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果时光可以重新来过,如果庄涯也可以得到一片后悔药,她想她绝对不会在那年夏天,跑到那个sè彩浓丽如同童话王国的布拉诺去,她绝对不会喝多酒,一个人跑到河边散心,更不会吃饱了撑的看到被人抢劫的萨缪尔一时兴起当了英雄。
十九岁的萨缪尔当时被三个男人抢劫,年轻气盛的男孩当然不肯交出钱包,尤其那三个男人一脸yín邪的看着他,其中一个砸吧着嘴说:“难得碰到这么好的货sè,哥们你们要钱好了,我只要这个男孩,我要让他在我身下好好爽一爽。”
萨缪尔当时就气疯了,他挥舞这拳头冲上去,却被揍的遍体鳞伤,其中一个用棒球棍击向他的胫骨,他哎呀一声倒在地上,巨大的疼痛让他全身战栗,他咬牙切齿,更痛恨自己干嘛这么轻率,抛下伙伴一个人出来。就在他以为自己在劫难逃的时候,一个懒洋洋的女声响起,非常地道的伦敦口音:“你们烦不烦?打扰到我休息了知道吗?”
一个穿着黑sè短裤白sèt恤的亚裔女孩走了过来,一米七十多的个子,一头垂到腰际的黑发,纤细高挑的身材,一双神秘深邃的凤眼,黑sè晶亮的眼珠透着清寒冷漠和不耐烦。
三个男人见了十分高兴,其中一个笑道:“我喜欢这个妞,很有味道”
萨缪尔忙叫道:“快走,你快走”他想自己不能连累了这个女孩,他的话音还没落,女孩却凌空跳了起来,一个漂亮的回旋踢,将其中一个男人踹出去好远,半天都爬不起来。然后她两步上前,用快的无与伦比的速度出拳,五分钟不到,另外两个男人也被打倒了,萨缪尔觉得自己有点发愣,这个女孩一定是中国女孩,他肯定,只有那个古老的神秘的国度才有这样传奇的功夫。
庄涯走到他跟前,居高临下的看着他:“你没事吧?能站起来骂?”一头黑发乌黑如瀑布般垂了下来,他闻到了清冽的馨香。
“我还好,可是腿好像受伤了。”他不知不觉用了流利的国语。
“你会说国语?”
“嗯,我母亲是中国人。”
庄涯耸耸肩,暗叹倒霉的扶起他,好歹算半个老乡吧,帮人就帮到底吧,她扶着比自己高了一头多的塞缪尔去了医院,又送他回旅馆。
庄涯很快结束旅行回到帕勒莫的咖啡店,开始新一季的工作。
帕勒摩(Palermo)是西西里岛的第一大城,也是个地形险要的天然良港,歌德来此时曾称赞帕勒摩是“世界上最优美的海岬”。随着统治者改朝换代,帕勒摩历经多种不同宗教、文化的洗礼,因此市区建筑呈现截然不同的风貌。曾有一位地理学家这样形容帕勒摩:“凡见过这个城市的人,都会忍不住回头多看一眼。”这里的古迹建筑虽然没有金碧辉煌的傲人外观,但都已经与巴勒莫的公园绿地、市街广场融为一体,因此丝毫不显得突兀。
庄涯工作的咖啡店在主要街道艾玛纽大道上,咖啡店的做的都是来此旅行者的生意,非常忙碌。
这天老板庄尼找到她,说自己的侄子想要学习做咖啡师,请她帮忙教导他,庄没多想就答应了,等她看到那个阳光天使般的美少年的时候,就开始后悔。她才不相信世界上有这样的巧合,不过她懒得揭穿,对于这个美丽非凡的少年,她并没有太多想法,只觉得麻烦而已。
塞缪尔十分热情,称她老师,并且恭敬地向她请教咖啡的各种冲泡方法,态度认真,庄涯无语,想着也许是这位少爷一时兴起,等他开学了,总要回罗马读书的,那时候自己就解月兑了。
可赛缪尔对她却十分殷勤,他关注她的口味,她的喜好,他拿手机偷拍下她的照片放在自己的空间里,他称她是他的恩人和师傅,对她关怀备至,殷勤体贴,无论她怎么找麻烦,怎么冷淡都不生气,总是喜滋滋的看着她,好像她冰冷的嘲讽他几句都是世界上最动听的音乐。
庄涯只好郁闷的等着他开学,终于塞缪尔开学了,她以为自己终于可以松口气了,谁知道,塞缪尔几乎每天一个电话的问候她,如果她不接,就会有无数短信飞奔而至,塞缪尔有着意大利人热情浪漫的天xìng,在短信里有殷勤的问候,有浪漫的诗歌,甚至甜的腻人的歌词。庄涯干脆换了手机,总算清净了半个多月,可惜,塞缪尔没有放过她,居然利用实习假期跑来看她,庄涯无可奈何的问他:“就算我是你的恩人,你报答的也够了,麻烦你能不能回罗马去,你整天这样缠着我干嘛?”
天使般的美少年瞪大了眼睛,诧异的问:“我在追求你啊?难道你感觉不到吗?”
庄涯张大嘴巴半天没吭声,咽了口吐沫才说:“小孩,我比你大九岁你知不知道?”
“知道啊,那有什么关系,这跟我爱你有关系吗?”塞缪尔理所当然的说:“从我第一次见到你的时候我就爱上你了,你的英姿,你的美丽深深烙印在我心上,回到罗马这些rì子,我觉得度rì如年,没有你的rì子每天对我来说都像是煎熬,庄,接受我好吗?”
庄涯深呼吸,再深呼吸,然后将烟弹出很远,义正言辞的说:“听着,小子,我不喜欢比我小的男人,也从来没有打算找个你这样的小男孩做男朋友,你的喜欢,我深感荣幸,但是谢谢,我对你没感觉。”
塞缪尔的眼睛迅速的黯淡了下去,仿佛湛蓝的天空瞬间被乌云笼罩,他死死的咬住嘴唇,看着女人没有一丝留恋的背影,心里像被炸了窟窿出来,冷嗖嗖的。
夜晚,庄涯一个人在公寓里喝酒,她想起这些年自己到处流浪,茫然四顾,最终还是形单影只,她想起十几岁跟着小胡子老师跑到英伦小镇去玩,那晚下了大雨,老师怕她害怕来找她,发现她正躲在桌子底下,抱着膝盖,两只漆黑的眼睛嵌在苍白的脸上,像两颗熠熠生辉的黑水晶,老师一低头,也钻了进来,轻柔的问她:“你在干吗?”
女孩木然的看着前方,保持着这样的姿势,一动不动,声音嘶哑:“妈妈说,这样就不会被闪电打死了,这样就可以不害怕。”
“老师陪着你,你一样不需要害怕。”
女孩轻蔑的看了他一眼“你不能永远陪着我,我早晚都是一个人,我妈妈就是这么告诉我的,桌子比男人的诺言可靠的多!”
老师无语,怔怔的看着她良久。
那以后,不管他住多远,不管她在那里,只要下雨,老师都会赶过来陪她,陪她一起坐在桌子下面。
他没有许给她任何诺言,但他陪了她十几年的岁月,虽然最终,他还是走了,也许正是因为早知道这样的结果,他才保持了沉默,到死都不给她任何诺言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