女技师呆呆看着黄轩,嘴唇动了动,好像,又有些羞愧,向同伴身后靠了靠,可这时候,黄轩已经确定是她。
“七十号是吧？”看着晴晴胸口别着的号码牌,黄轩露出丝苦涩的笑容,说：“你留下。”
陆铮挥挥手,示意领班自己不用人按摩。
在这溜花蝴蝶似的技师退出去后,陆铮看了看黄轩,又看了眼那个站在墙边促局不安的女孩儿,伸个懒腰说：“我进去休息会儿,累了。”旋即进了卧室,轻轻关上了门,这里隔音效果极好,外面的声息便再听不到。
“四哥,对不起。”晴晴脸色苍白,想想自己情人以前的身份,他的可怕,见到自己成了按摩女,他……,晴晴突然就打了个寒噤。
黄轩勉强挤出一丝笑容,心里,也不知道是什么滋味,晴晴当初跟自己,多少有被逼的原因,实则,这个从农村来的女孩,自己极为喜欢她的纯良,本来想好了,会养她一辈,可和她在一起没两个月,自己的公司就出了事,又有传闻有人要弄死自己,没办法跑去外地躲了一段时间,回来又忙着应付公司破产的事,忙着应付那些落井下石的“朋友”,和晴晴也失去了联系。
轻轻叹口气,黄轩心情沉重的说：“要说对不起的是我,是我一声不响的丢下了你,什么也没帮你安排。晴晴啊,这两年我一直在想,这辈我最对不起的是你,当初,就是我强迫了你,现在想想,以前的黄四儿真不是东西,活该被人踩成臭狗屎。”
晴晴目瞪口呆,呆呆看着黄轩,怎么也没想到,四哥会说出这样一番话。听说四哥彻底倒了,眼前的四哥,也绝不是自己曾经认识的四哥,现在的四哥,好像变得一点也不可怕,但是,却那么的令人心疼。
急急的坐到了黄轩身边,晴晴小声说：“四哥,你别这么说,当初我跟着你,我知道你对我好,我也没后悔过。”
黄轩没吱声,掏出烟,晴晴在旁边习惯性的为他点上了一根。
“晴晴,你喜欢这份工作啊？”黄轩扭头看着她。
晴晴脸色一变,低头,不说话。
黄轩知道她会错了自己的意思,说：“你别误会,我就是想和你说,我不强迫你,如果你喜欢在这里工作,那也很好,但是你不喜欢的话,我可以帮你,比如在外面开个花店,我记得你以前说过你的是有一个自己的花店,把鲜花的美丽送给需要它的人。”
晴晴惊喜的抬头：“四哥,你还记得我说过的话？”旋即不好意思的笑笑：“我那时候太幼稚了。”
黄轩默然半晌,说：“当年你是很单纯,都是我害了你。”
晴晴急急摇头,说：“其实我现在也没变的你想象的那么坏,我们按摩是很正规的……”说到这儿,脸色又是一黯,不管怎么样,这个工作,遇到那些不太好的客人,被人毛手毛脚是免不了的。
“我不是说你现在不好。”黄轩苦笑,又问：”对了,你怎么成了技师？这份工作想辞职的话没什么纠纷吧？”
晴晴轻轻摇头,说：“是我家里需要钱,小丽姐知道了,介绍我来的,她也是这里的技师。我培训丨了三个月,培训丨费刚刚扣完,想走的话,提前三天跟经理说一声就行。”
黄轩皱了皱眉头：“小丽？”
“不怪她的,是我求她帮我找工作。”晴晴见黄轩表情心里一颤,急忙解释。
黄轩点点头：“我明白,这样,你叫她过来,我有点话想跟她说。”说着话,起身去敲卧室的门。
陆铮出来后,黄轩低声说：“铮,真不好意思,我碰到熟人,要处理点事,要不……,影响到你就不好了。”
转头间,黄轩见晴晴犹豫着还没走,说：“这是陆哥,你喊哥就行了。
陆铮笑着对晴晴点点头,晴晴也低声打了声招呼：“哥。”
“快去吧,放心,没事,我不找她麻烦。”黄轩催促。
晴晴无奈,只好开门而去。
陆铮问：“怎么了？”看样,不能一走了之,可能会出事。
黄轩笑笑：“没事。”旋即见陆铮盯着他,无奈的道：“晴晴,我看她也不是很情愿做这份工作,我准备问明白后帮她辞职。”
陆铮点点头：“不管怎么说,不要冲动,这里也不是什么黑工厂,没包身工,遇到事不要吵,辞职是吧？很简单的事。”
黄轩就笑：“我知道,就算有阻滞,你咳嗽一声,下面人排着队帮你打电话,这点事,对你来说微不足道,我没那么傻,在这闹个咸蛋。”
陆铮这才放心,说：“那你处理你的事,我就先走了,会所有出租车,你就不用管了。”
黄轩笑了笑,说：”铮,啥也不说了,就说全乌山,敢把你召之即来挥之即去的也就我黄四儿一个人,你说我黄四儿还有什么可说的？”
陆铮就笑,正准备走的时候,门被轻轻敲响,接着被人用力推开,一个红发爆炸头的女气冲冲进来,后面跟着晴晴和一个于瘦年男人。
看来,轻轻敲门的是晴晴,用力推门的则是爆炸头。
红发爆炸头女士陆铮隐隐有点印象,当年陪在黄轩身边的叫小丽的女孩,只是这些年过去,她脸上明显有了岁月的痕迹,至于头型,比以前更夸张了,就好像一座红色的火焰山。
不过小丽好像不认得自己了,目光在自己脸上转了下就落在了黄轩身上,目光变得充满恨意。
不等黄轩说话,小丽就连珠介儿的喊道：“不错,是我拉晴晴进火坑的,黄四儿,你能怎么着？晴晴不是在你眼里又于净又纯品吗？刚认识她三天就把我甩了,行,我就想叫你看看,你这朵小白花有没有那么纯？我介绍她按摩算什么？好戏还在后头呢,按摩才能赚几个钱,慢慢的,等她习惯了,我就介绍她去外面卖,叫她变成千人骑万人压的臭婊,到时候,再看看你是什么嘴脸？”
跟在小丽身后的黑瘦年男人听着微微皱眉,说：“小丽,你什么意思啊
小丽转向黑瘦年男时脸上立时挂上了甜甜的笑容,说：“李总,这是我以前的想法,但是既然你喜欢晴晴,我当然不会这么于了。”指了指黄轩,脸上笑容变得讥讽起来,“李总,给你介绍下,这就是晴晴以前的男朋友黄轩,黄总,黄四爷”
听说是晴晴的前男友,被称呼“李总”的年男微微一怔,便打量起了黄轩,目光,也变得不甚友好。
小丽冷笑着：“黄四爷以前厉害着呢,跺跺脚乌山地面就得颤三颤”
李总不屑的笑道：“是吗？看不出来。”
小丽盯着黄轩,眼里满是报复的快意,“对啊,不过那是以前了。现在,就是滩烂狗屎,谁闻闻都倒霉怎么的？又从哪骗了点钱,跑回来装大尾巴狼？告诉你黄四儿,现在乌山你抖不起来晴晴你也别想带走看到李总没？华翔电的董事长,你去滨海新区打听打听,有没听说过李有根李总的没？人家拔一根汗毛都比你腰粗李总是真喜欢晴晴,正追晴晴呢,每天送一束鲜花,名牌包名牌表买的那叫一个多,十个你也买不起你信不信？”
听到这儿晴晴脸色苍白,急急走到黄轩身边低声解释：“四哥,我不想要的,可是还不回去,我都没用过,就收起来放在一起,想找个合适的机会还给他。”
见到晴晴的举动,李总的眉头皱的更紧。
滨海新区？华翔电的李有根？陆铮却是微微一怔,李有根是监察局正开档秘密调查的印染厂承包者李长根的亲弟弟,李长根去年把印染厂亏了八百多万,而且被举报以搞活经营为名,用国有资产搞体外经营,亏损归国家,赚钱归他自己。
因为李长根被调查,其亲属情况陆铮也大致有了了解,他这个弟弟李有根,在滨海新区算是小有名气,靠贩卖小电商品起家,现在做起了实业,并且外包了昌明集团一种不含什么技术含量的电元件的加工,听说其滨海新区区委书记董宽施加了影响力,要求昌明集团适当扶植小企业,其李有根的华翔电就在扶植名单上。
原来他就是李有根,陆铮打量着这个黑瘦年男,心说倒和自己想象的不一样。
“怎么？没话说了？你黄四儿也狂不起来了？”小丽还是用讥刺的口吻追着黄轩打。
黄轩终于深深叹口气,说：“小丽,我叫你来,没有兴师问罪的意思,其实,就是想和你说声对不起。”
小丽呆住,不可思议的看着黄轩,渐渐,又冷笑起来,说：“说你是狗屎你还真变成了狗屎,你黄四儿跟我道歉？哈哈,哈哈,真是可笑。”
黄轩淡淡道：“不过,我并不觉得亏欠你太多,当年,你爱玩,我也爱玩,咱们是各取所需,我在你身上没少使钱,是你自己大手大脚没攒下,所以,一些话,说过就算了,希望我们下次见面还是朋友。”又转头对晴晴道：“我看你也不大喜欢这份工作,辞职吧。”
晴晴还没说话,李有根终于忍不住了,盯着晴晴：“你想辞职？”眼神,殊不友善。
黄轩郑重的对李有根道：“李总,你是大人物,就不要为难她了,你这几个月花在她身上的钱我会补偿你,而且,你追晴晴,无非想她做你的情人,但是对于我来说,她是我的女朋友,她第一次给了我,以前只有我一个男人,以后,我希望也是,我会重新追求她,直到她答应嫁给我。”
屋里人全怔住,包括陆铮。陆铮挠挠头,四儿现在是越来越让自己看不明白了,或许,这些年的遭遇真的改变了他很多,以前,他可是婚姻束缚不住的人,有过两次短暂的婚史,每一次结束都把黄老气得住一次医院,他后来便标榜自己是无婚主义者,现在,怎么突然就变了。
当然,也不排除他为了顺顺利利带走晴晴绝了李有根的念头而使出的花招
李有根脸色阴晴不定,冷笑道：“钱？是钱的问题吗？黄四儿是吧？这样,我今天有朋友在,没时间应酬你。明天我找你,找不到你的话,晴晴老家在哪儿,我可一清二楚。”说着,狠狠瞪了小丽一眼,转身走了。
小丽咬着嘴唇,死死盯着黄轩。
晴晴则有些不知所措,目光游移不定,更不敢看小丽,她知道,小丽其实是很喜欢四哥的,四哥出了事,她每晚都抱着自己哭,可现在四哥的话,可是彻底把她伤了。
陆铮咳嗽一声,说：“四儿,我先走了,回头CALL我。”
黄轩点头。
第二天陆铮翻看一郎案材料的间隙,呼了黄轩。
明天二十号,一郎的案市院一审开庭,这桩案国内外媒体都很关注,陆铮不希望出什么纰漏。
不过黄轩的事情,陆铮知道,自己不帮他的话,他搞不定。
“李总约我晚上在五洲大酒店翡翠厅见面,这小是有点能水,查到了我的呼机号。”黄轩电话里叹口气。
陆铮嗯了一声,说：“这样吧,我叫建军出面,和你一起去。”
黄轩就笑：“用得着吗？这点小事还要侯局出面？”他虽然一直还是称呼陆铮铮,但侯建军等这些旧相识,他心里清楚,已经完全不复当年情形,没陆铮说话的话,人家睬都不会睬他。
陆铮笑道：“你们就当老朋友叙叙旧,也挺多年没见了是吧。”
黄轩嗯了一声,说：“行,我都听你的。”
陆铮又说：“还有个事儿,小丽,我当年对她印象还不错,你呀,别太难为她。”
黄轩就笑起来,说：“铮,我正头疼呢,要不,你觉得她不错的话,让给你吧。你都不知道,晴晴跟我哭着说了半天,非要和小丽一起跟着我。”
陆铮怔了怔,不过想想,四儿当年是那状态,晴晴和小丽当年又是那状态,她们的想法和普通女孩不同,这倒也没什么稀奇的。
不过,心里还是不免有点羡慕黄轩,想想香秀、小娥和自己一起吃饭的情形,自己那个尴尬,可人家呢,能光明正大的一拖二,人比人,还真是气死
“改天跟你取取经。”陆铮咳嗽一声。
黄轩就哈哈的笑,自觉得陆铮依稀还是当年那个可亲的铮。
五洲大酒店翡翠厅是海景包房,从典雅的落地玻璃窗,能看到外面蔚蓝的大海和金色的沙滩,甚是令人心旷神怡。
侯建军进了包房看到黄轩身边一边一个女孩说笑的情形,就不由苦笑,这个黄四儿,这么些年了,还这德行。
不过没办法,陆头儿交代下来的差事,黄四儿再荒唐,自己也得跟他亲近点。
而且说不定将来黄轩就是金墨斗那样的角色,给陆头儿办点陆头儿没法出面没法明示的为难事,要这样的话,这个黄四儿,自己还真得和他好好交交
黄轩笑着起身和侯建军握手,说：“侯局,劳您大驾真是不好意思。”又叫晴晴和小丽叫人,“快叫侯哥,给侯哥倒茶。”
晴晴和小丽都甜甜的叫了声“侯哥”,然后一个拿茶杯,一个端茶壶,给侯建军斟茶,侯建军连声说谢谢,心说他妈黄四儿这小,这福分,真他妈是祸害遗千年。
小丽刚刚被黄轩说了几句情话,心情热别好,又见市公安局的局长亲自出面给黄轩站台,心里那个自豪啊,四儿还是四儿,就算垮了这么多年,再站起来,那还是谁都比不了的,李总那样的暴发户,完全不够班。
大家坐下饮茶聊天,说些有的没的,时间渐渐过去,侯建军不时看表,约得是七点,现在都过八点钟了,皱皱眉道：“四儿,是不是你听错地儿了？”
黄轩道：“没有啊？李总就是这么跟我说的。”
“他算个屁的总……”听黄轩一口一个李总,侯建军就翻了翻眼皮,若不是市长亲自交代的,早拍走人了,现在在乌山,都是别人等他,哪有他等别人的时候？
就在这时,包房门嘭一声被人推开,涌进来一帮人,李有根就在其,面红耳赤的,看来已经喝了一顿了。
黄轩站起来正想介绍,侯建军已经皱眉道：“你们有病啊？不约了七点吗？怎么现在才到？谁是李有根？”
李有根正想摆威风呢,却不想进屋就挨了训丨立时瞪起了眼睛,旁边更有帮闲对侯建军呼喝：“你他妈才有病呢,找死啊？”
走在李有根身边一个戴金丝边眼镜的男看到侯建军脸色一变,忙附在李有根耳边低声说了几句什么,李有根怔住。
还有人呼呼喝喝的要靠近侯建军,李有根喊道：“都给我住嘴”旋即赔着笑脸对侯建军道：“侯局,您怎么来了？”
侯建军大咧咧坐着,拍了拍黄轩的肩膀,说：“四儿是我亲兄弟一样,你呀,该忙什么忙什么去,多赚点钱,比什么都强,别老搞些没用的,对不对
李有根赶紧笑着说：“对,对,侯局说的有道理。”
侯建军端起茶杯,说：“看来你们也喝得差不多了,不会还想坐下来再喝顿吧？”
“不,不,不。”李有根赔笑连连摆手,又说：“那什么,侯局,四儿……四哥,你们聊,我就走了。”
说着回身挥手,带着一大票人匆匆离去,真正是乘兴而来败兴而归。
侯建军又转头对黄轩笑道：“四儿啊,这样吧,咱们明天好好聚聚,我也就走了,明天晚上,明珠大酒店,我订房,到时候呼你。”
黄轩忙说好,起身送侯建军一直到电梯口才回转。
晴晴兀自发了好一会儿呆,吃惊的问：“这就完事了？李总不会以后还找四哥的麻烦吧？”
小丽就笑：“他也得敢,以后他见了你,都得绕着走。他是有点钱,也有点关系,但他钱都不是好来的,敢跟官面的人较劲？再说了,侯建军你没听说过啊,管交警的,市局的副局长,前阵听说,要升局长了,厉害着呢,你别看他和你四哥称兄道弟的,看不出什么吧？那是因为你四哥本事、有面,一般人,见他一面都难。”
听小丽的话,黄轩摇头苦笑,说：“我本事个屁,你以为侯建军来是看我的面？”
小丽奇道：“我看他对你挺好的啊,一点也不摆架。”
黄轩琢磨了下,说：“行,不该说也和你们说了,你们俩都要保密,还记得昨天和我一起去会所的那个人吗？小丽,你对他一点印象也没了？”
小丽努力的回想着,茫然摇头。
晴晴说：“我昨天好像听你叫他铮。”
黄轩点头,问小丽：“叫铮,现在你有印象没有？五年前,你见过的。”
小丽啊了一声,惊讶的道：“铮哥？是那个当官的吗？我见过几次,记得,好像挺厉害的,还把你给收拾了。”说着,抿嘴就笑,自是想起了和黄轩最甜蜜的时候。
“啊,好像真是他。”终于回想起来,小丽惊讶的瞪大了眼睛、
黄轩点点头,说：“他叫陆铮。”
小丽哦了一声,旋即笑道：“哎？好像咱们市长也叫陆铮吧？我给那些大老板按摩,好像听他们说过。”
黄轩道：“就是他了,你铮哥,就是现在咱们乌山的市长。”
小丽惊呼一声,捂住小嘴,几乎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
黄轩又道：“要说你们四哥现在要什么没什么,可是铮呢,对我还是跟以前一样,我能翻身,也全靠了他,今天侯建军来,也是他一个电话叫来的,你四哥能有什么面？他们都是给铮跑腿罢了。”
小丽愣了会,说：“那说明你的面更大,大市长都帮着你,唉,真想不到,原来铮哥成市长了。”说着,突然吃吃的笑,不怀好意的看着黄轩,说：“四儿,陆铮是不是喜欢男人啊？不然为什么这么帮你？”
黄轩瞪眼：“去少胡说八道。”
小丽咯咯笑,说：“于脆,等有机会我和晴晴一块儿试试他,要他不喜欢女人,你就得小心点了,要喜欢女人,我们当给你报恩了还不行？”
晴晴俏脸涨的通红,局促的道：“小丽姐你说什么呢？”
黄轩笑道：“行啊,我正琢磨卖肉也还不了他的恩情呢,他要能看上你们,我没意见。”
小丽娇嗔道：“你什么意思啊我们给你丢人啊”说着,就拿手来扭黄轩,黄轩嘿嘿笑着闪躲。
满室皆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