月玲珑,在台阶上徘徊几步,就跨进门楼。风潋悄悄退开,绕到北巷,从砖墙翻入,便是花厅。恰好发现一个小厮挑水而来,他二话不说,上前将其打昏,剥了小厮衣帽,自己换上。
沿著石铺甬道,向南而行,见整座府邸规模奇大,布局jīng巧。全院亭台楼阁,斗拱飞檐,雕梁画柱,堆金立粉,实是一户富裕殷实之家。两侧有五进院落,行至正堂时,忽然听到“咵咵咵”的步伐声,整齐一致。
他大摇大摆上前,见有大批官兵涌入,寻思:“看军戎饰装,应是京畿十二卫左右武卫,全国劲旅之师的jīng中之jīng,稍逊於太宗亲手训练的黑甲jīng骑。他们来这里意yù何为?”
“左武卫将军李君羡,奉上喻宣见月璟先生。”李君羡身边,还有叁位陪同官员,乃江南道监察御史,杭州刺史,华亭县县令。四人有文有武,或铠甲,或绯袍,或绿袍,官威十足。
门扇开处,月玲珑陪著一位中年人走出,她悄声道:“爹爹,这夥人多半不怀好意。”中年人便是月璟,作儒生打扮,他哼了一声道:“为父自有主张,你别添乱就行。”月玲珑吐吐舌头,无奈地说道:“依你的个xìng,非吃个大亏不可。”
月璟拱手道:“三位使君远道而来,蓬荜生辉,在下未曾远迎,望乞恕罪。”李君羡道:“圣命在身,不敢久羁,月先生还是随老夫进宫见驾罢!”月璟微惊,呆了片刻,道:“承蒙圣上传唤,叁生有幸,安敢不从!玲珑,好生看守家业,等爹回来。”
月玲珑冷笑一声,上前道:“诸位大人,不知陛下见我爹爹,所为何事?”李君羡早已看出她是修道之人,提高jǐng惕,道:“事关机密,恕难奉告。”月玲珑哈哈大笑,倏擎起银杖,强拉父亲退後五步,道:“既如此,这场鸿门宴不赴也罢。”
李君羡大怒,道:“放肆!来人,给我拿下。”话音刚落,十几名jīng兵大叫著,挥刀而来,月玲珑面无表情,眼中闪过一丝不屑之sè,准备大开杀戒。哪知月璟抢到中间,抽出匕首,对准心口,大声道:“月玲珑,你若敢杀一个汉人,我立马死在你面前,九泉之下也不会认你这个逆女!”
此变故,众人皆惊,月玲珑双眼通红,掉下泪珠子,说不出话来,只是喃喃的道:“爹爹”月璟大声道:“住嘴,别叫我爹,我月璟没你这个女儿!玲珑啊!你五岁那年,无辜失踪,是爹没用,未能将你找回,无法教导你孝悌仁义、忠君爱国。但如今你已长大chéngrén,应该明辨是非黑白,你身上流著汉人的血,怎能倒戈相向,帮助高句丽对付大唐?”
月玲珑哭道:“爹,女儿说过,我自小蒙恩师教养成材,理应忠於高句丽。现如今,女儿身份败露,李世民残暴狠毒,一定不会放过你,爹爹玲珑带你离开这里,好不好。”说著,拉起月璟,预备逃跑。
月璟甩开他的手,怒吼道:“别碰我!爹一生行事,自问无愧於天地。想想你娘筱星辰,被邪魔掳去,抢占为妻,但她自始至终不曾负我,因为顾全爹的颜面,对我忠心耿耿,遂自杀身亡。而你,背弃自己的国家,残杀同胞,死後有何面目去见列祖列宗!”
正说话间,一股yīn风袭来,将月璟卷去。月玲珑大惊,对李君羡道:“老贼,使甚麽邪法儿将我爹爹弄走,纳命来罢!”李君羡怒道:“呸,老夫一生光明磊落,断不会劫持月老先生。”月玲珑哪由他分说,提杖就打,李君羡连忙招架不提。
却说月璟无故失踪,原来是被某个存在摄到半空,神秘人掐住他脖子道:“月璟啊月璟,当年若非你捷足先登,迎娶筱星辰,他断不会抱愧於你,饮恨谢世。”月璟大惊,道:“原来原来你就是抢走我妻子的那个邪魔,哈哈哈,我一介儒生,自问非你敌手,你杀了我吧!”
神秘人仰天大笑,道:“我当然要杀了你!”说著,夺过他的匕首,将之刺入月璟的心窝。月璟惨叫一声,却没立时死去。神秘人道:“你还有一口气,足够交代遗言了,下去吧!”
月玲珑和李君羡打得如火如荼,忽然,月璟从天而降,月玲珑大惊,连忙将父亲抱起,痛哭淋漓,月璟奄奄一息,气若游丝的道:“玲珑爹寡德薄力,难以使你觉悟,今rì一死,证明决心,你你能答应爹爹,改过自新,从此效忠大唐麽?”
玲珑心如刀绞,使劲的点点头,道:“爹为何要自杀,你不会死的,女儿将来会好好孝顺你,乖乖地听你的话,再不让你cāo心。”月璟大喜,道:“好!好!好!这才是爹的好女儿,快,快去将密室中的琉璃宝盒拿来见我。”
月玲珑走後,月璟道:“李将军。”李君羡闻声过去,道:“月老先生,有何吩咐?”月璟道:“我家玲珑自小命苦,五岁那年,被外族歹人偷去,以至误入歧途,但她但她毕竟是我的心肝宝贝儿,我不想她将来死於非命。求你求你对她多多规劝引导,让她走上正路”李君羡心里一酸,道:“月先生放心,我一定会让她悬崖勒马,保全她xìng命。”
月玲珑取来琉璃宝盒,月璟在她耳边悄声道:“女儿,这里面是‘九霄环佩琴’,你一定要珍而重之,它能奏出太古遗音,唤醒那混沌神灵,会守护你,赐福赐福於你爹先去了。”言讫,溘然长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