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安史乱歌》 第十九章 云中镶玉

作者 : 朱缺

空际划过一声锐利的雕鸣,响彻天际。

齐香远与无泪立身大地,四周是一片萧瑟的荒地。但见白雕盘旋片刻,便展翅飞去。齐香远面带惜别,朝那只大白雕招了招手势,用以作别。两人眼看着白雕在云霞的尽头消失不见

无泪一声不吭的立在他的身旁,想是心底仍在为几名婢女之死耿耿于怀。

“嘿,走了!”齐香远看了看满脸失落的无泪。手中又转弄着笛子,只是那笛子是支竹子削成的,并不是玉笛。

“去哪?我之前对你那么无情,你竟一点都不恨我吗?”无泪轻言。

齐香远默不作答,浅笑两声,笑声虽轻,却仿佛暗藏玄机。

“你为什么不说话,又为什么要助我月兑身?”无泪闷声问道。心中却似好难受,或许是真的难受,婢女临死时无力地哀求,与哥的背道而驰。还有,之前对他的无情伤害,而他却冒死救她月兑身。这一切都让她感觉是突如其来,却又有些虚无缥缈。

“女人真麻烦!”齐香远冷道一声。只身一人走开,步调很慢,似乎是在等待她跟上来。

“你”无泪一时气急败坏,一动不动。

“你真不打算走吗?这里可是云中。”齐香远喊道,步子却未停留。

原来,在月兑身离开之后,白雕已载着二人飞至云中县。云中便是大同,是唐玄宗开元十八年所设,且云中离太原不是很远。云中素来便是兵家重地,更是河东与朔方节度使的前沿,是防御突厥的主要城池。

无泪仍不理会,饱受的是气与哀。然而,自己也不知道自己该何去何从。当初,只是希望摆月兑哥哥,重回西域。可是,哥不允,而本该忘记的人却救了她。或许,这一切都是命中注定吧!

她踌躇已久,望着那个不知已何时停下的背影。她别无选择吗?要跟随他而去?还是在此刻就与他分道扬镳。云中郡漫无边际,也看不到边际,离开却也不在此时。天下已是战乱一片,或许她也要去做一点挽救,弥补父亲、大哥曾经的罪过。

林深一片,枯叶无情的月兑落,地上层层片片堆积的落叶活像一副战士铠甲,只是色泽却不那铠甲之色苍老。似乎,这副铠甲是存放已久

没有鸟鸣,却听得细微的脚步声,是裹着枯叶散发出来的声迹,而且是两个人,正是齐香远与无泪。无泪只是跟随在他的身后,默不言语。但心里却很无辜,她也不想用太多的言语去解开两人的误会,与其浪费口舌,还不如就将错就错。

齐香远依旧面带喜色,手中转弄着那支竹笛。前方的秃树层层让开,隐约可见一小茅屋,茅屋看上去不大不小,两窗一门,屋前则是树枝织成的一个围栏。从整体观之,有种田园小居的感觉,却又像是归隐山人之所。

“呵!你是不是该还我东西了?”齐香远微侧脸颊道。

“还你什么?”无泪心中不快,急道。

“那好吧!等会儿就让你知道了!”齐香远神秘一笑,又抬步朝前,向那小茅屋走去。

无泪眼里是恨,心中却是期盼。期盼他能正眼和她说话,面对面的和她接触。她很厌烦她的目中无人,不懂得她的心思。也很讨厌他冷冰冰的感觉。

“鲁匠师!”齐香远一走进围栏,也不管屋内是否有人,开口便喊道。

但听得“吱”一声,那木门便开了。走出来一中年男子,男子发丝垂落,额间系着一黑色布条,好似东瀛忍者,可就其一身服饰及相貌却知是中土人士。那人见了齐香远,随即又望了望四周,双眉才稍一松弛,脸上瞬间露出喜气。

“齐老弟。”那人言语激动,声音有些微颤。

“鲁大哥近年可好!”齐香远双眉间洋溢着喜悦。

“呵!老弟来则是客,快快屋内请。这位姑娘是?”那人看了看已走近齐香远身旁的无泪,脸色有些疑惑。

“哦!她是襟内!”齐香远笑道。

话音未落,猛然感觉腰部一阵刺痛。齐香远微微侧头,已知那疼痛是一支细小之物造成的。原来是无泪用一枚金针刺在了他的腰间,用来警告他,切莫胡言乱语。

但见齐香远笑意好苦,无泪轻道:“不舒服吗?相公!”

齐香远无计可施,强忍着那金针的刺痛。

“没事!”

无泪心中暗笑,这一回可真解心中只恨,自然她心里是乐不可支。

“噢!原来是弟妹。两位快快请进,这屋外不是说话的地方。”那人脸色突由喜气变得神秘。

“走啊!相公。”无泪轻道一声,好似恭恭敬敬。手指又是借推他之时一阵用力,那枚金针又渗入肉中更深。

“你”齐香远不好拆穿,忍痛向前。无泪便搀扶着他进门而去,说是搀扶,却是借此掩饰那枚金针。

屋内设施齐全,有桌有椅。两人进入屋内,无泪白他一眼撤针离去,四下打量着屋内。

齐香远一阵虚叹,心中暗道:“这丫头如此了得若他日真做了我妻子那还了得。”想着都不由得心中寒栗。

“呵呵,老弟得妻如此,果真是好福气啊!”那人开口便道。

“唉!鲁大哥见笑了。”齐香远已笑掩饰,却还是不由得望了一眼无泪。

“老弟此来定是有要事吧!”

齐香远面带微笑,自胸前衣襟中取出两截断掉的笛子,抛向那人。那人随手接到,当即打量一番,又看了看他手中的竹笛,脸色微变。

“希望大哥能帮我镶好它!”齐香远笑道。

“呵!老弟。这断笛并不是你以前的那一支,为何如此在意。”

齐香远突的浅浅一笑。

“是我最心爱的女子赠送的!”

无泪一阵惊颤。“最心爱”三字她听的尤为清楚。

“他说的话是真的吗?原来他早就知道我调了包,是他自己的他也触模了那么久,肯定是分辨得出来的。难怪他之前还问我是不是该还他东西,想必是笛子吧!”无泪心中暗道,脸上露出笑意。

猛然,笑意瞬间转变成忧伤。

“之前,我还如此对他!哎”

“嗯,那你那支呢?”那人又问。

齐香远却不言语,脸上依旧沉淀着浅笑。

“只是”那人迟疑一声。

“鲁大哥是镶金好手,莫不是不愿帮兄弟这个忙!”齐香远道。

“呵!那倒不是。或许这也是我的最后一次吧!”那人叹了口气。

“鲁大哥为何说是最后一次?”齐香远问道。

无泪身立一旁,却也是不解。突然,感觉一股莫名的气息,似乎在慢慢的靠近。

“老弟别问了我会在最快的时间内把这支玉笛镶好。”那人说完,转身向另一间屋子走去。

另一间屋子,里面是一个煅炼的炉子,还有锻打的铁台,原来这屋子是打铁所用的。但闻几声“哝哝”之声,那炉内便火红一片,燃红透顶的火石犹如火山之中炙热的红石,照得两人都是满脸通红。

然而,这红却红得很恐怖,红得好似人的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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