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浩在点头回答这句隐含着要自己去拿可乐的话后,就快步走进了客厅。等到他拿着可乐回来的时候,芊蕊已经迅速的洗干净姜并切开,放进了另一口煮锅中。
对于芊蕊把可乐倒进锅中的举动,李浩并没有发表任何意见。即便是自己很好奇,可他不懂,也没有做过,又有什么权利对别人的做法提出异议。他只是站在一旁,认真地看着芊蕊的每一个步骤,像是个虔诚的徒弟。可惜接下来的动作,就是那么的简单,盖好盖子,放在火上——他也会的。
李浩煮的姜汤在翻滚着;芊蕊煮的姜汤是后者居上,也在翻滚着。
现在,沙发旁的茶几上,放着两口冒着热气的煮锅。
“来。尝尝吧!”芊蕊盛了一碗自己煮的汤,递给了李浩。
接过碗,看着直向上扑的热气,李浩一撇嘴,孩子般地说:“如果我喝了它,中暑的可能xìng有多大?”
“呵呵,”正要喝汤的芊蕊,被李浩的冷笑话惹得笑了。“你这就放心吧!我也会煮解暑汤的。”接着又补充的说:“解酒汤,我也是会煮的噢。”
“哇,厉害!”李浩喝了一口热汤,“嗯,不错。顿了顿,“你是不是,煮汤老祖的徒弟吧?那么会煮汤,你以后就在家煮汤好了!”
“那倒是很好。你上班,我就在家煮汤。”芊蕊顺着李浩的话,顺口地说。
“真够原始的。男主外女主内。美……
“美满的一家”,李浩并没有说出已经到喉咙剩下的四个字。而是让它们随着喝进嘴里的热姜汤,流回到肚子里。脸,是火辣辣的,但,这不全是热姜汤所为。心跳的速度也偏离了常规频率。他自己舀了一碗汤又喝了下去。想要借此来解释,脸上泛起微红的原因,借此来掩饰心中从未萌发过的情感。
他是这样,芊蕊也是一样。稍稍回味一下刚才出自自己口中的话,她也不禁心跳加速,面红耳赤。
对两个初有悸动感觉的年轻人而言,含蓄的话带来的震颤和影响,要远甚于直白露骨的甜言蜜语所带来的。
寂静和尴尬的氛围,最终被芊蕊以回房间休息的借口带走了。
夜是同样的黑。哪一天?有意的人才会记住,无意的人有什么理由深深记住千篇一律的rì子?今夜,注定又是不眠的。
床上的芊蕊,或正躺或侧躺。但不论是哪一个姿势,她都不足以保持一分钟。现在的她不会站在窗前,拉开窗帘,仰着头在窗户框住的广袤黑空中寻找、等待着随意经过自己眼睛所注视地方的流星。在心里默默的祈祷着,希望快点找到他们。因为她此时所有的记忆空间,都被李浩的一言一行占满了,全是他,全都是他。
楼下的芊蕊,睡不着。楼上的李浩,此时蹑手轻脚的下了楼,进入了厨房,找到了面粉——他要做馒头,为芊蕊做,为芊蕊那段温馨的记忆。缺乏经验的人,总是用想象来弥补。馒头他总是吃过的,没有亲眼见别人做过,那只能按着自己想出的一套合理的程序进行。在他想当然的认为中,这是件容易又简单的事情。
可这第一步,他就全盘的败下了阵。面和的稀如水,旁边的面粉袋是空空的了——他把袋子抖了好几次——不想浪费一点点——但最后全都浪费了。
“巧妇难为无米之炊”。更何况李浩和巧妇的距离是要用光年来计算的。他只好失望地回到楼上。
经过一个夜晚的沉淀。新一天第一次见面的两人,并没有多少尴尬的感觉,淡淡一笑,什么都过去了。接着,两人就在厨房共做早饭。至于面粉的去向被李浩早已准备好的借口,堂而皇之地解释清楚了。
吃完早饭,就得去上班。
“我一直觉得奇怪?”坐在《依然在一起》的歌声,萦绕着的车厢里,芊蕊望着窗外,“很少有医院的坐落是东西向的。”
李浩双手cāo纵着方向盘会意一笑。他很清楚芊蕊奇怪的对象的实体。“你自己不是说了,很少有么。少,不代表没有的。”
“的确很少。所以给我的感觉,也是和别的医院给我的感觉不一样。”芊蕊微微地皱起眉,像是要找出到底是哪里不一样。“你很喜欢这首歌么?”在她的感觉里,李浩与音乐的联系似乎就是这么一首歌。
“你不认为它很好听么?”李浩反问着芊蕊。
“是你喜欢的风格?”
“是的,”李浩点了点头。“是我很喜欢的感觉。”说着,他也就随着音乐轻轻地哼唱了几句。
“你很喜欢这样的感觉?淡淡的悲伤。”
“悲?是有点悲。但悲也是一种感觉,也是一种享受。”回味刚说出口的话,李浩得意炫耀似的说:“悲也是一种感觉,也是一种享受!很有道理吧!”
原来幼稚不是独属于孩子的,它是属于每一个人。芊蕊微微一笑,闭上了眼睛,享受起了这份“悲”。
“很有道理吧!?”李浩孩子般固执的抓住这个问题不放,硬是要芊蕊回答。
“谦虚,可是中华名族的传统美德,”芊蕊睁开眼静,提醒地看着李浩。
“谦虚?!难道你没听说过,过度的谦虚就是骄傲么。再说了,谦虚都快成rì本和韩国的传统美德了。”李浩话中显然有一丝气愤。
芊蕊有同感的点了点头,“中华的传统美德,都快贴上标签卖完了。”
“都快被抢完了!”李浩补充地说。
“那不是叫抢!是我们自己没有保护好和传承好,又怪不到别人。”芊蕊淡淡地说。
略带国耻家恨的问题,抹掉了车中的话语,只留下那淡淡的悲音在车厢的空气里震荡。
穿上护士服,推着医药车,芊蕊远远地就掂起了脚。她是要看清那间房门是什么样的状态。
心中有丝丝担忧,芊蕊第二次走到门前。还好,门与门框间有缝隙!今天的门没有被反锁上。311门牌号,显眼的贵宾房字样,一切依旧。
芊蕊轻轻地推开门,能见到得还是那遮住脸的无名书本。
“今天,感觉好点了么。”芊蕊含笑关切地问。昨天的口角,昨天就被她遗忘了。对这个曾经给过自己恐惧,让自己没命逃跑的人,她并没有什么害怕和顾虑。恰与之相反,见到他,她只是有一种无以言明的感觉,是舒心、是坦然、是愉悦。
“今天的天气很好”说着,芊蕊就拉开了窗帘。窗外拥挤着的金sè阳光,顷刻间,扑进了房间,洒在芊蕊的脸上,也印在了阿木插着吊针的手臂上。
书的高度降低了,眼睛的视线抬高了。越过书,阿木一直静静地看着芊蕊,由进门到拉开窗帘的全部过程。与“静静地”对应的,只是他的身体,他的脸,除了眼睛以外,一切在外人眼中的部位。而在这保护下的心、脑,却一直在活动——超正常的活动。
“怎么,又是你?”在他看来就算昨天的话不会气走她,也不至于会有反作用,让她今天以这般温馨甜蜜的微笑面对自己。
“‘怎么,又是你?’不是我,会是谁!”芊蕊顿了顿,“还没有到换班的时候呢。”
一阵静默,迅速的在房间弥漫开。复杂的感觉,已经让阿木的脑海一片空白,是停滞了、是老化了、还是退化了?面对眼前的这个护士,他失去了思索的能力,像是死神取走了他脑中的一切。现在矗立在他脖胫上的,只是一个脑壳。唯一,能出卖他此时jīng神状态和心理状态的眼睛,已经被他用无名书遮挡住了。
“你看的是什么书吗,”没有得到阿木回答的芊蕊打破了沉静,往床边走去。“书,为什么,……”
芊蕊是想要弄明白那倒底底是什么样的一本书。可她伸出的手慢了阿木的动作,无名书被他合了靠在胸前。“不准碰我的东西!”阿木厌恶的眼神向芊蕊表达了这一类的意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