盗跖传 第一章 截杀

作者 : 夜月流霜

()“老家伙,这东西小爷给你弄来了。当年欠你那份恩情,如今算是还清了。”

“不愧是全球排名第一的神偷‘一枝梅’,居然能从A国最神秘的五十一区神不知鬼不觉地偷出东西。”

“听说这鬼玩意儿很是邪门,你在将它上交之前一定要千万小心!”

“我心中有数,你尽管放心。对了,上次说的那件事你不再考虑一下吗?”

“算啦!我这人生xìng散漫,不适合吃公门饭。不过看在以前的交情份上,以后有事可以再来找我帮忙。当然,出白工是不行的,价钱方面倒有得商量。”

“人各有志,既然你不愿意,我也不再勉强。那么,再见了!”

“蓬!”

“你……”

“若是掌握了这东西的奥秘,我便可以超凡月兑俗,成仙成圣。那时整个国家乃至整个世界都将入我掌中,我又会将它交出去?在弄清其中的玄机之前,它在我手中的消息决不能泄露出去。因此,只有对不起你了。”

“原来如此。嘿嘿,我这窃物的小贼栽到你这窃国的大盗手里,果然不冤。不过,和你这样的老狐狸打交道,我又怎会不防一手!”

“轰!”

一切归于虚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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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荒浪滩,礁如林,十人泊船九断魂!”

这句脍炙人口的民谚中所说的“荒浪滩”,位于南楚宁州骞威郡北端,分隔北周南楚两国的蛰龙江南岸。沿岸乱石穿空,江中暗礁林立,便是最有经验的老船工驭舟至此,亦不免舟覆人亡之祸,素有天险之谓。

三年前,南楚为灭宿敌西康,不惜向北方的大周国纳贡、联姻,换取北周从凉州、平州两地出兵夹攻西康。经过历时半年的苦战,合两国之力,终于使传承三百年的康国冰消瓦解。依照事先协议,康国东部四郡归属南楚,而西部三郡则应并入北周版图。南楚本就畏惧北周强势,原来有蛰龙江天险阻隔,尚可偏安南隅。若任由其占据西康三郡,则北周在江南亦有了立足之地。一旦两国交恶,则万万不敌北周铁骑兵锋,心中萌生负约之意。

于是,南楚统帅、三皇子熊顼在康国王都襄城东郊的鹿门设宴,邀北周将帅赴宴庆功。宴上以毒酒鸩杀北周大帅司无惧并属下大将二十四人,又将其随从亲兵三千人尽数坑杀。随后南楚军全面突袭毫无戒备的北周军,群龙无首的北周军大败。十万大军最后只有五千余人渡过蛰龙江返回国土,余者尽都葬身昔rì的盟友刀下。自此,原来的康国变成了南楚的宁州,而“鹿门宴”一词也在民间广为流传,成为不怀好意的宴会的代名词。

事后,熊顼一不做二不休,索xìng整顿大军列阵于蛰龙江南岸,一举平灭北周统一天下。北周举国上下虽同仇敌忾,恨背信弃义的南楚入骨,却因军力大损,又难以寻到一位可以与南楚第一名将熊顼抗衡的统帅,一时间竟束手无策。危急关头,司无惧年仅二八的幼女司无求挺身而出,一方面说服满朝文武,不惜割让燕州北方三郡以换得蒙兀人退兵,一方面则亲率八万jīng兵南下,迎击南楚二十万大军。

初出茅庐的司无求展现出丝毫不逊于乃父的用兵之能,以不足敌军半数的兵力,将熊顼的大军死死阻在蛰龙江南岸不得寸进。最后更借着蛰龙江百年不遇的江水暴涨的天赐良机,亲率jīng锐由南楚疏于防范的“荒浪滩”强行登陆,如一柄尖刀刺入南楚月复地要害,兵锋直指南楚都城建陵。

烽火传来,南楚举朝震动,楚帝熊瑞一面严令各州郡严防死守,一面又十万火急地传讯给前线的熊顼,命他火速派兵回援。奈何各州郡兵力均已被抽空调往蛰龙江前线,而熊顼又是鞭长莫及。后来被人们称作“血凰”的司无求首次在世人面前展现出对敌时的铁血手段。她率领着在渡江后由一万锐减至不足七千的jīng兵,十rì之内,连破南楚三座城郡。所到之处,屠城灭户不留活口,惨死在周军屠刀之下的南楚军民超过四十万人。此举使南楚举国惊怖,自此之后,司无求之名在南楚可止小儿夜啼。在司无求兵锋的威胁下,南楚朝中甚至已有人提出迁都之议。

便在此时,北周北方的蒙兀汗国与南楚西南的百夷蛮族见周、楚两国均已打出真火又元气大伤,感到有机可乘,各自秣马厉兵蠢蠢yù动。周帝姬丰与楚帝熊瑞大惊,极为默契地派出使者,以令人咋舌的高效完成议和、罢兵的繁杂手续。随后便急令各自统帅班师,分别往南北边境抵御外族强敌。蒙兀汗国与百夷蛮族见两国反应如此迅速,亦各自平息入侵之意,天下之势重又归于平静。

萧瑟秋风,洪波涌起,惊涛拍岸,浪如堆雪。暮sè中,一叶扁舟飘飘摇摇轻飏于蛰龙江宽阔的江面上,离弦之箭般向着南岸的荒浪滩驶来。船上未见舟子身影,只有一个头发花白的清癯老者负手立于船头。江风凄紧,老者身上的青衫被吹得猎猎作响,但他的身形却始终如定海神针般牢牢钉在船头,丝毫不见晃动。说呀奇怪,虽然无人驾驶,但这艘小船便如一尾灵动的游鱼,左摇右摆地从水面下密布如林的暗礁丛中穿过,连擦痕都没有添上一条。

船行水上,忽闻一阵低沉伤感的歌声从帘布低垂的小小船舱中传出:“相知似海深,相别如天远。泪滴千千万万行,更使人、愁肠断。要见无因见,拚了终难拚。若是此生未有缘,待重结、来生愿……”曲词俱哀,凄切婉转,余音袅袅,不绝如缕。

船头的老者听了歌声,刻满岁月沟壑的脸上现出黯然之sè,低声叹道:“唉,冤孽!”

此时轻舟已驶近南岸,老者从脚边拿起一盘绳索,振臂向岸边掷出。长长的绳索划过二十余丈的空间,末端有如灵蛇般缠在岸边一块峭立的岩石顶端。老者双手牵动绳索,小舟缓慢而平稳的前移,终于安安稳稳地停泊在号称“十舟九覆”的荒浪滩头。

老者从船头一跃而下,动作矫健轻捷之极。他将船头的缆绳在岸边的一块巨石上拴定,扭转头来向着船舱道:“少夫人,请下船罢。”

话音未落,老者似乎意识到什么似地猛地回头,却见四周参差峭拔如穿空利剑的乱石上现出四个身着玄sè劲装腰悬长剑的jīng悍中年男子。

“对不住了,谢师傅!”左侧的一名男子抱拳道,“我等奉主人之命在此等候多时,还请谢师傅不要难为我们几个,将舟中那人交出来吧。”

被称为“谢师傅”的老者面sè难看,冷冷问道:“周鲲,主人是如何吩咐的?”

这名唤周鲲的男子从怀中取出一个小巧的羊脂玉瓶托在掌心:“主子宽仁,顾念她的身份,许她一个体面的死法。”

老者在舟前的一块岩石上稳稳站定,左手反臂一招,一股无形气流从掌心发出,将横置船头的一柄首尾共四尺有余的乌鞘长剑卷住飞往手中。他的一只筋骨毕露、瘦硬如铁的右手搭上剑柄,面sè冷沉如寒潭冰水,轻轻摇一摇头:“食君之禄,忠君之事,你们该了解老夫的为人。你们回去吧,将此事如实回禀主人。他有什么责罚,待老夫回去一身承当便是!”

周鲲将玉瓶收回怀中,与同来的三人一起拔剑,语气亦冷了下来:“谢师傅若执意如此,便请恕我等无礼了。”

听了周鲲的话,老者面上现出略带讽刺的笑意:“周鲲,你们的剑法俱是老夫一手教出来,难道当真觉得自己已经青出于蓝了?”

周鲲左手捏个剑诀按在右腕之上:“谢师傅方才那句话说得好,食君之禄,忠君之事,纵使明知谢师傅剑术通神,我等也须拿xìng命搏上一搏!”话音未落,四人同时飞上空中,四柄寒光四shè的长剑乱撒银芒,摄人心魄的破风激啸之声不绝于耳,漫天肆意喷撒的剑芒交织成一面密不透风的巨大电网向老者罩落。

老者手中长剑仓啷啷出匣,二指宽的剑身明如秋水寒如冰霜,一望便知是一柄洞金绝壁的稀世宝刃。他冷笑一声道:“从这一式‘电网天罗’来看,你们的大罗周天剑法练得倒也jīng熟。可惜便是主人也不知道,大罗周天剑法在人所共知的三百六十五式之外,还有三招作为杀手的散手秘式‘罗天三绝剑’,今rì老夫便给你等开开眼界。‘月毁星沉’,杀!”千万条冷森森乏人肌骨的银白电芒以老人为中心向着四面八方散shè。

一连串的金铁交鸣与气劲交击之声震耳yù聋,待漫天剑影收敛净尽时,那四个由上而下扑击的男子如断了线的纸鸢般向四面跌落,重重地摔在乱石丛中,身上布满纵横交错、深可见骨的可怖伤口。

老者望着四具在落地时便已失去生命的尸体,缓缓收剑归鞘。又低头看看左肋下衣服上裂开的一道三寸长短的口子以及从衣底渗出的一缕鲜血,有些无奈地摇头叹息:“唉,老啦!”

便在老者心神微微放松的瞬间,一柄长仅尺余宽约一指的白惨惨无柄骨剑无声无息的从后方的江水之中shè出,迅捷无伦地shè向老者后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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