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安史乱歌》 第一百三十六章 九死一生

作者 : 朱缺

这是一间宽敞的石室。石室内,寻不到一根石柱,只能看见数不清的石棺。这些石棺内,躺着的都是“东门”历任的门主。“东门”自燕儿始祖开派以来,至今已历经了两百多年,其门主也不下了三十位。在这石室中中,居中的一口较大的石棺,便就是燕儿的灵柩。四旁围绕的则是一任接一任的门主的石棺。东门有一个规矩,凡下一任新门主往往都是由上一任门主从小带大的。可是,至金衫门主这一代,正逢天下大乱、民不聊生。因他事务繁忙,本定在自己四十五岁时再开始寻养下一任门主的接班人。但偏偏不幸的是今年才刚好四十四岁的他竟经历了这场大劫,而且还不幸的死去。

紫石和红石亲自为门主更了衣。又命弟子将门主的遗骸装进了外围的一口石棺之内。棺盖合上了,就如当初石门敞开的那一刹那,一下子便见不着了门主的容颜。可是,之前只是蜡烛熄灭而黑暗的一瞬间。这一回,可不是瞬间,也不是片刻,而是永远。永远的再也见不着这位肃严、神武的门主了。

红石哭丧着脸,前来的众人都落下了眼泪。

“绿柳护法,门主在这儿会有很多前辈陪着他的,他至少不会寂寞。”这是红石的轻吟。然后,她竟当即搂住了紫石,两姐妹相拥而泣,泪水不禁湿透了霓衫。

“姐姐!门主他……他竟这样抛下了我们!”紫石已成了个泪人儿,浑身抽颤着,早已泣不成声。

“两位姑娘,门主已逝,在下也伤痛不已。只是,如今门主还未选立下一任新门主的接班人,望两位姑娘能暂且摒弃悲伤,与我和教众们一起商议此事啊!”绿柳护法虽暗自落泪,但他心里还很清楚。他知“东门”不可一日无主,否则“水鬼门”更会趁机而入,那样“东门”在一盘散沙的情况下,势必不费吹灰之力便被“水鬼门”给灭了。

这话说在了教众们的心坎上。一时之下,在场参加丧礼的弟子们议论纷纷,摇头叹息不已。其中,便有人站出来推举他“绿柳”为新任门主,也有推选“天兽”和“木客”二尊的。当然,绿柳是言辞不受的,他也自知难以服众,不敢冒这么大个险。再者,他心里其实早就有了人选。

李炎、双月、无泪三人也参加了这举丧的大典。但因自己并非“东门”中人,一直只是立在其旁,不好多言。

这时,但听得绿柳护法朝李炎说道:“小王爷,我等愚昧,不如您来替我们说说看,到底该选一个什么样的人?”

李炎默笑,回道:“绿柳大哥,此乃你‘东门’的私事,更是大事。请恕在下一个外人不好擅自插嘴。”

绿柳听了,不禁摇摇头。他无奈的看了李炎一眼,也没再说什么了。这时,他忽然又向紫石和红石姐妹问道:“二位姑娘,不知你们心中可曾想好了这掌教的人选?”

还沉浸在哀伤中的紫石和红石相互抹去了泪渍,看了在场的众人一眼,也不知该选谁才好。

绿柳护法双眉一紧,道:“这可如何是好,大家都没有想好一个真正有能力的人,那我东门日后的命运岂不是……”他言及此处,不由叹了口气,也沉静了下来。

“启禀‘绿柳’护法,您既然不肯担任我门的新门主,那这门内又有谁能胜任呢?‘青松’护法已经过逝,如今我门还面临着那‘鬼尊’的巨大威胁。所以,我再次恳请您以大局为重,出任我门新门主!“木客尊使道。

绿柳护法依旧辞而不受,道:“非我不肯接受,只因我确实无过人的才能。不过,我思来想去,适才想到了一个人,这人与我‘东门’的渊源极大,而且门主还曾在我的面前赞扬过他的才干。所以,我觉得这人一定能统领好我门‘东门’。”

“天兽”和“木客”二位尊者均是一奇,讶道:“护法所说之人是谁?”

绿柳回身,拱手向金衫门主的灵柩一拜,然后面向众人正声道:“那人就是‘玉峰山庄’的齐公子。”

“啊!绿柳护法竟选齐大哥!”李炎、双月等人均是意外了一阵。

可是,绿柳这话说出,势必会遭来人论道。

天兽尊使第一个站出来说道:“可是齐公子如今大伤未愈,仍处于昏死状态,他又怎能号令我东门的上千弟子呢?”

绿柳既然有胆量推举齐香远,想必在他的心里也早就想到了天兽此刻问的这个问题。

这时,只见绿柳脸上现起了一丝微笑。

“我也知道这个问题,所以我们现在就必须想尽一切办法,令齐公子苏醒过来。”

听得绿柳有想要医治醒齐香远的打算,无泪当然求之不得。当下,微笑问道:“护法,请问您真的有办法令香远醒过来吗?”

绿柳回道:“无泪小姐放心,在下定然是寻遍天涯海角,也要不惜一切办法让齐公子醒来。”

“嗯!”无泪点头,心里已是万分的感激。到此刻,她真正的感受到了,这“东门”中人当真有不俗的一面。

“各位,请问你们对于我推选齐公子为下一任门主的想法可否还有异议?”绿柳瞧了一眼众弟子,又说道。

弟子们对于选齐香远为下任门主的事情大多是没有意见的。可是,这齐香远如今一直昏睡不醒,便叫他们不得不心里不安,以至于在绿柳说出了这话后,他们竟纷纷提出了异议,都是要问绿柳护法何时能将齐香远给医治醒来!

绿柳声称自己有办法,并且说这法子是门主早前交代下来的。这样,在绿柳搬出了“门主遗言”的情况下,众弟子们才没敢再多言。

丧礼毕,石门封闭,众人也早就退出了石室。

这是一条幽静的石道,绿柳陪同李炎、双月、无泪还有紫石和红石走在这石道内。

李炎忽然问道:“绿柳护法,你方才谈到的那办法当真是门主曾告诉与你的吗?”

绿柳凄然一笑,叹道:“小王爷,想必你也已经看出来了吧?”

“嗯!看出了一点点!只是你只说门主嘱咐过,而不说是个什么样的办法,当然会叫人怀疑!”

绿柳又是一笑,道:“惭愧啊!其实门主并没有告诉我什么办法,而我也没有想到能医治醒齐公子的法子。我谎称是门主告诉了我法子,目的也只是为了能安住弟子们的心。”

“那你这一招还真是铤而走险啊!”

绿柳摇头苦笑,道:“其实,我也早就看出门主当初有让齐公子接替他位子的意思。所以,我今日这么做,也只是顺水推舟,完成了门主的一个遗愿罢了!”

李炎点点头,道:“那你可知你这么做会给‘东门’带来多大的危险吗?”

“顾不了这么多了!我虽极力的推举齐公子上位,但真的若没有办法将齐公子给医治醒来,那我也当粉身碎骨,为‘东门’奋战到底!”

“护法的品格当真叫人钦佩,请受李炎一拜!”说罢,他已拱手向绿柳肃然俯首。

“使不得!使不得!”绿柳忙将李炎扶起,又道:“在下哪敢要王爷降尊,死罪也!”

“唉!无碍!无碍!”

李炎呵呵一笑,道:“护法,其实我有一个法子,但我也不敢肯定就能一定将齐大哥给医治醒来,不知道护法可否敢让我一试?”

“噢!”绿柳奇眼审视着李炎,道:“你有何办法?”

李炎道:“我们还是先到齐大哥歇息的石室去吧!去了就会知道的。”

石室门开了,一张石床,两张石凳。

这还是那个石室,还是那张石床,还是那两张石凳!齐香远依旧毫无动静的躺在那冰冷的石床之上,仰天而卧。听不到他的呼吸,看不到他脸上肌肉的抽搐,他就像是死去了一般,静得出奇,静得充满肃杀!

“小王爷,你这颗丹药当真有用吗?”

绿柳有些不安的望着李炎,而李炎的手里也已从一个小瓷瓶中取出了一颗丹药,两指夹着正要放进齐香远的嘴里。

李炎摇摇头,道:“我只知道鲁老哥曾告诉过我,这丹药是天底下最奇的灵丹妙药。它曾救过我和紫石的命,现在我已只剩下了三颗!”

“哦!若真是灵丹妙药,那我倒希望能让齐公子苏醒过来!”绿柳看了床榻上的齐香远一眼,然后沉道:“既然如此,那……那你不妨试一试吧!”绿柳的声音有些颤抖。

李炎叹了口气,正要将药丸放入齐香远的口中。

忽然,无泪阻止道:“等等……”

几人纷纷看向她。无泪咽了口唾沫,道:“能……能让我再清楚的看他一眼吗?”

于是,这石室内又变得沉默了。

许久,无泪的手才从齐香远的面上缓缓的移下。

“你……你开始吧!”她用含泪的眼神看了一眼神色呆滞的李炎,然后静静的走开,立在了一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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