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浙江本地官员参见完毕以后,钦差副使水军指挥使陈暄,走到夏元吉跟前。双手一抱拳,对夏元吉说:“末将参见钦差大人。”
夏元吉这才看到一个熟人,缓和一下脸上的肌肉,躬身回礼,对陈暄说道:“陈将军一路辛苦,比元吉早到,元吉惭愧!”
陈暄呵呵一笑,说道:“末将还以为夏大人还需几rì才到,竟然今天就抵达,陆路颠簸,夏大人才是辛苦。”
“尽忠王事,如何敢言辛苦二字。”
“夏大人,末将昨rì午时抵达,水军将士都已安排妥当。钦差行辕已经收拾妥当,大人从兵部要的人,都安排在行辕以内,大人可以随时调用。”
“有劳陈将军!”夏元吉和陈暄都会心一笑,彼此都知道安排在行辕内的是那些人。
到此,地方官员接见钦差大人就算全部结束。夏元吉暂时卸下代表皇帝的钦差身份。在布政使王启元的引领下走到亭子里。
钦差夏元吉、副使水军都指挥使陈暄、布政使王启元、提刑按察使张铭权、浙江都指挥使俞雷、杭州知府赵钟仪、浙江道御史刘希仁等七个人围在亭内圆桌边,重新沏一壶极品西湖龙井,七个人开始进行热情洋溢的交流。
交谈气氛融洽,彼此重温官员之间的历史友情,畅谈未来发展前景。说些冬热夏寒、花圆月香的淡话,宾主尽欢笑意融融。没有机会到亭子里的其他官员,围在亭子外边,或始终保持献媚的笑容,期待各位大人看到自己,或者满脸不屑,不愿各位大人看到自己。
一壶茶喝完,众人站起身来,彼此拱手行礼。夏元吉坐上准备好的八抬大轿,拿出钦差行头,前面铜锣开道。后边跟着一顶顶大轿,几十个官员浩浩荡荡向杭州城内走去。
太阳快要落山之时,杭州城北门热闹非凡,右边进城左边出城,贩夫走卒担柴卖浆之人,书生公子妇人车马都挤在城门口。城里边的人要出城,城外边的人要进城,人喊马叫嘈嘈嚷嚷。几个地痞闲汉,混在人群之内,故意四处乱挤,趁势模模妇人腰身或者拿走他人钱袋。
几个守城门的兵卒,站在高处,歪带头盔松穿甲,拿着长枪在众人头顶上来回挥舞,嘴里骂骂咧咧维持秩序。这时,两个骑马军卒到达城门口,对着守城兵卒喊着:“喂,你们守北门总旗在哪儿?赶快叫出来。”
守城军卒看着这两人,都认识,是都指挥使司的军卒,他们提刑按察司兵卒惹不起。憋着一肚子气,到旁边把那位长的黑乎乎、油乎乎、胖嘟嘟,正在调戏入城小尼姑的总旗叫过来。
大明浙江省提刑按察司杭州城北门总旗官赛张飞程金贵,昂着一个黑头,气呼呼的走到两个军卒跟前,伸一根手指头,裂着嘴喊道“你两个丘八,没看爷正忙着吗?找爷什么事?”心里想着,今天才不怕你们都指挥使司的这些丘八,不知道爷昨晚才拜了你们张千总做干爹呀!
这两个军卒是都指挥使俞雷的亲卫,那受得这个黑猪头喊自家丘八,挥着马鞭,劈头盖脸就是一阵乱抽,嘴里还骂着:“你这个黑猪头,上称都不值两个大子的肥猪,敢叫爷是丘八,活的不耐烦了。”
程金贵被抽的嗷嗷乱叫,可是不敢还手。另外一个军卒拦住同伴,对着程金贵呵斥道:“今天没有功夫和你这黑肥猪理论,给我听好,钦差大人、王大人、张大人、俞将军一刻钟后就到,从你这北门入城。你若惹恼钦差大人,看你有几个脑袋让张大人砍!”
说完之后,也不管程金贵,一扯马缰绳,两人又向北疾驰而去。程金贵听着马蹄声远去,才放下抱头的双手,向地上吐一口唾沫。指着两个人的背影,骂道:“两个生儿子没的丘八,看爷以后怎么收拾你两个孙子。”
骂完之后,看着城门口的人像看耍猴一样看着自家,连气带羞,一张黑脸显得更黑,扯着大嗓门吼叫:“滚,都给爷滚一边去。”看着身边叫自己过来那个兵卒抿着嘴憋着笑,在那兵卒脑袋上用力抽一巴掌,破口大骂:“你个龟孙子,没听到钦差大人就要到,还不叫所有人出来,给爷把城门清理出来。惹恼钦差大人,看爷怎么扒你的皮。”
这个兵卒憋一肚子气,闷着头,挤进城门洞。不大一会,一队兵卒一手拿枪,一手提鞭。对着人群嚷嚷着,还没等人群反应过来,轮起鞭子一阵乱抽,抽的进城出城众人嗷嗷乱叫,夹杂着粗野的怒骂声。花费好大的功夫,才把进出城的人赶开,清理出一条进城的道路。
城门这边刚收拾停当,程金贵还没来及擦汗喝茶,远处铜锣一声挨着一声,冲破天的响,一队官轿从远处缓缓向城门走来。
本来要出城回家的牛二胖,现在让堵在城门口,出不去。就挤到一个兵卒的身边,扯着头,往前看。牛二胖可是第一次看到钦差大人的场面,今天回去就多一件给邻居吹牛的见闻。
牛二胖带着兴奋和激动,耳边响着铜锣高亢响亮的声音,在心里数着。“一、二、三、四……一十三,听爷爷说,铜锣十三声,那是朝廷的大官。我的那个天呀,这得多大的官,比村里牛里长大多了。他爹前世要烧多粗的香,在能换来这样的造化。”
队伍走的更近,二胖看的更清楚,最前边两个壮汉,用木杠子抬着一个磨盘大的铜锣,后边人手里拿着一个红绸包头的锣槌,走一步敲一下,连敲十三响,用手一摁锣心,锣声嘎然而至。往前走五步,再连着敲十三响。
铜锣之后,挑着一个黄幡子,上边写着两行碗口大的黑字。听旁边书生念“奉旨巡按,严查海禁”,在黄幡子后边,两个人站一排,一个捧着天子剑,一个捧着圣旨。再后边,两排四个虎头牌,上边写着“御赐同进士及第夏”、“户部右侍郎夏”、“肃静”、“回避”字样。虎头牌后边,一溜烟的绿呢大轿,两边各有骑马军士护卫,这些军士衣服上绣着长虫,腰上挂着大刀,刀柄红绸飘飘,威风八面。
这一溜大轿军士,目不斜视,顺着入城青石路,缓缓的走进城门。等到所有人都进城,城门口响起议论声,“锦衣卫”“吓死人了”“那个什么大人要出事啦”等等,几个白头老者捏着山羊胡,摇着脑袋,嘴里发出一声又一声的“唉唉唉。”
夏元吉在五十多名仪銮卫的护卫下,缓缓的入城,不长时间,轿子停下,长随撩起轿帘,夏元吉走出轿子。布政使王启元、钦差副使陈暄走到身旁,请夏元吉走进一座园子。
园子里假山秀美,池水清幽,拱桥如月,花木郁葱,真是名符其实江南名园。
陈暄在夏元吉身边,对着夏元吉说:“夏大人,这就是浙江衙门给您准备的钦差行辕,末将已经安排好一应事务。”
夏元吉看着秀美清幽的园子,皱了皱眉头,不置可否。
王启元笑着说:“夏大人,这是杭州一位盐商的园子,他听说夏大人巡按浙江,就借给官府暂作钦差行辕,算是义捐,不用府库出钱,请夏大人安心。”
夏元吉知道没法推月兑,只能笑着对着王启元拱手“那就谢过王大人一番美意。”
夏元吉和浙江众官员走进院子,借口旅途劳顿,需要歇息,答应参加晚上洗尘接风宴会,王启元领着杭州大小官员离开行辕。
其他人走后,陈暄安顿好仪銮卫,已经是晚饭时间。后半月的月亮升起的晚,此时繁星满天,秋风带着寒气,一阵阵的往人衣领里钻。夏元吉带着一个长随和陈暄,跟着王启元派来的人,去往杭州最大的酒楼悦宾楼。
悦宾楼是杭州最大的酒楼,想在这里吃顿饭,最低要提前十天预约,不然只有闻的份儿。悦宾楼左右八间上下三层,一楼大厅,二楼贵宾,三楼雅座。平rì里午时开门,子时打烊,宾客满堂,rì进斗金。今晚,整个悦宾楼上下三层一个客人都没有,里边灯火辉煌,所有小二伙计酒娘舞姬都高度紧张,因为他们东家王启元王大人要在这里请客。
酉时刚过,一顶接着一顶的官轿就到门外,每来一顶官轿,逢迎行礼打躬作揖,大人年兄不绝于耳。可是这些官老爷都站在门口,东家王启元抵达以后,也是随同其他官员站在门口。
直到酉时末,夏元吉乘轿,陈暄骑马才抵达悦宾楼。刚一下轿,一群官员围上来,钦差大人夏大人叫个不停,夏元吉一边给各位官员回礼,一边仰头略微看了看这座气派非凡的酒楼,在这里一桌酒菜,五十两银子算是最便宜地。
王启元看着乱糟糟的场面,出声阻止的其他人的说话,对着夏元吉说:“钦差大人奉命巡按,今rì下官在此特备水酒,给大人接风洗尘,大人能屈尊移步,是我等浙江众官员的荣幸。”
夏元吉笑着说:“岂敢,岂敢,王大人客气,元吉在此谢过各位大人抬爱。”
“夏大人客气,里边请,陈将军,里边请。”
“王大人请。”“王大人请。”
夏元吉被众人让到酒楼内,看着一楼八间大厅空荡荡的一个客人都没有。顺着楼梯走到二楼,分成三个贵宾厅的二楼,也是静悄悄鸦雀无声,想来三楼也没有客人。感情王启元王大人把整个酒楼包下,好大的气派。
到贵宾兰花厅,众人礼让一翻,夏元吉陈暄被让到主桌,相陪的有布政使王启元,按察使张铭权、都指挥使俞雷。等到所有人坐定,共计五桌。
众人坐定以后,王启元双掌一击,门外小二一个接一个,传花流水一般端上来一道道美味佳肴。“爆炒鹿筋”“清蒸熊掌”“鹤立鸡群”“龟游海中”…….天上飞的地上跑的水里游的,土里长的山上挖的,一个又一个都上了菜桌。
夏元吉看着五尺圆桌,摆的满满当当,没有一丝空地。真是一桌好饭,没有五百两银子拿不下,五桌饭两千五百两白银,再加上清场酒楼的费用,今晚没有万两白银,是吃不到这顿饭。
我夏元吉真的敢吃这顿饭吗?
*****风叔卖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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