帝宗瑄问得很直接,很坦然。铁衣卫有些郁闷的看着帝宗瑄,大小姐分明说了这位是个十分精明之人,怎么这样的问题他竟然也问?几人对视了下,也不知道该不该将这个告诉帝宗瑄。
“我并无恶意。”帝宗瑄见他们并没有告诉自己的意思,便也不再逼问。
铁衣卫们松了一口气:难不成我们要告诉你,我们在远宁也守了你好几日,终于等到你被人刺杀了嘛!?开玩笑!这种将大小姐暴露的行为,他们就算是傻的也不会暴露的好嘛!
天色真真越来越晚,已经无法前行。帝宗瑄决定就在野外休整一夜,铁衣卫们倒是觉得并无不妥。反而是帝宗瑄身边的琴音少年有些嫌弃。
“主子怎么能在这种地方休息呢?又怎么能和粗野之人相比。”琴音少年也知道之前自己误会铁衣卫,对铁衣卫无礼之事,现在说话没有什么底气,声音也小了许多。但是铁衣卫乃是习武之人,个个武功高强,又怎么会听不到琴音说的话呢。
“秦大哥!这人忒无礼!”有一个铁衣卫实在是忍不下琴音的话,便对当首之人说道。
当首之人叫秦闽,是书生挑选出来之人。此人行事谨慎,也能隐忍。这也就是为什么书生会选秦闽的原因,说到底也是因为容熙宁的提点。
“小六,别闹。”秦闽很是淡定的在添加柴火,他们铁衣卫和帝宗瑄的人是分开,两帮人马相隔有十丈之远。
“秦大哥!”小六情绪很是激动,被秦闽否定之后,便独自一人坐在一边,默不作声。
秦闽有何尝不是十分气闷,但是大小姐和楚大哥都说了这一位身份非凡,若是出了什么意外整个大雍都会受到影响。他几分猜测,也知道当前的人是什么身份。正是因为如此,这位身边的人无理取闹,他也只能忍了。再有几个时辰,就能到西京,他就能离开了。
“小六。”
秦闽想来想去,心中也不适。起身走到小六身边。小六还在因为秦闽不愿去向琴音问罪而生气。秦闽过来,他也爱理不理。
“小六,还在生秦大哥的气呢?”秦闽笑了笑,捅了捅小六的胳膊。
小六是个软心肠,秦闽已经主动示好,他也不会端着架子不理这个对他极好的大哥:“秦大哥,那人忒过分,我们也不过是受主子的托付才来护送他的主子。他竟然如此这么过分!”
小六没什么学识,说来说去就是觉得琴音少年过分得很。说的委屈的很,只是秦闽却不知道,他并非是觉得自己委屈,而是觉得整个铁衣卫都被琴音羞辱了,所以才这么愤怒。
秦闽拍拍小六的肩,笑道:“无妨。最后一次。明日便可以离开。”
“秦大哥。”小六虽然是气闷,却也因为秦闽的保证不愿再计较。秦闽见小六已经想通,便带着小六做回大家身边。
而帝宗瑄虽然闭目养神,但是他却一直都在关注铁衣卫那边的动向,心中怎么猜想也没有能想得到是谁在背后帮他。琴音吃着侍卫们打来的野味,看着帝宗瑄假寐,脸色也没有几分好的。
今日遇袭在意料之中,也在意料之外。意料之中,是殿下原本也是猜到了会有人来行刺。意料之外却是没有能想到,这次行刺的人竟然如此狠毒,也没有想到会有人来相助。
琴音还在气闷,那群人分明就是想要得到主子的一个人情。否则的话,怎么会在侍卫们都牺牲的七七八八的时候才出来?还有自己的伤口,竟然也没有早早将药拿出来,难道还希望自己感恩戴德么?!偏不偏不!琴音少年狠狠的揪着地上的草,恨不得这就是铁衣卫的那些人。
侍卫长等人对视一眼,都将琴音少年的小动作看在眼中。平日里琴音也不会同自己多说几句话,但是今日对盔甲军说的话却是太过分了。因为铁衣卫都是身穿薄盔甲,也不知如何称呼。侍卫长等人便叫他们盔甲军。
真真是过分了!人家前来相助,竟然还要受琴音一个乳臭未干的小子的气!侍卫长对于盔甲军的敬畏和敬佩也是源源不绝的,连带着侍卫们都十分敬佩盔甲军。毕竟也是救过自己的性命,虽然别人不说,但是救命之恩却是不能相忘的。
而琴音少年的行为虽然大家不说,但是都看在眼里,也对于这种行为不齿!但却有无可奈何!谁让琴音是殿边的红人呢!殿下护着琴音,他们又能拿琴音怎样呢!
帝宗瑄嘴角微扬,凤眼一睁,便看到了琴音的小动作,眼中以上而过的锐利。
“琴音。”
“是,主子。”琴音听到帝宗瑄再叫自己,便屁颠屁颠的跑了过去。
“跪下!”帝宗瑄看也不看琴音,声音冷的好似冰山上的雪刺一样,两个字就好像两根阵一样扎到了琴音心中。
琴音自从跟着帝宗瑄便从来没有受到过惩罚,当下竟然有些不知好歹的质问:“主子!”
“跪下!”帝宗瑄猛然睁开眼,眼中往日的调笑和和煦早已经变成了冷冽和漠然:“难道还要我说第三次!”
“是!”
琴音十分不甘心的跪在帝宗瑄跟前,女敕白的小脸上满是委屈,眼眶红红的,眼泪就在眼眶中打转。也因为深知帝宗瑄不轻易动怒的性子,在眼眶中的泪水时总是不敢落下。
帝宗瑄再度合上那双凌厉的眸子,只是周身凌厉的气势不改,依旧威慑力十足:“是不是我太纵容你了,今日三番两次无礼。”
琴音听得是心惊胆战,别人不知道,但是琴音却是了解的。帝宗瑄不易动怒,动怒之时也不会显露自己情绪,越是震怒,他的声音却是越发冷静。刚才他的声音正是十分清冷,也让琴音觉得十分心惊。
“主子……我……”琴音咬咬唇,想要辩解,但是又觉得自己今日所做实在也是心中所想,索性又闭口不言。
帝宗瑄似乎好像看出了琴音心中所想一般,轻声一笑,说出的话却让琴音觉得无比恐惧:“若你觉得你没错,那么的确是我把你宠坏了。你以后就不要跟着我了。”
“主子!”琴音委屈的喊道。
帝宗瑄不为所动,听到琴音委屈的声音,甚至没有丝毫的情绪波动。琴音跟在他身边六年,像个孩子一般的,就是他看着成长。今日琴音的所作所为,他深深了解。只是琴音年少气盛,他有心纵容,今日的局面的确是他太纵容了。若是他不吃点苦头,这孩子只怕永远都会止步不前。若是无法改变,那么丢弃他,亦是无可厚非。
琴音见帝宗瑄面带冷意,双眸微阖,便知道他说的话必然是真的。若是他不改的话,只怕以后是真的不能留在主子身边了。
“琴音知错了。”琴音思来想去,比起跟那群人置气,还是留在主子身边比较重要。想通了之后,便也没有人不愿意认错了。
帝宗瑄却还是没有动静,琴音少年又尝试轻声唤了一句,帝宗瑄仍旧是闭着眼寐着。琴音只觉得心头一阵委屈,却也不敢叫醒帝宗瑄。独自跪在帝宗瑄跟前,动也不动。
琴音少年这一跪就是一夜……
不过凌晨初始,便听到侍卫们有些叽叽喳喳的声音。而帝宗瑄根本一夜未眠,只不过是阖眼假寐,听到侍卫们吵闹的声音,不悦的睁开眼:“在闹什么?”
“回主子,四爷传信儿来了。”侍卫长前来送信,脸色却不见好。
帝宗瑄微微直起身子,看了琴音一眼,琴音也起身。只是琴音跪了一夜,起身变得十分困难,若不是侍卫长搭把手,只怕就要跌倒地上去了。帝宗瑄拆开帝宗玦送来的短筏,看完之后神色微微凝重。
“主子。”侍卫长试探性的叫道。
“无碍,准备上路。迅速回京。”帝宗瑄将纸条准确无误的丢进尚未熄灭的火丛当中,纸条剧烈的燃烧了一下,随即便化为灰烬。
另一边的铁衣卫们倒是精神奕奕,听到帝宗瑄这边下了命令,也十分迅速的上马前行。
帝宗瑄策马狂奔,他苦思不得其解的问题看来短时间是没法子解决了。帝宗玦从西京传来的消息让他觉得更加没有头绪。这些人不会是皇家之人派来保护他的,皇家暗卫虽然不在他手中,但是年幼时期有幸见过,并非这副打扮。而帝宗玦也说过,他派来的人就在西京郊外等着自己,如此神秘的人到底是谁?难道是……祁阳王?
“鹰!”
就在快要到达郊外之时,其中一人叫道。
那鹰似乎是有灵性的,落在了秦闽的肩头,秦闽从它脚架上的筒子里取出短筏,迅速的阅览了一遍,随即对着旁边铁衣卫说了几句。然后如法炮制,铁衣卫中均得知鹰送来的消息。秦闽思忖一会,策马上前,对等着他们的帝宗瑄等人,解释。
“前方便是西京,阁下安全了。”秦闽的意思自然就是不会再护送他们。
帝宗瑄凤眼中一闪而过的惊讶,随即颌首:“多谢一路护送,不知可否告知尊主子名讳,在下欠他一个人情。”
秦闽摇摇头,拒绝到:“主子的意思是时机未到。”
秦闽也说明了,那么帝宗瑄也不好询问。只能表示,目送铁衣卫们离开。秦闽再度拒绝。
“阁下先行便是。”
帝宗瑄微微蹙眉,这家主人果然心思过人,就连他会派人去跟踪都想到了。无奈一笑,帝宗瑄也不多言,直接策马前驱,目标西京。直到帝宗瑄等人消失在自己的视野中,铁衣卫等人才纷纷奔向不同方向离开。
原来方才传来的消息,正是告诉秦闽等人小心这一位的跟踪。秦闽在段时间之内想到如此办法,倒也不失为一个好主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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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皇子回宫的消息迅速就在宫中传递开来,而大皇子在路途中遇袭之事也纷纷传开了。一时间大臣们也纷纷收到消息,永璋帝震怒不已,将四位皇子请到了养心殿。
“果真是胆大包天了,朕只怕已经管不住你们了!朕是怎么教导你们的!”永璋帝拍案怒斥,气得眉毛都要竖起来,看着四个儿子的脸色十分不好。
“儿臣不敢。”此刻倒是四人异口同声,纷纷跪地。
永璋帝面色不郁的看着四个儿子,他还没到死的时候呢,竟然这么心急!
“朕知道你们心中所想,但是朕还活着。”永璋帝面色冰冷,眼神亦是是个冰冷:“就算是装个样子也要在朕面前老老实实的,朕还没有老到老糊涂的时候,你们想的什么朕会不知道么!”
严厉的目光扫过底下四个人,其中的寓意自然是不得而知。殿中独独剩下五个人,个个心思各异,所思不一。永璋帝面露冷意,他早早就收到了消息,却不想这几个儿子竟然如此大胆,就在他眼皮子底下也敢派人行凶!
帝宗瑄和帝宗玦不动声色对视一眼,两人心中清明,这件事到底是谁传出去无关紧要,而是当下那个胆大妄为之人只怕已经是触怒龙颜了。
帝宗晋状似不经意的瞟了其余三人一眼,神色不变,眸子里一片清明的样子谁也不会觉得他在想什么别的事儿,只当他是低头在承受永璋帝的怒火罢了。而帝宗阎却是一副正襟危坐的样子,倒也是十分重视永璋帝的这番话。
只是这兄弟四人都是城府颇深之人,谁也不会让谁看出自己心中所想是什么。永璋帝更是危险的眯起眼看着他们四人,道:“老四。”
“儿臣在。”帝宗玦拱手上前一步。
“去好好查查,查出来朕要好好收拾那个胆大包天的人!”永璋帝拍案而起,怒气有增无减。
帝宗玦低头应声,瞧不出什么情绪:“儿臣遵旨。”
“老大,你这几日好好休息。过些日子上朝。”永璋帝看了帝宗瑄一眼,眼中带着丝关心。
帝宗瑄低头谢恩,只是声音轻轻略略,听出些疲乏,也对于永璋帝的那一丝的关心淡然处之。
“老二,老三,你们严查宫中散播谣言之人,严惩不贷!”说道行刺之事,永璋帝的眉眼瞬间变得冷冽起来,帝王之气威仪十足,自然也让底下四人心生惧意。
“是!”帝宗阎和帝宗晋应声到。
“退下吧。朕乏困了。”永璋帝坐在龙椅上,有些不耐的挥挥手。
“儿臣告退。”
四人走出养心殿,神色不一。
“大皇兄无碍便是,那贼人定然是不得好死。”帝宗晋上下看了帝宗瑄,确认了帝宗瑄身上并没有什么伤口之后,眉眼带笑的说道。他总是何处都是暖暖和煦。
帝宗瑄睨了帝宗晋一眼,道:“多谢三皇弟关心,自是无碍。”
“那大皇兄还是出门小心些的好,如若不然,只怕没这么好运了。”帝宗阎抬眸,看向帝宗瑄,却是平澜无波的这样说了一番话。
帝宗瑄神色未变,倒是微微挑眉看向帝宗阎,道:“也多谢二皇弟关心。既然这次我毫发无损,那么下一次只怕就会轮到你了。”
帝宗阎笑着打哈哈:“自然不会。父皇方才龙颜大怒,若是再发生这种事,只怕会不得安宁。您说呢,大皇兄?”
“二皇兄若是有这份闲心不妨去查查宫中散播谣言之人。”帝宗晋陡然说了一句,帝宗阎有些惊讶的看着老三,却发现方才冷然的语气与这个总是温软的三皇弟并不符合。看着他依旧如往昔的样子,帝宗阎甚至觉得方才的那一句话是自己的幻觉,但是看到帝宗瑄帝宗玦脸上的神情,他也知道方才的话并不是他的幻觉。
“那么三皇弟也要多多操心了。”帝宗阎不动声色的收敛了自己的情绪,对着三人笑道:“我宫中还有些琐碎的小事,也不便与众兄弟多说。”说完,帝宗阎便大步迈开。
“大皇兄,四皇弟,我也先走了。”帝宗晋对着他们两人一拱手,便也翩然离去。
帝宗玦看着帝宗晋离去的背影,转过身对帝宗瑄说道:“你何必跟他一般见识。”
“还不知道是哪位高人出手。”帝宗瑄喃喃道,他一入宫便知道这次行刺之人并不是老二手中的人,若真的是老二派来的人,只怕老二现在不会是这样的态度。
帝宗玦陷入沉思,这件事的确十分诡异。帝宗瑄身为中宫嫡子,且又是长子,若是立皇储只怕‘嫡’‘长’这两个字就是狠狠的帝宗阎的脸上扇了几个响亮的耳光。他素来野心十分之大,此次行刺竟然也不是他派去的人,那么他们就应该重新考虑一下,这宫中还有哪些人了。
两人散漫的走了几步,交谈的声音十分之小,彼此内力深厚,倒也不是什么问题。
“可曾知道哪些人是什么人?”帝宗瑄总也放心不下那一日相救的人,他总有预感还会再见的。
帝宗玦摇摇头:“这人保密功夫做得极好,竟然一点痕迹也查不到。你所知,也不过就是那一日的事。”
“会是谁呢?”帝宗瑄疑惑,这等精英若是没有个三五年,甚至是六七年,只怕也训练不出。而他当日所见到的仅仅不过只有十人,若是这些人再多一些呢?上百上千!
帝宗瑄有些惊心的闭了闭眼,那般精英的部队或是组织,若此成千上万!只怕军队比起来也是后果堪虞!
“一定要查出来,否则只怕要受制于人。”帝宗瑄右手搭上左手,右手食指轻擦左手的虎口,神色凝重。
帝宗玦注意到了帝宗瑄这个小动作,眉头一簇,这件事果真是非同小可,竟然能让帝宗瑄如此上心。帝宗玦依稀记得,上一回看到帝宗瑄做这个动作的时候,是那位娘娘重病之时。心下了然,也将此事放到了心上。
“也罢,自然会有人去查。”帝宗玦薄唇轻启,似笑非笑的吐出几个字。
帝宗瑄有些惊讶的看着帝宗玦,看着帝宗玦神色之中带着几分胜券在握,想起之前他连夜自远宁赶回西京之事,手握成拳,在唇边咳嗽了一下,有些调笑的道:“你莫不是好事将近?”
“那个小家伙且让她自由一阵子。”帝宗玦听到帝宗瑄调笑的口气,便也知道他说的是什么事。他帝宗玦从来都不是优柔寡断之人,认定了自己要什么,自然就不会藏着掖着。他要,就要大大方方的要。
帝宗瑄轻笑了下,带着轻松的神色,那股子清淡薄然的气质却与这宫廷有些不符。他与帝宗玦虽不是一母同胞,却好似一母同胞的兄弟,彼此之间相较于其他人,多了些许信任。
“四殿下,那位有手信带来。”来者是兰陵宫中的一个小太监,也是得帝宗玦授意与容熙宁传信的中间人。
帝宗玦伸手接过手信,瞧着封面上龙飞凤舞的两个大字‘亲启’心中好笑,这个丫头笔下的字都不似一般女子,竟然如此苍劲。帝宗玦就此拆开手信,也不必避讳帝宗瑄。
帝宗瑄眉眼星疏,神态自若,也只当这是十分正常的事。只是看到帝宗玦十分熟练的拆开手信之时,心中有了几分计较,这必然也不是第一次。只怕帝宗玦看上的女子也不是什么简单之人。
“她明日要入宫请安,免选名册之中,她是其中一人。”
却不想,帝宗玦看完手信之后神色反而淡淡然,转向小太监:“去回话,明日我会在宫中等着。”
“是。”小太监十分恭敬了应了声,又对着两人行礼:“奴才告退。”
“去吧。”帝宗瑄一挥袖,小太监便迅速的离开。
“父皇此举,他早有打算。”帝宗瑄想起母后曾经飞鸽传书与他,说了这番选秀之事。只怕这选秀背后也牵扯着皇储之事,否则的话,帝宗玦不会去远宁请自己,母后不会飞鸽传书,自己回京也不会有人刺杀了。
帝宗瑄神色晦暗不明,表达的意思却是十分清楚的:“事关重大。”
“她可知道婚约之事?”帝宗瑄问。
帝宗玦颌首:“她何等人也,怎么会连这消息都不知道。”
听到帝宗玦的肯定,帝宗瑄对于容熙宁的好奇越发的深厚了。能让帝宗玦这般在乎,并且目露欣赏的女子并不多,甚至几乎是没有的。这容熙宁倒是十分让人好奇。
许是帝宗瑄眼中的好奇太过明显,帝宗玦想起容熙宁的笑颜,有些纵容的笑道:“她像是只小狐狸,若是一不小心只怕会被她设计了。”
“哦?”帝宗瑄眼中芳华流转,慵懒肆意的气质竟然是与帝宗玦出奇的相似:“倒是这些年来我头一次听到你这般夸赞一个人,还是一个女子。”
帝宗玦低头笑笑,何止是夸赞。帝宗玦话锋一转,让帝宗瑄有些微微诧异:“若是他是个男子,只怕当下已经去了九重地狱。”
帝宗瑄凤眼含笑,他倒是了解帝宗玦这话里的意思。这女子倒也不会是什么太大的影响,若是个男子,只怕会在大雍成为炙手可热的名门新贵。而这种人,不能拉拢,就只能让他也消失在这人间,不得为任何人效力。
“明日便可以见到她,好奇也不需太久。”帝宗玦笑,他与帝宗瑄比亲兄弟更甚,他只想让帝宗瑄看看他看中的女子,他所爱惜的女子,这不过是一个弟弟对于哥哥的尊重。
帝宗瑄了然的点点头,对帝宗玦慎重的说道:“这番选秀,只怕后头的玄机暗藏。”
帝宗玦点点头,他何尝不知道这次选秀的意义,但是他不能阻止,就只能在其中投机取巧了。这宫中手长之人何其之多,人人都想在这次选秀之中捞到一些什么。权利,亦或者油水,这类东西向来都是权力中心的东西。而那些秀女背后代表的势力,也是父皇这次选秀的目的。他尚志壮年,后宫之中表面看起来风平浪静。在皇后和三妃的管理之下,也未曾发生什么惊动朝野的大事,父皇自然也就想要安排这些势力的归所。
“贤妃,只怕这一次不会罢休。”帝宗瑄深知贤妃此人将帝宗玦看得十分重要,他如今与贤妃不甚亲昵,贤妃只怕也不会放过他的婚姻大事。
帝宗玦听帝宗瑄提到自己母亲,心头一阵叹息,据麟趾宫的消息,母妃是有意让陈纪的女儿与他成婚,但是他心中属意之人乃是容熙宁,这件事是断然不会和母妃妥协的。
帝宗瑄见帝宗玦沉默不语,他也缄口不言。老四母子倒也不是不和,只是贤妃此人将老四处处管束,偏生老四也并不是那般性子,他素来行事乖张,更是冷戾的性子。贤妃不知退让,他也不会退让。若不是因为估计贤妃在后宫之中的地位,只怕老四是要请旨出宫自立的。
“我更担心的事确实皇后娘娘属意之人,也是她。”帝宗玦坦然的看着帝宗瑄,没有丝毫的隐瞒,也没有丝毫的退让。
帝宗瑄闻言,一怔,随即苦笑道:“竟然是如此。”
竟然是如此!他的母后属意之人,竟然是他亲弟的心上人,而帝宗玦的母妃却似乎另有人选。
“这段路只怕你要走得艰难些。”帝宗瑄伸手拍拍帝宗玦的肩,神色轻松。
“难又何妨。”帝宗玦总不愿意见到帝宗瑄也与皇后的关系变成他与母妃这般,他也会忧心,若是大皇兄并未拒绝皇后的安排,亦或是大皇兄与皇后闹僵,这两者都不是他想见到的。
帝宗玦眉宇间露出的小小忧思让帝宗瑄心头一暖,他终究还是考虑着自己这个哥哥的情绪。只是他却不知道,自己与母后的关系,只怕比起贤妃和他的关系也好不到哪去。母后忌惮已经逝去的母妃,连带着他都是有些忌讳的。当年若不是父皇,只怕他这个大皇子也不会有今日这般稳妥。
“罢了罢了,你早些回去。父皇让你去查,也要交差。”帝宗瑄摆摆手,他也不能坐以待毙。
“不日之后,必定有一场硬仗要打。皇兄小心。”
擦肩而过之时,帝宗瑄便听到了帝宗玦的轻声警告,他不动声色的略过了帝宗玦,也将此话记在心中。
两人自岔路口分开,帝宗玦一离开,孤云便闪身出来,低声对帝宗玦耳语几句,帝宗玦脸色微变,怒斥道:“胡闹!”
“属下该死!”孤云没想到帝宗玦竟然如此震怒,当下便跪了下去。
“哼!”帝宗玦冷哼一声,心头怒火直烧,却又强行压下,咬牙切齿道:“再无下次!”
“是!”孤云心头松了一口气,那声音也有些开心。
帝宗玦又怎么会不知道孤云心头所想和声音中的窃喜,他全然不管只当做是空气,加快了步子往兰陵宫的方向走去。孤云自知触怒主子,只得紧紧跟在身后,也不敢多言。
“全部都被本殿下去门口守着!”
这才一到兰陵宫,帝宗玦便冷着嗓子下令。众人还来不及反应,全都愣在原地,直到帝宗玦再一次怒斥的时候,众人这才慌忙不迭的往外跑去。主子震怒,这可不是恼着好玩的!
帝宗玦也不管其余人如此,直接快步奔向书房,一下推开书房的门,饱含怒意的说道:“你是愈发的大胆了!嗯?!”
书房中那人转过身来,赫然就是容熙宁!
“今日有要事,否则我也不会冒险!”
帝宗玦见容熙宁竟然还是一副神色淡淡的样子,心头更是无名火起,三两步就走到容熙宁跟前,居高临下的看着她,语气不善:“你可知道,你这样做若是被人知道了,你会是什么下场?!”
容熙宁浅淡一笑,原本精致清冷的眉眼带上了一丝暖意,她当然知道是什么后果,她更知道帝宗玦的担心是什么,但是这件事并不是那么简单,交付他人,她更加不放心。
“自然是知道……”
‘分寸’二字尚未说出口,容熙宁只觉得一个身形不稳,便已经在帝宗玦的怀里。他抱得她很紧,是惶恐,也是无奈,更多的是对她这种行为的后怕。
“不要让我担心。”帝宗玦听到孤云说她已经在兰陵宫中之时,心头只有后怕!如今只有紧紧的抱着她,才能消除他心头那些猛长的恐惧蔓藤!孤云擅作主张,同意她的决定也是该罚!
“我知道。你不要如同惊弓之鸟一般。”容熙宁被他拥在怀中,良久之后,抬起双手环住帝宗玦精壮的腰身,低声说道:“这件事非同小可,你不要与我争辩什么。这件事若是交给别人,我更不放心。”
当容熙宁的手环上自己腰身之时,帝宗玦浑身一颤,但是听完容熙宁的话,却只觉得心头一股挫败而来,他无法动怒,无法对这样软化的她动怒。
帝宗玦重重的,无奈的叹了口气,微微拉开容熙宁,对上那双幽深的水眸,道:“说吧,是什么事。竟然让你如此冒险。”
容熙宁神色变得凝重起来,微微踮起脚,靠在帝宗玦的耳边,低语了几句。完了之后,果然看到帝宗玦脸色大变。
“此话当真?!”帝宗玦的神色也变得凝重,若是容熙宁的话是真的,那么又有一场更大的暴风雨即将来临。
容熙宁抬眸,郑重其事:“绝无虚假!”
“何处的来的消息?!”帝宗玦追问。
容熙宁对着帝宗玦焦急的眸子,微微松了些语气,只是并未告诉他由来:“此事当真,若你不信我,我也无话可说。追问由来,我无可奉告。”
帝宗玦见容熙宁坚决的样子,虽然想知道这消息是如何得来,但是容熙宁不愿说,他自然也不会相逼。但这件事非同小可,关系到大雍,若是一个处理不慎,整个大雍便是岌岌可危。
容熙宁带来的消息竟然是有关失传已久另一半虎符的消息!另一半虎符失传这件事嫌少人知,但她已经说出虎符隐隐有消息在何方出现,便可知道她手上掌握到的东西有可能比自己更多。但是,虎符出现,若是落入有心人手中,用来号令军队的话,那么大雍便真的是岌岌可危!
容熙宁心中也十分焦虑,她竟然在这个关键时刻忘记了这件事!她怎么能忘记呢!前世,自己因为要同那取得虎符之人周旋,还受了一次重伤!她怎么能忘了呢!今生她绝对不会让虎符悄然落入帝宗阎手中!
“这件事我会处理,你……你且放心。”
帝宗玦当下只觉得十分震惊,他未曾想到竟然还有人在秘密寻找虎符!并且消息走漏!帝宗玦眸色一深,既然如此,那么父皇身边肯定已经出现奸细!
容熙宁神色犹豫,她不知该不该提醒帝宗玦要小心帝宗阎那个伪君子假小人!
“怎么了?你还有事要说?”
帝宗玦低头,却看到怀中的美人儿神色有些犹豫,似乎还有话要说,他嘴角微扬,问。
容熙宁听得帝宗玦这么一问,心头更是挣扎得厉害,眉头越蹙越高,眉间都形成了一个‘川’字。帝宗玦不忍容熙宁这般为难,伸手轻轻抚平她的眉头,轻声叹息。容熙宁心间一震,还来不及说话,就听到他很是怜惜的声音。
“若是不想说不说便是,我说过我不会勉强你。自然是说话算话的。”
容熙宁微微退出帝宗玦的怀中,看不出什么情绪的变化。倒是帝宗玦,温香软玉离开,心头陡然升起一股子失落感。
“有些事不用我说你也知道。”容熙宁停顿了一会,她到底还是决心相信帝宗玦一次:“你要小心帝宗阎,他并不是看起来这么简单的人。”
容熙宁将自己心头的担忧告诉了帝宗玦,她既然决心相信帝宗玦,就在方才已经做好了任何后果都要承担的准备。今生她还能活生生的站在这里,是老天爷给她的机会。情爱之事,她控制不住,但是她却能控制自己要复仇的决心。她要杀了帝宗阎,这件事早晚都会被帝宗玦知道,若是帝宗玦最后……的话,她……断然不会手下留情。
容熙宁这厢心头决然,而帝宗玦却是有些受宠若惊。他以为她是因为迫于无奈这才答应他会考虑,却没有想到,她今日竟然会关心自己,会让自己小心帝宗阎。
莫说帝宗玦平日里是个喜怒不形于色的人,在自己心爱之人面前若是他的情绪她半点也不能察觉,那么他岂不是要活活累死,永生带着冷漠狠戾的面具。
“宁儿,我的宁儿……”
帝宗玦情难自控,只怕也不想自控。又将刚刚才失去的美人儿揽入怀中,细细瞧着,满眼都是宠溺疼爱之色。
容熙宁三番两次被帝宗玦抱着,她总是难以挣月兑,到底也恼了帝宗玦,当即就冷了脸色:“男女授受不亲,你总是这般,若是叫人看见,又是流言蜚语处处飞。”
帝宗玦轻笑,将她按在自己胸前。容熙宁甚至可以听到他轻笑之时心脏的跳动和胸膛微微的颤动。
“你总归要嫁给我,流言蜚语又如何?”
“厚颜无耻。”
“若不如此,此刻我哪能如此舒心。”帝宗玦说出了心里的话,抱着容熙宁香软的身子,竟然有些舍不得放手了。
容熙宁一阵语塞,这人根本就不似前世她了解到的那样冷血无情,根本就是个地痞无赖:“你与那地痞无赖可有两样?”
“无赖?可曾见过这么俊俏这么美男子的无赖?”帝宗玦轻声在她耳边说道,呼出的气息让她微微一抖。感觉到怀中美人儿的颤抖,帝宗玦面上竟然像个孩子一样露出得逞的笑意。
容熙宁一阵无语,无奈之下,只好出声提醒道:“切莫忘了养心殿中只怕已经有了奸细,万万不能惊动。”
“宁儿莫担心。”帝宗玦恢复以往运筹帷幄的泰然自若:“必然会顺藤模瓜,抓到那个幕后之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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