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辅将旗向前推进,燕军前锋营发起强力一击。无数的骑兵向南军左翼的正面攻击,没有任何投机取巧的机会,都是硬碰硬的撞击。
燕军骑兵抵达阵前,南军第三层大盾防线宣告破裂。皂旗张黑着一张脸,指挥重甲步卒展开反击。无数的步卒,黑压压的一片,在什长的带领下,十个人为最小作战单位,手持白蜡木长枪,剿杀燕军。
“刺!”什长简短的命令
“哈!”十名步卒在同一时间刺出手中的长枪,六杆长枪刺马,四杆长枪刺人。
燕军攻击而来的骑兵投shè出一根标枪,战马前胸被刺两枪,左右月复部各被刺两枪,战马受痛发出凄厉的嘶鸣,因为惯xìng往前奔跑几步,轰然倒地,躺在地上痛苦的抖动马蹄,骑士被摔到地上,马匹压住他的一条腿,还没有挣扎出来,四杆长枪没有任何迟疑,冰冷残酷的刺入他的身体。
燕军骑兵看到袍泽倒地被杀,眼中都是怒火,策马跑来,挥动手中的弯刀,如电光一闪,刀锋划过两个南军步卒的咽喉,鲜血从咽喉喷shè而出,如花一般,凄美的鲜血之花。南军步卒扔掉手中的长枪,想用手堵住脖子上飞喷的血液,可惜都是徒劳,生命飞速的流逝,他双眼变得空洞,带着无尽的恐惧,带着无限的眷恋,倒地,死亡。
南军长枪兵之后就是弓箭手,在总旗的命令下,向燕军不停地拉弓放箭,羽箭如蝗虫一边,蔽rì遮月。燕军攻击的骑兵,也是骑在马上向南军大阵内放箭。
两军锋线此刻犬牙交错,有南军步卒被燕军围住,他们在绝望中反击,马上的骑兵挥动弯刀,收割一个又一个南军的生命。也有燕军骑兵被南军围住,密密麻麻的长枪,冰冷的刺出,刺马,刺人,刺穿一个又一个燕军的希望。
西侧的厮杀正在血腥展开,东侧的对战也是在嘶喊中进行。
谭渊为燕军左翼,攻击的是南军右翼。南军右翼的守将是张伦,他的防守比皂旗张更为细致。虽然谭渊的攻击比张辅更为猛烈,可是他的伤亡更大,进度更慢。在张辅已经和南军开始血腥鏖战的时候,谭渊还没有攻破张伦的第三道大盾防线。
谭渊双眼发红,满脸都是不服的怒意,他嘶吼着、咆哮着指挥燕军往前攻击,将旗前压,谭渊亲自带队,立誓要撕开南军最后一道大盾防线。
马蹄轰隆,大地震颤,燕军无数铁骑飞奔而来,留下不少的尸体,终于踏破南军第三层大盾防线,东侧的战场也变成血腥的拼杀。
谭渊手中挥舞弯刀,砍杀南军步卒,砍在手上,手掌掉落,砍在胳膊上,手臂残废,砍在脖子上,鲜血四shè。谭渊的周身马匹都变成血人血马,都被南军兵卒的鲜血染红。
嗜杀的谭渊,满身血污的谭渊,就是一个地狱月兑逃的恶魔,张开大口,撕咬尘世的生灵。他带一队燕军,形成一个攻击的箭头,一路攻击,破开南军的长枪兵,踏着大明兵卒的尸体,踩着血水横流的土地,向前攻击,目标燕军右前锋主将张伦。
张伦组织的防御阵线更为有效,始终保持一条锋线,南军的长枪兵刺死太多太多燕军的骑兵,每当防线出现缺口,就立即有后备兵卒补上。谭渊的突进是因为他的凶猛,也是因为张伦的放行。
谭渊的目光盯着远处张伦的将旗,他知道哪里就是南军右翼的灵魂,只要杀死那个人,南军的右翼就会溃败,甚至会影响后军。跟随在谭渊身边的一千多骑兵,不断的减少,他们对南军造成的死亡不断的增加。
谭渊的脸上都是死者的鲜血,有的血迹已经发黑,有得还是鲜红sè,带着热气,慢慢的往下流淌,流到嘴边。谭渊伸出舌头,把那些带着热气的血液舌忝到嘴里,他嘴里的牙齿因此变成红sè。
鲜血的味道,咸咸的,带着淡淡的腥味,谭渊喜欢这种味道,鲜血入口,沿着喉咙慢慢的滑入月复内,谭渊感觉到全身充满力气。嗜血,嗜杀就是谭渊的秉xìng,鲜血的刺激让他更为疯狂,他已经变成一个人形的凶兽。
张伦组织的防线在缓慢的后退,保持阵型,剿杀企图冲阵的燕军。谭渊的攻击快速的推进,他身边的人已经死去一半,可是依然无法让他停下攻击的步伐。
距离张伦二十丈,谭渊可以看清张伦凝重的面孔。
“杀!”谭渊挥刀,砍翻两位南军兵卒,一人断臂,一人破相,两位受伤的兵卒在地上痛苦的哀嚎,谭渊犹如听到极美极妙的大雅之音,这种哀嚎在谭渊耳中竟然如此动听。
距离张伦十丈,谭渊可以看清张伦的眉毛,可以看清他下巴下不长胡须。
“杀!”一声大喊,谭渊左右挥刀,枪挡枪断,盾防盾裂,即便是神佛在前,谭渊也要杀神屠佛。
“张伦,前来受死!”谭渊在杀戮中大声呼喊。
“逆贼休得猖狂,看我取尔xìng命!”张伦身边的一名亲卫,大喊一声,纵马持枪直奔谭渊而来,挺枪在前,直刺谭渊的胸膛。
谭渊嘴角带着憎狞的笑意,打马飞奔,挥动弯刀,从右上往左下用力劈下。
刀落。
枪断。
人死,落马,血满地。
谭渊勒住座下战马,刀口的鲜血滴滴落下,仰天大笑,口中高呼:“张伦还不前来受死,等待何时?”
一刀惊鬼神,血滴千人惧。张伦身边的亲卫都用愤恨的目光看着如魔如兽的谭渊,谁也没有勇气再去挑战。
张伦端坐马上,看着远处,谭渊带领的上千骑兵闯入步兵方阵,死伤已经超过七成,身边只有不多的数百人,而且每个人每匹马身上都多少带伤,被谭渊冲破的缺口已经再次封闭,谭渊已经成为瓮中之鳖,网中之鱼。张伦对身边兵卒一挥手,南军步兵又开始剿杀进入大阵内的燕军。
张伦大声喊道:“跳梁小丑,无耻鼠辈,也敢在本将面前叫嚣,看我取而狗命!”
话音未落,双腿一夹马月复,战马疾步如飞,向谭渊冲去。张伦双手持镔铁朴刀,以力劈华山之势兜头盖脸劈向谭渊。
谭渊俯身低头,横刀在顶,手臂用力,接下张伦用力一击。弯刀顺着朴刀刀柄,快速滑行,直取张伦握刀的双手。
张伦抖动朴刀,挡开谭渊的弯刀,两马相错,背向分离。
两人调转马头,毫不停留再次冲杀。
刀刀要命,招招狠毒。骑马过招已经不能让两位尽兴,跳下战马,站在地上缠斗一起。
呼喊怒骂之声不绝于耳,双刀撞击之声振聋发聩。刀影带风取你大好头颅,刀柄狠毒撩尔子孙命根。
“杀!”张伦一身爆呵,双腿用力跳起两尺多高,双臂紧握朴刀刀柄,以泰山压顶一般倾尽全力的劈下。
谭渊再次横刀抵挡,意外突然发生,谭渊弯刀被朴刀劈断,谭渊头往右偏转,躲过张伦斩首致命一击。
张伦的刀锋砍在谭渊的肩膀上,刀柄已经被谭渊左手紧紧的握住,不能再往下一分一毫。
谭渊双膝跪地,肩膀上几分深的伤口露出白sè的切口,尔后殷红的血液如泉水一般渗出,汇聚到一起,化作鲜血咕咕流出,谭渊因为疼痛脸sè已经变形,让人更觉得丑陋和憎狞。双手抓住张伦的朴刀,口中大声喊叫,想把砍在肩膀上的朴刀举起来。
张伦咬着牙,双臂用力,使劲的往下压,试图让谭渊的伤口更深一点。两人相持,朴刀在颤抖。
无论燕军还是南军士卒都往两位主将交战的地方聚集,燕军要帮助主将月兑困,南军要帮助主将建功。
猛然之间,彼此间的对战骤然激烈,燕军悍不畏死的拼杀,南军忘记恐惧的刺杀。杀声震天,献血飞溅,一个又一个兵卒的尸体倒在地上,四肢无力的抽动,眼中的光亮一点点的变黑变小,尔后陷入无边的黑暗之中。
谭渊的一条腿已经站起,张伦的朴刀已经月兑离谭渊的肩膀,张伦还在努力,谭渊也不曾放弃。
谭渊只要再用一次力气,就能站起来,就能夺过张伦的朴刀,就有可能在死之前给予张伦重创。
张伦看着谭渊慢慢的站起,还是用力的往下压朴刀。朴刀没有下降,反而在慢慢的上升。张伦嘴角闪过诡异的笑容,突然换力,朴刀往上一抬往回一抽。谭渊始料不及,用力的时候突然落空,还没站起的身体失去平衡,往前扑倒在地,耳听刀风呼啸,脖颈让传来冰凉的感觉。
好冷,好冷!
谭渊战死,双目圆睁,看着身边还在坚持拼杀的燕军。
燕军已经所剩无几,看着谭渊被南军割下头颅,心中更加气愤,拼劲全力砍杀身边的南军,疯狂杀敌忘记身上的伤痛,燕军士卒一声嚎叫承受身后四五条长枪穿体而过的痛苦。
大石入水,又能激起几朵水花,最后还不是被水淹没,燕军再勇敢,还是被南军淹没。当最后一个燕军兵卒的尸体倒在谭渊尸体上以后,谭渊带领冲阵的燕军死亡殆尽。
谭渊的将旗依然高高飘扬,不过持旗的兵卒已经是张伦身边的亲卫。张伦伸出手背擦去脸上的汗水,却给脸上粘上殷红的血迹。他喘着粗气命令道:“给中军总兵官大人呈报,燕军谭渊被杀,右翼防守无虞。”
传令兵卒接到命令,快速向中军指挥地跑去。张伦再说:“谭渊将旗不倒,通知锋线将官,分批放燕军入阵救援‘谭渊’,燕军入阵,全力剿杀。”
张伦跨上战马,看着远处胶着的锋线战斗,脸上异常平静。谭渊将旗不倒,就代表着谭渊还在战斗,燕军兵卒就有义务入阵营救。诱敌入阵,予以剿杀,张伦之心狠毒。
夹马河畔,非谋之地,可是对战诡道亦然不绝。
张伦,燕军的噩梦,用他的冷酷和稳重,要送更多的燕军兵卒离开人世,用燕军的鲜血浇灌他心中的那朵忠贞之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