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却说风潋,换上红装,行迎亲之礼。一路奏乐舞蹈,彩旗开道,吹吹打打,八抬大轿,把新娘抬来。门前,风潋将冰凝背入喜堂,转入後室。待诸宾客来齐,请出新人。冰凝并未遮红盖头,面含chūn意,双颊羞红,缓步到堂上。
果真,倾城之sè,满堂皆惊也:凤冠霞帔,凌波素袜,俨然洛水女神,冰肌玉骨,丽姿秀sè,诚然无双魔界。凝眸含颦,秋水盈盈。那些神仙,乃妖魔幻化,多好sè之徒,见之,无不目眩心驰,筋骨酥软。
一长髯老道,主持婚礼,令二人拜了天地。风潋抱起冰凝,正yù拥入兰房,交饮合卺。一仙童道:“新人且慢!列位,听我说,吾等虽为方外神仙,六尘不染,情yù断绝,但今见这对璧人,结百年和好,又勾出尘俗之念。莫若趁此嘉会,即时取乐,以慰长久清修之苦。这样,吾等变成新娘模样,令新郎来找,若然认错,罚酒三斗。”
众妖魔轰然叫好,纷纷附和。风潋欣然应允,他自来聪明,立时想出奇招,将新婚戒指,偷偷交给冰凝,意思是叫她戴上,以做辨认。冰凝也识趣,自然依从,还怕夫君被灌醉,今夜不能成就好事哩!
岂知,道高一尺,魔高一丈,两人乃主角,几十双眼睛盯著他们,风潋手再快,也难免被发觉。顿时,把新郎官推出。众妖魔也很jīng明,围住冰凝,细细观看她模样神态、首饰装扮,闻身上味道,连有几根睫毛,也数了数。接著,各展玄功,变作三十六个新娘,无一差别,齐排排站成六行。皆装聋作哑,纹丝不动。
风潋自思:“断不能出糗,否则,惹其嘲笑。”也不一一查看,知道那是最笨的办法。“对了,冰凝母亲身怀六甲之是,此挥刀自尽,切入小月复,误伤胎儿头皮,此时定留疤痕。啊!我真是太聪明了。”遂开天眼,能透视人体,一扫之下,瞬间发现正主,拉著她手,笑呵呵地走出。
众妖魔钦佩不已,纷纷变回元身。一仙姑道:“这等游戏,乃凡人之娱,吾等仙道,岂可效仿?”众妖魔齐声道:“对,太多简单,没甚乐趣,谁能来个难题?”那仙姑道:“神仙之辈,无所不能,这难题麽,可不好出。”风潋道:“诸位既觉难办,那晚辈倒有个勾当,不值一晒,全为逢场作戏。”众妖魔道:“说来听听。”风潋道:“心乃一身之主,隐於肺叶,坐六叶两耳中,无论神仙妖魔,百恶无寝,一侵即死,实乃万物之灵苗,四象变化之根本。晚辈不才,略施小计,能以金针穿心,而其身不死。”””众妖魔大惊失sè,道:“果真如此?莫要使障眼法,来诓骗吾等。”风潋道:“晚辈微末道行,岂敢作弊?”即变出一根金针,尺许来长,先交给众妖魔验证,证实後,一把攥住,从左胸刺入,後被刺出。众皆大惊。
冰凝观此一幕,脑中忽然刺痛,许多支离破碎的记忆片段,渐渐拼凑出一个画面场景。好似很久以前,深夜,月sè朦胧,一个漆黑的山坳里,自己坐在石上,呆呆出神。就在这时,公冶风潋抽出长剑,向自己头顶上空削去,她大惊之下,出於自卫,从袖子里取出峨眉刚刺,用力向风潋胸口插去。突听头顶上“当”的一响,溅出无数火花。误会铸成,风潋胸口中了峨眉刚刺,连人带剑退後几步,栽倒於地。冰凝转身回头,见身後站着个面目俊雅的少年人,手中持着一柄断剑,兀自出神。
犹记当初,犯下大错时,痛心疾首,恨不得以死谢罪,同生共死。虽然,和风潋初次相识,但对於他,有一种说不出的感觉。哪里知道,前世就默默爱上了这个男人,痴痴等待著,期望一常轰轰烈烈的仙侣,甚麽仙府清规,甚麽仙道不可妄动凡心,统统不管。这份跨越前世今生的感情,虽记忆消失,也割舍不掉,冥冥中相识相知,再历红尘劫难,饱受其中之苦。
一旦想起这件事,记忆全部恢复。风潋苦苦追求子嫣时,她嫉妒、伤心、愤恨。直待月老赐予鸳盟镜,证明二人之缘,由天系定。师父更要把自己许配给心目中的如意郎君。本来,一切,来得那麽突然,冰凝感觉,她是世上最幸福的人。但师父说起她的身世之谜,是一切大祸的根源,比死都难受。只得嫁到公冶一族,借其家族势力,避过此劫。谁知,冰凝是那麽可怕,将自己带回魔宫;而心爱之人,没保护好自己,却负心薄幸,与他人成亲。
一向至善纯净、本xìng天真的少女,忽然知道,这些年来,自己每rì吃人度rì,造下无边之孽,这份痛苦,快要使她奔溃了。“啊”泪如雨下,肝肠寸断,仰天嘶吼一声,气得浑身发抖,几yù悔恨而死。“师父,弟子猜中了结局,却稀里糊涂,不知过程如何。风潋哥,快随我离开这妖魔之地。”
风潋见她先是抱头苦死,神情古怪,後来大哭大叫,大惊,道:“冰凝,你怎麽了?令尊虽误入魔道,但已改邪归正,你何以不能原谅他?”冰凝一听“令尊”二字,很从心底起,怒由胆边生,种种往事,涌上心头,尖叫一声,从一妖魔腰间抽出宝剑,指著冰凝道:“你这禽兽不如的恶魔,我要为母亲和星月派报仇!不洗落下弑父的千古骂名,受死吧!”””冰凝铁了心弑父,戾天王长叹一声,道:“罢了,孩儿,你前世本为水神,为父就用水系魔功,给你走几招!”冰凝的法宝是柄蓝sè的短剑,戾天王的法宝是颗墨绿sè的魔珠。只见一圈淡蓝sè的光芒从冰凝手中的短剑上散发而出,如同湛蓝的天空一般,强大的气势铺天盖地的涌向了戾天王。
两人打到外面,戾天王那颗蓄满法力的魔珠绿光大盛,如一张绿sè绸缎飘在空中,与短剑所发的蓝光撞在了一块,渐渐的形成了一个漩涡,随后,天空中爆起了大片的蓝绿两sè光点,两团光芒也消逝于无形,戾天王和冰凝在剧烈的碰撞中,皆向后飘退出数十丈。
冰凝不断的将法力注入到短剑之中,一圈圈蓝sè的涟漪状光芒在半空中的波动越来越强烈,最后再次向戾天王涌去。戾天王念声“真水jīng元!”,只见魔珠上一条绿sè的河流凭空出现,那奔腾的河流犹如山洪决堤一般,从半空中倾泻而下,在巨大的水浪咆哮声中,击在了冰凝所发的蓝sè光芒之下。
看着犹如天河的水流倾泻而下,冰凝的脸sè微变,她双手不住的变换着法决,突然间出现了一张蓝sè的屏障,挡在水流之间,那水流冲不过来,向两旁涌了下去。
就在此时,戾天王的魔珠绿光大盛,一道璀璨夺目的光束激shè而出,快比绝伦的shè向了冰凝,犹如天雷般迅疾击下。
冰凝见后,飞速向上跃起,那道绿光堪堪从她的脚底飞过,差一点就击在了她的右腿只之上。紧接着,绿光犹如连珠箭发,一道接着一道向冰凝飞来。可怜冰凝没有破解之法,只得仓皇逃窜,纵上跃下的躲避攻势。
这时,只见冰凝念声咒语,半空中悬浮的那柄短剑临空向戾天王飞去,在漆黑的夜sè中划过一道蓝光,煞是美观。戾天王眼见如此,不慌不忙,亦是念动咒语,魔珠也飘了起来,挡在短剑之前。
“当!”
短剑和魔珠撞在一起,响起了整天价的巨响,蓝sè和绿sè的气浪犹如狂cháo怒涨,似惊涛拍岸,气势滔天的向四方涌去,半空中强烈的波动仿佛海啸一般,又似台风席卷。
戾天王素手,呼喇喇一声,发了个“掌心雷”,红sè的电梢如灵蛇一般,向冰凝缠去。冰凝大惊,凡是飞禽走兽,无不惧怕雷电,纵然成妖成魔也是一样。
面对戾天王的掌心雷,冰凝不敢硬接,只得收回短剑,向”仙缘外史第一百二十章弑父”地面上落去,戾天王紧随她而去。二人落地后,又斗在一起。
戾天王一声惊呼,连退了几步。冰凝岂容她缓出手来,施展那招“飞燕翔空”。手中又多出个月牙轮,越使越快,一套“千玄万幻飞燕十八式”有如云卷雾涌,飞火流星,快比绝伦,令戾天王不由得目为之眩。
戾天王也持剑在手,舞之甚急,见招拆招,空中划了个半圈,斜斜的向冰凝刺去。冰凝挥舞月牙伦挡开。戾天王又施展开jīng妙绝伦的剑法,以圆转为形,绵密见长,每一招剑法中都隐含yīn柔之力,与冰凝对敌之时,往往十招中有九招都是攻势。招招成圆,锋芒毕露无遗,实是剑法jīng髓之所在。
剑法jīng妙繁复,使动时圆转如意,一气呵成,一招与一招之间绝无呆滞,如滔滔江河,绝不断流。这时冰凝也出招越来越快,她婀娜的身形不断变换着,见戾天王一剑刺到,顺手还了一招,把剑刃挡开,又飞足踢向他的前胸。
戾天王的长剑削向冰凝的左腿,冰凝左足飞起,踢向他的剑身。戾天王剑刃一沉,砍向他足面。冰凝避开后,戾天王的长剑又急攻她右腰,冰凝持着月牙轮斜转,当的一声,兵刃相交,剑尖震起。
父女二人同时挺着兵刃向前急刺,同时疾刺对方咽喉,出招迅疾无比。瞧兵刃去势,谁都无法挽救,势必要同归于尽,却听得“铮”的一声轻响,剑尖和月牙轮的尖头部位竟在半空中抵住了,溅出星星火花,戾天王的长剑弯成弧形。跟着二人双手一推,双掌相交,同时借力飘了开去。
此变化谁都料想不到,这两把兵刃竟有如此巧法,居然在疾刺之中,会在半空中相遇而相抵,这等情景,便有数千数万次比武,也难得碰到一次,而她二人竟然在生死系于一线之际碰到了。
这时,戾天王长剑挥舞一圈,自下而上,斜斜撩出一剑,势劲力疾,姿式优雅已极,却是一招“神风浩荡”。
持剑去刺冰凝时,内劲激shè,风声大作,冰凝眼疾手快,总能见机拆开。
俩人这一搭上手,登时以快打快,瞬息间拆了五十多招,戾天王奋起平生之力竟是丝毫占不到半点上风,不由得大为焦虑。
此时,冰凝的招数突然转变,连进三招,尽是从意料不到的方位袭来。
戾天王芳心大震,一时不知道该如何招架,脚下自然而然的使出“九宫八卦步”仙缘外史”法”,东躲西窜的避了开去。虽然戾天王让开了那三招,却是摆月兑不了冰凝源源不绝的攻击。
戾天王嘴角上扬,露出微微笑意,连环攻出几招后,平指长剑,劲灌右臂,内力从剑身上嗤嗤发出,姿势端凝、招迅劲足,显然一副大家风范,此招已到登峰造极之高超境界。他全身贯注的出剑猛攻,冰凝微一疏神,衣袖被剑锋划了个浅浅的口子。冰凝微惊,把月牙轮舞得如疾风骤雨般紧凑,招式不断变换,劲风鼓荡。俩人翻翻滚滚的拆了近百招,兀自难分高下,都是暗暗诧异。
这时,戾天王一剑向冰凝的右肋疾刺而过,冰凝慌忙缩身摆腰,剑锋从体表掠过,相距不过寸许,可谓是凶险之极。
突然间冰凝娇喝一声,举起月牙轮向戾天王的顶门直劈下去。戾天王见难以闪避,一抖手,长剑疾出,指向她的胸膛。
冰凝收回月牙轮,向剑刃上削去,“当”的一声,两般兵刃相交。冰凝不等戾天王抽剑,便放月兑月牙轮,纵身直上,双手扼住了戾天王的喉咙。
戾天王登时为之窒息,长剑也月兑手而飞。这时她也扼住冰凝的喉咙,似要拼命。两人僵持了片刻,皆松开双手,复捡兵刃,又斗在一起。
戾天王挺剑歪歪斜斜的刺去,剑身摇摇晃晃,好似没有半分劲力,冰凝纳闷:“哼!在耍甚麽诡计!”,眼见戾天王的长剑就要刺到,正yù挥动月牙轮抵挡,却见他突然间右手后缩,向空隙处随手刺了一剑,跟着剑柄疾收,似乎要撞上他的胸口,跟着手腕立即反抖,这一撞便撞向右侧的空处。
冰凝持月牙轮轻轻的向父亲劈去,戾天王不闪不避,剑尖一挑,斜刺冰凝的小月复,冰凝当即挥动月牙轮反挡,俩人又翻翻滚滚的拆了十几招。戾天王刷刷刷三剑,全是从稀奇古怪的方位斜削而至,冰凝眼疾手快,连环几招,化解开来。
此时,戾天王剑趋迅疾,剑芒闪烁吞吐,与冰凝交手越来越快,蓦地里戾天王大喝一声,右足飞去,向冰凝的小月复踹去,冰凝向左避开不提。
那戾天王剑随身走,又直刺她的胸脯,冰凝急忙挡住。戾天王第二剑又跟着刺来,冰凝横过月牙轮撩开。
接着,戾天王第三剑、第四剑又连环而至,一剑连着一剑,一剑快似一剑,招招有进无退,全是指着她的要害处。
冰凝奋力挡开几剑,最后一剑却是无””论如何也避不开了,她急忙向后仰去,左掌在地上借力一拍,又站直身子。舞动月牙轮,犹似狂风骤雨般猛攻而去。戾天王见她的月牙轮劲力奇大,倒也不敢小觑。长剑斜挑,径刺她小月复,自己上身一侧,已然避开她的兵刃。
冰凝见其这一剑来的甚是劲急,忙抽回月牙轮,往剑上砸去,自付总能将她的长剑击飞。
话说戾天王抢了先招,以后的招数源源不绝,每一剑即狠且准,剑尖始终不离冰凝的要害。逼的冰凝招架不及,只得倒退,十几招过后,戾天王的长剑向下削去,冰凝只得用月牙轮护住下盘。
此刻冰凝左手伸出,五指临空虚抓,五指指尖已离戾天王的胸口“膻中穴”不到三寸,正yù凝力出指。戾天王见她得逞,只得向后跃开。
这时,戾天王的长剑向她的左肩刺去,冰凝挥动月牙轮格挡。戾天王的长剑已收,次而攻她左腰。冰凝的左臂与左腰相去不到一尺,用月牙轮招架,守中带攻含有反击之意,力道既猛又急,兵刃直向外荡了出去,急切间已来不及护腰,只得向右边避开。
戾天王长剑起处,寒光飞shè,又向她的左颊刺去,冰凝举起月牙轮阻挡。这时,剑尖又指向她的左腿,冰凝只得向右踏出几步。戾天王一剑接着一剑,尽是攻她的左侧,逼的她只能向右退避。
嗤嗤声响,冰凝的衣袖、衣衫和裙摆被戾天王的长剑划了几道口子,原来她长力不足,此时已然手臂酸软,早已虚弱不堪,出招之间明显有了呆滞。
这时,戾天王飞身抢出,朝她的面门刺去。冰凝头一低,身一扭,已从她的手臂下钻过,顺便伸足在其脚下一绊,戾天王立足不稳,一个跄踉,险些跌倒,总算他武功高强,将跌势硬生生的变为跃势,凌空窜起,稳稳落下。
剑走轻灵,招断意连,绵绵不绝,正是戾天王的剑术高明之所在,只见其潇洒随意、韵姿佳妙,又是连环攻出几招。不负当年剑侠之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