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原,乃唐氏发源之地。时有北京、北都之称。此刻,或许它正面临着莫大的危机。
一骑快马,踏着滚滚尘烟在柔阳下直朝太原城门奔去。马上那人,满面沧桑,甚似疲倦不堪。
城楼上,巡城守卫远见来人。当下急喝一声,城下守卫,连跑带拉的忙打开了城门。在那骑快马飞奔而入之后,却又迅猛的关紧了城门。
但听两守卫中一人偷偷嚷道:“兄弟,这人不是昨夜被李大人派出去的探子吗?此番回来却是如此慌张,莫不是有十万火急之事?”
另一守卫听罢,也轻道:“嗯!我俩在此守卫,明明见着前日便有探子出城,可是那家伙
一去不回,也不只是逃了还是被人给做掉了!”
“唉!依我看,八成是被人做掉了。兄弟,你说这太原会不会有战事发生?”先前那守卫忽又嚷道。
“不管怎么样,你和我还是祈求没有战事吧!若他们攻了过来,就凭我们这群乌……”
“唉!你说什么呢?不怕别人听到了吗?你这是在长他人志气,灭自己威风!”先前那士兵急忙掩住了他的嘴。
那士兵不敢再言,推开他的手,叫道:“不说就不说,快把你的脏手拿开。”
两人均是一愣,当下齐齐放眼望向深街。街上行人甚多,完全掩住了那骑马之人的身影,只听得大街上“哒哒”马蹄声传来。
府宅内,李光弼得知消息,早已召集了各位偏将。齐香远也身立一旁,但见他双眉紧蹙,甚似在苦思。
李光弼长吁一口气,忽然正色道:“探子回报,安禄山已派史思明、蔡希德、高秀岩、牛廷玠四路大军,合兵十万,直袭我太原。欲图一举攻破,夺取河东,进而长驱直取朔方、河西、陇右等地。诸将可有何良策?”
众将闻言,顿时惶惶恐恐,面色全失。一个个的心中无不怦怦作跳,嘴唇发颤。
“大人,他们何时能到?”齐香远问道。
“相信明日凌晨便会到城下叫阵。”李光弼却没有丝毫的畏惧,肃道。
“啊,这该如何是好?”众将听罢,更是惊恐不安,当下你言我语,不知说些什么!
“大人,何不修城自固?”
众将议论一番后,忽然站出一人,他面带虬髯,好一幅剽悍之相。只可惜,亦是有勇无谋。
李光弼思索片刻,却是摇头叹道:“不行!”
“大人为何否认?”那偏将似乎觉得理亏,追问道。
齐香远浅笑一声,插嘴吐道:“当然不行,太原城方圆四十余里,叛军将至而动工修城,此乃未见敌而先使自己陷于困境。”
“嗯,远弟所言,正合我想!”李光弼沉道。
那偏将一听,顿时面生苦意,忙躬身隐退,不敢再言。
“大人可有何妙策?”但闻齐香远问道。
李光弼瞧了一眼诸将,众将皆是沉默不言,且如那犯错的小儿,低着个脑袋,好似在等待长者的处罚一般。他不免面生苦笑,想这大唐,如今竟然连个敢说话之人都没有。莫不是昔日士气都被那安禄山的十万大军全给吓跑了?
他合十冥思,太原城中可上战场之人不过区区近万人,而且精锐之师都已抽到了肃宗皇帝那儿做卫队,现在城中所剩之人不过是些乌合之众,该如何抵挡四路会和的十万大军呢?向郭子仪求援已然是徒劳无功,与那十万大军硬碰显然是必败无疑。那么,只能守。守,该又如何守呢?不仅要守,而且还要在守时采取神不知鬼不觉的攻击。
“有了!你们跟我走一趟!”李光弼忽的喜道。随即率先转身,朝着堂外大步跨去。
众将仍不知何事,一时之间,竟也未有听到,然见李光弼已然走出堂内,瞬时才有所察觉,连忙拔腿跟去。
齐香远看得面上笑意浓起,这群人全是庸才,要他们出点主意都拿不出来,此番叫他们跟去又有何用。他心中自娱一番后,便也不慌不忙的跟了出去。
众将跟在其后,但见李光弼疾步走出了自家府宅,便朝那人流熙攘的街道走去。
“大人这是要去哪里?难不成兵临城下他还要我们去陪他逛街?”两名偏将相互嚷道。
齐香远听言,顿时发笑。却不料,这一笑,身前众将均是闻声。个个顿时怒脸回视他,好似要吃人一般。
“怎么!诸位大人莫不是要宰了小人?”齐香远笑道。
“哼!”但闻一将怒哼一声,提步向前,几步便跨在他身前。那人满脸怒火,虬髯散乱,正是之前那提议“修城自固”的偏将。
眼见那偏将怒火朝天,唬喝道:“小子,你是哪儿来的?方才我们几位将军谈话有你插嘴的份吗?”
齐香远撇嘴一笑,当下应道:“大人问我是哪里来的,我当然是从我娘的肚子里来的啊!”
“哈哈哈!他说他是从他娘的肚子里来的。”众将听罢,顿时齐齐大笑。
齐香远嘴角掠过一丝不屑的笑意,讥问道:“难道大人不是从你娘的肚子里来的?哦,我明白了,原来大人是从他娘的肚子里来的!”齐香远嘴里说道,一手却指着了另一位偏将。
“啊!你……”那被指偏将一见齐香远正指着他,当下怒火顿起,便要与那被取笑的偏将一齐冲出,活活揍他一顿。
“怎么?两位大人要打小人啊?”齐香远见势仍然笑道。
那两人已是怒火中天,忽闻虬髯偏将怒吼道:“打你又怎的,我还要宰了你!”
喝罢,两人雄拳紧握,便要冲去揍他。却不料,身旁其他两名偏将竟狠狠的将他们身体缚住。两偏将顿时回喝:“你们快放开,今天我就要宰了这野小子!”
“是谁野啊?呦,两位大人是在说我啊!”话音未落,却听齐香远笑道。
“啊!快放开!”两人再喝一声。
“万万不可啊!如今大敌当前,不去寻找良策,怎可在此滋生事端。”两将身后传来的是另外两位偏将调和之音。
两人听罢,顿时沉下了怒火,仍然虎目射向齐香远,似乎是在警告他这件事情还未就此了结。
齐香远微微笑罢,但见李光弼这时正快步跨了过来。他面上带着喜气,也带着几分疲倦。
“大人。”几名偏将连忙施礼。
“唉!远弟,你们怎么还在此处,刚才我已通知城内所有能耕作的百姓,都到城外去了。”李光弼急道。
“城外?”齐香远猛然向四周望去,但见街上已是非常冷清,先前还熙熙攘攘的。就在这一眨眼的功夫,街上之人已是所剩无几,然所剩之人竟也不过是些嬉戏的小孩而已。
“老哥,我们这就去城外!”齐香远道。
“好,我先回家中一趟,你们且先行过去。”
城外,早已人群广布。这时,大伙儿都在忙碌着。齐香远放眼一瞧,但见一群民夫竟排成了几条直线,个个手中挥舞着铁锄,铁锄落下之时,土块随之散落。一群人等,如此之势,竟是那般的整齐,活像经历过长久排练一般。而那些忙作之人,口中亦是齐齐发出呼喊,呐喊声孔武有力,震彻天地。
“他们怎会都来此务农?”那虬髯偏将疑惑道。
齐香远瞧他一眼,心中暗叫笨蛋。此等庸才,竟也坐上了偏将的位子,难道大唐果真无人吗?
“远弟……”但闻身后一声呼喊,齐香远猛地回头。
却见李光弼和双月各自扛着两条铁锄正奔上前来,齐香远一阵暗笑,当下奔将过去,忙接住他手中铁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