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御辇之中,朱允炆和朱橚谈论甚欢,朱允炆耐心的听,对那些未知的东西充满好奇和赞赏,那些来自土地的东西让他感到一阵阵的依恋。朱橚说的是神采飞扬,滔滔不绝,诉说时的成就感异常强烈,两个人都忘记彼此刚才还在玩政治黑手。
时间很快,不知不觉,御辇进入金陵,在皇宫西直门前停下,吴亮指挥人摆好下车的踏步,恭请朱允炆下车。
朱允炆和朱橚依次走下御辇,夕阳的余晖洒落在两个人的身上,也洒在金碧辉煌的皇宫上,让皇宫此时更显得威严大气。
朱允炆活动有点麻木的腿脚,对身边的朱橚说道:“王叔,你寻找可以食用的草木之事,对大明百姓确实是功德无量,你不要放弃,朕支持你,以后如果可以定稿,朕亲自题写书名。”
“臣一定不会半途而废,先谢过皇上题字隆恩。”朱橚依然恭敬。
“好了,今天就到这里,王叔也该回府安歇。”
“臣恭送皇上入宫。”
朱允炆摆一摆手,带着吴亮和那两个小萝莉就往皇宫走,刚走几步,突然停下来,转过头问:“王叔,朕去年问你的那两个问题,你考虑的如何?可有答案?”
朱橚赶忙躬身行礼,回答道:“请皇上恕罪,臣愚钝,还没有想明白。”
“哦,也不着急,王叔以后慢慢想,还可以和其他藩王讨论一下,等有答案再告诉朕,你回去先准备到北平宣旨的事情吧!”
“臣遵旨,恭送皇上回宫。”直到朱允炆的身影消失在西直门内以后,朱橚才直起后背脊梁骨,把头高高的仰起,站在御道旁边,看着一队一对的宫内侍者宫女进入宫中。嘴里哀叹一声,不由自主的摇摇头。
往北平宣旨就是一个苦差事,皇上的那两个问题,事关帝位传承或国祚气运,朱橚真的不敢乱说,即便知道一个问题的答案,还是不敢说出口。心里不由的嘀咕,这个大侄子到底是尊重他还是给他设圈套,真的看不懂。
朱允炆不知道朱橚的纠结,他入宫之后,径直回到乾清宫。皇后马氏马淑芸在乾清宫接驾,尔后亲自服侍朱允炆洗漱一番,呈上晚膳,夫妻二人一边说话一边共进‘烛光’晚餐,不是玩浪漫,而是没有别的选择。
吃完晚膳,外边的天已经黑下来,也凉快许多,让人更觉得惬意和舒坦,朱允炆祭祀训话忙活一整天,早已经疲惫不堪,没有心情听虫鸣蛙叫,看漫天星辰,就想尽快洗完澡,把马大美女搂在怀里好好的睡一觉。
朱允炆刚准备沐浴更衣的时候,吴亮从外边急匆匆的走进来,低着头走到朱允炆身边,低声启奏:“皇上,慈宁宫让人过来传话,说是太后突然身体不适,太后请皇上过去一趟。”
朱允炆觉得脑袋突然就扩大一圈,太后吕氏是建文帝的亲生母亲,不是他这西贝货的亲娘,可是他还需要当亲娘养着供着,一个比他灵魂大不了几岁的女人,他需要磕头喊母亲,确实有点心理隔得荒。可是大明朝最重孝道,当皇帝一定要以身作则,‘老娘’身体不适,就当速速前去,连夜探望,也好让人写一条感人肺腑的起居注——“上夜探太后疾。”
朱允炆心不在焉,马皇后焦急不已,两人坐着特制小马车往慈宁宫赶。火急火燎的走进慈宁宫,没有感觉到一点太后突发疾病的紧张情形,倒是吕太后jīng神奕奕的坐在椅子上,优哉优哉的喝茶,身边有她侄女朱允炆的侧妃吕氏伺候,不过吕氏那一张脸貌似有病的样子,没jīng打采眼红鼻子歪。她去年因为无故殴打青萍,被降为丽嫔,后来在太后的周旋之下,过完年朱允炆又恢复吕氏淑妃的封号,只是不曾再让她侍寝而已。
朱允炆诧异的走到吕太后面前,和马皇后一起躬身行礼齐声说道:“儿臣给母后请安,恭祝母后福寿康宁。”
吕太后看着儿子,眼中流出浓浓的慈爱,笑着说:“都起来吧。赶快给皇上看座。”
宫女们搬来绣墩,朱允炆打横坐在吕太后身边,皇后马淑芸乖巧的走到吕太后身后,轻轻的给吕太后捏着肩膀。
刚才在一旁伺候太后喝茶的吕妃,眼睛像是带着刀子一般,把马皇后的全身上下挖一遍,就像是要用眼睛从马皇后身上割下二斤肉一样。人比人能气死人,吕淑妃吕娘娘已经很长时间没有被皇帝翻牌子,从去年中秋以后,每晚都是一个人夹着被子,孤零零的睡着寝宫,而那位马皇后有什么好,从去年腊月开始,天天陪着皇上睡,还住在乾清宫,难道她哪里长花吗?
朱允炆把吕淑妃的神情看在眼里,心中更增加恼怒和憎恶,反正呀,见一次吕氏就多一分厌恶。依靠抢的方式,女人永远得不到男人发自内心的宠爱,可是‘抢’却成为女人发展的趋势,抢着决定男人的未来,抢着安排男人的行程,抢着掌控男人的时间,抢着控制男人的钱包,甚至抢着占有男人的勃/起,抢的越多抢到的憎恶和怨恨越多,在‘爱’的名义下‘抢’,其实那是对爱最大的戕害。
朱允炆现在没有时间和jīng力理会吕氏的小肚鸡肠,温声温语的问吕太后:“母后,刚才宫里传话,说是母后凤体欠安,不知道哪里不适?可曾叫太医诊治过?”
“本宫没有什么不适,就是有点想见皇上,才让人到乾清宫传话。不说有病本宫怎么见你一面。”吕太后说话语气有点冰冷,可是眼睛中发出的却是温柔和怜爱。
“是儿臣不孝,没有来给母后请安,请母后责罚。”朱允炆站起身,行礼求罚,这些都是必要的流程,绝对不能免。
“本宫知道你国事繁忙,外边呀很多事等着你处理,本不该打扰。可是,今天是太祖忌辰,本宫心里也颇为悲伤。刚才几位太妃已经得到消息,皇上隆恩让她们以后可以和儿子们住一起,各个都非常高兴。本宫想起你的父皇,更觉的想你,才派人让你来一趟。”
“儿臣不孝,让母后担忧,以后儿臣会常来慈宁宫走动,常来给母后请安。”
“没有那么严重,什么孝不孝的,别给自家带那么大的帽子。本宫就是想看皇上一眼,看看自己儿子而已。本宫更知道国事艰难,皇上政务繁忙无暇顾及家事,也是在所难免……”
太后正在大发感慨之际,吕淑妃有端上一杯热茶,递到太后手中,娇滴滴的说道:“太后请喝茶!”递茶的时候,用胳膊轻轻的碰了碰太后的手腕。
太后接过茶水,浅尝一口,把茶水放在手边的茶几上,接着对朱允炆唠叨:“皇上,你登基已经三年啦,今rì太祖忌辰已过,三年孝期已满,你也该抽出点时间考虑一下遴选才女充实**,让皇上血脉开枝散叶的事情。本宫可等着再多抱几个孙子。”
太后这样一说,身后的马皇后脸sè发红,一副羞煞人的模样,而一旁的吕淑妃却脸sè变白,鼻子里重重的喷出一股粗气。
“母后,现在国事纷杂,儿臣实在是抽不出时间办这些事。等过段时间,儿臣再让礼部安排。”
“皇上国事繁忙本宫知道,可是皇帝的家事也是国事,皇家添丁也是朝廷大喜之事,皇帝可不要让本宫等太久。”吕太后带着几分溺爱看着健壮不少的朱允炆。
“太后,儿臣知道,儿臣一定不会让太后等太久。”
“皇帝这一张嘴呀,最近是越来越活泛,尽用好听的话糊弄本宫,也罢,等国事都安顿好以后,本宫亲自给你cāo办。说起来这皇宫内院,那些太妃们领恩出宫,这宫里就冷清很多。就这几个孩子让本宫看着才有几分乐趣,他们呀都是皇上的骨肉,本宫打心眼里疼他们。”
“儿臣知道太后疼爱那几个孩子,过后让皇后、吕妃带孩子常来慈宁宫,陪着太后,也算带儿臣给太后尽孝道。”
“皇上,这说起来,你满打满算也就一后一妃两个女人,前后也就两个儿子一个闺女,你就怎么舍得把二皇子文圭送给别人,这么大的事情,也不和本宫商议一番。”吕太后絮絮叨叨终于说道自家的两个孙子。
原来这才是重点,朱允炆此时才真正明白过来,太后假传消息让他深夜入宫,一通唠叨的本意就是不想让二皇子朱文圭过继到湘烈王一脉,能说动太后如此做的,也只有太后的侄女吕淑妃。
“母后,朝廷政事本不该扰烦母后清净,母后有问,儿臣就如实给母后说一遍。”朱允炆在心里组织应对言辞,不过先把规矩暗示一下。
“就你我母子几人,怎么能是扰烦本宫清净。”吕太后把谈话定位到家事上,皇帝家事、国事任意转换,就看说话人的如何需要。
“母后,朕登基以来,就试图削藩,前期方式过于猛烈,使得燕王、宁王起兵谋反,朝廷派大军征剿,数次败北。现在天下各地封疆大吏都产生观望情绪,部分藩王表面恭顺,暗地里都在掣肘朝廷,对于剿灭燕逆极为不利。孩儿借太祖忌辰祭祀之际,恢复周王朱橚等人王爵,就是安抚诸王。公示燕王不孝罪名,就是想要各地封疆大吏放弃观望齐心协力支持朝廷征剿燕逆。这些都是朝廷重务,儿臣已经和朝中大臣商议过很多遍。”朱允炆非常郑重的给太后把原因略作解释。
“朝廷的这些事,本宫也有耳闻,都是咱们朱家的家事,你虽然身为皇上,可毕竟那些藩王都是太祖儿子,你的叔叔,皇上能念及亲情采用怀柔手段削藩,也是好事一件。可是,就算是要安抚这些藩王,也不该拿文圭这孩子做交换,本宫就这两个孙子,一下子让你送出去一个,本宫心里舍不得。”吕太后说毕,两眼发红,用丝帕轻拭眼角。
朱允炆没有立即回答,冷静的思考着,今晚的情况有点不简单,他的这个便宜‘老妈’绵里藏针,在支持儿子的背后,有一种强烈保护孙子的yù望,就是不知道是因为这个孙子是儿子的儿子,还是因为这个孙子是吕家侄女的儿子。这两个身份的定位不但关系到现在,也有可能关系到未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