以梦遮魇 楔子、神谕

作者 : 莫夭阏

()爱婆罗多疯了一样的将他浩瀚的龙力全数注入到黄金锁链中,一层一层的勒住少年,就像那些莫名的恐惧勒住了他的灵魂。

远远望去,一个金黄sè的巨茧熠熠生辉,仿佛和阳光已不分你我,就像是命运的眼睛,无法揣测。

爱婆罗多这才知道,自己篆养着的,是多么恐怖的存在。命运投下的yīn影,已经彻底笼罩了他,仿佛在嘲笑他无知的挣扎。

龙众终于踏入了那幽暗的森林,这里将是他们新的家乡,而少年则被囚禁在最幽暗的迷雾深处。少年至今没有理解,为什么一觉醒来,自己身上多了一副沉重的锁链。

那些阳光呀,到底葬在了哪里!

少年茫然着,似乎已经忘记了时间。

龙众间,致命的热病悄然降临,然后像侵袭的烈火一样肆虐开来,无情地将龙众的生命燃烧成随风飘零的灰烬。

似乎能听到天边传来了轻蔑的笑声,那是嘲笑这些可怜的龙众只能,也只配被囚禁在那永恒的黑暗中。

胜才仲舟也无奈的化成了飞灰,随风而去,也许,这也是一种zìyóu吧。龙王的消逝也给天空中巨大结界捕捉着的阳光撕开了一条通道,阳光流了进来,温暖地淹没了少年。

再一次,少年沉沉的睡了。

“你是谁?”少年有一种无法言明的感觉,好像有谁就在他身边。”你又是谁?”飘渺的声音似在天边,却又无比清晰,说不出的深沉和摄人心魄。

“迦楼罗,我叫迦楼罗。”

“哼!那些卑微的虫豸居然这么称呼你,真是可笑。记住,你将掘出众神的坟墓,你将手握万物的命运,你是整个世界的意志和渴求,你是渊狱之王,注定超月兑众生,睥睨天下。能称呼你迦楼罗的,除了我,就只有你未来的新娘。而在密林深处沉睡着的渊狱族,只有你能唤醒,你是他们唯一的王,这也是你唯一的使命。”

少年笑了,笑得比骄阳更温暖,比chūn雪更柔软。“你,就是我的妈妈吧。”

少年梦醒,陪伴他的,仍然是似乎永无止境的黑暗,兴许少了些悲哀,因为少年知道,他就是命运投下的yīn影,无法抗拒命运必定站在了他的身后。

热病愈加地肆无忌惮。最常陪伴少年的桥罗毗耶也无暇再用朱砂为少年描述什么了,她也不敢再贪图少年柔软而又坚强臂膀了。

又一位龙王殒落了,门多萨克的强大也无法阻止命运的脚步,哪怕只有一秒,就像破败了的结界无力阻止阳光一样。

在少年身边,阳光倏的醉了,丝丝缕缕都不忍离去。

黄金锁链不甘的申吟像极了龙族的哀鸣,在少年的阵阵嘶吼下显得奄奄一息。仅存的六位龙王榨干了最后一丝龙力也没能够阻止少年手中的长剑,这长剑的名字,叫做命运,剑锋所指,即为zìyóu。

一双紫sè的羽翼幻现在了少年身后,胜才君若悄然而至,“带我走吧。”少年似懂非懂,愣住一会,最后微微一笑,几乎微不可见的摇了摇头。

少女一阵隐隐的失落,随即在少年唇边轻轻一啄,说不出的俏丽和温柔里隐约透露着无可救药的深切悲哀。

“总有一天你会明白的。”少女的声音和她飘然而去的脚步一样,渐行渐远。

没有龙敢在少年周围停留,只有桥罗还敢在少年身边,却再也不敢贪图少年的拥抱。

这也许是个不是办法的办法,桥罗毗耶在少年身前轻轻抽泣着,“热病越来越无法控制了,现在,也许只有苏摹酒能拯救我们了。”苏摩酒?”

“那是神仕苏摩的血液,是整个神族的生命之源。”

“苏摩他在哪。”少年的脸上看不出表情。

“在海外的神岛,你要做什么?!”

少年宁静的像天空的眼睛里隐约有几丝疯狂倏的闪耀起来,锋利得让人无法正视,“我去把苏摩带来!”

少年狂妄的说着,言语里尽是奇异的力量,这力量仿佛像命运一样无力阻挡,像zìyóu一样无法抗拒。

“通知其他龙王,我会把苏摩带来,而你们,必须给我想要的一切!!!”

龙王们妥协了,就像他们在命运面前必须低头一样。他们只能选择接受,然后,保持沉默,也许,直到永远。

“我将把苏摩带来,而你们,必须给我想要的一切。”面对龙王们宛若实质的龙威,少年重复着。语气温柔的像暖暖的风,却如同万钧之鼎砸在龙王们心头,将他们可笑的自尊碾的粉碎。

爱婆罗多终于低下了他高傲的头颅,隐约有着苦涩的笑。

他们是,高傲的龙众啊!哪怕是曾经。

在龙族的传统里,约定者把手指放在被约定者的眼睛上,清澈温柔的声音震撼着整个天空:“汝若叛约,当以眼相还!”

仁王持国的眼睛,冰冷绝望的已然平静,平静的诅咒着,隐约在说,“死在神族的手中吧,永远不要回来!”

仿佛再一次陷入了无尽的黑暗,少年悲伤的近乎眩晕,他的心里早已鲜血淋漓,那个柔情似水的加列阖门,她,已经死了啊!

少年的情绪从来不需要掩饰,在那瞬间闪现的美丽羽翼下,龙王们连眨一下眼睛都是奢求。

少年冷笑一声,仿佛席卷的狂风一样冲破苍穹,没留下任何痕迹,只留给龙王们心有余悸。

半行悲伤,半行绝望,还有一整页的空白留给今后。也许,早已经被什么说不出的情绪填满了吧。

时间也真是不可理喻,把你的情绪一次次引燃再一次次熄灭,涂了再写,写了再涂,其实也不过反反复复着那么几个单调却又体味不尽的词,更多的是千言万语也难明其衷的淡淡惆怅。

少年,在世界顶峰流下清澈,温暖的泪,瞬间化作了洁净闪耀的冰珠,就像他愈发清醒而又冰冷的心绪。

海外,苏摩神岛。

神族最美丽的光华尽数化成碎片,伴随着神族曾经所有的荣誉,撒落大地。神族的尊严,何曾被如此践踏。号称天地间最强的神族战士呀,千数之众,居然也无力阻挡他弹指一挥。

活着的神族,无不留下了悲戚的泪,而神族,向来以落泪为最深的耻辱。

而似乎没有什么比眼前的一幕,更加耻辱了吧。

“让开。”软软的声音仿佛超越了时空,说不出的神秘,动听。

未死,也许是将死的神族让开了一条道路,没有神敢抬头,没有神不颤栗,就连身下那汹涌奔腾不可一世的大海也平静下来,那细细的波纹,是它在恐惧的微微颤抖。

那是无敌的神王,伟大的创世神,承载着三千世界的荣光。

没有神看见他们是怎么交缠在一起的。

大海崩溃了,它恐惧得想要逃走。海面倏的塌陷了,海水挣扎着,吼叫着,疯了似的向四周奔涌。

天空也只剩一片黑sè,**果的露出了一条条电蛇,那是它无法掩饰的慌乱和惊恐。天地间一道道黑sè的裂痕闪现,仿佛要无情的撕碎一切。

三天三夜,无敌的因陀罗终于击中了少年的羽翼,他陨星堕月的惊世一剑,只留下了少年的一片羽毛。

痴痴的望着那片飘零的落羽渐渐远去,长长的叹了口气,因陀罗缓缓收起了自己光华的神剑,拾起了少年落下的羽毛,举向天际,阳光流过这羽毛和他飘逸的刘海,骄傲的睫毛,撒在他温柔的嘴角,他微微一笑,“你的一片羽毛,就极尽了三千世界的的辉煌,你的翅膀,应被奉为神翼,而你,则凌驾于我之上,被誉为-神皇!”

略过了那些惨败神族惊惶而怨毒的目光,少年径直掠到苏摩面前。他斜倚在一棵桂树下,手里持着昭示着永生的神酒,丝绸一般的皮肤下暗暗游走着神光。

他平静地注视着少年,少年一愣,依稀看到了自己的眼睛,好似暖暖的阳,又似飘飘的风,却始终蒙着薄薄的雾,终究无法看清。

“带我走吧,生着翅膀的死神啊!”

少年脸上柔柔的浮现出些许莫测的神秘微笑,抬起头,目光闪烁着直指远方,“当时的她,大概就是想这么称呼我的吧。”

抱着苏摩,少年腾空而起,几乎瞬间就降临在了那片幽暗静谧的森林中。

“迦楼罗,你想要什么。”爱婆罗多的声音里有着难掩的恐惧。”你觉得你还可以这样称呼我吗!”

温柔的声音挟着威严地响彻天际,“我虽痛恨你们的禁锢,但更感念你们的关怀,苏摩被我带来,自此,我们两不相欠!”

跨过了布满暗纹的门槛,少年一阵隐隐的心悸。但他依然保持着沉静的步伐,轻轻推开沉重而华丽的门,微微抬头,“君若!”少年失声尖叫。

君若半倚在床榻上,金sè的阳光洒满她的侧脸,却怎么都洗不去那隐隐的,向征着死亡的暗灰。君若艰难的睁开了双眼,一黑一蓝迷离着最后的神采。

“你终于来了,长着翅膀的死神啊。”语气里说不出的悲伤,深深的疲倦和厌恶,还有隐隐藏着的死一般的静寂。

“是的,我是来带你走的。”掩饰不住的怜惜和痛心,还有浓浓的爱意。

少年伸出了他的双手企图拉住她,却在即将碰触的瞬间,她,消散了,不留一丝痕迹,就像从来没有存在过。

“这就是死吗?连一丝一毫也不会留下。”

“我是---长着翅膀的死神呀---”

多少岁月后,少年早已不再是少年,却从未再触碰过那破碎玻璃杯里醇美的葡萄酒-爱情。也许是怕被那融在酒里细碎尖利的玻璃,刺破他的脆弱的心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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