公孙亦笑着解释,道:“这意思就是,人与人的关系十分复杂,有些人你看起来没有半点关系,但那些人的生与死,一举一动都会影响到另一个人的生与死,成事与败事。レ?燃?文?レ”
“会有这种关系吗?太过牵强了吧。”樊虎拧着眉头。
公孙亦觉得,看来自己还是得用最直白的方法向他解释,便不再讲道理,转而改口道:“就比如说那定远侯府的五小姐,樊护卫总是知道的吧。”
“你说的可是那个,年前逃了王爷婚的那个侯府五小姐。”
“正是。”
说起夏镜花,这樊护卫立刻来了精神,忙道:“知道知道,哪里能不知道,她当初可是让我吃惊了好半个月。这天下的女子,哪个不是争着抢着想嫁入锦王府,我从来想不出,有谁能逃王爷的婚,她竟然还就逃了王爷的婚。来日若见着她,我定要好好瞧瞧,这女子是有多三头六臂,连我家王爷都不肯嫁……”
樊虎说到兴头上,就有些收不住话一样,那公孙亦就赶紧打住了,接过话道:“那夏镜花与王爷素未谋面,但她与王爷的关系,不也是牵一发而动全身吗,甚至连侯府都是如此,这就是关系。关系如一只网,错综复杂,千丝万缕,有些时候。看起来毫无关系的两个人,命运却往往是紧紧相连的。”
如此举了例子说白,樊虎倒像是明白了一点,若有所思地想了一阵儿,点了点头,又道:“那这次的这个嬷嬷是与王爷有什么关系,不过是那定远侯府里疯跑出来的下人,王爷何以要她的性命,还派小月亲自去处理,我着实不明白。”
“这个……这个嘛……”公孙亦微微犹豫,似乎地在考虑说与不说。
樊虎哪里经得住人这样吊着话,立刻催促道:“公孙先生,你倒是说呀,急死我了。”15882363
“你就当是那嬷嬷可能听见,或是瞧见了不该见的东西,或许也没瞧见听见什么,不过以防万一,她还是死了才比较让人安心。”
“什么意思……”
樊虎的问题又来了,公孙亦感觉,就这么一直聊下去,樊虎只怕是问到天黑也问不完,为了及早月兑身,他脸色突然一变,摆出一套正经脸色,道:“哎呀,樊护卫,我忽然才想起来,我今日忘记办一件重要的事情,得需回书房去处理了,就不多陪你闲聊了。”
“公孙先生,你还没有告诉我你方才所指的意思呢……”樊虎有意要拉公孙亦,公孙早有本备,赶紧先一步闪身躲开,转身就沿廊离开。
“先生,公孙先生……公孙先生……话不能只说一半呀……”
任是樊虎在背后怎么叫,公孙亦都只当是听不见,加紧了脚步,赶紧闪人离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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沧州,日落入夜,定远侯府。
夏镜花趴在桌上已经很久了,面前放着的晚膳半点也没动,纵然已经大半日没有吃东西了,她却面对食物丝毫提不起兴趣和胃口。
“夏镜花,夏镜花。”有人在外面叫她的名字,直呼其名,又如此毫无礼节收敛的,这府里目前也是夏青城了。
“夏镜花,你明明在屋里,怎么不知道应声儿,哑了不成。”门未经敲就被人推开,夏青城迈着长腿大步进来。
今日夏青城穿一鸦青色暗纹锦袍,外罩褐红滚边的长坎,腰束玄色玉带,腰间系香囊,荷包,玉佩,配流苏明珠,十足够的华贵,比平时夏青城本就华丽的衣着风格更正式了一些,显然他是刚从府外办事回来。
夏镜花从桌上撑起头,看向进门来的夏青城,有气无力地道:“四少爷有什么事吗。”
“没事就不能见你吗。”夏青城一撂袍摆,毫不客气地在夏镜花对面的位置坐下。
“岂敢,劳四少爷挂心,镜花感激不尽。我昨夜在房顶赏月太久,以至于今日周身疲劳,尚未恢复元气。”夏镜花拱了拱手继续有气无力地答话。
“瞧你那虚伪的样子。就知道你还记恨我昨日将你留在房顶的事。”夏青城嫌弃地白了夏镜花一眼。
不说这事儿还好,一说夏镜花就满肚子火,要不是夏青城,她哪能招惹上后来的诸多麻烦,要不是他,她也不会遇到阿璋,也就更不会现在为阿璋自责担心。不过,这也只能在心里想一想,关于阿璋的事儿,夏镜花是不打算向任何人提起的,更不说这个看起来极不靠谱的夏青城,所以最后也只是默默地重新趴下下巴支到桌上发呆。
对于夏镜花就这样偃旗息鼓,夏青城也没多在这事上面纠结,目光扫过桌上动也未动的餐食,道:“怎么,是嫌弃这东西难吃,不肯吃饭。”
“不敢,是我自己没有胃口,晚些时候再吃也不晚。”夏镜花毫不走心地应了一句。
孙着会成意。“罢了,没胃口也不必吃了,我带你去吃好吃的,就当是替昨晚之事补偿你,替你找些元气回来。”说着,夏青城站起身来。
夏镜花抬头看夏青城,不明白他的意思。
“快些,去换身儿衣服,我带你出府去玩,自打你回来还没出过府呢,我就做回大好人,带你出去瞧瞧。”
“你说……你是说要带我出府,逛街?”夏镜花以为自己听错了,到这个地方一个多月了,她转来转去就是在这个府里,昨晚倒是出了这府院围墙,却是摔出去的,然后又拼了命的赶紧回来。
她不是不想一看这个时代的民风街景的,只是一直也只敢想想,不能实现,如今夏青城竟然主动提出来,要带他出府逛街,她都不敢确定这是不是夏青城在捉弄自己。
“我现在不能私自出府,大娘会罚我的。”想到现实的情况,夏镜花立刻恢复理智,重新将抬起的下巴低下去支到手背上继续发呆。
“夏镜花,你的胆子哪去了,你早干那些事儿的时候可不见你这样胆小。要知道,今日是我好心,才有意带你出府去瞧瞧,过了这村儿可就没这店了,你现在拒绝,回头可别后悔哟。”夏青城出言,先是激将,后是极尽you惑,说得夏镜花不禁心神动摇。
夏镜花被困在这府里这么久了,别说一个大活人,就算是只鸟儿待在笼子里久了,也需要换个地方挂笼子,她不烦那是假话,对于能出去逛街,看看这个时代的真实情况这个摆到面前的机会,她真的真的非常想接受。
“夏镜花,今天府里都在忙三姐的事,大娘一直在陪三姐,就算你出府了,也没人会知道你跟我出去了的。你真的要放弃这样的大好机会吗。”夏青城看出了夏镜花的犹豫,便放缓了声音,继续浇油诱惑。
“你有什么办法带我出去,门口的府院护卫见到我出府,立刻就会通禀大娘。”
一听夏镜花松了口,开始思考怎么出府的问题,夏青城便来了劲儿,笑道:“我带你出去,自然已有计划,你现在只需去听我的,去换身儿衣服就成。”
说着,夏青城拍了拍手,门外立刻就进来一个梳齐流海的丫环,手中捧着一只灰色的包袱。
“这是我从前不穿了的旧衣裳,你换上,我在凉亭等你,麻利些。”
不等夏镜花再多说什么,夏青城转身就出了夏镜花的屋子。
捧着包袱进门的丫环双手将那包袱送到夏镜花旁边的桌上放下,随后跟着夏青城的后面也出门离开。
半个时辰后,夏镜花出了自己的院子去夏青城所说的凉亭,隔着几步的距离,夏镜花就看到夏青城正坐在亭中,摇着折扇纳凉,似乎是等的有些久了,脸上有些不悦。
“咳咳。”夏镜花轻咳两声。14DJ9。
“让你换身儿衣服,你还是现学裁缝现织布了……”夏青城听到声音,十分没好气地开口,边抱怨着边转过身来。
但是,当夏青城看清面前的人时,到嘴边的抱怨之话慢慢打住。
夏镜花换了一身青茶白的男子长袍,脚登一双黑面白底长靴,头发学了男子的发式全部梳起来,在头顶以一只簪子绾一个发结,余下的全垂落到身后和肩头,这样的发式装扮,将她的五官展露无遗。乌眉不描自黑,肤不敷而白,杏目明亮,辉泽如波,瑶鼻嫣唇,尖翘恰到好处的下巴,带一丝娇俏又有一些倔强,白净的脸上五官精致之余更添几分英气,俏丽。
为了不引人注意,夏镜花身上的这套男装,是夏青城特意让人从自己的衣服里挑出一最素,最不起眼的一套,但就是这么素的一套衣服,此时穿在夏镜花的身上,却延颈秀项,皓质呈露,衬得她气质高蹈出尘,身姿绰约,犹如静川明波倒映皎白皓月,晔兮如华,教人移不开目光。
这样的夏镜花,让见多了各子的夏青城,也不禁有片刻的迟疑,愣住。
这世间女子几多,或风情或妖娆,或热烈或羞涩,但他此时却依稀能从面前这个人身上看到一切的终极。更可贵的是还有她并不是任何一类里的一个,她自己的一种不凡气质,那种他说不清,道不明,但却能直入人心的一种东西。夏青城甚至可以明白,能够想到,但凡男人,有能见过夏镜花这般的打扮,不动心者,太少。
“怎么了?是我哪里出错了?”看夏青城盯看自己不说话,连手中原本摇着的扇子都停下了,夏镜花微微蹙眉,上下打量自己的身上,疑惑自己是不是将衣服哪里穿错了,这古代的男装讲究她不太懂,所以折腾了这么久才将这衣裳穿上身。
“没……没什么。”夏青城这才意识到自己的走神,不禁感觉有些发窘,不太自然地赶紧别开了眼睛,连着狠狠摇了几下手中的扇子,以掩饰自己的慌乱。
“没什么就好,我还以为自己把衣服穿错了呢。”夏镜花叨念了一句,同时理动袖口,学着夏青城平时的动作,负手于身后,抬头挺胸缓缓走动,随后又轻捻袖口,学男子一样行礼,想熟悉感受一下男子的姿态。
看了夏镜花一眼,听到这句话,也不知怎么的,夏青城忽然就有些恼了,哗的一下将手中的扇子收起来,摆出一张不太好看的脸色,道:“是,你就是穿错衣裳了,你穿这身儿男装真是难看,以后不许当着外人男装打扮,听到没有。也不许这样走路,不许这样冲人摆弄姿态。”
夏镜花被夏青城突然的变脸警告弄懵住,不明白夏青城怎么就忽然这么生气,不过鉴于现在夏青城是大爷,她还是迟疑地点了点头,赶紧松驰下昂首挺胸的身子,原本扬起的俏丽下巴也垂下去,低下头,理了理袖口,把将才那一身潇洒风流的姿态全部收敛打住,露出一派默默无声的小心模样。
“呃,四少爷,要是你觉得太丑,那我可还要再换身儿衣裳?”夏镜花小心地抬起一点眼睛看夏青城,试探地询问。
这不问还好,一问之下,夏青城刚消下去的一点火立刻被重新点起来,这个笨女人,她是嫌自己现在还不够好看吗,还要再打扮不成。不过,想归想,夏青城可不想让她知道自己的真实想法,瞥了她一眼,咳咳嗓子,道:“不必了,反正你也是丑,再打扮也好不到哪去。”
丑!多么直接呀。夏镜花感觉自己的脸被人踩了一脚,天杀的夏青城,你委婉点会死吗,对一个女生这么直接的说她丑,你有没有想过丑的感受!
夏镜花论在现代还是苏北月时,那可是个大美女,大眼睛,高鼻梁,瓜子小脸,皮肤白希女敕滑,是自己特警队里有名儿的警花。到了这个时代后,她因为不知道这个时代的审美观点,就一直担心也许这个时代就不喜欢大眼睛高鼻梁啊,如今被夏青城这样一样,她更是确信了这一点,心里立刻巴凉巴凉的……
看到自己成功地打击了夏镜花,夏青城心里略略平衡了一些,如平常一下抬起下巴,潇洒地撒开扇子,边摇着边转身迈步朝外走,道:“走吧,天都黑了。”
一路行去,夏镜花低着头跟在慢摇扇子的夏青城后面,府里的下人丫头遇到了,都远远垂下头行礼,然后避开。到了府门口,站在那里的护院看到是夏青城,立刻赶紧行礼,问也不问一声,麻利地开门恭敬地送夏青城出门,对于夏青城后面跟着的少年,似乎也只当成普通的跟班下人,没多看一眼。
出了定远侯府,就上了一条宽街,走出一段之后,就上了正街,因为天色已经黑了,街两边的建筑特上已经陆续挂上了灯笼,映照着街道上的青石板路,摆夜市的摊主们也已早早的撑了台面出来,街上行人不多,但也陆陆续续的接连不断,偶尔有一些孩童在街巷中玩闹追逐从旁边跑过,留下一串笑声。
夏青城摇扇走在前面,夏镜花就跟在后面,走了一段儿后,夏青城看到路边有卖吃的,想到夏镜花未用晚膳,就道:“想吃些什么,这街的小食不错,可比府里的有滋味,你可有喜欢的,想吃的。”
但是,夏青城却一直没听到夏镜花有什么声音,这让她有些不解,停下步子回过头去。
“你怎么不说话,在府里禁足那么久不出来,如今好不容易出府,竟然如此冷淡。你总低着头做甚,难道地上有宝贝等你捡。”
夏镜花抬起一直低着头的,一脸的沮丧,道:“我长的丑,怕别人笑话我。”
夏镜花此话一出,夏青城险些一口气背过去。原来他一声不吭的低着头,还是在为自己早先的一句话,她是真傻还是假傻。失忆一次,连自己长的美丑都不知道了吗,难道她真的就不知道,当初自己能顶着定远侯府庶出五小姐的身份,能被挑中嫁给独孤锦衣,就是因为一张脸生得好,被燕妃看中了一张好皮相吗。
“你就这样介意我说你丑?”夏青城面色有些地僵硬发问。
“天下哪个女子不想当美女。”夏镜花撇嘴。
“好了,你不丑,算我收回那句话。”
“你不过是敷衍我。”
夏青城真是没想到,夏镜花别的事儿上有理有条,这论到美丑的事儿上,就跟其他的女子一样犯倔了,为了安抚她,夏青城取下自己腰间悬着的一块羊脂玉佩,替夏镜花系到腰间,道:“这样吧,我把这个给你带,你看多好看,多贵气。”
夏镜花挑起玉佩看了看,真是件好东西,遇手生凉,雕工精致,这才心里略略舒坦安慰了些。
看夏镜花脸色缓和了,夏青城才松下一口气,重新摇着扇子继续朝前走,道:“好了,我们要去城南,得加快些脚步。”
“去城南?”
夏镜花不明白,出来逛街而已,为何要从城北走去城南,但一个时辰后,当夏镜花立在城南的一间医馆外时,她忽然就全明白了。
“你不会真以为,我让你冒险从府里换装出来,为的只是带你上街闲逛吧。”夏青城收扇,以扇角轻敲夏镜花的额头。
“原来,你是为了要带我看大夫,才带我出府。”夏镜花明白了一切。
“你乃是黄花姑娘,伤在背上一般的大夫不便替你看伤,普通的医馆也不方便去,这是沧州城里唯一有女大夫的医馆,我早些时候已经见过这里的大夫了,要她今日不要关门,留在医馆待我带你过来。”夏青城边解释着,边走上台阶,以扇轻敲了几下医馆的门板。
夏镜花立在阶下,看着夏青城在那里叫门,忽然眼睛有点发酸。她一直只觉得夏青城虽然不是坏人,但也着实让人讨厌,有时候蛮不讲理,有时候不为人考虑,整个儿就是一个富贵人家的纨绔子弟。就在来这里之前,夏静花还在心里以为,今日夏青城根不过是闲得无聊,要来戏弄自己,引她上街来玩。
但是她没想到,夏青城原来是要带自己看大夫,原来他也并不一无是处,至少对她,他也会如此细心的为自己安排事情,照顾关心她。
来到这个地方之后,因为太过辛苦,吃过太多苦头欺负,所以夏镜花对于每一份来自于外人的关心爱护都视若珍宝。而对于夏青城这样的为自己所做的一切,她除了感动,还觉得心头暖暖的。忽然发现,原来老天也不是抛弃了她,不是要让整个世界都与她为恶,还是有一些温暖美好的人和事,在自己周围。
“吱……”医馆的门被拉开半边,一个身着白色对襟束袖衣服,头梳书童发髻的年轻姑娘出现在门口,似乎与夏青城说了些什么,夏青城点了点头,那姑娘就重新进到医馆里离开。
“走吧,进去吧,金大夫在里面等着了。”夏青城在医馆门口冲夏镜花唤了一声,夏镜花没有动身,他就又走回去,边走边抱怨,道:“叫你呢,愣在那干嘛。”
走近夏镜花,夏青城才发现夏镜花眼睛里闪着光,竟然是在眼圈里积着泪水。
“你怎么哭了。”夏青城意外皱眉,然后接道:“你不会是怕看大夫吧。”
“我没事,没事。”夏镜花拭了拭自己的双眼,把眼眶里的泪拭尽,努力扬起自然的笑脸。
“夏公子,金大夫在等着了。”还是早先开门的那个年轻姑娘,显然她是久等不到夏青城和夏镜花进去,就又回来催促了。
“这就来。”夏青城应了一声,然后带着夏镜花上阶入门。
许是以为夏镜花是因为害怕看大夫才哭了,临时进门前夏青城又冲夏镜花补充了一句,道:“别怕,金大夫的医术十分高超,定不会让你吃苦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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