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五姐姐,你会离开我吗,会不会丢下我。(”
“不会,五姐姐不会。”
“若以后月儿任性,月儿闯了祸,有人想欺负月儿,五姐姐也会帮月儿吗?”
“会的,有五姐姐在,没人敢欺负月儿。”
夏水月揪着夏镜花的衣摆,掉着眼泪继续哭泣,但眼睛里却有一丝不易察觉的恨意闪过。
“月儿,你娘还在的时候,有没有提过一件宝物的事?”夏镜花想到那尊镜皇传国玉玺,不知道于氏那里还有没什么不可告人的秘密,于是便抱着试一试的心问夏水月。
“没有,娘亲什么都没有提过。”
“哦。”夏镜花倒也不追问,在她眼里夏水月不过才十三的孩子,这些事情她不知道不记得也是常事。
在定远侯府的废墟里停留了一阵儿,夏镜花带着夏水月离开,回了定远侯府现在暂居的别苑,去大娘现在暂剧的卧寝院子。
牵着夏水月的手一步走进大娘的院子,有几个嬷嬷正在院子里收拾打理,都向夏镜花和一身缟素的夏水月皱眉,有一个嬷嬷想要说话,旁边一个冲她一打眼色,那嬷嬷就赶紧将话收住了。
夏镜花径直入了大娘的屋内,大娘正坐在桌边喝着茶,旁边坐着夏妍,身侧立着嬷嬷丫环伺候,大娘一身新衣,梳着一丝不乱的发髻,头上没有多少珠翠首饰,但依旧端装得体,姿态高傲。而旁边的夏妍也没了一日前的狼狈,现在也是一身女乃色芙蓉裙,外罩细黄色长坎,梳着漂亮的流云髻,明眸玉颜,漂亮不改。
见夏镜花进来,夏妍放下了手里的茶盏,似乎是要站起身来,却又看了看旁边没有任何表情的大娘,又不敢有多的动作,只能暗自又退坐回去。
“见过大娘。”夏镜花冲大娘行礼,只是蹲身,并没有如从前一样行跪礼。
“免了吧。”大娘开口,语气平淡。
“谢大娘。”夏镜花站直身子。
“明前有匪徒闯入定远侯府作乱,倒是难得你能全身而退,没有出事。”
“乃是镜花幸运,又恰奉遇上锦王殿下相救,才逃过一劫难。”夏镜花敷衍着带过,并不多解释,甚至面对大娘连借口托词都不想编,现在的她对大娘也不想太多的委曲求全,她若非要在此时为难自己,她也不想多忍,她忍过太多了,忍够了。
“娘,六妹能保全自己已属不易,不如让她坐下吧。”旁边夏妍开口,最终还是站起身来走夏镜花走过来。
“你们都下去吧。”大娘开口,对屋中立着的众人开口。
“是。”众嬷嬷丫环们行礼应声,鱼贯退出。
“坐吧。”大娘看向夏镜花出声。
夏镜花拉着夏水月,随夏妍一起上前,在旁边的椅上坐下,正好丫环嬷嬷们也退出去了,屋里就只了四人。
“夏镜花,这里没有外人,不妨有话直说吧。”
夏镜花微微一愣,难道是自己还是露了马脚,让大娘知道了自己就是那夜的黑衣人?她自认为周全的打扮,到底还是没能瞒过大娘的眼睛?
“大娘此话怎讲?”夏镜花装作不懂试问。
“此次侯府遇袭,你即能逃出去,若是你不肯回府,再逃走一次作谁也拦不住,你却肯自愿回来,就没有自己的想法?”
原来大娘是觉得自己回来这件事有些讶异,并不是识穿了自己,于是便站起身,冲大娘行了一礼,道:“镜花自知乃是有罪之身,父亲早就上书了皇上,若再逃一次,定然为夏府带来祸事。”
“倒是难得你如今有此觉悟,若当初你不逃婚,侯府又怎会贬至沧州,更不会有此一劫了……”说到底,大娘还是对夏镜花心存怨气,厌恶。
对于大娘的翻旧帐,夏镜花是非常不爽的,心里想着若不是我救你,现在这会儿你就在黄泉路上行走了,还有机会在我面前摆架子?但是,就在她还没得及表示不满前,旁边的夏妍已经开了口,忙道:“娘,既然大家都相安无事,六妹安全回来已属不易,过去的事娘您就不要再提了吧。”
夏妍能这样出言帮自己,夏镜花有一点意外,就夏妍的个性来讲,大娘的话就如同圣旨,她敢出言为自己求情,已经是鼓足了勇气,与从前自己的行事个性完全背离。17l1B。
大娘看了夏妍一眼,夏妍有点害怕地低下头去,但夏妍的话她还是听进去了几分,就将夏镜花的旧帐翻了过去,道:“罢了,既然你已经回来,那就暂且不论此旧事了,侯爷已经定下明日一早启程前往晋都之事,想必你已知道,届时入京请罪,你好自为知。”
“是,镜花谨记大娘提醒。”
大娘嗯了一声,表示回应,目光随后落向旁边的夏水月。
“镜花斗胆,求大娘一件事。”
“说吧。”大娘淡淡的回应。
夏镜花拉动夏水月到前面,道:“三娘已经不在,六妹还小,镜花想请大娘允许大娘让镜花找安排两个丫头在六妹身边照料。”
“三夫人不在了,六小姐就随着我了,这些事我会让人安排,你可不必操心。”
“大娘有所不知,三娘生前曾帮过府中一个受罚的丫头,叫蕊儿,那丫头受过三娘的恩惠,即然是安排人照料六妹,镜花想请大娘能将她召回来,以后贴身伺候六妹,想必她会上心些,那蕊儿也曾照顾过我,我见她也是个颇为细心之人。”
夏镜花坚持,大娘有点不悦,不过倒也没在这种小事上计较上心,挥了挥手就表示同意了,道:“罢了,既然你看中那丫头,我回头派人将她寻回来便是。”
“谢大娘。”说通了这件事,在夏水月身边留下一个较为可信的人,夏镜花算是稍放下些心,就算以后自己不在夏水月身边,她也能放下心一些。
事情已经说完,眼看时辰也已不早,屋外立着端有早膳的嬷嬷丫环不敢进来,知道是大娘与夏妍还未用早膳,就自觉识趣儿地请辞退下。
“你明日就要随侯爷一起入京了,此后也不知前途如何,即是眼下也快用早膳了,留下来一起用膳吧。”
夏镜花以为自己听错了,大娘是自己留下来和她一起用膳?这还是大娘吗?
“六小姐坐到我旁边来吧。”大娘冲一直站在旁边的夏水月招了招手。
夏水月也十分意外,抬头看了看夏镜花,见夏镜花冲她点头,表示可以,她才自夏镜花身后走出去,小心地在大娘身边的位置坐下。
“如今侯府历经劫难,既然大家都安然归来重聚,以后便相互照应,一家和睦,万事方兴。”大娘语气平淡地说着,依旧平日的严肃面孔,但言语间却有了几丝情谊动然。
夏镜花也有一点点的心生动摇,莫不是大娘经历了逃命的生死经历,顿悟了,心胸变得宽广了?若真的能是这样,大娘以后能善待府中的夏水月和她,那这次定远侯府的遇袭,也不全是坏事了。
夏镜花在桌边坐下,大娘唤了一声,门外候着的嬷嬷们就端着早膳一溜儿的进来放上桌了。
便是如今暂居别苑,大娘的生活水平依旧没有下降多少,精致漂亮的滑粥,色泽鲜艳的小点,光是向个小菜都做提精致漂亮。
夏镜花随意地吃了些,就再没吃下去,到底是心事影响食欲,堪堪地应付过早膳的事,见大娘吃完了,夏镜花也就起身请辞了。
这次大娘没有挽留,任由夏镜花离去了,夏水月就留在了屋里。
夏镜花退出门去,刚走出没一段儿路,心里还想着大娘何以在这个时候对自己有所转变,身后就有夏妍的声音在轻唤自己。
夏镜花止步,转过身去冲夏妍行礼,道:“三姐好。”
“你我姐妹,以后不必如此多客气虚礼了。”夏妍伸手,亲自扶了夏镜花的胳膊让她免礼。
对于夏妍方才在屋里帮自己说话的事,夏镜花还是心中略存一点感激的,而对夏妍现在的态度,没了从前的傲慢,对自己也算得以礼相侍,夏镜花对她是略有好感,至少她不是坏人。
“方才多谢三姐替我说话。”夏镜花笑着开口。
“五妹客气了,五妹你帮过我,且帮的事可比我动嘴一言要辛苦多了,我亦不是铁石心肠之人,能帮你讲话之处,自然要帮上一帮。”
夏镜花迎视夏妍微笑,道:“不知三姐唤我可是有事?”
夏妍垂眸,粉脸上立刻浮现出了一小些羞涩之意,左右四下看了看,小声道:“五妹,有件事,我心想还是早些告诉你。”
“何事?”
“明日,父亲将带你赴京请罪,我亦会同行。”
“什么?”夏镜花大惊。
“早先时候,大姐传信来时,除了告知关于姐夫之事,其实还与母亲讲了另一件事,便是今年中秋宴上,皇上将为太子选妃,大姐已替我安排,届时我随她一道入宫赴宴,此次父亲入京,母亲便要父亲将我一齐带上。”
原来如此,原来如此!夏镜花呀夏镜花,可算知道大娘为何突然对自己有所转变示好了吗?因为夏妍要入宫赴宴,大娘在偿过一次夏镜花替夏妍策划七夕的甜头后,便想要再有第二次。
什么危难见真情,什么劫后共扶持,全是空的,不过就是自己尚有利用价值的可能,尚能带来益处的空间,所以大娘才让自己留下来用一道早膳,她心里指不准当时还是多么的厌恶自己,却在强忍呢。
夏镜花忽然觉得自己方才吃过的早膳有点恶心,真想当场全吐出来。但是,在上她却没冲夏妍显露任何的不满,说到底夏妍就是个木偶,况且她能为自己而反驳大娘,已属不易,对自己至少还是有些真心的,也不能迁怒于她,只道:“嗯,即是要走路上京,那三姐需要准备几身儿换洗的衣裳路上用。”
说到一半,夏镜花忽然又想起什么,道:“三姐可还记得上次制男装的铺子,我替三姐在那边还定了一套衣裳,三娘不妨派人去取一趟,入京时一齐带上。”
那身儿衣裳,原本是夏镜花留的一手,是当时夏镜花七夕时的二手备用计划之一,却不想当时七夕没用上,现在想起来,她顺口让夏妍也带上,以备来日之用。
“嗯,我回头就让青儿去取。”
“三姐,那我就先行去准备了。”夏镜花的目光扫过夏妍身后大娘的屋子,半笑着开口。
“嗯。”夏妍认真地点头。
夏镜花笑着与夏妍作别,转过身后面上的笑意渐消,径直出门去了街上去准备自己一路所需之物。
干粮,衣裳,男装,更重要的是,夏镜花去了兵器铺子,挑了一把顺手的小刃短刀备到身上。现在的她,不知道什么时候有危险降临,但她不想再坐以待毙,任人欺负。
自兵器铺子出来,夏镜花站在街边,就听到有一阵车马之声传来,夏镜花与所有在街上的人一样都侧身退到路边站着让出道路。
隔着面前的一个人,夏镜花看过去,见到有一队自着暗红劲装的精装侍卫护着一辆做工考究,的双乘马车自街面上飞驰跑过,纹锦花纹的车窗帘子自夏镜花面前跑过时被风掀起半边,夏镜花看到了里面的独孤承,赶紧低下头去别开眼睛。
独孤承的人马呼啸着如流星一般朝沧州城外的方面去了,街上的百姓们对这样的一队看起来颇为考究的队伍议论纷纷,猜测着,然后四下散开。
夏镜花就提着自己买的东西朝定远侯府的别苑回去,刚走出半条街,就又听到身后传来的了马蹄驰骋的声音,旁边的百姓纷纷让道,夏镜花也被人拉着让开了路边。
一行着青色劲装的精壮子男护着一辆马车自街上驰过,同样是双乘马车,暗红的马车厢体,藏青的布帘,夏镜花一眼认出赶车的人是独孤锦衣的侍卫,便知道这里面坐的应该就是独孤锦衣了。
不过,这个时候夏镜花知道自己是不合适上前打招呼的,就与所有人一样退站在街边,看着队伍和马车自面前迅速的跑过,留下一阵铮铮声响
身边是一处茶摊子,一群上了年纪的老人正坐在那里闲聊,面对如此两批风卷般驰过的人马,他们也议论起来。
“呀……沧州城何时来了这么些大人物,你看那些人,一看就不是普通人。”
“对呀对呀,像是晋都京城那边的,莫不是出什么大事了?”
“谁知道呢,你说前日城中有马匪来抢了定远侯府的事,莫不是京城皇上派人来了,要接定远侯回京城去了?”
“唉呀……总觉得好像是有大事要发生了。”
“什么事儿都好,就是别打仗,三十年前天下大乱的时候,那可是苦死了百姓……”
“要说起来,三十年前定远侯可是当今皇上的得力副将,当年可还被人猜测说是要功高盖主呢,好在皇上用人不疑,倒也是一段君臣佳话……”
“嗯,皇帝可也算是个大度仁善的好皇帝了。”
“话虽这样说,不过我听从京城那边回来的商队说,好像近日皇上病了,好像还不轻,又说现在赵皇后在朝里厉害的很,莫不是……”
“这话你可别瞎说,是要杀头的。”
“咱还是希望这个皇帝能多活些年头,百姓也多几年好日子。”
“宁做太平犬,莫为乱世人,就希望天下太平吧。”
“来来来,不说这些了,喝茶喝茶。”
夏镜花将这一小段的议论听在耳里,也不知道有什么感觉,这些国家大事,与自己似乎也没舒适关系,她现在唯一希望的就是自己此去赴京请罪,运气能好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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翌日清晨,天色未大明,定远侯府的临时栖身别苑里已经灯火通明,夏远威带一队人马,身后随行一辆马车在门外等侯出发。
大娘携府中众人到门外相送,夏镜花与夏妍站在马车边,夏远威扯马立于前面。
“侯爷,此去京城请一路保重,沧州城中侯府之事,妾身自会料理,侯爷可放心。”大娘与夏远威开口。
“那就辛苦夫人了,待本侯赴京面圣,会尽力让圣上解除对侯府的贬斥之罚,届时侯府便可搬回京城。”
“是。”大娘应下行礼。随后,大娘的目光落向旁边站在马车外的夏妍,走过去替夏妍拂了拂衣襟,道:“妍儿你此去也多加保重,入京之后听从你大娘的安排。”
“是,女儿记住了。”夏妍听话地话下行礼。
最后,大娘的目光落到了旁边夏镜花的身上,有点停顿,随后道:“你到底是夏氏的女儿,一切自求多福吧,也望你能平安。”
夏镜花在心里冷笑,要大娘说出这样对自己好的话,她主里估模着是在强逼自己吧。不过,夏镜花面上并不撕破脸皮,恭顺地微笑,道:“多谢大娘。”
夏镜花看向立在旁边,由人拉着的夏水月,那旁边站着的人,果然就是很多时候不见的蕊儿。夏镜花走近蹲,替她理了理袖子,道:“六妹,你自己一切小心,听大娘的话,不要惹大娘的不高兴。”
“嗯。”夏水月认真地点头应下。
站起身,夏水月看向蕊儿,道:“三夫人曾对你有恩,我信你是个知恩图报之人,你应该知道怎么做。”
姐吗有姐花。“五小姐请放心,我定照料好六小姐。”蕊儿点头。
“嗯。”夏镜花点了点头,然后转身走回马车边。
与大娘擦肩而过时,夏镜花几经犹豫还是没有忍住,悄然的将头凑近了一点大娘,压低声音道:“大娘,我会在京城时尽全力帮三姐,也请大娘务必善待六妹。大娘对六妹有多好,我帮三姐便有多用心。”
大娘的脸色有一点细微的变化,她兴许是没有料到,夏镜花竟然敢如此直接的与自己谈条件。
大娘没有出声回应什么,夏镜花也不等,退开身子,一派自然微笑地转身,仿佛没有任何的异样不妥,扶着夏妍上了马车。
马车嶙嶙启程,夏远威也带着人马启程离开,沿着街道向前,在尚没有任何光亮的街道上启步朝着城外而去。16525455
马车经过曾经的定远侯府旧址时,夏镜花掀开了车窗的窗子朝外看。
灰暗的光线下,这里已经没了半点多的人影昔日热闹,高贵的门庭如今不过一杯灰土,当初那些在这所府院里对她打压欺负的人,在这次乱事中也有许多再也不能睁开眼睛。
今日她启程入京请罪,那么想必沧州这个地方以后她也不会再回来了。在这里的几个月,几经生死,反抗过,忍耐过,到最后有逃离过,又折返过,一念之起,一念之息,就是自己的一念之差,今后她的生命将继续与夏氏挂勾。
后悔吗?夏镜花想了想,发现好像也没有太多的后悔,自己还活着,夏青城,夏水月也还活着,这也不算是最差的结局。命运从来不由人后悔,没有反场的机会,所以她也不必去浪费心神,一切,自今日起,将又是新的一页,让自己活得更好。
夏镜花对着那片废墟微微一笑,放下车帘,不悔过去,亦不惧将来……
天亮时分,夏远威所领导的一小队人马护着一辆马车在城中百姓尚未起床前,已经离开了沧州城。
小小的一队人马,在沧州城外的一片西北高原沃野上缓慢前行着,显得那么渺小,但却却又像是天地间唯一在移动的生命。
自火红的东方朝霞中,太阳破霞而出,璀璨耀眼,颜色如血,自大晋国北方的边远沧州城起始,自这片西北之地,血红的光华,一点点照亮大地,然后渐渐蔓延至整个北镜大陆……
没有人知道,这一队人马的命运如何,没有人知道,这一队人马之后,那辆小小的马车中坐着的女子,将给千里之外的皇城带来什么。时间,是历史最好的见证者,数十年后,在北镜大陆之上,出现了一个以记史撰书而闻名的人物,他对于这个女子此次离开西北之地,前往北地都城请罪一事,用了四个字:风起,凤离!
《北镜通史.月皇传》记:晋仁宗记,建安十三年,七月十二,皇者离西北之地,赴晋廷都城,时有火霞通天,瑞气不凡,南地有民见凤凰,大惊,有高人曰,世有乱于即,凤凰出世,恶善不测。
而就与此同时,当清晨的第一缕阳光洒落到晋都的广袤城池上时,晋都皇城中皇家的大寺,仁安寺今天的第一声晨钟响起。钟声将伏栖在旁边皇城林苑中的鸟儿惊醒。鸟儿们哗啦啦地齐齐飞拍着翅膀自林间飞起,朝着那金灿辉煌的圣安金殿而去。
鸟儿飞过宫奴们的宫奴院,飞过宫女太监们的外宫院,然后是方圆千米的上林苑,御花院,太液湖,赵皇后的凤仪宫,丽妃的承安宫,秀女的云秀苑……
那些高耸的宫殿,入云的翘檐,如一只只张开的臂,将宫中的各类人等拥揽在其中。最后,就是巍峨的圣安金殿,高达数百丈的大殿,双层四角高檐,共一百零二根双人合抱的赤红掖庭金柱托起,雕窗之上是龙腾九天的祥云雕花刻金图案,远远望去栩栩如生。殿顶上置四十只雄兽分镇八方,九尊大小分列的鸱吻头颅高仰居镇于顶,整个圣安金殿坐立在百尺高台之上,被高低起伏诸余宫殿飞檐包围拥拱,在朝阳下渡金色光华,如一个王者,俯瞰整个大晋都城。
在这里,大晋国的皇帝,仁宗帝接受了百官朝拜,在万岁万岁万万岁的声音中,开始了新的一天。
圣安金殿外,宽敞的承天广场,广场旁边设立九司,九司室后是卫宫校营、宫卫营、宫骑营、校骑营,旁设供巡宫将卫临时驻足交岗印文登记所用。广场尽头设五门,五道供入宫之人进出的宫门,分别是避污、清肃、天象、凤仪、聆德,因阶品和地位不同,供不同身份的人通行。
五门之外,是护宫渠,渠桥共有五条,与五门齐平,渠下乃是活水,自上林苑流经后宫在太液湖江汇分流,再入护宫渠流出宫外,流处晋都的内城河流。
“哒……哒……”一阵风驰电掣的马驰声划过晋都大街,险些将早起出门的老人冲撞了,但是马上之人却丝毫没有缓慢停顿。
八百里加急,见者避道,违者踏死无罪。
身负一只包袱的驰马者直奔大晋皇宫,自辟污门入宫,在九司室翻身下马,利落地自背后取下一只包袱交与侯在那里的蓝衣太监,掀开满是尘土的包袱,一尊双楔圣金盒在第一缕朝阳下散发出了淡淡的光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