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明珠大酒店,穿行在大堂中,陆铮同样能听到人们关于“双休曰”的讨论,在近期双休曰这个话题已经取代了大王庄,成为乌山市民讨论的热点.
从几年前,每周五天四十小时工作制便上了国务院的议事曰程,而现在中垩央领垩导的意见终于达成了一致,准备在条件成熟下实行每周双休制,但在双休制之前,将会试行“隔周五天工作制”,也就是一周工作六天,下一周工作五天,如此循环,而北方特区乌山和南方特区南岸,将会作为试点城市,在今年五月的第一个礼拜开始施行。
若说别人都在讨论双休制的美好,而陆铮想到的则是,从班子正职由省管变为中管,到和南方特区一起试行隔周五天工作制,显然中垩央越来越认同乌山经济特区的地位。
二层私密包房区,在走廊里,陆铮迎面正遇上雷永胜和一名干干瘦瘦的中年干部,见雷永胜迎上来,陆铮笑着伸出了手,“永胜,挺巧啊。”
雷永胜笑道:“我这不和新民来打打牙祭吗?平时这种高档场所我们哪里来得起?前几天我爱人帮明珠搞装潢设计拿了两张优惠劵,我就说请新民过来,想吃顿好的。”
本来中年干部见到陆铮脸露紧张之色,听雷永胜这么说才松了口气。
雷永胜又给中年干部引见陆铮,笑着说:“陆市长你肯定认识,市长,他叫陈新民,市检察院的,公诉一处处长,和我沾点亲。”
见陆铮伸出手,陈新民忙用双手握住,微微躬身:“陆市长你好。”尊重中带着矜持,不似一般干部点头哈腰的,倒令陆铮微微升起好感。
雷永胜问陆铮:“您这是有约?”
陆铮笑道:“本来约了个好朋友,但我人到了才呼我,说有急事,飞香港了,我琢磨着来都来了,用过饭再走。”
雷永胜就笑:“敢放市长的飞机,那肯定您挺好的朋友。”旋即试探着问:“要不,一起坐?我们这边也就我和新民。”
陆铮略一琢磨,慨然答应:“那行啊,不打扰你们吧?”
雷永胜笑道:“不打扰。”陈新民也笑着说:“怎么会。”
陆铮在明珠有包房办公室,下面也常来吃,服务员渐渐都认识了这位陆市长,前呼后拥的热情劲儿就别提了,楼层经理早就过来了,在拐角处等陆铮和雷永胜、陈新民寒暄过,立时便快步走过来,引领陆铮等进包厢,旁的屋,满满的桌也不过两名服务员服务,陆铮等才三个人,却有四名服务员,领头的,更是位笑得很甜穿黑色套裙打着红领结的漂亮美女领班。
有陆铮在,雷永胜和陈新民在饭菜酒水上便都听由陆铮话事,陆铮随便要了几道家常菜,三瓶普通的乌山啤酒。若是旁人,人又少,要的东西又这么寒酸,就算服务员不给你赶出去,怕也不会给你好脸色,但陆市长自然不同,漂亮美女领班第一时间交给服务员去催菜,又嘱咐服务员一定告诉后厨由厨师长王师傅掌勺,这几道菜都排在首位,没有空灶的话,就叫别的菜都让路。
又给房里送上了楼层值班经理私人珍藏的大红袍后,美女领班甜甜笑着说:“市长,几位领垩导,有事的话喊我,我就在外面。”仪态万千的翩然出房,轻轻带上门,美滋滋伺立在门旁。
房间内,陆铮品着茶,笑道:“看来,我得回回礼了,每次来,都喝人家的好茶叶。”
雷永胜吧嗒了下嘴,说:“我这种粗人,也喝不出好坏来,新民,你爱喝茶,这茶叶是好茶叶吧?”
陈新民笑道:“那是自然的。”
陆铮瞄了他眼,看到陈新民,倒想起卫香秀,卫香秀已经调入最高检,她前年便通过了司法部每两年一次的律考,现今又通过了检察官的资格考试,正式成为了一名女检察官,被安排在控告检察厅,为正处级检察员,毕竟刚刚进入检察系统,没有安排领垩导职务,但将其放在控告检察厅而不是技术、综合类部门,可见高层领垩导对其极为看重,有意锻炼其实战能力。
想想也是,现今国家正准备推出《检察官法》,对检察官的资格、级别及晋升条件进行种种规定,而且可能会推出全国统一的司法考试,将律师资格考试、检察官资格考试等等合并。而现在来说,检察官考试很多时候仅仅走过场,毕竟现今在各级检察院,挑大梁担任领垩导职务的军转、警转干部很多,而且大多数领垩导都没有相应的法律专业知识,随着《检察官法》、《法官法》等法规的出台,这种情况将会得到改善,新陈代谢下,两院将会有越来越多的专业人士走上领垩导岗位。
卫香秀,就代表着这种新陈代谢过程中的新鲜血液。
陈新民呢?想着,陆铮看了陈新民一眼,笑道:“检察官法已经起草了几年了,估模着,也快正式出台了,这对你们检察系统工作是最好的支持啊,相信,越来越多的法律专业人士会进入咱们党的检察机关。”
陈新民点头附和,说:“是。”
雷永胜在旁边笑道:“那敢情好,像老刘那样不懂法的干部早点下台,咱们就实现法制社会了。”
陆铮问道:“哪个老刘?”
“刘一舟。”雷永胜啧啧两声,说:“这个老刘,纯粹就是一法盲,新民对他意见可大了。”
听雷永胜大咧咧的话语,陈新民尴尬异常,毕竟很多东西,都是他私下在雷永胜面前发牢搔,却没想到雷永胜会当着陆市长来说。可看雷永胜真是能在陆市长面前说上话的人,心里,又期盼陆市长能听听自己在工作里的憋屈和压抑。
陆铮笑道:“刘一舟?他怎么了?永胜,好好说,别阴阳怪气的。”刘一舟为市检察院副检察长兼反贪污贿赂局局长,听说去年在金墨斗的案子中就是他跳的最厉害,检察长范昌文躲了,他倒是铁了心要将金墨斗送进去。
雷永胜道:“这不老周家那几个轮垩歼犯的案子要开庭了吗?检察这边由公诉一处负责起诉,因为这个案子比较受关注,新民准备亲自担纲任主诉,在建议量刑上,他们检方也讨论过几次。新民认为,主犯周秀波,不但聚众轮垩歼妇女,更在事后唆使他人禁锢恐吓殴打受害者,在罪行败露后,又想潜逃国外,此人劣迹斑斑,多次伤害他人身体,猥亵妇女,且查明,在一年前,就犯有一桩强歼案,所以新民认为对其该从重从严判刑,准备建议法院判处其死刑。”
陆铮微微点头,说:“案件起诉审理,我不方便给意见,只要依法办事,我觉得就没什么问题。”
雷永胜道:“这样的畜生,不枪毙他能说得过去吗?检察长垩老范都不说话,他刘一舟反而几次找新民,暗示新民给周秀波找找立功情节,新民一直不给办,这眼看法院要开审了,昨天检察院检察委员会议上,刘一舟就提出换主诉检察官,批评新民能力不足。市长你说,他一个反贪局长,是不是手太长了?公诉处处长的能力都不足以做主控官?那他们市检干脆关门得了。”
陈新民听着雷永胜的话额头不禁冒冷汗,这个老雷,真是什么都敢说啊。
陆铮笑道:“怎么着,要不你干检察长去?我看你料挺足,这小话儿,一套套的。”
雷永胜就嘿嘿的笑,不说话了。
陈新民听得出,虽然是批评,但陆市长语气里,对雷永胜不是一般的偏爱。
陆铮看了眼陈新民,道:“新民,我只能告诉你,一切按法律走,好不好?”
陈新民精神一振,若有所思的点头。
陆铮端起了茶杯饮茶。
毫无疑问,随着周秀波等人即将开庭受审,在法庭外的较量已经接近白热化,很多人,是想尽办法要保周秀波一命的。
想想也是,周立仁肯自首,肯将很多事揽下来,这里面,未必没有得到周秀波会保住姓命的交换条件。
如果周立仁最疼爱的这个小儿子被判处死刑,那么周立仁崩溃下,可就难保不吐出什么东西了。
听说,法院那边,政法委书垩记张盛都出动了,亲自做将会担任周秀波一案庭审审判长的市中院刑一庭庭长魏继业的工作。
检方这边,倒是仅仅刘一舟跳了出来,也是,不管检方起诉书怎么写,最后还是要看法院怎么判。
放下茶杯,陆铮摇摇头:“现在在乌山,看来有个很不好的风气,领垩导干部干涉司法办案,这种现象在周秀波的案子上体现的淋漓尽致。”看向雷永胜,说:“我倒有个想法,以后条件许可了,这种作法完全可以认知为职务犯罪的一种,就是因为现在人情社会,有些干部觉得,我讲两句情怎么了?最后怎么判还不是法院说了算?我最多就是觉悟不高,便是上级领垩导知道了,也不过批评两句了事。干预司法办案完全不用承担责任,所以,这种说情风才永远刹不住。”
雷永胜嘿嘿一笑:“我就觉得,现在社会转型期该用重典。”
听雷永胜的话,陈新民心里一阵发毛,这个老雷一向心狠手辣,完全是党卫军做派,陆市长只是一个构想而已,看他这磨刀霍霍的样子,若真有实施的一天,可不知道要有几人人头落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