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昭作为和谈使赶到了绥州,但是并未着急开始和谈,甚至没有什么动作。
倒不是说林昭懈怠,而是其中涉及到一个主动和被动的问题。
因为宋庭的软弱,而今绥州的局面名义上双方平等和谈。不存在哪一方主导,哪一方处于弱势的问题。
既然气势上没有优势,那就只能比气场了,也就是和谈使的气场。
这个时候,如果哪一方表现的主动,势必会有急于和谈的意味,在谈判桌上难免就处于弱势地位。
别看是一件小事,实际上影响还是很大的。
就如同两个武林高手对决,谁先出招很可能就会失败是一个道理。谁能沉得住气,谁的气场更强,可谓是牵涉诸多,事关重大。
林昭在这一点上,认识十分清楚,他绝对不能先主动。
除了谈判的问题,还有一个很重要的缘故。那就是折文芯尚在西夏人手中,如果自己太主动,岂非给西夏人一个讯号:自己很在乎折文芯,自己很着急?
林昭确实着急不假,可是这种着急绝对不能显露给西夏人,否则自己就会被人捏住了七寸,整个和谈过程都将会十分被动。同时,林昭也是想要给自己和阿昌争取一点短暂的时间,好想办法救人。
所以必须要冷静,沉得住气,这就是一个比拼耐心的过程。
反正宋军在战场上暂时处于优势,边境上各州县的将领们都小心防备,不担心西夏人会闹出什么乱子。相反。梁乙埋在自己手中。西夏人能不在乎他们的国相吗?梁太后能不在乎自己的弟弟?
有传言说。梁太后的面首兼心月复罔萌讹已经来到绥州,目的显而易见,肯定是冲着梁乙埋的。双方手中都有人质,都十分重要,这个时候比的是谁能沉得住气,谁更有耐性。
总归一个字,那就是——忍!
“文芯,别着急。我会想办法救你的!”林昭暗暗发誓,冷静下来准备营救折文芯。
和谈虽然不着急,可是到了绥州也不能闲着。
尤其是营救折文芯的事情,是绝对无法在谈判桌上解决的,只能另外想办法。林昭猜想着,大概这个时候,折文芯已经到了绥州,自己是不是该去绥州走走呢?还有阿昌和李东林也在绥州城里,会不会有什么进展呢?
同时,去绥州那边了解一下情况。也算是知己知彼。于是乎抱着这样的心态,林昭想要暗中潜入绥州城。一探究竟。
可是当他提出这个想法的时候,种师道却忍不住反对道:“东阳兄,你身为和谈使,一身所系,干系重大,不能轻易出去冒险。”
“不是冒险,只是去绥州走走罢了,我暗中前去,又有谁会知道呢?”林昭倒是不以为意,绥州之行对他来说是必要的。
“当真要去吗?绥州可是西夏人的地界!”种师道见状,知道自己的劝说似乎全无作用。,很是担心。毕竟绥州城是西夏人掌控的,林昭又身份贵重,万一有什么闪失,可就麻烦了。
林昭轻轻点头:“不会有事的,绥州城虽说被西夏人掌控,可城中不是还有很多汉人嘛。我混迹其中,谁能认识?”对此,林昭颇为坚持。关于折文芯的事情,他也不好说,故而听起来理由略微有些牵强。
种师道十分无奈,他隐约察觉到林昭似乎另有图谋,只是人家不说,自己也不好多问,只得无奈摇头。
“那我随你一道前去!”种师道思来想去,唯有用如此方法,自己才能安心一些。临走的时候,伯父可是再三交代,一定要保护好林昭的安全。于公于私,于情于理,这都是分内之事。
可是林昭要去办的是私事,自然不方便带着种师道,只得婉言道:“不行啊,彝叔,我走了,这里还需要你来主持大局,做好防备。营地尤其是需要有人留守,以防备各种可能出现的情况。”
“不是有昌祚兄在嘛,他没问题的!”种师道略微有些坚持,也许只有他自己前去才安心。抑或者是好奇心作祟,想要亲自前去一旦究竟。
“昌祚兄负责防务,要各司其职嘛!”林昭无奈道:“再者昌祚兄擅长防务,但是掌握全局,随机应变方面怕是不如彝叔。有你在,我才放心嘛!再者,你我一同前去,目标太大,反倒是容易引起别人的怀疑。”
没办法,林昭只能说出违心之言,给种师道带个高帽子,暂时性的委屈刘昌祚了。一时权宜之计,没办法!
种师道见状,知道即便是坚持也是无用的,只好点道:“那好,东阳兄自己小心。”
“嗯,记住,我出去的事情是秘密,唯有你知道就是了。”林昭叮嘱一番,吩咐道:“另外,这里需要你装模作样,营中一切都拜托彝叔了!”
“东阳兄放心好了!”种师道虽然年轻,才能还是很不错的。种家最优秀的后辈,将来西北最出色的将领,资质可不是盖的。
一番口舌,林昭费了好大劲才能离开,装扮一番之后便带着为数不多的几个仆从出发了。其中主要是从府州来的折家手下,至于另外几个,则是林昭在军中培养的心月复。一个将领,在军中待上一段时间,要是连几个亲兵心月复都培养不出来,当真就有些失败了。
种师道见到此情此景,心中略微有些猜疑,林昭何以如何神神秘秘的?当真有什么事情不能说吗?希望他此去平安无事。对于林昭的人品,种师道还是相当放心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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宋朝和谈使驻扎的地方乃是一处高岗之上,虽然地处绥州,可实际上在宋军控制范围以内。绥州目前便是这种势均力敌。宋夏分治的状况。比较特别。
林昭只带了几个人便悄然出去了。朝着绥州城疾驰而去。林昭心里可是一直念叨着折文芯呢!
绥州那边阿昌已经传来讯息,说是有所进展,对此林昭十分欣喜。尤其是个李东林,据说能发挥大作用,说是还要给自己准备一份投名状。
有意思!林昭满心好奇,希望赶到绥州的时候能够看到一场好戏!
当然了,重点始终都是营救折文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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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宗主,看来你所料不错。公子果然出去了,看样子有可能是去绥州!”
林昭出营并未引起别人的注意,但是却逃不过营地之外其他人的眼线。铁面宗主和蒋雷霆就站在宋军大营之外的一处树丛之中,瞧见了林昭外出。虽说林侍郎是有意装扮的,可如何能骗过熟悉的有心人呢?
蒋雷霆有些佩服铁面宗主,轻声道:“宗主果然神机妙算!”
“哪里有什么神机妙算?”铁面宗主轻轻摇头道:“东来在绥州有所行动,公子得到消息自然关心。折夫人的事情又不能假手他人,公子必然得亲力亲为!”
“只是绥州到底不安全,公子这么前去,身边又只有这么几个人。安全方面当真让人很不放心啊!”蒋雷霆忧心忡忡。
“公子胆识果人,总是敢于如此以身犯险!”铁面宗主也有些无奈。公子喜欢微服外出,安全方面的事情总是让人忧虑。每次去的都还是契丹、吐蕃和党项这些外族之地,当真是危险至极。
看来确实很有必要尽快告知公子他的真实身世,身份贵重岂可涉险?以后得要他自己小心戒备才是啊!
“雷霆啊,尽快调派人手,公子此去绥州,安全的事情就交给你了!”目前情况下,也是无可奈何,他们只能暗中相助。
“是!”蒋雷霆就知道会有这样的苦差事,不过他很乐意去做。
铁面宗主笑了笑,说道:“走吧,我也一道前去,看看东林那小子在绥州到底能玩出什么把戏!”
“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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绥州城里,阿昌愕然看着李东林,问道:“东林,你这方法切实可行吗?”
只是一件普通的红宝石步摇,谁知道这小子编造出这么多的名堂,阿昌有些好笑。却又觉得,李东林的的那番关于高昌王妃的传说似乎根本经不起推敲,又有些担心是这小子故弄玄虚和西夏人的暗号。
李东林反问道:“不可行吗?那你还有什么更好的办法吗?”
“可是你的那个故事并不完美!”阿昌有些无奈,若不是通过李东林,根本无法接触到西夏人,这是他束手无策的根源。
“放心好了,不完美也不要紧,只要有人相信就是了!”李东林信誓旦旦,虽说也有赌的成分,可多少他还是有些把握的。
“你哪来的这么大的底气?”阿昌反问一句,似乎很不服气。
“底气何来?”李东林顿时有些愕然了,这个问题,他当真不大好回答。罔萌讹可能在绥州的事情是他通过铁面宗主的渠道获得的,由此推测梁太后也在这里,这些事情是不能告知来阿昌的。
至于那个高昌王妃的故事,则完全是他编出来,投其所好的。一个男宠,势必会很在乎自己的权势,更在乎来之不易的宠爱。让女主人不喜新厌旧很难,所以……当有了这样一个传说之后,相信会有人有兴趣的。他们也是凭空猜测罔萌讹的心态,加之西夏人也信奉佛家,所以还是有可能的。
只是该如何向阿昌解释呢?李东林无奈之下,看着阿昌轻轻摇头道:“佛曰,不可说!”
不可说,但是有人可以帮他说!
正当阿昌无奈且有些愤怒的时候,派出去的人回来了。
“怎么样?”
西夏主顾离开的时候,他们便暗中派人前去跟踪,想要追查一下这条大鱼的来源,同时也是对李东林的一种防备。
“他们很机敏,途中几次险些被发现,好在有惊无险!”
越是机敏就越是可能有秘密,背后可能意味着有大鱼,这让阿昌顿时有兴趣了。派出去的这些都是府州折家的好手,其中两人更是擅长追踪之术。为了协助林昭营救妹妹,折克行那是很慷慨,也很配合的。
阿昌急忙问道:“他们在哪?什么情况?”
“城西,一处宅院之中!内中有许多好手,恐被察觉,我们不敢过分靠近。另外,外围不远处有一支西夏兵马驻扎,看似不相关。可那处宅院若是出事,他们一定能在最快时间赶到!”
手下人将事情打探的十分清楚,至于里面……阿昌知道,必定是很有难度,才让这几位追踪好手知难而退的。不过正是因此,宅院之中的人物倒是更加让人好奇了。
“看到了吧,宅院之中是不是有大鱼?”这仿佛是最好的解释,让李东林省去了许多的口舌。
“又有如何?”阿昌反问一句,等待李东林下一步的行动。
李东林摇头道:“去了兴庆府几年,些许事情多少有所耳闻,这宅院之中的人物必定不简单。”
“那你知道是什么人吗?”阿昌轻声询问:“会不会是西夏和谈使拓跋石?”
“应该不是!”李东林尚未说话,手下的追踪高手便回答道:“听说拓跋石是住在此处一座将军府中的,有大军护卫。至于那处宅院,是个贵人居住,但肯定是极为隐秘的,也不愿意让人外人知晓。”
“所以不是明面上的人物,不过……是一条大鱼绝对没错,此人必然十分重要!”李东林接了一句,那里是罔萌讹的住所肯定没错。还有传言说,梁太后可能也随行,当真如此吗?如果真是这样……李东林也只是想想,如此重大的事情,他绝对不敢擅作主张!
“接下来怎么办?”阿昌静静地看着李东林,他发觉此前有些低估了此人。
李东林笑道:“既然宅院无法靠近,那么只能想办法让里边的人出来喽!”
“你是说……”阿昌突然明白,李东林为什么要搞出个高昌王妃的传说。
“没错,红宝石步摇,普济寺,等着鱼饵上钩就是了!”
“你确定鱼会咬钩?”阿昌将信将疑!
“有道是姜太公钓鱼,愿者上钩!”(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