病房里面站着楚丝柔和那个叫做刘思捷的八婆。
楚丝柔好像对刚才的事情还是心有余悸,脸上略微有些惨白之色。
“喂,我怎么在这儿啊?”我迷迷糊糊问道。
“你刚输完血,先休息一下!”楚丝柔用冷毛巾轻轻擦拭着我的额头,温言道。
我想此情此景若是被老曹看见,指不定要把我碎尸成多少块呢!
“喂,老兄,看不出来你外强中干啊,被自行车轧一下就弱成那样吧?我原来还以为你死皮赖脸趴在我们家丝柔身上是占她的便宜呢!”刘思捷捂着嘴噗嗤一声笑道。
楚丝柔急忙打断,略微憔悴的脸上略显晕红。
“喂,我见你们一次倒霉一次,谁会占她便宜?”我急忙口不择言地划开界限。
我看见楚丝柔晕红未消,脸上已经闪过一丝黯然,登时感觉有说错了什么。
“好啊,你说不占她便宜,那你把刚刚输下去的还给她啊!”
“啊?”我不明所以。
刘思捷见我一脸没事人的样子,顿时怒从心起,嘴唇移动,好像又要说什么来着。
“算了,他也是为了救我才受伤的!”楚丝柔向着刘思捷摆摆手,两人一起走出病房。
两人走后,我的心里像是被挖空了一截一样,一片黯然。
黯然之后,我意识到一个真实而严峻的问题,我身上没带钱,那医药费怎么办?
好在肇事小孩的父母帮我付清了医药费,我像两个礼拜之前的老曹一样,左小腿上敷着纱布,一瘸一拐。
而为了怕老曹找我拼命,我绝口不提这件英雄救美反被美人救的奇闻。
老曹仍然满怀莫名其妙的自信。相信自己一定可以和楚丝柔珠联璧合。
而漫龙仍然执着地默默地给楚丝柔画像。
我感觉这两个一心想追赶太阳的人,最后会渴死在路上。
而很讽刺的是,在他们渴死的前一天,下了一场大雨。
天色蒙蒙,沉沉郁郁,一个憋得人透不过气的傍晚,想一个泪光盈盈泫然雨落的少女。
两个男的跪在那栋女生寝室的阳台下方,路人指指点点,但是没有人阻拦,看热闹的居多。
更有甚者。以为是佛教徒拜佛,跟着一起跪了许久,而且诵读经文。念念有词。
刘思捷在阳台上对着屋内说道,“喂,丝柔,怎么办,他们两个还在跪着!”提高嗓子。好像要说给外面两个人听到一般。
“别理他们,进来吧!”屋内的人轻声说道,而这个“进来吧”显然是说给刘思捷听的,不可能是让跪在外面这两人进来。
我看着天空越来越阴沉,渲染着悲欢离合的氛围。
天开始下雨,心开始滴血。
“你们俩到底在干嘛?”我给两人送伞。
“打赌!”漫龙说道。
其实两人的打赌很简单。因为老曹不许漫龙继续画楚丝柔的肖像,而漫龙讽刺老曹对楚丝柔的根本就是yy出来的爱情。
所以这场对决势必在所难免。
于是两人走到楚丝柔公寓楼下,然后打赌看谁敢下跪。但是两人都跪了,又打赌看谁跪的时间长。
两人像是两大高手互拼内力一样,不分高下,绝不罢手!
赢的人得到楚丝柔,输的人从此从消失。
但是可惜的是。楚丝柔对这件事情毫不知情。
“你们跪着吧,跪到明天早上我也不会来看你们一眼!”
这是楚丝柔对这两个呆货说的最后一句话。
两个人不以为意。心想,如果我真的跪一夜,你难道真的不来看我?
我隐隐担心丝柔会被打动,但这种念头很可笑,我为什么要担心这个?
而且我知道这种蠢笨如牛的办法根本不会有丝毫作用的,但还是忍不住隐隐担心,而这种担心居然大过于对这两个室友跪死在着雷雨交加的夜晚。
我不再理睬那两个笨蛋,躺在床上,翻来覆去却睡不着。
良久,漫龙首先上来了。
“你怎么不跪了?”屠文杰打趣说道。
“手机短路了!”漫龙拿出一本画满了楚丝柔的稿纸说道。
“反正你手机已经进水短路了,再跪一夜又何妨?”屠文杰嘿嘿笑道。
“我手机虽然进水了,但是我脑子里面水排干净了!”漫龙一张一张把稿纸撕烂,脸上带着咬牙切齿的微笑。
看着被撕得凌乱不堪的楚丝柔,我想出手阻拦,但是说不出口,而且我对我有这种想法,也感觉十分奇怪。
可惜?为什么会可惜?
良久,仍然不见胜利了的老曹上来,我突然想到老曹的石膏还没拆,跪着已经比平常人艰难,或许现在已经死在下面了。
我张望,发现他跪着的姿势,很想岳飞墓前的秦侩。
我猜他现在一定是在验证另一个更为重要的猜想,那就是丝柔神情漠然的那句“你们跪着吧,跪到明天早上我也不会来看你们一眼!”
外面的雨水,像环绕音箱一样把我包围。
我迷迷糊糊睡了又醒醒了又睡,时不时去看看阳台下面那个人死了没有。
天亮了,老曹真的跪到了早上,而楚丝柔更令人佩服,真的履行了她的诺言,一眼都没有看这个为她跪了一夜的痴情男。
在早上的时候,我纠结地想着,如果这段坎坷的爱情成功了,那就成了一个佳话了;而如果老曹死了,然后楚丝柔跟着殉情,翩翩化蝶,那就成了一个神话了。
但是谁也改变弄不了的是真实,老曹积劳成疾、旧伤复发,再一次送进了医院。
我们盼他吃一堑长一智,但是令人晕厥的是,老曹醒来的第一句话是,“张文津,你能让楚丝柔来见我一面吗?”
听到这句话之后,我顿时想把他往西天取经路上送一程。
而我之所以没这样做是因为怕他见了佛祖之后说,佛祖,你能让我再见楚丝柔最后一面吗?
我想老曹如果不是腿被固定无法活动,一定会跪下来求我的。
但是他的跪,一点也不贵!
男儿膝下有黄金,却被他一夜之间,跪尽了。
最后他说自己这条腿可能被截肢,要我完成他最后的遗愿。
说实话,这谎话编得实在离谱,但是老曹说得却又那么煽情,于是我本着一种“人之将死其言也善”的心情,去替他完成心愿。
我趁着宿舍管理员上厕所的空当闯进女生公寓,但是碰见女生难免不自然,于是就胡诌说是卫生检查小组。
虽然这个小组只有我一个人,很诡异。
楚丝柔,317。
我轻轻敲门,屋内传来一声密不透风的声音,“啊,是刘思捷吗,门没锁,直接推就好了!”
我按照她的嘱咐,直接推门进来,顿时发现这个寝室干净得一尘不染,而且只有两个床铺,简直就是宾馆里的双人间。
我向旁边略一张望,隔着毛玻璃,我看到一个窈窕的身影。
那身影越来越近,越来越明显,然后我看见门把手轻轻转动,传来声音道,“喂,刘思捷,我洗好了,你是不是要……”
话音未落,门已旋开,白色而宽大的浴巾,遮掩不住她苗条而丰腴的身材。
我定定地看了两秒,我想接下来的几秒钟是她尖叫的戏份。
“喂,你怎么在这里?”楚丝柔把身上的浴巾裹紧了一点,而她说这句话的语气很像是在路上偶然碰见我之后问,“喂,你怎么在这里?”
我转过脸去,哭笑不得道,“把衣服穿好,我有话对你说!”
“那你先出去,我先换衣服!”楚丝柔很客气说道。
“出去容易被其他女生看到,你换吧,我不看你就是了!”我装作坦然,拼命忍住心跳说道。
“去死!”很淑女的楚丝柔第一次对我娇嗔薄怒。
而我站在门外的几分钟,我十分诧异我居然没有一点想要破门而入吃豆腐的想法。
“是不是找我看电影啊?还有,你怎么知道我住这个寝室?”门打开,楚丝柔神采奕奕芙蓉出水一般出现在我面前。
“不是,陪我去医院!”一说到医院,我顿时响起我身体里流着的她的血液,顺口道,“还有,上次的事情,谢谢你!”
“去医院,干嘛,你不会是不愿受我的恩惠要把那还给我吧?”楚丝柔俏皮地伸了伸舌头。
“是老曹,他想见你!”我说明来意。
“我不见!”楚丝柔利利索索摔下这句话,本来貌似欢欣的脸上如罩严霜,扭头就走。
我拉住她的手腕道,“你就那么铁石心肠啊,他为了你在雨里面跪了一夜耶!”
“你是不是跟他一样有病啊?放手!”楚丝柔秀眉微蹙,用力想要挣月兑。
“医生说他跪了太久,旧伤复发,感染了,可能要截肢!”我胡诌道。
“世界上那么多人截肢,难不成每一个我都要去看看,我又不是联合国亲善大使,要是你要截肢我就去,他跟我没关系!”楚丝柔貌似一下就是破了我的谎言,嘟着嘴说道。
“他跟你没关系,那我跟你又有什么关系?”我不解问道。
“你……”楚丝柔脸颊微微有些潮红,大概是被我手掌握得太久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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