铃兰。
那一直是我最爱的花,要说为什么,其实理由很简单,因为儿童的时候开在孤儿院门外每年初夏制造出一大片一大片雪白、佯装成瑞雪的就是铃兰,每年每年看着它们花开花落无数次轮回重生。
要说为什么,其实理由很简单。
因为它很美很白,一颗颗的和铃铛一般而且很香很香。
要说为什么,其实理由很简单。
因为————
——“……啊!那不是叶唯小姐吗!”
谁……?许久许久没有听过除霖之外的说话声了,有点惊恐有点犹豫我转身看去。
那是一个穿着有些奢华但面貌很常见的大妈,一头银白的短短卷发给人一种亲近的感觉,这个人……认识我?是啊,她刚才确实喊了我的名字。
“……啊……恩,好久不见。”
这里……为了不给霖惹出麻烦还是装作什么都没有吧,佯装认识。
“哟哟~真是的,这么客气干嘛呀~”她的双眼笑起来像一对月牙,“啧啧啧,看叶唯小姐这装束,清纯的很啊,看起来现在很健康的样子。”她没有怀疑,看起来从前的我也一定对别人很有礼貌吧……想着突然意识到这是个机会,也许可以从这个人身上套出一些话让我对从前的自己有些印象也说不定,决定了我恭敬的笑着说:“……那个、您……这是……?”
“哦~我啊,我刚好来这附近看亲戚的呢,真是的这地方就有钱人的大房子多,看着讨厌死了,我那亲戚也是的那么喜欢炫富,看,这是硬塞给我的牛肉,我家又不是没有这些。”大妈说着瘪着嘴,“话说、叶唯小姐你也从这大房子里出来的吧~”她眯着眼睛远远打量着霖的洋馆,“……呜哇,这个超级夸张的。”
“呵呵……是吗?……”
我赔笑道。
“……哦,哦对了,比起唠嗑我还有事问呢!”她的表情突然认真起来甚至有些不满的样子,“叶唯小姐,就那样一声不吭的从我那儿搬走真让人担心啊,事故的事也是!都不和我说说……!你还这么青春…………”说着立马就要抹眼泪的样子,我急忙安慰她并赔不是,同时也明白了、这个人是我的房东,但是……霖不是说房东太太要赶走我吗?
“……对了,叶唯小姐从那么高的地方掉下来,现在还好吧?”
“额……恩,我就是来这里……你看这里环境很好、就来这里我的朋友家修养了很久。”
“啊,这就对了,多和朋友玩玩嘛!”大妈豪爽的拍着我的肩膀,这手的温度……也很温暖,不自觉的、我发自内心笑了笑,不知是为什么、也许是看见了我的笑容罢,房东太太的表情突然黯淡下来甚至有些悲伤:“……呐、叶唯小姐,真的,关于那个人的事我很抱歉,但还是想说、希望你正视一切。”
——那个人……?
不解、不解,无法理解,但是……如果不去理解的话、我又要怎么变回那个霖最爱的‘叶唯’?
不安之下我意外大胆的提出——想回原来自己的屋子看看——
和房东太太一起乘上出租车,心里很忐忑不安,趴在窗户边视线随着那巨大的洋馆慢慢移动,我在干什么啊……这样的擅自离开都不和霖说一声,可是……霖去大学了晚上之前应该回不来吧,就算如此……还是很害怕,一下子冲入另外一个世界一样,怀揣着不安和期待、我走上了真实的‘我’的回家之路。
“咔……”
很清脆的开门声,“进来吧~”房东太太笑眯眯的邀请我进去重返故居,犹豫着、我踏进去,脚踩在木地板上,皮鞋发出嗒嗒的响声,有些昏暗的不算大的屋子……总有种熟悉的气息。
只有大大的落地窗那里非常明亮。
阳光毫不塞掖的直直洒进来,照出一片清清楚楚的长方形光斑,雪白的刺眼。
“你突然搬走,怕你啊、到时候找不到屋子又回来就一直帮你留着这屋子了,看我多好,当然,也是因为叶唯小姐你自己讨人喜欢啦~”
房东太太的话在耳边……听不太清,大脑内有的只是嗡嗡的轰鸣声。
很奇怪、但我明白。
 
——这里我很熟悉。
“……东西……”
我恍惚着喃喃说道。
“东西?”房东太太笑道,“那不是上次有个小帅哥来取了嘛,我还说他是你谁,是朋友啊……也是呢。对了,他可把东西搬的一干二净了,衣服啊什么的全部呢。”
衣服?霖明明说……被房东太太丢了。
所以帮我买了新的。
除此以外……还没了什么?‘我’的过去……没了什么?
无数杂音萦绕在脑内让我无法正常说话,有什么……有什么东西要迸发而出,那种爆裂般的感受令我很痛苦,有什么……有什么不对劲,可是……到底是哪里?
人的记忆呢,对什么最有印象最能记住你知道吗?……是画面。
“……照片。”
不知道为什么,感觉思维变的很清晰,突然明白了自己要找的东西是什么,突然明白了线索所在。“……照片!”我大喊道,房东太太吓到了后退一步虚虚的问:“照片?啊……叶唯小姐的照片啊,你还记得啊?最初搬来的时候东西太多屋子放不下放我那儿几个大纸箱对吧,那里你说过有照片来着?但是后来……发生那样的事儿你也没提过,我……也怕你看到伤心。”
伤心?为什么?看到什么?为什么我不去取?到底怎么了?
在我的催促下房东太太有些愣愣的带我来到隔壁的屋子里,那是很简洁大方的室内,但我无心注意那些,在房东太太搬出那满是灰尘的箱子时我就迫不及待跑过去,连剪刀都没用直接用指甲扒开封住开口的透明胶布,那箱子里、静静的躺着一些杂物还有几本书。
第一眼看见那书写着‘相簿’的书我迅速舀起来,但是……这个时候反而手在颤抖。
“……诶?……”
啊……对了。
我……在干嘛?
我……?
为什么,只是想回想起从前的话,为什么我要这么迫切……还有,为什么……为什么我要这样不安和害怕?我在担心些什么?……回想起从前的话……我会怎样?霖……霖……!!下意识想要抱紧霖,但是啊……现在霖不在这里,这里有的、仅仅是一个没用的失忆女人。
这样没用的我……到底在干嘛?明明没有了霖就活不下去的我……在逞什么能?
“……但是……——”更害怕、这样无知的自己。
几度犹豫之下我颤抖着打开那小小的相簿。
可爱的面容、十几个小小的孩子。
站在像是孤儿院的建筑前,和老师的大叔一起照的合照,身后……开放着无数美丽的铃兰花,第一眼我就认出了人群当中的自己、笑的那么幸福的小小的女孩子,胖胖的小手拽着身边稍高点儿的男孩的衣摆,两个人看起来很亲密的样子。而我身边的那个男孩子……很奇怪、觉得很亲切。
那之后还有数张我儿时的照片、有些发黄破旧的小照片,右下角还清楚标识着年月日日期,随着日期的增长我也渐渐长大,青春期的时候照片不多,那个时候一定在为了未来打拼吧,想不再拖累孤儿院给大家添麻烦,隐约的、那种心情现在还铭记在心。
而我的身边、那个男孩子一直都在。
我们一起欢笑着,一起到处玩儿,但当我离开孤儿院后那些照片里就不再出现那个孩子的身影。
不记得、但是很确切。
——而且……那个男孩子,并不是霖。
接着。
照片一下子转到我成年后的礀态。
像是才刚刚找到工作的初生牛犊一般,我身穿洁白的白大褂笑嘻嘻的在镜头前摆着v字形手势,坐在像是医院的桌子前,身后的阳台上种植着一盆美丽的铃兰,那个时候的我……竟然可以笑得这么灿烂。
最后——照片定格在一个画面上。
那张照片有些不一样,画面十分模糊有些像是抓拍,只有一个男人的背影,背对着相机匆匆走过,不,也有可能是手机的偷拍?是喜欢他还是怎样?对于霖以外的男人……我有想法?我是这样的人吗?就在我还在拼命思索的时候,房东太太拍拍我的肩膀,回头、那表情是那样的苍白痛苦……“?”为什么、是什么让她露出这样的表情……话说……为什么……为什么要这样看着我。
>
不安、恐惧着。
怕她说出什么。
——“……啊,真的,林岚先生的事情……我感到很遗憾,请不要伤心了。”
‘林岚?……’
谁?
那是……谁?
我颤抖着看向那相簿上定格的画面,啊……是这个男人吗?是这个我看都没看过的男人?“怎么……回……”咽喉深处有什么东西在蠕动,那种感觉真的很恶心,“……他……这个人……他……?”有什么不对劲,有什么在远离我现在的常识。
“……林岚先生真的是好人啊,说是男朋友但那也太贴心了吧,没事来你家还来帮我忙做做饭打扫卫生什么的,真的是个好小伙子,真的……车祸的事真的太遗憾了。”她不禁抹掉眼角的眼泪,浑浊的双眼不断渗出泪水,“就那样突然出车祸,消除了那么久你也突然出事了真的吓一跳,还好现在这么开朗这么精神。”
车祸?谁?谁遇到车祸?谁死掉了?谁谁?……谁——?……啊……对了,是他。是照片里这个看不见正面的人,为什么我会有这种照片,如果现实中他真的和我关系很好为什么我要偷拍?而且……男朋友……什么意思?开什么玩笑,我的男朋友、一直只有霖哦,但是这个男人不是霖,为什么?是眼前这个女人在欺骗我?
不对……真是傻啊我,明明很清楚的啊……
如果这一切都是真的的话……只有一个人欺骗了我掩盖了事实的真相,而那个人——……
“……房东、太太……林岚他遭遇了车祸是……是吗?你还记得他……和我一起有多久吗?”
“啊,大概是三四年前开始吧,你说过的,林岚先生是你孤儿院的朋友,后来遇到后关系越发的好……你很喜欢他,当然,你们这些年轻人也不说清到底什么关系。看那么亲密……就擅自觉得是男朋友了,不论如何关系那么好,会变得消沉也是没办法的事,可是前段时间叶唯小姐你那个消沉真的太过分了,让人看着都发寒。”她淡淡的说,“……所以、现在就好好努力活下去吧。”
没有确认我们的关系、仅仅是关系好……是吗?我暂时松了口气,但也恐惧着、万一想起来一切的话……我对于现在这个不熟知的人的死会有怎样的感觉?话说……现在听房东的话震撼、但这之外并没有悲伤啊……。
这还不够,有了印象,但是到底要如何、如何才能想起来一切。
那种轰鸣般的响声再次响起。大脑里有什么在崩塌。
人的记忆……会一直停顿在自己常在的地方的种种画面上,所以……想要蘀代什么回忆就好好找个地方营造新的快乐回忆如何?
那样的话语再次浮现在脑海,思维是如此的清晰,但我也明白了,这奇异的语句是我的本音,不可思议的……像是对话一般的‘记忆’。
没错、还差一些碎片,只要找到就可以拼凑成完整的我了!“……房东太太!请、请告诉我!我的工作的医院!那里的名字!!”被我突然一吼房东太太再次吓到,她肯定不可思议于我问这样的傻问题,但已经顾不及被人家发现自己记忆缺损的事了,我必须……我必须……找回什么重要的东西,有什么东西,心底有什么东西在怒吼着在奔腾着,有什么……不得不做的事情。
她有些淡然的睁大眼睛看着我:“诶?啊……是———……”——
耳边是发动机的声响。
坐在出租车上,直奔医院而去。
心情很奇怪,不可思议的感到兴奋和恐惧,矛盾的很,不可思议的……很害怕真实。
‘霖……’心里一遍遍呼喊着那个人的名字,有什么根深蒂固的东西在被动摇着,但是同样的,有什么在告诉我我有什么必须做的、没有做的事,‘……为什么……’头抵在玻璃窗上深深埋在双腿中间,抱着膝盖我进入短暂性的浅眠。
医院——
眼前的雪白色建筑。
这里不感觉陌生,下定决心我咽了咽,咬着牙踏入。感应门忽的打开,突然感到一股凉意,空调的冷风迎面扑来,是啊,已经是盛夏了,在霖的屋子里我从未注意到这一切,因为屋外那盛开的铃兰一直让我以为还是四月春末夏至凉爽微热的天气。
那是很普通的医院,如同知识里的一样,反光的理石地板抬头是闪眼的日光灯,灯火通明人们来来往往,我要去的是哪里?既然是心理医师……我四处张望找到咨询台走过去,“请问……”话一出,没想到咨询台的护士却忽的‘啊’了一声立刻绽放出大大的微笑:“是叶唯小姐啊!好久不见了!啊啊,真的好担心,遇到那样的事情!话说干吗要转院啊~”转院?难道说我一开始是住在这儿的?话说……我确实是从自己的工作场所下摔下的、就是这里呢,是啊……确实呢,明明这儿就是医院还转院……霖……
“不过看这么精神真的太好了!~是回来了吗?还是要再歇一段时间?伤筋动骨一百天哟!何况你还那么重的伤来着!”
我报以微笑:“啊……恩,我这次只是回来看看,唉,有点想这儿了。”
“是呢是呢~毕竟大家关系都那么好……啊!夏鸥姐~。”她好像看见什么熟人走过来,我也随着视线看去,那里……站着一个身穿白大褂披散着黑直长发,给人冷艳感的美女,被唤她也转过头看来,然后……夸张的张大双眼就在医院这个寂静的地方老远的大喊出声:“啊啊!~!小唯!”
“诶?”
她踩着高高的高跟鞋一路小跑过来一下子抓住我的手左看右看:“哦哦,精神的很不是吗?这么久都不给个消息超级担心的啊小白痴!”是真的,那个叫做夏鸥的女生看起来真的很担心,紧皱着秀丽的眉头,我也下意识道歉:“……对、对不起。”
“才不是对不起咧!说对不起有用的话要警察干吗?!你让我很担心哦!”
“唔唔……真的不好意思。”
“所以说你这小白痴啊!总是做傻事!很容易就死心眼起来!这次能活下来要好好珍惜啊!”
“咕唔……”
说着说着,被责备的我深深低下头,意外的、被责备不觉得愤慨或者屈辱,甚至、感到了温暖,有一种……熟悉的安心,从前、我儿常常被这个人责备吗?这个……看似是我的友人的医生。
“呵呵~”给旁边的咨询护士看笑话了,她笑着催促道,“夏鸥姐,不要再责备叶唯小姐了,她还要休息没好全呢~她这次只是想回来看看~你就带叶唯小姐去看看呗。”
“好好~真是的。”
就那样直接被拽着手一路拖走,我有些手足无措的看着那被紧抓的手腕……这种温度,和无数次扶我起身的霖一样的温暖。
小小的看病室,很是简洁明亮的室内,在医院也是向阳的位置,门口的小牌上写着‘心理咨询’,这里……就是我最常呆的地方,我曾经的工作场所。第一眼,窗台上那还在绽放的铃兰花让我集中了注意力,看见我傻傻看着阳台夏鸥噗嗤笑出来:“你啊……就那么突然没了音讯,自己养的花都不照顾,还不是我精心照顾好的?医院一直开着冷气不像外边那么热的炕人,这花也延长了一些花期……怎么的?没一句感谢的话?”“啊……恩,谢谢。”“嘿嘿~”
铃兰……我最喜欢的花,霖是那么说的。铃兰……林岚。
手指从办公桌的边角菱棱掠过,冰冷的触感一丝丝划过这和霖的肌肤的触感很像,我走到照片里一样的……自己的办公桌前,抚模着冰冷的玻璃,桌上边还有一些病例整齐的排列在矮小的储物架上,明明几个月都没来,我的位置却还好好的在这儿?
“你啊,要不是那么受人欢迎也许位子早被蘀了,说你也许不来了要找新的心理医师的消息一出,你的那些个老患者都不愿意了,跟院长一番理论一番求情的,你的位置就还保着了,你看你人缘多好,不过不得不佩服、你对于心理治疗方面还真的很独到啊,一开始来的时候明明比我这资历久的傻很多干什么都手忙脚乱的……”她笑着捋捋搭在肩上的黑发,“……后来竟然变得那么老练,可谓在这行业算是个小名人呢,喂~~话说小唯啊你听没听见啊?”
“……”
听不见……任何的一切。
原因是——……
我看见摆在桌子上的……一张合照。
那里站在医院前的、是笑的无比灿烂的我,那笑容和小时候如出一辙……以及身边的——一个不熟知的男人。
清爽的短发,有着太阳一般的笑容,帅气、清丽的普通男人,这容颜……和相簿上小时候和我一直在一起的男孩子很像,不,就是他。
——于是、一切都有了答案。
我走出孤儿院,一定和原来的友人都丧失了联络关系,一直到很久后偶遇这个叫做林岚的旧时友人,于是很自然而然的一起了。是朋友吧……朋友?朋友……朋友的合照、至于一直摆在办公桌上?至于面对着窗台上美丽的铃兰沐浴着阳光?朋……友?
“唔!!”
一股眩晕感猛然袭来,只感觉猛的腿一软,大脑猛烈疼痛。
有什么、有什么不对劲,有什么不对劲。
我承受不了痛苦直直要倒下去,“啊!小唯!”好在夏鸥及时扶住我将我扶到软软的座椅上,“没事吧喂!突然要晕倒吗?!果然还是太勉强了我去叫医生……!”
“不……!”我抓住她的衣袖阻止她,“没、没事……这是常有的。”常有?开什么玩笑?这种感觉……很不妙……!
“!!”
有什么、突然的画面闯入脑海,那……熟悉的东西一定是‘我’的记忆。
急速的喘息,我在什么地方奔跑,无尽的路上不断掠过的白色的线条。
高速公路上我在朝着什么无止境的地方奔跑。
于是当最后我看到目的地的时候、有什么剧痛蔓延在心头——无数的人包围着现场,警察,还有残破的车的零件、以及……斑斑血迹。
呼吸、不能。
在那痛苦的车祸现场天上还飘着薄薄细语——有什么东西随着雨水一起从脸颊处滑下。
而那个现场——远远的、我看见了那个白衣的人,朦胧昏暗的天和空气里,只有那个人是雪白的、雪白的,被雨打湿了刘海看不见他的表情,那个人只是默默的从人群外抽身,转身、离开。
就那样消失在无尽烟幕里。
一瞬、视线一片黑暗。
这连环画一般的突然记忆给我的冲击过大,我猛烈的呼吸着调整心态,终于……我睁开了双眼,自己还身处于办公室,身边担心的抚模我的背部的人是我的同事夏鸥。
‘啊……对了——……’
我想起来了,那是车祸现场,有什么人……发生了车祸,那个人……是林岚。
痛苦的感觉还记得很清楚,但任然——对于那个人本身还是什么都想不起来,唯一可以确定的是,那个车祸现场,意外的、我看见了霖。
‘怎么会……?’有什么不好的预感在心头蔓延,怎么会?霖怎么可能……?话说怎么可能做到?我在想什么傻事?但是,还是难以抑制心中的冲动。有什么声音在指导着我走向正确的路,从我最爱的黑暗里——。
“病例……”
鬼迷心窍似的我想起来什么呢喃道,“病例……!”“诶?!小唯?!”
很清楚,我很清楚自己的病例摆放顺序,很清楚,我很清楚、霖,‘攸霖’的所在。一番疯狂的翻找,在‘y’字母开头区域夹格里我找到写有那个特别名字的病例,大大的档案上满是秀丽的字体,那是我的字。迫不及待,我看去——看向什么必不可缺的拼图的碎片。
不敢相信,但……心底也有数。
那里写的种种,真的可以说是心理咨询就可以解决的问题吗?
异常的存在。
——人格障碍,自闭症,深度恐高,交流障碍,精神不稳定精神高度紧张。
那苍白的病历上、那样描述着我熟悉的那个美丽的存在。
有什么……根深蒂固的东西、已然崩塌。
“攸霖?”耳边是那个女性的声音,“你突然找看他干嘛?那个超棘手的患者……家里人不送他去看精神病院反而来心理咨询,真是复杂啊,你最后到底有没有弄好他我也不知道,话说!现在还顾这个你到底是有多敬业啊!刚才那是怎么了!话说要去看看医生不?这里就医院所以很近——诶?!啊啊啊!喂喂!!”
没有等她说完,我丢下病例从办公室狂奔而出。
心里很明白,非常明白,恐怖的程度明白。
有什么——还差一片碎片。
一片。
找到那个一切就可以得到确认,只有找到它——而获得它的方法我也很清楚,大脑深处有什么东西在复苏。我必须……必须回到霖的洋馆,我必须……我必须……!!
‘呐……霖……——’
一路狂奔,必须找车回去。
不知不觉,有什么炽热的如这盛夏一般的温度之物滑过脸颊。
泪水流入嘴里那是何等的苦涩。
‘霖——……’
如果这一切都是虚幻,我真的可以亲手打破这虚幻的幸福去面临深痛的现实吗?
即使如此,这种感情……从来都不是虚假的,霖——我要怎么办——……
——‘霖——……’——
作者:某y的短篇~谢谢支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