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安史乱歌》 第六十八章 水鬼门徒

作者 : 朱缺

夜已过去,又见柔阳。正月的太阳虽无夏日那般火辣,然经历冬季,此得重生,那太阳犹如炫弄一般,尽情的挥洒着它的光芒。

昨夜匆匆别过,李炎此时已出得太原。他身着粗糙青衫,脸带那张黑皮面具,驰一匹快马,自路间奔逐。忽的,他瞬时觉得心中大是过意不去,自己一走了之,却留得他们白白为自己伤心,那不是自私又是为何?昨夜,他确实去过李府,还见到了他那位大哥李豫,只是李豫已不成人样。望着自己的亲哥哥为他的死那般耿耿于怀,他也于心不忍。只是,他觉得那场大火是一个好机会,可以让他顺利的月兑身,去办自己该办的事。如今,太原城内除了双月还不知情和齐香远知他未死外,城内所有的人以及城外的叛军都认为当今的“建宁王”已经被那烈火给烧得一干二净。可是,他们何曾知道,这只是李炎油然而生的一个金蝉月兑壳之计。

大道上,李炎忽的勒缰停马。随后,他苦苦一笑,自言自语道:“老天爷,你可否告知于我,我这样做是否正确?”

他愁眼望着天际,金阳折得他有点发晕。而他那张昔日里英俊无比的面孔,此时也已完全瞧不见,只是看见一张丑陋、神秘的黑色面具。

就这样,一连的数日里,凡他经过的地方都是道者云云,不计其数。有的人说,是一位带着面具的人打跑了强盗,救了他全家人的性命;有的人说,是一位黑面大侠给了他很多的银两,便又给他贫苦的家带来了希望;更有人说,是一位宅心仁厚的黑面具侠士在他不经意掉到河里的时候,将他从水里救起……总之,言及他的人多不胜数,而那些人中,大部分也只是受了他一点小恩小惠。

约有十日之久,算上去也快至大同。这一日,李炎仍快马加鞭,直奔大同城方向而去。近日来,他老是浑身作痒,很不自在,然他清楚,或是那被蒸乱的皮肤在褪去,生出新的肌肤所致。只一想到,不日之后,便可重见天日,李炎不由得心头一乐,也顾不得身上那难耐的奇痒,勉强的忍了过去。

纵马如飞,官道之上,只见得一缕浓尘裹着“哒哒”马蹄声而去。不出片刻,李炎放眼前方,但见前头女敕绿之畔竟有一湖泊,那湖泊此刻正泛着金蓝,着实让人刺眼。李炎已觉嗓子干渴,忽的停马,便想去那湖边打上一壶水,也好洗洗自己身上的污垢。

他纵马而下,顺势便将马绳系在道旁一棵树身之上。几步上前,便至湖畔。随即弯腰取水,大喝了两口,又取了满满一壶,这才洗了洗手臂上褪掉的皮肤。一切完毕,正欲起身而去,忽的,但见湖面上竟有两根小竹如游鱼般缓缓而来。李炎瞧得出奇,不由一惊,当下奇眼打量。

骇然,只听得一声水响,哗啦啦一片。那水里竟无端冒出两个人来,那两人冒出之时,几乎是同时同刻,且站立之时,手里皆已握住那跟小竹。李炎一愣,心道:“原来这两人是借着那竹子呼吸,怪不得。”

然一瞧那两人面色,李炎不由得一震,自知情况看来不妙。忽的笑道:“两位兄弟在这正月里竟有游泳的嗜好,可见体格尤佳啊!”

那两人一听,均是一笑,各自露出漆黑的大牙来,且听左边那人叫道:“大哥,他夸我们体格健壮唉!那还要不要收钱?”

李炎听言一愣,心道:“收钱?我可不曾欠这两人银两!”

忽的,但听右边那人大喝道:“混帐东西,他那是在夸我们吗?你自个儿瞧瞧自己,再瞧瞧我,我们本就是‘水鬼’,何来什么健壮?”

那右边的人一呆,忽而傻傻道:“对,大哥说得对。我们是‘水鬼’,水鬼本就枯瘦如柴,我们并不健壮。”然后,那人连忙瞥眼李炎,伸出一只右手,那手臂上尚有水草依附,果真两人就如他们自己所说,便是那湖中水鬼。

李炎先是一惊,继而近似迷糊,忽而不解的问道:“你们要做什么?你们是水鬼?”然他话语一出,连唾一口,道:“呸!光天化日之下,哪会有什么水鬼?”

不料那两人听言,竟是对视一笑。然后那伸手之人手又扬起,道:“兄台,快点拿出来吧!”

李炎仍是疑惑,奇问道:“你要我拿什么?”

“自然是拿银两出来!”右边那伸手人的大哥这时岔道。

李炎更是奇怪,不解的眼神忽的望向二人,呆呆道:“为什么要拿银两出来,再者我又不欠二位的钱?”

此语一出,那伸手之人阴阴一笑,自是有理的道:“怎的不欠,方才你在这湖畔喝了两大口水,现在又想取水而走,难道就想白喝白拿了不成?”

李炎一听,此二人正是要向他讨那喝水的钱,不由得顿时一股怒气冒上心头。要知,这天底下哪有喝水也要钱的道理。当下想了又想,心道:“此二人定是仗着自己有点本事在此霸占了湖泊,等到有人路过,口中干渴喝了水便来敲诈勒索。”想到此处,李炎不由得面容微皱,摇头轻叹道:“唉!也不知这二人在此讹诈了多少百姓?”

那两人瞧不见李炎面色,只听得他一个人嘟哝。当下那大哥极为盛怒,吼道:“你到底拿还是不拿?”

李炎一听,倘若自己不拿,这二人竟似有要强行之意。当下故作恐慌,急急忙忙的从胸襟中取了银两交了二人。

那二人一瞧见银子,自是乐得胜哉。然那伸手要钱之人一瞧李炎,见他自在发抖,赶忙呵呵笑道:“兄台,还不走……”

李炎一愣,故作微颤道:“可……可以走了?”

“难道你身上还有银两不成?”那大哥见李炎仍傻愣着,冷眼一瞥,道。

李炎赶忙摇手,道:“没……没……没了。”

“呵!我才不信!兄弟,去搜他身。”那大哥眼神一盹,又道。那为弟的哪敢不从,且还说不定李炎身上真有银两,想都没想的就跳上岸去,欲拉开李炎衣衫。李炎虽装作惶惶恐恐,然心中惨笑,自道:“来吧!想不到你们竟是如等贪得无厌之徒,也好,那就让我了结了你们。”

李炎心自说着。突然,那大哥抬手打住,道:“快快停手!”那为弟的听言,急忙闪身而退,两人当下俯耳水面,忽的一个急纵,便落入湖里,消失不见。

李炎瞧得奇怪,还没来得及思索,却闻身后不远处马蹄乍响。他回首一瞧,但见一匹快马狂奔而来,不出片刻,便停于路旁,想是也定干渴,来此喝水的。霎时,马上那人下马而来,竟是一俏颜女子,李炎一惊,心道:“骆寨主!她怎么也从那个方向而来?”

没错,那下马女子正是骆青凤。眼见着她直奔湖畔,瞧也不瞧带着面具的李炎一眼。李炎一惊,正欲要喊,突觉嗓子发麻,身体竟是那般无力,猛地一下,竟一团坐在岸旁。

李炎一愣,心自暗道:“莫非这水有毒?怎的说不出话来,也觉四肢无力。”一番思索,李炎正欲抬手制止骆青凤饮水,却见骆青凤此刻才狐疑的看她一眼,随即又快步走向湖边,大口的喝起水来。

李炎心中暗暗叫苦,然却爱莫能助。或许,他猜想得到下一刻将要发生的事情,那两个自称是‘水鬼’的人肯定会突地冒出来,再度敲诈一番。只是,他心知那骆青凤好强好胜,只怕也要在此吃点苦头。

突地,水面上那两人果真冒出,张着两张黑乎乎的大口说的竟也是之前跟他说得如若一二的话语。李炎只觉好笑,然却又笑不出口,急忙运转身体内巨大内劲,欲图将此毒逼出。可恨那毒竟是依附于水中,这会儿喉头已经麻木,想是沾了那毒,只怕一时半火儿是难以消掉。然李炎何等气愤,这两“水鬼”也不知在此害了多少路过之人,一想到此处,李炎不觉怒从心来,当下强劲再起,只觉自己小月复之内竟有一股温热在冉冉上升。

李炎边运劲气,边瞧着那骆青凤。骆青凤起初也如他之前那般从容不迫,想必是知道定有阴谋。只是,她那好胜的性子实在憋不住,一听对方厚着脸皮要钱,当下便拔剑横扫,直砍二人。两水鬼一退,那大哥呵呵一笑,道:“小妮子,你还有力气杀我们,你瞧瞧你身后那家伙,这会儿可能就快断气了。”说罢,一双“鱼眼珠”直瞅着李炎。

骆青凤回眼一瞧李炎,然她并不知晓那是李炎。只看了一眼,当下回道:“他快要死了,也是你们造的孽,我更得找你们报仇。”

那为弟的一听,也是一笑,道:“大哥,她说她要找我们报仇,她还不知道她已经中了我们‘水鬼门’的‘麻嗓刺筋散’。”

“‘水鬼门’,‘麻嗓刺筋散’……”骆青凤一阵惊呼,但觉嗓子一麻,竟也说不出话来,无力的瘫倒在了湖畔旁。而她那双美目却瞪得溜圆,直射着水里二人。

“他二人是‘水鬼门’的人……”李炎边做运息,却也听得一清二楚,心里暗暗惊悟。只是,这“水鬼门”究竟是什么样的一个门派,他便不得而知。曾几何时,江湖上竟有这样一个门派,他倒真的未曾听说过。

忽的,那大哥大笑一声,道:“兄弟,看来你我二人艳福不浅。虽然入得门派,被分派到这么一个小小湖泊,今日可真要品尝一回女人的滋味啦!”随即,两人竟也无耻的大笑起来。

原来,这“水鬼门”早年就已创派,只是因为行事阴险,更善于使用奇门毒药“麻嗓刺筋散”所以早就被世人视为歹毒邪门。而这“水鬼门”中的人,却是个个水底功夫了得,在那水里,少说也可呆个七天七夜,当然还是要已小竹呼吸。另外,也因为这些人常年生活在水里,所以体格都较消瘦,形同水鬼,更因已猎食水中鱼类为食,所以个个口齿全黑,如那鱼唇一般。可这“水鬼门”却也势力不小,全国上下,若是大江大河,自然有他们的分舵,而这道上人流经过停歇较多的地方当然也会安插些人手,这样,他们也便可大捞一笔。总之,这“水鬼门”终年的收入,便是靠这些小的们敲诈勒索而来。大的们便可在舵中安享其成。

那为弟的听言,愣了一愣,问道:“大哥,这女人会是个什么滋味啊?”

“哈哈!那自然是很爽的滋味!待会儿大哥叫你先品尝如何?”那大哥大笑一声,忽的一眼瞥向李炎,不由得面容紧皱,又道:“不行,可别便宜了那家伙白白看了你我二人在此玩乐,去把他干掉。”

那为弟的一瞧李炎,心里急念着女人的滋味。当下二话不说,直跳上前去,猛地就是一掌。骆青凤此刻看着李炎与他同遭此难,不由得生出一丝同情,然她又叫不出口,浑身无力,自是难以相救。当下无奈,不忍再视,忙别过脸去,不敢看那悲惨一幕。

骇然,李炎只觉那股微热以上喉头,然前方掌势以来,忙提上一道劲气,只觉口中一热,竟是一大口温水。想来那水便是方才自己喝下去的,此刻,自他口

中吐出,却如舌剑一般,带着猛力直迎对方来掌。那为弟的一惊,但觉手中一股温热,一瞧,是那李炎口中吐出之水,不由得大喝一声,另一手反掌再击。李炎此时毒水已经逼出,只是喉头还有些许麻木,然双臂却也有了些许力劲。只见他双掌蓦然一抬,那力道说不强却也不弱,那为弟的一掌劈下,直打在李炎双掌之上,霎觉如击在弹簧上一般,整个瘦小身躯竟被震得飞起,弹回水里,当场栽倒,便没醒来。

那大哥惊眼一瞧,但见那为弟的身下清水竟在微微泛红,当下惨叫一声,头也不敢回,一头栽在水里,拼了命的纵身而去。这时,只见水上浪花朵朵,不多时,便是风平浪静,只留得那为弟的躺身水里,鲜血早已染红了湖畔水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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