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战鼓咚咚,人喊马嘶,燕军张辅率领五千骑兵再次发起冲击,目标则是右翼的张伦。**盛庸、朱棣各自站在战车上,在远处观看犹如演戏一样的拼杀,评估己方的不足,分析对方的yīn谋,可能发生的意外。
盛庸如此布置,和去年沧州城外一模一样,相同的防御用两次,这不正常,朱棣在思考。
朱棣这样的攻击,和去年沧州城外一模一样,相同的攻击用两次,这不正常,盛庸在疑惑。
盛庸本次没有坚城依托,难道是用充足粮草和本王耗着?
朱棣难道就这样耗着,等待我粮草匮乏?
盛庸不会如此无能,相同的防御方式,一定隐藏什么?
朱棣不会如此愚蠢,相同的进攻方式,一定还有yīn谋?
南军这几天阵型移动,略微有点不同,难道大阵之中有什么后招?
燕军攻击徒具其表,可是信心很足,难道还有什么破阵方法?
南军的后招会是什么?火铳兵?燕军铁骑一个冲锋就会击垮所谓的神机营,不足为虑。
燕军会有什么破阵方法?想不出来,还是需要告知前锋营多加谨慎。
盛庸也玩不出什么花样,传令房宽,立即把破阵器具送到前锋营,明rì就给南军致命一击。
前锋营有大意懈怠的情绪,燕军极有可能发动真实攻击。等燕军退却以后,找皂旗张、张伦和西平侯到大帐议事。
rì落西山,群鸟归巢,铜锣骤然响起,一天如演戏一般的攻防战就此结束。南北双方各自收兵回营,军营内炊烟升起,粗糙的饭食填饱兵卒的肚皮,兵卒们躺在帐篷内,谈论故乡的小寡妇俏姑娘。
晚饭过后,南军中军大帐内灯火通明,盛庸脸sè异常沉重,也让参加议事的各军将领都是心里沉甸甸的。两位参军文士更是眼眶发黑,一副睡眠不足的样子,看来他们这几天没有少琢磨战事。
帅帐内人不少,可是都鸦雀无声,一个个都像庙里的泥菩萨一样,看着脚尖。盛庸无奈之下只好发言,打破打仗内的沉闷:“诸位,战事已经三天,都说说吧。今rì畅所yù言,言者无罪。”
还是没人说话,几天的单纯防御,让各位将领有点模不着头脑,没有搞清楚主帅的心思,很多人都不愿意贸然说话,这就是规范体制下一个难以解开的死结。
“大家都议一议,把这三天来看到的想到的都说出来,集思广益拿出一个更好的方略,同时也利于总兵大人做出安排和调度。”西平侯沐晟看大伙还是不说话,就先开口。他身上文雅更多于雄武,每rì说话也是文质彬彬,对人礼数有加,大伙虽然觉得有点格格不入,不过还是能尊重这个年轻的小伙子。
有人说第一句话,后边人就好开口说话。果然,沐晟的话音刚落,早就想说话的皂旗张就开口大声嚷嚷:“总兵大人,还商议啥呀!北逆就那点本事,不敢冲击咱们的重甲步兵方阵,你让末将带着前锋营的兄弟冲上去,一定砍翻那些北元余孽。”
“张将军勇气可嘉,再听听其他人有什么意见?张伦张将军,你身为前锋营右先锋,三天来抵御北逆攻击,你如何看待?”盛庸对皂旗张的说法不置可否,反而再问同为先锋官的张伦。
张伦稳稳的站起身,躬身行礼,徐徐的说道:“总兵大人,北逆三天来的攻击和去年沧州是一样,以末将看来,这其中必定有诈。以北边那些将军们的才智,不会做这种没有效果的攻击,也不会想不到办法破坏重甲步兵方阵,他们现在之所以没用使用,一是试探我军的虚实、战力和决心,第二就是麻痹我军将士,当我军大意的时候,就会拿出他们的方法突然袭击,打我等一个措手不及,北逆就有可能取得胜利。以上是末将一些浅显的想法,请总兵大人定夺。”
张伦说完,其他人也是齐声附和,有的人说张将军所言不虚,有的人说我也早想到,叽叽喳喳吵闹一阵子,刚才那种沉闷的气氛一扫而空。
盛庸也是点头不已,张伦所言正和他心意,就接着问道:“张将军,依你之见,北逆会有什么样的办法来冲破我军方阵?”
“总兵大人,北逆用什么办法破阵,末将真的不好猜测。不过,在末将看来,骑兵破步兵方阵不外乎两种方式,第一种,就是削苹果皮的方式,骑兵采用直线阵型拼命冲阵,凭借强弓、快马的优势杀死杀伤方阵外围的兵卒,以此方式多次冲击,加大步兵方阵的伤亡,从而达到破阵的目的。”
“张将军所说的第二种方阵是什么?”其他人不等张伦说完,就急切的问。
“这位将军莫急,这第二种方式就是劈西瓜的方式,骑兵采用三角锥形阵,不计伤亡把步兵方阵冲开一个缺口,然后沿着缺口快速推进,如同劈开西瓜一般,把步兵方阵一分为二,使得步兵方阵无法维持阵型,从而溃败,骑兵再反复冲击,杀死杀伤步兵军卒,从而获得胜利。”
“张将军说的对,我看北逆连续三天试用直线阵型试探,一定会采用第一种方式攻击我们的方阵。”有人立即就看出敌人的yīn谋。
“那不一定,我看呀一定会采用第二种方式,意图像劈西瓜一样攻破我们的方阵。”另外一个高人也看出敌人更深层次的yīn谋。
众人议论纷纷,有支持第一种方式的,有支持第二种方式的,更有人觉得两种方式都会同时用,吵吵闹闹的一时半会也不会有结果。
“两位先生,二位以为北逆会采用哪种方式意图破阵?”盛庸暂时不理会众将的吵闹,转身问身边的两位文士。
那两位黑眼圈的文士参军大人低头商议以后,王度说道:“总兵大人,我等以为北逆会采用第二种方式意图破阵。”
“为何如此断定?”盛庸急切问道。
“总兵大人,重甲步兵结成方阵以后,左右两侧以及正前方的外围都竖有大盾,主要是防御骑兵强弩shè击以及战马冲击,三层大盾之中刺出大枪,对于骑兵战马来说是致命的威胁,这就是重甲步兵方阵可以抑制骑兵的关键所在。北逆在沧州,以及这三天的试探,没有攻破外围大盾和大枪的方式方法,就算他们真的想采用削平果的方式攻破大阵,那么攻破大阵外侧的盾牌和大枪,骑兵损失绝对不会小,不会有人采用这种方式。”
王度口干舌燥,端起茶杯猛灌一口茶水,接着说道:“第二种方式只需要骑兵付出一些伤亡代价,冲开大阵的一个地方,进入大阵。大阵内刀兵和弓箭兵难以与之抗衡,骑兵就会很容易把方阵冲散。从北逆以往用兵习惯以及这三天的试探来说,在下以为他们会采用第二种方式破阵,望总兵大人注意预防。”
王度说完,看着身旁的刘英,刘英点点头,清一清嗓子,说道:“总兵大人,北逆去年在沧州没有攻破重甲步兵方阵,兵败北逃,本次南下定然有对付重甲步兵方阵的计策,望大人早作准备。”
盛庸听完所有人的说话,略微思考以后开口说道:“诸位对战事能如此思虑,本侯深感高兴,特别是两位参军先生的提议本侯会慎重考虑。本侯少时从军,随大将军转战南北,大小百余战,本侯常常思虑何以为战?何以为胜?”
盛庸说话之际额,看着打仗的内的将军们。总兵大人追忆往昔,怀念过去,还要大发感慨,大伙自然要捧场,都在安静的听,有人还会故作陶醉状。
“在本侯看来,世间无常胜之兵,亦无常胜之将。北逆用兵善用奇谋,多次胜朝廷兵马得以壮大,然而夹马河这一带,根本就没有可以施展奇谋诡计的机会。是汉子就真刀实枪的对阵,不管北逆还有多少破阵的准备,是采用那种方式意图攻破大阵,只要众位将军带领兵卒奋力杀敌,一定就可以击退北逆攻击。”
“总兵大人说的对,我等定然会奋勇杀敌。”其他人在盛庸话语略微顿挫之际,赶快插话。
“大将军曾言,步骑对战,并无谁是必胜之人。对战之际,重要的不是能砍杀多少兵卒,而是在攻击中因为杀戮和鲜血击败对方战斗的意志、抵抗的信心、胜利的希望、和敌人死拼的勇气,被击败了意志、信心、希望和勇气的军队,就是一支溃败的军队,就是一支等人随意杀戮的军队。故而本侯要求各位将军,要有韧xìng,要坚持,要时刻记得皇上给予的厚望,时刻谨记忠君体国的本分。来rì的富贵就等着尔等在战场上的杀敌功劳来换取。盛庸不裁,愿和诸位将军同勉,马革裹尸报效朝廷,但有一兵一卒仍在,绝不后退一步。”
“诺!马革裹尸报效朝廷,绝对不后退一步!我等愿誓死追随总兵大人,剿灭北逆。”地下的将军们声音大小不一,回应盛庸的动员意图。
盛庸再安排一些细节,直到夜深之际,才把那些将军们送出。大帐外凉气渐重,夜空里繁星闪耀,让人感觉深邃无比。盛庸看着和对岸夜sè中灯火依然的燕军大营,心里却有点惴惴不安。
盛庸绝对相信对面的燕军有后招,绝对有方式方法破坏重甲步兵方阵的方法,这就是朱棣的后招,最后的撒手锏,也许在某一个不经意的时候就用出来。
朱棣有后招,盛庸也有后招。不过南军的后招要想建功,难度可不小。作为南军最高统帅,如何能实现京城皇上给予他的核心战斗任务。
盛庸平凡过,也荣耀过,能和燕王朱棣同台拼杀,此生已经没有遗憾。你有后招咱也有准备,来rì就看谁的后招更有效。
朱棣,盛庸在等你前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