华容县,赤亭故城之西北地--松柏林,篝火摇曳,烈焰吞吐,柴堆里,枯枝爆裂,偶尔传来里“噼啪”之声。孤铘秋菱,火光映衬下,玉颊时明时暗,双眸逼视紫莲馨,凄然道:“师姊之所以羞愤自尽,一则:**旁人,愧对姊夫;二则:母子共赴黄泉,以便根断凝儿那与生俱来之命运。”
紫莲馨道:“星月门主,令徒身世如斯,该逢杀劫,恕晚辈得罪!”孤铘秋菱道:“小姐急yù‘除魔卫道’,以复师命?”顿了顿,又道:“唉,事已至此,夫复何言!”紫莲馨道:“家师遣小女子此来”
未等她话毕,龙鹰子忽道:“孤铘秋菱,魔女身在何处?”秋菱不怒反笑,道:“黄口孺子,忒也不识好歹。”龙鹰子怒道:“你辄敢包庇祸胎?”秋菱道:“嘿嘿,玉兰宫,逍遥世外,果真断绝凡情,唯余躯壳一副,哼!”言讫,扬长而去。
龙鹰子叫道:“哪里去?还不止步!”抢上几步,正yù阻截,却被紫莲馨一把揪住。龙鹰子道:“大师姊,这是为何?”紫莲馨置之不理,谓鹤云霄道:“先前敝师弟多有冒犯,敢请前辈勿要见怪!”
鹤云霄自不会跟小辈一般见识,道:“几位,後会有期!”伙同天玄真人、苍陵子、东方啸天、史云飞、风羽天离去。
梦依涵道:“去哪里找寻魔女?”凌霜子道:“未牌时分,有人偷偷溜走,多半是去通风报信;酉时末,龙小姐和那个公子辞别,用意显然”梦亦涵插口道:“糟糕,中计啦!”
凌霜子笑道:“非也!三师姊不妨想想:这七派同气连枝,鹤云霄等人碍於情面,怎会出卖星月派、吐露魔女藏身之所?故而,搜查起来颇费气力”
梦依涵又打岔,道:“使对方jǐng惕,从而严密隐匿,就能将魔女揪出来?”凌霜子道:“不错!师弟我自有妙计。”梦依涵揶揄道:“哼!依我之见,几rì前,咱师姊弟找上魔女,直接杀之,岂非方便得多?何必要跟七派掌门明言。”
紫莲馨道:“三师妹,证实魔女身份,屠杀戾天王之女,她死得确实不冤,玉兰宫得理在先,江湖上自有公论;之前若弑魔女,众人不知真相,本门纵有真理,也难取信,孤铘秋菱若无理取闹,难免一番争竟,七派掌门占地主之利,我方必然处处受制于人。”
凌霜子道:“大师姊言之有理。”紫莲馨笑道:“五师弟,计将安出?”凌霜子道:“如此这般”紫莲馨、梦依涵欢喜道:“此计大妙也!”
却说风潋等人弃轿涉水,乘楼船,游洞庭湖,冰凝道:“沿湖而上,乃长江天堑,毗邻沔、鄂二州,直至淮南;何不溯江西北,行陆路於荆州,省下途程?”风潋道:“你身染微疴,船上调养几rì,以待复原。”冰凝点头,笑道:“如此也好。”遂进舱内入寝不提。
船尾甲板上,风潋攥紧缆绳,极目眺望,神情颇为烦躁。公冶家高手贾荣道:“潋少爷且宽心,探子李四轻功jīng湛,多年往来报讯,从无差错。”风潋道:“嗯,贾大哥,烦你驾快船前去接应!”贾荣道:“是!”纵身一跳,坠入小船,解绳划桨,横渡湖水。
是rì,贾荣、探子李四偕行,登船,谓风潋道:“属下於湘yīn县邂逅李兄,飞速赶来。”风潋道:“累你远涉,快歇息去罢!”贾荣去後,谓李四道:“李兄,叁帮四派诸掌门返归岳阳楼否?”李四道:“尽皆返回,参与盛会。”风潋道:“玉兰宫弟子呢?”李四道:“未见踪影。”
风潋道:“嗯,再探!明晚子时,叫张三去汉阳找我;再者,派人打探紫莲馨等人,但有下落,飞星报来。”李四道:“是!”遂去。原来,风潋在岳阳楼附近安插诸多探子,互为转达大会情形,才不会遗漏各类讯息
翼际山南麓,凤凰山下,汉阳县城(州治设在此处),为沔州刺史镇守。府邸内,子嫣领着衡山公主(後为新城公主)玩耍,采花扑蝶,乐此不疲。小公主乃太宗最幼之女,豆蔻年华,肤sè粉女敕,颇为可爱。
忽有一官吏请见,小公主应允,传命召来,官吏行礼後,报道:“启禀公主,驸马长孙冲且至。”小公主闻言,蹦蹦跳跳,拍手喜道:“好呀!好呀!姊夫来喽。”
长孙冲,而立之年,乃长孙无忌之长子,尚太宗之女长乐公主李丽质;李丽质为嫡长女,嫡庶子女中排行五女,故衡山公主称驸马为“姊夫”
沔州刺史率州官、县官等下属出郭迎接,直至十里亭,面见驸马,行礼毕,打道回府不提。傍晚,长孙冲应酬完公事,已是酩酊大醉,被侍女扶掖而行,渐至廊庑,子嫣转出来,对其喊道:“大哥你喝这麽多酒,迟早醉死在席上!”
长孙冲虽醉眼迷蒙,但还识得人,见是小妹,大感惊奇,含糊道:“嫣儿何以在此?走陪大哥喝一杯!”子嫣喝退侍女,将兄长拖至凉亭,灌下一碗解酒药,未几,清醒了几分。
衡山公主“李婧媛”(注:史书未记载其姓名,此为杜撰)甜甜一笑,道:“姊夫来汉阳,有甚公干?”长孙冲道:“陛下封我为钦差大臣,督催此地工程,庶几早已告竣。”
子嫣气道:“哪有甚麽工程?睁着眼睛说瞎话。”李靖媛掩嘴笑道:“姊夫一喝醉,就犯迷糊。武德四年,汉阳城倒是大加修葺。”长孙冲不理二女,趴在石桌上,顿时鼾声如雷
翌rì,未牌时分,长孙冲彻底清醒,命沔州刺史备一艘船只,以供游玩。刺史遣“太湖叁英”等高手,保驾护航。解缆之後,出汉口,经汉水,入长江,途中几度转道,逆水行船,驶向西南方。
船舱里,长孙冲谓李婧媛道:“媛儿不呆在衡山郡,跑沔州来干甚麽?”李婧媛道:“得知姊夫远道而来,特此迎迓!”长孙冲哈哈大笑,拽起横襕,从腰间解下碧玉酒壶,正yù豪饮一番。
忽地,子嫣劈手抢过,丢向河里,长孙冲大急,道:“嫣儿你目无兄长,忒不知好歹。”叫左右:“谁先拣到酒壶,赏金千两!”闻言,撑槁摇橹、划桨掌舵之船工大喜过望,全部跳入水中打捞。
船只没人主导,虽顺水漂流,但“倒行逆施”,错了方向,子嫣骂长孙冲道:“都是你啦!甚麽馊主意!”长孙冲:“”太湖叁英道:“公冶小姐莫怕,小的自有良策。”长孙冲心里纳闷,自思:“船上只有李小姐、夏小姐,哪来得公冶小姐?”
李婧媛生怕翻船,有损公主形象,叫道:“水流甚急,铁锚能拖得住麽?”只见太湖叁英各持绳索一条,长有五十丈,将一端飞速系於左船舷、右船舷、后船尾上,攥着绳索彼端,纵身落水,顷刻间潜至江底,发功将铁锚嵌入水石,绳索上佩戴刚环,正好套住铁锚。长孙冲叁人正随波逐流,须臾,小船停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