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句话,重重的砸下!
木清寒仰首看着皇帝,冷冷一笑,就要说话。
太子担忧她会说出什么得罪的话来,于是立刻抢先一步,开口,“弟妹,这是好事,宗荣郡主不须嫁入契王府与你争一个夫婿,你可莫要冲动,父皇金口一开,这事情可就是定下了,莫要再说。”
太子使着眼色,示意木清寒不要顶撞皇帝了,他真的希望,看到木清寒有什么事情!
木清寒一挑眉,却是将眼神落在了秦宗荣的身上,走近秦宗荣几步,她用站在朋友的角度来劝她,“宗荣,你确定,你想嫁给这个男人?你了解他多少?你知道他多少?你爱他什么?你爱他哪里?你可以肯定,他会同样爱你?待你?你嫁给他之后,他会否疼惜你,爱护你?”
这些问题,秦宗荣从来都没有想过。
她只知道,喜欢,所以要嫁。
但是她真的没有想到,会有这么多的问题。
秦宗荣模了模脑袋,想了半天也想不出来自己喜欢东方颢哪一点,而且她对他,好像真的是一无所知诶。
有一点秦宗荣很清楚。
就是嫁给东方颢,他不会待她好,不会疼惜她,不会爱护她。
你看嘛,从认识到现在,东方颢从来就没有给过她好脸色看,连说过的话,都屈指可数。
这样的男人,真的是她期盼的,幸福美满的爱情吗?
不,不是,绝对不是!
秦宗荣觉得木清寒有一点说得很对。
就是东方颢的性格,和她真的是南辕北辙,估计就算嫁给了他,也会像对着一个雕像!
秦宗荣越想越多,想得越多,就觉得,她和东方颢,越发的不合适。
就算喜欢,也不一定要嫁给他的嘛!
“我……”秦宗荣挠着头,不好意思的笑了笑,抬头看向皇帝,就要说自己不想嫁给秦王了的时候,秦宗玉将她一拉。
“宗荣!你可知现在再拒绝,是抗旨!罪可满门抄斩!”秦宗玉严肃带着怒意的眼神,狠狠的瞪了秦宗荣一眼,低声叱喝。
他这个妹妹,太过肆意妄为!
但有些事情,不能纵容!
这抗旨的罪名,他们承受不起!
“哥……”秦宗荣有些慌乱起来,记忆力,秦宗玉从未对她这么凶过,而且那话中的满门抄斩,让她心惊!那,这事情,不是已经成了铁板钉钉的事了?
怎么办!
秦宗荣求助的看向木清寒。
木清寒只是笑了笑,没有半点着急的模样。
看着她这淡然的模样,秦宗荣也莫名的,安心下来了。
皇帝本对木清寒是喜爱的,更不会因为东方泽而对这个儿媳有偏见,但这木清寒实在太过狂妄,竟当众这样反了他的意思!
这当众反了他,就等于在他的脸上狠狠打了一巴掌!
让身为帝王的他,没有颜面可存!
而且,宗荣嫁给东方颢,没有不妥。
这个老三,向来对太子忠心不二,皇帝不怕因此会壮了他的权势。
所以,皇帝如今已经下了决心,就是要将宗荣,许配给东方颢!
“父皇,儿臣有话说。”正在大家沉默之际,东方颢却是突然开口了。
他缓缓走来,黑色的衣袍摆动,脸上的神色带着些许隐忍,走道前面时,单膝跪下。
东方颢的腰板挺得很直,那神色实在辨不清他此刻到底在想些什么。
木清寒皱眉,不知道这个男人想说什么。
虽然,木清寒知道东方颢不喜欢宗荣,但,从另一方面来想,娶宗荣,并非坏事。
毕竟,宗荣身后还有一个秦宗候!
这也是,东方泽百般恳求的,要得到宗荣的原因。
所以,东方颢会不会为了利益,而答应?
就在大家在猜测纷纷的时候,那个男人唇一动,终于开口说话——
“父皇,儿臣,不愿娶秦宗荣郡主!”
东方颢脸上的神色,除了坚决,还是坚决!
“你说什么!”皇帝大怒,先是木清寒,现在是东方颢了?今日这一而再再而三的让他丢了面子的事情,实在是让龙颜大怒!
“儿臣不会娶宗荣郡主!”东方颢毫无惧色,脸上的神色未变,直勾勾的再次拒绝!
这抗旨,抗得这么简单明了!
木清寒心里,是有些震撼的。
须知,抗旨之罪,就算是皇子王爷,也绝对不会轻饶!
东方颢,竟然因为不愿意娶宗荣,就这么当众拒婚了!
他,不要命了?
嗯哼,这真是,勇气可嘉的举动!
或者,东方颢真的只是,随了心?所以拒绝?
那个他心头上的人,是郑九夜……?
“东方颢!你为何不愿!怎么,难道宗荣郡主还配不上你了?”皇帝大怒,指着东方颢,恼怒的问着。
东方颢至始至终都没有半点惧意,他看向秦宗荣所在的方向——别误会,这看的是木清寒。
他浅浅的凝了一眼,便收回了视线,再次无惧的迎上皇帝的目光。
木清寒一阵莫名,这为何不愿,看她们作何?
“儿臣,不过是随了我的心。”东方颢说这话的时候,平静无波的眼底,浮起了一抹柔情。
他,不过是随了他的心。
不愿,就是不愿。
不会,就是不会!
若是心底的那个人,他自然不会拒绝。
可显然,秦宗荣不是!
他东方颢唯一想娶的人,只有一个,就是——木清寒!
他说过,他不愿意的事情,没有任何人可以逼他!
“混账!混账!”皇帝气得说不出话来,只一遍遍的骂着。
这个忤逆的东方颢!
“父皇息怒,三弟不过是一时糊涂,息怒,息怒,不要气坏了身子。”太子急忙开口为东方颢求情,末了,朝东方颢使着颜色,示意他立刻道歉,这还有可能不会受罚。
可东方颢有可能会道歉吗?
不会!
他依然挺直了腰板跪着,没有再说话。
“东方颢!你说,你属意的姑娘是谁?”皇帝渐渐平息下怒气,虽然是厉声问着,但已经没有先前那般愤怒了。“若是好姑娘,父皇可以为你赐婚。”
东方颢微微皱眉,对皇帝的话,并不相信。
他沉默以对,干脆不回答。
“三弟,父皇在问你!”太子急了,这三弟今日是怎么了!怎么一而再再而三的忤逆父皇!他可知道,这下场会如何?
东方颢依然沉默,紧抿的薄唇,不再松动。
“东方颢!你属意的人姓甚名谁,家住何处?朕定派人将那女子杀了!看你还如何心存念想!”皇帝冷冷一喝,直瞪着东方颢。
他这样一说,东方颢更不会说出口!
就算是个寻常女子,父皇也会捉来杀了,所以更别说木清寒,她如今的身份还是契王妃!
东方颢若是话说出来,那么木清寒,必死无疑!
不管是为了保护还是其他原因,东方颢都绝对会闭口不提!
“东方颢!朕今日就是要赐婚,你敢抗旨?”见东方颢如此倔强,皇帝心里更是来气,直接来硬的!
“是!儿臣绝不会娶秦宗荣郡主!”东方颢坚决的丢下一句话后,起身,然后袍袖一甩,大步流星的离开!
这人,胆儿越发的大了。
竟然就这样,走了?
皇帝瞪着眼,忘记了反应。
东方颢大概是烦了,不想再和皇帝纠缠下去,就这么直接一走了之了。
这事儿,他干的潇洒!
木清寒双手环胸,对那男人这般潇洒的举动,赞赏的挑了挑眉。
果然,是个爷们!
“混、混账!”皇帝大怒,一派书案,看着东方颢离开的背影,半响才骂出声来。
“父皇息怒!”太子皱着眉,不解东方颢的举动,他这番确实过了,今日这一当众拒婚又抗旨,真的是惹怒了父皇了!
“太子,你看看你的好三弟,这般忤逆朕,你还要为他求情!”皇帝气得浑身都发抖起来,这阵子一个接一个的,这些儿子是怎的了!
他恼怒,他生气!
东方颢虽然向来能力出众,但是他一向就不喜欢他!
不喜欢这个儿子太过孤傲,太过孤僻!
而最大的原因,是因为他的母亲——!
东方颢这股傲劲,像极了他的母亲,兰荷!
皇帝皱着眉,思绪拉到了二十几年前。
兰荷,这个倔强傲然的女子,皇帝对她的爱,比之皇后,更甚!
只是,往往得不到的,到最后都会变成恨!
当时,他还是太子,一次偶然见到了兰荷,从此倾心,可兰荷却是早就有了心上人!
但是他不管不顾,派人杀了那男子,再请求父皇赐婚。
他得到了她,可是兰荷倔强到,嫁给他三年,都不曾说过一句话!更不曾对他笑过一次!
直到后来,一次酒醉,他强行要了她!
皇帝以为,兰荷若是有了她的孩子,一定会对他的态度有所改变,那一次,兰荷真的有了身孕,可兰荷有了他的孩子之后,依然对他冷淡!
只有对着那孩子的时候,才会露出难得的笑容来。
任何一个男人,对一个女子的喜爱都有期限,对一个人的耐心,更是有期限!
终于皇帝再也忍受不了!
他恨这个女子!这个完全不把他当一回事的女子!
他开始对兰荷冷淡,疏离,置之不理。
直到兰荷郁郁寡欢的死去,他都不曾去看一眼,这个女子,他恨!连带着她的儿子,他也恨!
时隔多年,皇帝心中虽然早就淡忘了,只是对东方颢,依然是有隔阂。
每每只要看到东方颢,多少总会想起,那个对他不屑一顾的倔强女子。
皇帝只把东方颢当做是太子的左臂右膀来看,只要这个儿子忠心辅助太子,他还是能待见他的。
可如今,太子双腿被废,这储君之位,再也坐不稳!这大雍的史上,还未曾残疾之人桌上帝王之位!
太子坐不上储君之位,那东方颢自然没了可以辅助的人!
所以在皇帝眼中看来,东方颢现下就是个没有了作用的儿子罢了!
可这儿子,竟还敢如此忤逆!
“父皇,三弟固然有错,但许是一时冲动,才会这样顶撞父皇,还望父皇息怒!”太子继续求着情,生怕父皇一个冲动,就判下什么严重的罪责。
“皇上!都是宗荣的错,宗荣其实,其实不是很喜欢秦王的,秦王不想娶我,是我不够好,所以还请皇上,不要再责怪秦王了。”秦宗荣不顾秦宗玉的阻止,也立刻跪了下来,为东方颢求情。
秦宗玉见自己的妹妹都跪下了,自然也是立刻跪着,跟着一起求情起来,“皇上,请息怒!”
满地的跪着的人,独独木清寒,双手环胸,悠哉的站在那儿。
东方颢既然敢这么做,就知道该承担什么后果。
所以,何必求情?
“都不必多说!秦王东方颢胆敢抗旨!朕念他初犯,就只扣他五年俸禄作为警告!若有下次,朕决不轻饶!”
皇帝的这个惩罚说重不重,说轻不轻。
偌大的一个王府,基本都是靠东方颢的俸禄在支撑的,若是扣了五年的俸禄不发,那么这五年,秦王府可就是入不敷出了,生活乍看之下,是必须得拮据的,所以说,这个惩罚不算轻。
但东方颢,自然不可能就靠这么一点俸禄过日子!再者,他身后可有郑九夜,是决计会因为钱饿着的,所以说,这个惩罚不算重!
这赐婚的事情,就像是一场闹剧,在皇帝的怒气中,终于拉下了帷幕。
皇帝和太子本想启程回宫,但外头却突然下起了大雪,于是皇帝只好先在契王府中歇息下,待雪停了再回宫。
所有人都各自散了,秦宗玉和秦宗荣也在别苑中歇下,东方泽神色恍惚的回了房,木清寒也回了景园。
木清寒刚一踏进景园,就看到了站在雪中,双手负立,背对着她的东方颢。
白茫茫的天地中,只有这么一道黑色的身影,负手而立,虽然只是个背影,但木清寒依然很肯定这男人,就是东方颢。
不知道东方颢在雪中到底站了有多久,他没着披风的外衣上,落上了许多雪花,头顶也是一片雪白。
这男人,木清寒还以为他那扬长而去是离开契王府了,没想到跑景园里来了。
木清寒拢了拢身上的披风,摇摇头,这男人有病呢?
她一步步踩着雪,走到了东方颢的身后。
“东方颢,你在这里做什么?”木清寒皱着眉,略带不爽的身影响起。
话音一落,木清寒就猛的,落入了一个冰冷的怀抱。
东方颢突然转过身,长臂一捞,就将木清寒揽入了怀里!
那高大冰冷的身子,将木清寒紧紧的抱着,仿佛要将她嵌入自己的身体般!
“东方颢,你做什么!”木清寒想挣扎,可无奈这个男人力道太大!
“一会,就一会……”东方颢紧紧的抱着,下巴抵在她的肩窝中,呢喃的说着,语气中带着满足和慵懒。
那轻声的呢喃,呼出的温热气息,悉数洒在木清寒的肩窝里,木清寒有些敏感的缩了缩。
“好暖……”东方颢满足的闭着眼睛,轻轻的蹭了蹭,只觉得木清寒的身子温软不以,很想,很想就这么一直抱着。
挣扎了几次都挣月兑不开,木清寒也懒得去挣月兑了,就任由东方颢抱着,反正她向来对这些男女之情不是很介怀,抱一下她又不会少块肉。
倒是这男人,是冷了?
所以把她,当暖炉用着?
操!
罢了,看在这个男人被扣了五年俸禄的份上,不和他计较!
“你可知,皇上震怒,扣了你五年俸禄?”木清寒任由她抱着,在他耳边轻声问着。
“嗯哼?”东方颢显然不太在意,只是更加满足了,因为木清寒竟不再挣扎,任由他抱着!
“五年俸禄!”木清寒啧啧的摇了摇头,心道这个男人真是个有钱人,这一个王爷每年的俸禄都不少,五年,那可是一笔巨款,可这男人就哼了一声,这般不在意。
这五年俸禄对东方颢来说,确实是不痛不痒的事情。
东方颢丝毫不觉得心疼,抱紧了木清寒,喃喃的问着,“嗯,怎么了?”
“……”好吧,这金主都不在乎,木清寒又何必在乎?反正这钱,也不是她的。
大概是因为有郑九夜撑腰呢?
方才,这男人在皇帝面前说的话,那句随了心,是在说喜欢的人是郑九夜,所以无法娶秦宗荣么?
这男人,果真痴情啊!
木清寒轻笑出声来,觉得东方颢十分难得,喜欢一个男人十分难得!对一个男人如此忠贞,很难得!
悲催的秦王,依然继续被某人误会着——
东方颢将头埋得更深,嘴角满足的勾起,这女人,难得如此温顺!
他只觉得,天地间,只剩下他们两个人。
就算大雪纷纷,抱着木清寒他也不再觉得冷,就算皇位权势再诱人,和木清寒比,他也觉得不再重要。
他的眼底,只看得到木清寒,他的心里,只容得下木清寒。
从未有过的,无比坚定的想法,在东方颢的心里,不断滋生。
这莫名的袭来的感觉,填满了他的心,他心思一动,迫切的想要知道,木清寒的心意!
东方颢松开木清寒,双手抓住她的肩膀,幽深的目光,直直的看着她的眼睛。
薄唇一动,问道,“木清寒,我……”
------题外话------
禽兽来了~!
一个个的都要恐吓我!赐婚这种狗血的东西,我尊的会写咩,我像那种人咩!
这个情节,是个很重要,很重要的情节~
于是,衬托了我们秦王的形象了有米有!威胁的恐吓的,吓坏了我的小心脏啊!仰天怒吼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