把表交过之后,张文静感觉一切都尘埃落定了,走到座位上坐下,忍不住看了王子凌一眼,粉鼻微翘、顾盼生姿。最新更新:苦丁香书屋
王子凌掩面扑哧一笑说:“你老看着我干嘛?”
张文静转过神来,不由大窘,急中生智道:“哦,你……你嘴巴没擦干净!”
王子凌信以为真,抿起嘴巴把脸转过另一边,用手细细擦拭一圈,然后又转过来满脸惊羞一问:“现在没有了吧?”
张文静心神未定,满口说道:“没有了,没有了。”
这时张梅走了进来,厉声呵斥道:“我才走了三分钟,你看你们闹成什么样子,要是我离开三个小时,你们还不得把墙给砸了!”
张文静却不觉得周遭有什么吵闹,只思量着身边坐着一个冰肌玉骨、静若处子的女孩,只怕看漏掉了她一颦一簇、一喜一忧,眼中便只一人,耳中也便只这一人。
只听得前排一个人低声咕噜道:“墙要是那么容易砸,还要装修队干什么?”
虽然老师离得远没听见这句,但张文静和王子凌两人就在此人身后,听到之后细想一番,好像的确这么回事,不由同时轻声一笑。
两人各自的轻声一笑都在对方的意料之外,倒似是心有灵犀一般,张文静侧眼一瞥之间更是看到王子凌一张笑靥如花、香腮胜雪的美妙面庞,不由心醉神驰。
蓦然回过神来的时候,张梅已经走了过来,脸色一沉,拍了拍自己的肩膀然后说道:“张文静,你出来一下!”
张文静脸上笑容陡失,站起身来的时候和王子凌四目相接,王子凌脸上也是惊疑不定、隐隐担忧的神色。
张文静蹑手蹑脚地跟着张梅走到外面的走廊。张文静依然连大气也不敢出。外面天朗气清,凉风阵阵,吹得人格外舒爽。要是现在对面站着不是这位横眉冷对着自己的张梅,而是和自己言笑靥靥的王子凌,张文静一定会忍不住放声高歌的。
张梅语重心长道:“虽然就要文理分班了,但毕竟你的高一是在这里度过的,最后一段日子希望你能一如既往,不要浮躁。还有你的偏科要注意,以后你的物理更要多花时间,多做题!”
张文静连声允诺。心中暗想:“原来张梅不知道我选了文科,现在我要是说出来一定会自找麻烦,多一事不如少一事。”想到这里。对张梅诸多问话更是连声答应。
就在这时,课代表秦雨已经整理完毕,走到张梅身旁说道:“老师,都在这里了,就是这一张好像有点涂改的痕迹。不碍事吧?”
说着便要将手中那一张递给张梅过目,张文静一瞥眼之间正好看到自己写得斗大的名字,大惊之下,一颗心几乎提到了嗓子眼。
只听张梅漫不经心说道:“应该不碍事吧!能看得清楚什么字就行。”
课代表“哦”地答应了一声,把手中一沓a4规格的纸张递给张梅,转身便往回走。张文静顿时感觉如获大赦,长长地叹了一口气。隔着窗户,王子凌看着张文静脸上不断轮换的表情。料知此时也应该风平浪静了,自己也替张文静松了一口气。
张文静最后跟张梅说了几句里表明决心好好学习的套话,便转身往回走,左脚刚踏进门槛,只听得身后张梅一阵惊讶之声说道:“哎。张文静,你过来一下。你怎么选得文科啊?”
张文静心中暗叫一句:“是福不是祸,是祸躲不过。”
张梅怪声怪调说道:“张文静,我还倒真小瞧你了,要不是秦雨把你这张有涂改痕迹的志愿表放在顶上,我还真就这么不明不白放你蒙混过关了。”
张文静被这一阵讽刺挖苦骂得几乎晕头转向,勉强镇定下来,对答道:“老师,我真的对理科不擅长,你就让我学文科吧。”
张梅仍然面不改色,厉声说道:“不管什么科,都是要付出努力的,你怕理科难,文科就不难了吗,文科舒舒服服就能考上大学了吗?”
张文静声音发颤道:“我不是怕难,我是真的不喜欢理科。”
张梅板起脸沉思,张文静毕恭毕敬站在张梅身侧,一阵死一般寂静的沉默向张文静身侧争先恐后袭来,此时他只盼这个冷面无情厉声厉色的张梅能回心转意不在与己为难。
半晌,张梅回过头来,把张文静的志愿表拿在手上,只听一声清脆,那张志愿表应声撕裂,张梅从包里拿出一张崭新的志愿表和一支笔递给张文静手中,说道:“快点填,我看着你。”
张文静一阵近乎晕厥的天昏地暗之后,慢慢镇定下来,愠怒着问:“既然你非喜欢所有人都填理科,那这个文理分科表还有什么意思?”
张梅看着张文静眼中潸然欲落的泪珠,渐渐也觉得于心不忍,不自禁想到自己年少时候人生轨迹被父母、被他人所左右而又无可奈何时候的情景,不知不觉自己眼圈也有点微微发红。
良久,张梅长叹了一口气道:“其实我希望你能选理科,不过就算你不选我也不至于强人所难,但你妈都打电话给我了,让我好好劝劝你,毕竟我跟你妈也是老同学了,现在看来你主意已定,我也不好多说什么了,但受人之托忠人之事,你还是回去跟你父母商量商量。最迟到今天晚上,你自己看着办吧。”
这句话一出口,张文静登时明白了。在家的时候自己表明想学文科的意愿的时候,父母也曾跟自己争论得脸红脖子粗,那时离分科还有一段时间,为了不伤及和气,便把此事抛在一边不多谈论。张文静还当做父母已经妥协了,没想到还有班主任这一张王牌压阵。
张文静在走廊外面的十几分钟,身体好像被好几个晴天霹雳穿身而过一样,麻木得没了知觉。
回到座位上,王子凌急着问道:“怎么样?班主任怎么说你的?你没事吧?”
此时张文静满脑子都是那些昏头涨脑的事情,头脑欲裂开一般不知所措,突然王子凌这么娇言软语一问,登时转过神来。刚要回答,突然鼻腔中好像有液体涌出,用手一模,竟然是血。张文静从小晕血,一见血,登时耳晕目眩,仰天便倒。
迷迷糊糊的耳中只听见王子凌声嘶力竭略带哭腔地喊着自己的名字,张文静听到喊声,勉力睁开眼睛,看着王子凌娇弱的身子似乎正尽全力搀扶着自己后背,由于惊慌,脸上一副花容失色的神态。见到自己悠悠醒转,随即又挂上了一抹羞怯的笑容。张文静想到自己鼻子里的血依然流淌不止,生怕血沾染到她的衣服,连忙用手捂住,又是一阵晕眩袭来,势头较初次好像更为猛烈,挣扎片刻,又一次不省人事。
再一次醒来的时候,张文静发现自己安安稳稳躺在自己床上,窗外一片阴沉,像是日出之前,又像是薄暮时分,只听耳边咯吱一声,自己房间的门被轻轻推开,原来是妈妈,张文静急切地说:“现在是早上还是晚上,班主任说分科志愿表……”
苏母一脸沉静说道:“放心,我已经帮你交了。”
张文静冷冷地道:“你们给我填的是理科吧?”
苏母依然表情不改地说:“我宁愿你现在怪我,也不希望你将来恨我。”
苏母正准备转身出门,忽而想起一事,走到张文静床边坐下,问道:“羽寒,那个叫王子凌的女孩是你同桌吧?”
张文静正黯然神伤,忽然听见“王子凌”三个字,心中不禁一颤,转而想起她的音容相貌,一阵暖流涌上心头。见母问及此人,不知有何用意。
苏母观察入微,看着儿子神色与刚才有异,料知其中必有另一番曲折,凝思片刻,说道:“我去拿你的分科志愿表的时候,那个小丫头片子还帮你说话来着呢,想想就好笑,哎,我可告诉你,高中不准早恋。要是让你爸知道,非打断你的狗腿不可。”
张文静听到关键之处,正在思索着王子凌是如何帮自己说话来着,只不过在苏母眼里,那个所谓的“小丫头片子”不值一提,说的什么话当然更是微不足道,而她重视的一点也仅仅只是告诫儿子不要早恋而已。
中心思想全盘说出之后,苏母在儿子背上轻拍几下,说道:“妈上完班去了,你在家好好休息,晚自习不用去上了,帮你请过假了。”
俄而,同开门时候几乎一样的声响,门被关上,阻挡了客厅里泻进来的最后一缕灯光。张文静朝着窗外望去,天色更显深沉,果然是晚上。心中想着白天张梅所说的,志愿表的截止时间是今天晚上,心中思量着现在算不算是截止,踌躇着还能不能挽回。脑子千忙百虑之间,又想起王子凌,她应该是无忧无虑想学什么就学什么的吧?自由的像天使一样,应该没有人忍心逼迫她学她不喜欢的东西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