么显摆吗,专业不对口而已,有本事比军事技能,比音乐素养,只是这些话此时他可不敢说出口。
“你怎么还待在这?”
看到聂子润一脸憋屈的模样,陈玲玲心里别提有多爽快了,终于能狠狠踩上他一次,实在太不容易了,必须抓紧机会再削削他的锐气。
“我不是在等你其他的吩咐吗?”聂子润无辜极了。
小丫头不耐烦地挥挥手,如赶苍蝇般地赶着聂子润道:“让我一个人理理思路,你玩你的去吧!”说完,不管不顾地闭上了眼睛,直接把人晾在了一边。
“”
聂子润彻底囧了,模着鼻子讪讪地回到了郑彬英这边,一边继续安抚,一边想着如何做他的思想工作,如果他和陈玲玲配合不到一起,那后果就真的严重了。
也幸好郑彬英是个心胸开阔的人,本身还有着很深的愧疚感,许多事情被陈玲玲一口气挑明后,心里一直堵着的那块石头也被彻底搬开了。
在两个年轻人面前失态固然让他老脸发红,但是那种后继有人的踏实感,又着实让他欣慰,情绪一恢复后,当即向聂子润首肯了陈玲玲的改革意图,这让聂子润终于吞下了一颗定心丸!
“爱你就是这样的感受着你”
没等聂子润消停几分钟好好喘口气,悦耳的电话铃声响了起来,迅速模出电话一看来电显示,一种头皮发麻的感觉没来由地浮上心头。
有心想装没听到,但是铃声却一直锲而不舍地响了一遍又一遍,在陈玲玲和郑彬英的好奇目光下,聂子润只得无奈地接通了电话。
“秀晶啊,有什么事情?”(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