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房间内,一张软榻上,苗不祥正躺在其上,有香秀被褥枕盖着,其脸sè平静,其眉宇一片祥和,看这般模样,便知道他是睡得极好了。
chūn暖大地,小轩窗,有温风拂柳,有莺莺燕燕,好生喜闹。
农家小舍,内阁布局清新简雅,厨灶内一阵窸窣响动,不一会儿苗灵珊便是一身居家服着走现出来,同时手里还端着一个金铜sè的洗脸盆,有温热的水气冒出。
只见她端着水盆来到软榻前,一阵毛巾搓水的声音过后,便是看到她将温热的软丝白毛巾,往苗不祥的脸上一阵轻轻擦拭起来,动作三分轻柔七分轻翼,倒像足了一副小媳妇的模样。
许是感受到脸上的擦拭感,安睡中的苗不祥眉毛轻轻抖了抖,接着便是双目徐徐睁开,有强光刺眼,又一阵微眯了起来。
首先映入其眼帘的便是头顶上的木梁房顶,而后余光中除了有小舍的简雅布局之外,还有着一道模糊的身影,便是偏过头去,看见的是一张清纯可人的脸蛋,是苗灵珊的脸蛋。
“啊!”见得苗不祥突然间醒转了过来,苗灵珊便是一阵惊喜道:“祥哥哥,你醒了?”
“嗯!”许是睡得太久的缘故,刚醒来苗不祥只觉全身有些乏力,微微点头,声音有些沙哑道:“珊儿,这是哪啊?我怎么会在这?”
说着,苗不祥便是yù将坐起,不过有些力吃力,见状,苗灵珊一慌,忙将手里的毛巾轻轻扔置于水盆之中,便一把将他给扶坐了起来,同时又去给苗不祥倒了杯温水来,递给他笑道:
“来,祥哥哥,刚睡醒你嗓子都干哑了,先喝杯温水润润吧!”
接过苗灵珊递来的温水,许是干渴极了的缘故,苗不祥喝得有些颇急,一杯温水润喉之后,又重重的吐出了一口浊气,只觉脑袋还有些晕乎乎的,便是将杯子复递回去问道:
“珊儿,我昏睡了多久了?”
轻巧的接过杯子,又端起一旁的洗脸盆,苗灵珊便是朝着厨灶走去,同时还边回答其道:“祥哥哥,你这一觉可是睡得死沉了,足足昏睡了三天四夜,不过好在爹爹说了你没事,只是要多睡几天而已。”
“三天四夜?”苗不祥有些惊愕,显然是没想到自己会昏睡这么久。
“对呀,就是三天四夜!”苗灵珊的身影复从厨灶里走了出来,手里还端着一个小碗,有青绿sè的热气冒出,看见苗不祥轻皱了眉头,便是再次肯定其道。
而后待得其来到近前,一股药香扑鼻,苗不祥便是看了看,只见苗灵珊已经是坐在了软榻上的边缘处,正在匀着手里的汤药,是一碗翡绿sè的灵药液。
药香扑鼻,令人食yù大开,想来应该是一碗调养的灵药液,苗不祥yù要伸手去接过灵药液,不过却是发现身体乏力得很,没能伸出手去。
见状,苗灵珊便是轻盈一笑,边匀着碗里的灵药,边宽解其心道:
“祥哥哥,前几rì爹爹和三位叔公们在为你封印体内的灾厄怨气时,不想你半途中便是昏了过去,即便事前喝了三碗灵药,不过多少还是伤到了些,加之你又躺了三天四夜的缘故,如今方才初醒,体乏也是正常的现象。”
说到这,只见苗灵珊便是对着苗不祥,故作很是‘吃亏-一般的大度道:“嗯,祥哥哥,既然你现在身体乏力,那么本小姐便勉为其难的,就破例一次伺候你用药吧,来,乖,啊,把嘴张开!”
说着,苗灵珊便是一勺灵药送到了苗不祥的嘴边喂了其一口,才又道:“祥哥哥,这是滋补身子的灵药,能够使你的身子快速恢复过来,你且喝下,待得身子好了些之后,我便带你去见爹爹,他还有些事要交代与你。”
灵药芳香,入口甘之如饴,如饮甜泉一般,疗效更是立竿见影,服用之后,苗不祥便是感觉到一股温润的能量,不断的散发渗透到全身各处,滋补着每一个干涸的细胞。
只见一碗灵药液喝完之后,苗不祥体力已经是恢复得差不多了,便是伸了伸懒腰,动了动身子,跳将下床活动开来,同时还问道:“珊儿,你方才说族长有事要交代与我,那你可知道是什么事?”
“自然是修炼上的事了。”厨灶内,一阵窸窸窣窣有锅碗瓢盆的声音传出,同时还伴随着苗灵珊清甜的声音道:“祥哥哥,你该不会是把这事给忘了吧?”
行法山,乃是镇守在村子四周的一处重要关卡之一,亦是一道村子的重要防御屏障之一,不仅有着得天独厚的地势,更是有着充沛的天灵之气,是一处专门修行习法的好地方。
此刻,山麓之上,一座依山而建的殿寰庙宇内,苗灵珊正领着苗不祥走在其中。
只见这座殿寰庙宇并不是很恢宏奢华,没有珠光宝气,没有琉璃砖瓦,但却有祥云端绕,紫气拂照,弃了人间浮华,染了天地灵息。
世来人间多繁忙,庸庸碌碌,碌碌庸庸,生来只为一个忙字!
而如今走在这座殿寰庙宇内,苗不祥便是发现了这一景象,人多繁忙,来也匆匆,去也匆匆,面容各异,神sè各异,体态各异,就连衣着也是各异。
苗不祥今天已经是焕然一新了,全身上下,从头到脚,从内到外,无处不新。
只见他一身黑sè的苗族青年服饰,头上亦是一黑sè的方巾环着,脚下穿的还是一双黑sè的布鞋,就连裤腰带也不例外亦是黑sè的,若是能够看见的话,估计里面穿的内库也是黑sè的。
黑sè向来代表神秘,悟空火眼jīng金之下,天下妖孽无所遁形,唯有黑sè托雷丝边他看不透,可见黑sè是多么神秘了,不然男人女人下面的毛也就不用长成黑sè了,更别谈什么神秘感了。
不过苗不祥之所以喜欢一身黑sè着装,并不是他故意要卖弄神秘的,而是他认为黑sè的衣服耐脏也很好洗,穿过了之后,放在桶里踩上几脚就可以直接拿出来晾晒了,嗯,这是大多数男人的通病——懒!
佛曰:人靠衣装,美靠靓装,帅哥靠包装,美女靠化妆!
昨rì旧装退,今朝新衣穿!
苗不祥如今一身新黑衣在身,虽然他那张蜡黄而消瘦的脸型,还是怎么看怎么的不帅,不过现在却是比他邋遢的时候看着顺眼多了,且全身上下还透着一股神秘的气韵,综合起来勉强能给他打上个75分。
和大多数腼腆的男孩一样,刚转型成功,从一个邋遢儿摇身一变成了一个村里娃。
加之又是第一次踏足行法山这样的族中重地,走在其中,苗不祥只觉得浑身有些不自在,有些莫名的紧张,一颗心忐忑忐忑的,总觉得有些恍惚有些不真实。
要知道族中重地对于苗不祥来说那可是圣地一般的存在,高高在上,只能仰望,不能触及,而如今他却能够进入其中,多少会生出些怪异的感觉来。
似是感觉出苗不祥今rì的异状,不像往rì那般没个正经老爱说笑,苗灵珊便是抬头看了看天空,而后又冲着苗不祥狡黠一笑,便似有些随意一般道:“祥哥哥,今天天气还真是闷热哦!”
“嗯?热?”苗不祥也抬头看了看天空,只觉是yīn凉yīn凉的,便有些狐疑的看了苗灵珊一眼道:“不热啊!”
“是吗?”苗灵珊转过身来,目光盯在了苗不祥的额头上一副很是奇怪又很是认真的样子说道:“那祥哥哥的额上怎么会冒出这么多汗珠来呢?难道不是因为天气闷热的缘故?”
“哪有?”被苗灵珊这么一说,苗不祥顿时有些心慌了起来,赶忙伸出一只手来往自己的额上模了模,便是知道上当了,自己的额上哪有什么汗啊?分明就是被眼前的这丫头片子给戏耍了。
“嘻嘻嘻,哈哈哈”难得苗不祥被她戏耍一回成功,苗灵珊便是一阵娇笑了起来,足足笑了好一阵才停了下来,问道:“祥哥哥,你今天怎的这般紧张啊?”
“去见岳父,能不紧张吗?”被苗灵珊戏耍了一番,苗不祥此时已是恢复了七八分往rì那般的无赖不正经道。
“哼!”一声轻哼,苗灵珊似早已习惯了苗不祥这般的玩笑话语一般,也不反驳,只是白了他一眼,道:“祥哥哥,我爹你也不是第一次见了,有什么好紧张的?他又不会吃了你。”
“其实倒不是怕见了你爹紧张啦,只是”说到这,只见苗不祥便是有些无奈的叹了口气道:“唉,珊儿,你也知道,祥哥哥是个不祥之人,一直不受族里人待见,更别说是能够踏足这族中重地了。”
“以前能求个温饱便是我心中最大的愿望了,倒从未想过有朝一rì我也能够像族中的其他人一样,修族中道法,进族中重地,与族中之人接触。”
“然现在我却是双脚踏在了族中修法的这块重土之上,接下来还要与一大堆带着偏见视我为异类极端排斥我的族人相接触,哎,这种心情想来珊儿你也是不会明白的了。”
“祥哥哥!”
苗不祥说她不能够理解他此刻复杂的心情,她不生气,可听到苗不祥又说他自己是个不祥之人,苗灵珊便有些生气了,于是停下脚步来,盯着苗不祥很是认真的道:
“祥哥哥,在珊儿眼里你不是个不祥之人,再说了爹爹和三位叔公已经把你体内的灾厄怨气给封印了起来,你现在已经不是个不祥之人了,你现在和族里的其他人都一样,是个正常人。”
“呵!正常人?和其他人都一样?”只见苗不祥自嘲的笑了一声,而后便是朝着前面看去,良久才带着一股极重的叹息声道:“出生便是不详之躯,那么便一生都是不详之躯,已经不可能再和其他人一样了,我注定一生都是个异类,是个被族人排斥的异类。”
“祥哥哥”苗不祥的这一番话,让苗灵珊心灵如受重击一般,不仅痛还很堵,就这般莫名的难受了起来,刚想要开口说点什么,却是发现苗不祥正看着前方,嘴角露出的尽是无奈与自嘲,于是便也是顺着前方看去。
只见前方一群人远远的见到苗不祥往他们这边来,便是纷纷如同见了屎尿一般的污秽一样,远远避趋之,且还指指点点的一阵议论不断道:
“不祥子,不祥子,他怎么会出现在这族中重地?他就是一个扫把星,谁靠近他谁就倒霉,大家快,有多远就躲多远,免得遭了他的一身晦气那可就不好了。”
“就是啊,不祥子,怎的守山人也不拦着点,竟让他进到行法山殿来了,按我说,他这样一个瘟神,就不应该被放进行法山来,我们要不要把他给轰下山去?免得脏了我们的双眼,还污了行法山,更是亵渎了族中重地。”
“这话说得甚是,行法山重地,不是他一个不祥之人能够踏足的,是应该把他给轰下山去,大伙说是不是?”
“对,没错,不祥子这人,看得我贼他吗一个不顺眼,可偏苗灵珊对他极好,简直就是一朵鲜花插在了牛粪上,不知让族中多少青男俊颜大感吐血,都恨不得将其给生吞活剥了去,现在有苗灵珊在他身边,想要轰他下山,恐怕不大容易。”
“嗯,有苗灵珊在这件事情的确不大容易,不过若是苗灵珊不在了呢?”
就这样,远远的一大群人,你一言我一言的议论开来,均是不待见苗不祥的话语,甚至还要轰打他下山。
然则若干年之后,又有谁能够想到,就是这样一个人,肩负起了全族复兴的重担,代表巫神一族走出大山,走出蛮荒死域,一个人独行于大世当中,与天下群雄争缨,只为夺回那巫神一族昔rì的荣耀与圣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