尉迟!
这个姓氏步千湛太过熟悉了,他心中掀起惊涛骇浪,等他撩起床帐想要靠的近一些挺清楚,顾良唯已经翻了个身,沉沉睡去了。
看起来阮绿离的针灸还是有些效果的,顾良唯已经恢复知觉了。
可是步千湛还是难以抹去自己心中那股微微惊悚的感觉。
先是尉迟漱的双眼被刺,她在来的路上被人偷袭,再是顾良唯被凌辱,尽管两者看上去没有联系,但是最令人毛骨悚然的是,两个人身上所遇到的问题,都能巧合的指向步千湛。
步千湛的面色一点点凝重起来,长眉蹙紧。
他错了,他不该这么早的就对顾良喻说出自己的心中想法,不然很容易就会把无辜的她拖下浑水。
最重要的是,他的那个仇家,只怕是没人可以撼动,除了步千湛自己。
不料这时,顾良唯猛的从梦中惊醒,入眼的便是陌生的床幔,还有撩开床帐的那一只骨节明晰的手。
刚刚经历过的一切潮水一样涌来,顾良唯猛的就缩成了一团,无助的大喊大叫:“你滚出去!你给我滚出去!别碰我!”
步千湛轻叹了一口气,其实顾良唯昏着,反倒是一件好事,因为他就知道,顾良唯醒了之后所要面临的精神上的痛苦是最可怕的。
他放轻了自己的声音,尽管有些不自然。
“顾良唯,我是步千湛。”
他的声音就好像是治愈的良药,在顾良唯思绪无比混沌无比惊慌害怕的时候,给了最及时的援助。
顾良唯身子先是一震,随后更拼命的往里面缩。
感觉到她的害怕和羞耻,步千湛浅浅的撩开了床帐,半个身子探进去,黑色长衫的他眉宇清郁,轮廓硬气逼人,顾良唯咬着唇,看他用手轻轻拿住了自己的胳膊,然后,很小心很小心的向外拉。
“听话,我不会伤害你,那些都过去了,好吗。”
她的眼里慢慢充盈了泪水,步千湛的话让她放下了全部的戒备,然后,她放声的大哭,扑向了步千湛的怀中。
“湛哥哥……湛哥哥我好怕……”
她黏在步千湛的怀里,步千湛却默不作声的将她带离自己的怀抱,让她靠在自己的肩头,任由她大声的哭着。
顾良唯的哭声很快的就惊动了顾良喻,顾良喻连鞋都顾不得穿,就连忙赤足跑了回来。
“顾良唯……你……”
顾良喻忽然就手足无措了起来。平时对她那样的冷脸色,现在对她这么热情,她会不会觉得自己这个人两面三刀?
她想拥抱顾良唯,可是脚步却生生的钉在了那里。
这个时候说的太多或者做的太多都会显得矫情,所以她反而手足无措起来,甚至有几分尴尬。
不知道怎么安慰顾良唯,她这个做姐姐的,反而比不上顾良唯十年不见的步千湛安慰来的更有效。
可是顾良唯好像没有在乎那么多,看到顾良喻之后,抽抽搭搭的抱住了她。
“姐姐,姐姐……”
除了姐姐两个音节,其他的话语都是破碎的,她语不成句,“顾府……顾府不好了……”
果然是这样,顾良喻按住自己的胸口,那里传来一阵又一阵的凉意,心脏的跳动是冰冷的,手掌也是冰冷的。
“顾良喻!回去先把鞋穿上!”
步千湛看出她的不对劲,起身打横抱起她,向外走去,又帮她一点一点穿上鞋子,这才折返回来。
他只是想用这个不太高明的方法让她缓一缓心中的难以接受。
“你听好了,不论一会儿顾良唯说了什么,你都记住,一切有我,知道吗?”步千湛郑重其事的对顾良喻说,他很久没有这么霸道而强势的对顾良喻说话了,顾良喻整个绷紧的心神一松,苦笑着靠在步千湛的肩头,算是应了他。
顾良唯整个人的脸色都灰败了下来,只是下面的血还是很不干净的滴滴答答,所以没人问她这一切都是怎么弄的,也没有逼她太紧,而是顾良喻衣不解带的照顾她,傍晚时分王僧辩回来,给顾良唯熬了药,细心的他还买了安神的药和蜜饯回来,顾良喻感激不尽暂且不提——
步千湛面色凝重的立在一望无际的月色之下,他的身边是白起、白三轩,还有几个面目模糊的人。
“明天我会下山,山寨就交给你们了,白起当然是要和我一起下去的。”
白三轩倒是不心疼自己的儿子,他模着自己的胡须,担忧的说:“这次尉迟家和顾府一起出事,太过巧合了。”
“恐怕朝廷会有巨变吧。”陈遥的脸一半沉浸在夜色中,一半被月光投射在上面,上面尽是恐怖狰狞皮肉外翻的烧伤。
“如果不是她,我绝不回去,所以这次事情要速战速决。”步千湛垂下眼帘,事到如今,他不会到那个漩涡,根本就无法庇佑自己身边的兄弟和自己爱的女人。
白起信心满满:“老大,放心,我一定帮你护卫好嫂子。”
“这次下山会有我、尉迟漱、顾良唯、白起、阿喻。虽说人数多,但是相信凭我和白起的能力,只要多加小心,应该没什么问题。”步千湛没理白起,而是自行说下去,白三轩听了很不赞同:“若说带尉迟姑娘下山还有情可原,小顾姑娘又是因为什么?”
“她昏迷之时,嘴里一直叫着尉迟。”
步千湛淡淡的说道,在场的几个人心里却是不平静了。
看来,两者之间真的有什么不可告人的联系。
不仅仅是朝廷,看来整个白鹿崖都不能避免卷进这场风波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