雪阳,接引阁
这座阁楼早因主人灵蔓的离去而沉寂多年,淡出世人的眼中,此时已是入夜时分,在夜色中,接引阁更是归于寂静。然而,今夜却有不速之客飞檐走壁而来。
推开二楼的一扇窗户,来人在一片漆黑中熟练地模索到了药柜,然后又有条不紊地用手模索,一一数着药柜上的格子,当模索到第五排的第三格,便喜然地拉开格子,在格子里模出了一盒药。
然而,正当来人要打开盒子,找出他所需要的药时,漆黑的房间却突然亮起了一道烛光。
“哟,我就说为什么今晚眼皮子一直在跳呢,幸好我半路折回来了,要不然,可不是要遭贼了?”
戏谑的话语来自房门口那举着烛台的男子。
话音一落,也不顾那不请自来的梁上君子僵硬的反应,直接举着烛台走到桌边,一一点亮桌上的九盏油灯。
漆黑房间骤然变得通明,来人再也无法遮住身形。
鬼斧神工的五官精致绝美细腻,水剪般的眸子泛着淡淡的哀愁,肌肤如雪,纯净空灵,俊美得不似凡人,一身淡黄色锦衣,外系黑色披风,这正是昨夜离宫而去的当今太子殿下,北冥瀛翾。
“哟,原来小贼是我们的太子殿下呀。”男子故作惊讶,捂着心口道,“不知道太子殿下光临寒舍,是要做什么?”
对于男人的做戏,北冥瀛翾看都没有看一眼,只顾着在盒子翻找自己的东西。
男子见自己的表演居然没有人看,顿时羞恼,伸手就要从北冥瀛翾的手里抢回药盒,却被北冥瀛翾看都不看一眼地用穿云袖手给打退。
这下男子是真的生气了,叉腰冲北冥瀛翾怒道:“北冥瀛翾,你讲不讲理呀?上门偷我的东西,居然还动手打我。”
仔细找了一遍,发现自己要的药居然不在,北冥瀛翾不由得皱起了好看的眉头。看向药柜,自己并没有找错,的确是第五排第三格。他不相信自己会记错,所以,那药不在这个盒子里,也一定不在这个药柜的其他格子里。
北冥瀛翾第一次抬眸看向男人,伸手就问:“药呢?”
北冥瀛翾理直气壮地样子,更是把男人给气到了,“喂,你来我家偷东西,现在找不到,居然还这样理直气壮地伸手问我要,你不觉得你很过分吗?”
北冥瀛翾白了眼男人,霸道地道:“我是水月国的太子,整个水月国都是我的,接引阁在水月国内,所以也是我的,这里的药,自然归我所有。所以,我没有闯入你家,更没有偷你东西。”
这番霸道的言论,气的男人都要翻白眼了。
“好了,风潋漪,快把药给我,我要走了。”北冥瀛翾不想再瞎耗下去了,催促道。
接引阁的主人,也就是灵蔓和风芷的儿子,风潋漪听到这话,也没有心思再和北冥瀛翾争论什么,只是要他把那个药就这样交给北冥瀛翾,却是不能。
“瀛翾,你真的要那个药吗?”说到这件事,风潋漪惯来挂在脸上的嬉笑一定都收了起来,凝重地问道。
北冥瀛翾毫不犹豫地点头。
“为什么?”风潋漪真的很不明白北冥瀛翾的想法了。“这忘情丹是三年前娘和甘露姑姑他们送回来的,本来是打算给你治病,想要你忘却当年的一切,从根本上解决你的心病。可是你却拒绝服用,说是要永远都记住这一切,用毕生来赎罪。为什么现在,你却又要了呢?难道说,你不想再承担了?”
半途而废,不负责任,这都不是北冥瀛翾的作风,风潋漪真的是不明白了。
北冥瀛翾低吟了一会儿,道:“我不是要忘记那件事,我也永远都不会忘。”
“那你要忘情丹做什么?”风潋漪逼问道。
北冥瀛翾却不想回答,“好了潋漪,你就把忘情丹给我吧,这本来就是皇婶和灵蔓姑姑他们找来给我的。”
风潋漪无法反驳,也无权扣留忘情丹不给,只是这样不明不白地给北冥瀛翾,却是怎么也不愿意的。
两人就这样僵持着,谁都不说话,不妥协,以至于南宫锦儿匆匆赶来,看到的就是这一幕。
“就知道你来了这里!”在看到北冥瀛翾的那一刻,南宫锦儿一直悬着的心终于放下了。她还以为,风潋漪迟迟不进宫,是因为北冥瀛翾犯病了,找到风潋漪这里来治病了呢。
其实沙箬不知道,北冥瀛翾犯病并不是只有在听到打雷的时候,而是随时随地都有可能的。而且打雷的时候,他的症状只是精神错乱,陷入梦魇,而平时受到刺激发作了,则是全身瘫软刺痛,犹如万蛇撕咬,痛苦不堪的。
风潋漪看到南宫锦儿来了,顿时就像是见到了酒醒一样,兴冲冲地拉着南宫锦儿道:“你来了正好,他死活都不肯说,你就告诉我吧,他到底为什么要忘情丹呀?”不知道答案,他是不会给的。
“忘情丹?”南宫锦儿惊异地看向北冥瀛翾,着实吃了一惊。
“原来,你也不知道呀!”这倒是让风潋漪很是意外。北冥瀛翾从来都没有瞒过南宫锦儿什么,无论有什么决定,第一个知道的也绝对的南宫锦儿,没想到现在,南宫锦儿也会不知道。
风潋漪看了看北冥瀛翾,又看了看南宫锦儿,突然嗅到了八卦的味道。难道说,我不在的这段时间,发生了什么我不知道的趣事?
南宫锦儿双眸一转,就知道北冥瀛翾要忘情丹是为了什么了,直视着北冥瀛翾问:“你是想要忘了小箬!”是肯定的语气。
身为北冥瀛青梅竹马的师姐,南宫锦儿无疑是和冰希儿一样最了解北冥瀛翾的人,不需要北冥瀛翾多说什么,一个眼神就可以知道他在想什么。
北冥瀛翾沉默不语,他的心思,南宫锦儿自然能够猜到,如果他矢口否认,反倒见外了。
就知道是这样!南宫锦儿深深一叹。
“小箬?”风潋漪敏感地注意到了这个称呼,“这是谁?”什么时候多出个人来了,而且还要瀛翾用忘情丹来忘记?
南宫锦儿白了眼风潋漪,厉声道:“关你什么事?闭嘴!”
风潋漪气恼地想要反驳,却被南宫锦儿的一记瞪眼给吓回来了,只好悻悻地模着鼻子站在一边当空气了。谁让他天不怕地不怕,就怕南宫锦儿发飙呢?
转头看向北冥瀛翾,南宫锦儿叹着气道:“你都已经决定退出了,还有必要忘记她吗?”既然不能得到,留下一些记忆也是好的呀。
北冥瀛翾却是苦笑,“既然都决定放弃了,还有必要留着这些记忆吗?爱的时候,这些记忆是美好的,可是之后呢?留给我的,也不过是苦涩。只有忘记了一切与她有关的事情,我才能真正的放下。锦儿,我不想再牵挂多余的人和事,从此以后,我只想多做对百姓谋福的事情来赎罪,其他的,我都不想在执着了。”
南宫锦儿默然。北冥瀛翾是个很固执的人,想要放下曾经喜欢过的人,估计二十年之内都不大可能,所以,唯有忘却,才是最好的法子。平心而论,她也不想北冥瀛翾承受太多痛苦的回忆,十年前的那件事,已经让北冥瀛翾承受不起了,若是再加上个沙箬,他恐怕是要倒下去了。
叹了口气,南宫锦儿只好点头,“好,你想忘记就忘记吧,也许,只有这样,你才能够从这段感情中解月兑。”说完,便瞪了眼充当空气的风潋漪,示意他交出忘情丹。
风潋漪听着他们的谈话,虽然不明白最近发生了什么事,但也了解到,是北冥瀛翾喜欢上了什么不该喜欢的人,所以要用忘情丹来忘记她。收到南宫锦儿的瞪眼,只好不甘不愿地从怀里掏出一个蜡丸,抛给北冥瀛翾。
“喏,忘情丹给你了,下回可别又来翻我的药柜。”
北冥瀛翾感激地看了眼南宫锦儿和风潋漪,道了声‘多谢’,便飞身离去了。
望着北冥瀛翾离开的方向,南宫锦儿又是一叹。就这样结束了吗?
“哎,”见北冥瀛翾离开了,风潋漪再也忍不住心中的好奇,拍了拍南宫锦儿的肩头,“你们刚才说,瀛翾喜欢上了一个人,叫什么小箬?他喜欢的人不是一直都是你吗?你们什么时候破裂了?”
听到这话,南宫锦儿惊瞪起了双眼,仿佛看白痴一般看着风潋漪。“谁告诉你,我瀛翾喜欢我的?”
“大家不都这么说吗?说你和瀛翾是一对呀!”风潋漪理所当然地道。
南宫锦儿气得脸都红了,不用说,这个谣言一定是出自风芷叔叔的,都怪他,小时候乱说什么,我和瀛翾分明就是哥们而已。
瞪了眼真的不明就里的风潋漪,怒吼道:“不要像你爹一样,给我乱制造什么流言,本姑娘清清白白,休想玷污我的清誉。我告诉你风潋漪,如果在让我听到这样的流言,我就灭了你!”
威胁完了,也和北冥瀛翾一样从窗户口翻出去,飞身离开。
“哎,什么意思呀?”留下的风潋漪更是不明白了。难道说,这些都是误会吗?可是,这也太让人难以相信了,而且,要是南宫锦儿从别人那里听到了,难道也怪到他的头上来吗?这一切和他有什么关系?
越想,风潋漪就越郁闷,气的都想随手把袖子里的一瓶制造瘟疫的药,给扔到楼下隔壁的水井里去,让半个雪阳城的人都染上,好用来泄愤,可是一想到凤宸宫里的人,还是放弃了。
这里是雪阳,他不能放肆,还是离开雪阳,去折腾那些江湖人吧。不过,风潋漪捏着下巴,很是好奇。瀛翾要忘记的,到底是谁呀?真想见见,是怎样的奇女子,居然入了太子殿下的眼,而且还是他得不到,想要用忘情丹来忘记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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