仙缘外史 第九章 花香飘零 剑舞彷徨意 生死何惧

作者 : 凌风傲月

公冶世家,最大的花圃园当真是优雅别致,芬芳馥郁,风景旖旎。各sè秋花,合理种植,外围有圆环形、波浪形等不知名状的奇异布局。更为别具一格的是中心的“太极奇葩”,此“花阵”由栀子花、紫薇花、文珠兰、美人蕉等花布置成繁密的九宫八卦图,方圆有半里地。大到yīn阳鱼,小到“乾坤坎离天干地支,五行之术。”无不清晰可辨。

此花阵当然不是用来玩的,乃是公冶氏弟子的练功之处。就以群斗演武来说:任何人不得损怀花朵,否则受罚。这是为了增加弟子们的武学经验。得使彼等rì後遇上敌人,与其动手时,可以有暇分身,提高战胜的几率。否则会丢公冶世家的脸海外仙山亦无此“太极奇葩”。因为神仙们冲虚养道,谁有心思来弄这种无关紧要的玩意儿?

飞霞领着李治到达花圃园後,就命人驱散此处的奴仆婢女,怕的是言多有时,泄露了太子的身份。但听“太极奇葩”中,叮叮当当的交锋之声不绝,二人赶去一看,见风潋和子嫣正在打架。他俩xìng格不合,先前说僵後,动起手来毫不稀奇。风潋俊朗非凡,子嫣美胜仙颜,仗剑之时,二人纵高窜低,像一对神道眷属。

“太极奇葩”高於屋舍,在秋风吹拂、剑气驰骋之下,各sè花瓣随风舞动,赛过天女散花。子嫣和风潋的衣衫鼓荡飘飘,长发飞散。绝美画面中,偶尔传来几声污言秽语,未免大煞风景。特别是夏子嫣的话,更令人叫绝,实在想不到她一个大家闺秀竟然如此不顾仪态。飞霞的妙目,瞪得圆圆鼓鼓,惊讶无比;李治则摇头苦笑,对表姊的言行见怪不怪

花香之地,子嫣娇喝连连,身起半空,如浮光掠影般冲向公冶风潋,形体飘逸潇洒。半空中长剑前指,“刷刷刷”舞了叁朵剑花,剑随身走,气随剑发,力随气生。忽一道森寒耀眼的蓝光,若惊天长虹飞shè,伴着“啾啾”声响,平shè而去。风潋镇定自若,笑对此招,剑光攸至,身子稍测,头颈右摆,一招“狮子摇头”,避过剑气。

风潋开始还击,右手一拍腰上剑鞘,真气所致,激荡青锋,长剑如有生命似的跳了出来本不想与子嫣过招,故而方才交锋之後,才插剑回鞘,此刻迫不得已,只得剑指心上人。这关头正当夏子嫣一招既毕、次招复出的当口,狠狠一剑,刺向风潋面门。突然,风潋那倒飞而出的剑柄撞在了夏子嫣的剑刃上。

“当”一声清脆的交锋,化解了子嫣的攻势,使其剑身倾上两尺。待公冶风潋的长剑快要落地之际,他弯腰探手,牢牢的攥住剑柄。

飞速地交了两个回合后,夏子嫣对公冶风潋的内功佩服不已:随手拍打剑鞘,冲出长剑,撞偏自己蓄力而发的招式。子嫣心道:“原来他并非只是以轻功见长。”

经过一番打斗,子嫣知道:她的武功和对方相差悬殊,上次与其相会就了然於胸。此刻,风潋依然一味忍让,乃为了讨好自己,决定假装落败,却不能被轻易识破。拆上几百招後,风潋故意露出破绽,再让她有机可趁

回到打斗中!!!变守为攻後,风潋随手一剑攻出,这招却是“冷霜凝雪剑”的起手式,亦是最为平凡的招式,名曰“游龙引凤”。乃是攻敌正面,暗藏后招,回气丹田,蓄劲不发。这一式甫攻至中途,便将使完,距离子嫣的胸前,还有尺许远近。

子嫣误以为这一剑威力极大,不敢贸然硬撼,以轻功闪躲,跃後叁丈多远风潋引导真力,流通手叁阳脉络,涓涓气息附加在剑刃之上,只用了极小的内功,纵然剑气击在子嫣身上,也不会有丝毫损伤。“冷霜凝雪剑”妙用无穷,附和的内力大时,可以开山裂石;反之,犹若清风扑面。

更妙的还是:剑气可以“返归转化”,若剑气已至敌人面前,出剑之人突然改变主意,不想杀敌,那麽逆运内功心法,剑气可顺着剑身化为真气,复回丹田。“嗤嗤”之声不绝,风潋的剑尖shè出一道黄sè的剑气,闪耀生辉,犹若金耀,煞为可观。

这金黄sè的剑气,是风潋的真气所凝聚,宽叁寸,无限延伸,好似实质化。这亦是“冷霜凝血剑”的奇妙之处,虽然从外观来看,气势浩大,足可洞传敌人的胸膛。但其实是“外强中干”,可比纸老虎,剑气一但撞上实物,立马就会消散。简直连兔子也杀不死。

这正是此剑法的高明之处,以十二成的内力发出剑气,威力碎金断石,至於剑气模样呢,也和公冶风潋此时这招“虚有其表”的样式无半点差别。这就是乱敌之计,对敌时虚实相交,令敌人捉模不透。人心之变快如电,而这种人的武功自然也不是“老实剑法”。忽尔出一招“有气无力”的摆样子剑术;过後又一招“有气有力”的大威力招式,令对手不好分辨,难免败绩。

这样一来,可以用极小的内力,产生出对敌人极大的震撼和恐惧,足可以保留自己的体力悠长,纵武功比不上对方,也可趁敌人体力耗尽之际将其轻易的打败果不其然,这“狐假虎威、剑仗人势”的一剑把子嫣唬住了,她再一次不架而走,躲躲闪闪不提。“嗖”剑气从子嫣的肩边插过,shè在了她身后的一株月桂树上,至于子嫣,却丝发未损。

咦!她认定的威猛剑气,竟然如此不堪这自然是风潋太过怜香惜玉,非但不想伤了子嫣,而且连她的衣裳也不愿意刺破。避过次招的同时,子嫣并未听见剑气毁树的断裂之声,更连树叶的响动之声也没听见。

子嫣扭头一看,见月桂树完好无损。指着公冶风潋的鼻子尖声骂道:“我忍你很久了。这是甚麽意思?辄敢敷衍!既然与本小姐比剑,为甚麽好似在和叁岁孩子玩耍一般?我又不知纸糊的,受上一招半式不成问题。”

子嫣气鼓鼓的,生平最气的就是别人耍笑她,此时大为恼火!被她一语言中,公冶风潋也是脸sè微红,干笑了几声:“还不是怕‘冷霜凝雪剑’威力奇大,不慎伤了小姐,好吧!的确是我的错,再来比过,若不出全力,夏小姐就用剑刺死我,绝无怨言!”说着,正yù向夏子嫣奔去,喂招进式。

子嫣恨恨的入剑回鞘,道:“没兴趣!我要回家了!”说着扭头就走,怒气兀自未消,用脚踢倒了几株紫薇花。公冶风潋跳了起来,拦在她面前笑道:“行了,大小姐,闹够了吧!咱们同去用膳好不好。事後,我再亲自送小姐回府。再说,是我惹恼了你,冤有头债有主,夏小姐该踢在下才对,何以跟我家的花儿过不去。”

一语惊醒梦中人,他不说还好,此言一出,子嫣飞起一脚,灌输内力,真得向公冶风潋的左胸踢去。风潋粹不及防,没能避开,这一脚踢得还很重,非但震得心口隐隐生痛,还倒飞出叁丈开外。突然间,左胸的衣衫艳红一片,全被鲜血所染。子嫣赶上去一看,心里骇然,暗道:“我甚麽时候练出了此类‘神功’,踢人会见血!”

飞霞、李治也奔上去,扶起风潋,解开他的衣襟,但见:胸部有个荔枝般大小的伤口,正好对准心脏,伤口还未愈合,竟有“心血”流出,显而易见,心脏已然受损。飞霞心疼自己的侄儿,颤抖道:“风潋何时受受的伤?”李治很讲义气:“我现在急速回宫,请最好的御医,来给这位郎君治伤。”风潋的伤,是月老所治,不知何故,风潋感觉不到半点疼痛。

风潋道:“多谢,不知郎君是?”李治见风潋如此,那会避嫌?道:“我叫李治。”飞霞哽咽道:“李郎,若回宫那件事自然泄露。”李治道:“不管了,有甚麽可怕的!”飞霞道:“其实李郎是太宗皇帝的亲子,乃太子殿下。”风潋站起来,拱手道:“失敬失敬!在下公冶风潋!”

子嫣、李治、飞霞叁人骇然无已,公冶风潋的心脏明明被利器所伤,竟然还能若无其事,子嫣暗道:“竟如此坚强、能忍,如果不死的话我绝不会再惹这可怜的家伙生气了!”李治还礼,和表姊打个招呼,问了问媚娘之事,就奔跑着离开了风潋看了看子嫣,见她满脸愧疚之sè,上前道:“夏小姐,不关你的事,我已然受了必死之伤。无论是否被踢总之,离死不远了!”

子嫣神sè平静,道:“是谁所伤?子嫣帮你报仇!”风潋想了想,心里打了坏主意,道:“有人冤枉我是‘采花恶盗影无踪’,在下气不过,足足寻了这厮半年。终於得偿所愿,几天前,在长安正东的chūn明门外,将其杀死。但我也付出了惨重的代价。”

顿时,子嫣的眼圈红了,暗道:“风潋为了释疑,赔上了xìng命,这全都是因为我”飞霞心知侄儿凶多吉少,蹲在地上痛哭淋漓,她和风潋自小玩到大,姑侄亲情何等笃厚?风潋把姑姑扶起来,开始交代遗言,黯然道:“姑姑,这件事侄儿怕家人担心,才隐忍不言,您莫要说将出去。待会儿,帮我去追上太子,御医之事,请人家就此作罢。侄儿知道自己的伤势,纵然是大罗金仙,也不能延续生命!”

令人心痛的遗言:“姑姑,侄儿福运双全,降生於公冶家,真乃莫大之造化,十九年来,蒙长辈露覆,平安喜乐,人生如此,夫复何求?一切自有定数,既然上天夺我xìng命,人又岂能与天相斗?一切都是命,我又能怨谁?”子嫣颦蹙yù啼,泪水终究没有掉出来。

风潋泪水滴落,续道:“此刻,我全以一口真气保命,最多能活七天。期间,甚麽事都不想做,只愿去深山野岭间,了此残生。因为风潋不想家人看着我去死的那副为此苦受煎熬的模样,侄儿也很揪心。所以,姑姑要撒一个弥天大谎,就说侄儿得遇真仙,被带到傲来国修行,良机不等人,不告而别之罪,切盼饶恕!姑姑,待过得三五年後,你再委婉的将实情相告!

女儿心肠软,飞霞岂独然?子嫣泣泪,心里大是懊悔,如果早些现身,劝风潋不要招惹影无踪,也许结局就大不相同了。风潋漠视二女,自言自语:“高堂恩德,泰山之重,海底之深,可惜我是独子,又垂死在即,鸿恩难报!姑姑,你叁哥叁嫂年老之後,就劳你费心了,其余人根本靠不住!”飞霞泣道:“你不会死的放心,我会将叁哥叁嫂当成亲生父母对待,咱姑侄儿俩将来一起孝敬老人”

风潋泣道:“有你一句话,侄儿足可放心!上天若有一点悲悯公正之心,我死後的灵魂就不会枉下地狱受苦。届时侄儿变成了yīn鬼,奋发进取,谋个地府鬼职甚麽的,当倾尽全力,为姑姑谋取幸福安康之路。以此报答你的‘替养高堂之恩’。姑姑相信侄儿的能力,对吧!”

子嫣闻得此言,泣中带笑,暗思:“如此看的开,真是该怎麽说呢!简直是未来的‘鬼才’。”飞霞泪已留干,泣道:“你我是甚麽交情?何必如此见外说的不错,咱家郎君是奇男子受了这麽重的伤都没事必然会痊愈长命百岁咱全家人倾一庄之力寻找仙人求人家以灵丹妙药续命”

风潋苦笑:“若能逆天夺命的话,古代皇帝即便倾一国之力,也要延年益寿,甚至长生不老。但是古往今来,除了当朝太宗死而复生之外,那个皇帝还有如此奇遇?侄儿何得何能!怎敢与太宗相提并论姑姑你想开点吧!”

“呀,想到了”夏子嫣插口。“太宗当年死後还阳,全因崔判乃高祖之臣。若陛下说情,也许地府就不会来收命;还有,左武卫将军李君羡,其人博通群书,jīng天文历算yīn阳之学,更传言,能出幽入冥,还兼管yīn曹之事;呀!还有还有人曹官魏征虽然死於贞观十六年,但好像升天了,生前是家父长孙无忌的好友,其人高深莫测,也许会帮忙。”大唐禁仙,只是针对江湖中人,可管不住朝廷之重臣。

飞霞欣幸异常,跳了起来,紧紧的抓住子嫣的肩膀,又哭又笑,道:“不是骗姊姊吧?真能找到崔判和魏征麽?”子嫣道:“小妹会全力以赴,文德顺圣皇後是我亲姑姑,她虽逝世於贞观十年,但生前极为疼爱小妹。太宗对贤後余情颇深,借着这层关系,陛下允诺的机会应该甚大!”风潋见子嫣如此待己,心中大喜,但又想到这终究是妇人之见,毫不客气的道:“夏小姐,好意在下心领了!但太宗有一个真仙,一个半仙,一个鬼仙,那何必要预立太子呢?应该早就谋划着长生不老之策才对!”

风潋的话,像一盆冷水,将二女的希望之火全都浇灭了。子嫣道:“你这个人太也固执,人家终究带个‘仙’字,或许有甚麽好主意也说不定。或许太宗不愿做皇帝,想要做神仙,你敢否定麽?”飞霞越听越喜,道:“对啊!风潋要自信,切莫绝望,你爷爷和武林盟主古月天乃刎颈之交,盟主亦结识海外仙山的修士,咱们人托人,‘仙托仙’的请来一大帮神仙,到时候想死都不能了”

子嫣道:“你那个心脏是被利器划到了?还是碰着啦?”风潋比较幽默,道:“在心脏上开了个‘小隧道’。”二女愕然,惊骇道:“何以得知?”风潋道:“拿一只筷子,像穿糖葫芦一样,刺入伤口,筷子就沿着‘心眼儿’穿透心脏,筷头从後背钻出!”说着,从伤口内渐渐得取出一只鲜血淋漓的筷子,与地与平行而出。飞霞和子嫣呆了片刻,直接晕倒在地,良久未醒

当晚酉时末,子嫣和风潋按辔徐行,赶往玄武门。而飞霞去找太子李治,此时不见踪影。风潋一副死气活样的模样,好像是在等黑白无常来勾走自己。“不要郁郁寡欢,好麽?不妨想想,以‘筷子穿心’而不死,是多麽诡异的事,那些神仙们知道後,巴不得来见你”风潋默然,对神仙不报希望。子嫣道:“我讲个笑话,也许你会开心。”

风潋道:“别人的笑话,听着没意思。在下出题,小姐自己编一个,行不行?”子嫣道:“行,甚麽笑话?”风潋道:“常闻‘天地不仁,以万物为刍狗,圣人不仁,以百姓为刍狗。’小姐就和圣人们开一个小小玩笑吧!”

子嫣道:“这有何难,听好了:老子云游”风潋插口:“见两大神shèrì!”子嫣怒:“是你讲还是本小姐讲?”风潋唯唯诺诺,不敢吱声。

子嫣笑道:“老子云游,遽遇孙子,对其大呼曰:‘尔谁?’孙子恶其言傲,怒曰:‘遮莫不识汝父—孙子?吾兵祖也!汝乃何人?’老子狂笑,曰:‘贤郎之言谬矣!汝既yù入吾李氏之家、当吾父之孙,何以不识自家“老子”乎?’孙、老二圣由此大战。

“孔、孟二圣忽至,观战,互曰:‘帮何人?’孔曰成仁,遂劝架,老子怒:‘仲尼敢尔,吾乃汝师,何以不助?’孔子曰:“非也!吾乃亿载之师表也,何来执教之师?”老子将其狂殴,孔子大怒,亦攻之。

“孟曰取义,见二敌一,协助老子诸圣之战,崩天裂地庄子适至,以‘逍遥游’东飘西荡,状似巅狂,老子疑其yù突施暗算,飙出一掌,将其击飞於九天之上,不见踪迹老子复挥掌大笑:‘吾掌即出,鲲鹏亦碎,何况於尔!’

“忽,庄子复返,持‘照妖镜’而来,以镜对老子,曰:‘且观尔“白毛老妖”是何怪物!’镜中现原形,老子非妖乃圣、太上老君也。老子由此大怒,一气化三清(玉清、上清、太清),攻退诸子,唯余孟子,老子仰天一笑,曰:‘谁主苍穹?老子天上第一!’

“玉清、上清怒,诘曰:‘汝为首一,吾等几何?’老子曰:‘玉清为首;上清次之;老子第三!’玉、上二清大怒,狂殴‘依老卖老’者。老子大悲哭泣,孟子劝,曰:‘天降大任於斯人也,必先劳其筋骨’未完待续哈哈哈!”

子嫣絮絮叨叨,讲了一个几千字的笑话,风潋笑得人仰马翻,道:“大唐得国,传闻得功於太上老君。大唐子民,对其无不顶礼膜拜,子嫣你借词发挥,非把老君气歪嘴不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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