史楚凌听到耳边温言软语娇羞无限的女声,竟激动得有些结巴道,你……你先挂。
杨颜看着手机脸上露出一丝幸福的神色,转眼看着外面的夜色又有些惆怅,轻声道,倚天,再见了。
董迦瑶走出门外,整座城市笼罩在一片如水夜色之中,蓦然间又想起上次和倚天一起漫步的情景,一丝微笑浮上脸庞,转而又换成一缕惆怅。
独自靠在上次路过的人工湖的栏杆上,对岸霓虹初上光彩照人,湖面上却是漆黑一片,霓虹映入水中,波光粼粼煞是动人,晚风从湖上吹荡而来,隐约听到风声呜咽略有悲怆,触景伤情,董迦瑶不禁沉醉其中。
董迦瑶凝神看着湖面,不知不觉身旁好像多出了一个人影,董迦瑶回想起上次和倚天一起凭栏顾盼的情景,一时间心砰砰直跳喜出望外,侧身一看,那人竟是齐天。
董迦瑶一看来人是齐天,刚才脸上无中生有的好颜色顿时烟消云散,声音有些失望地说,怎么是你啊?
齐天叹了口气,也不言语。
那天齐天从酒吧里狼狈而归之后,两家家长看出端倪,忙问其故,齐天简要说了两人分手之事,几位家长私交甚厚,生意上更是来往密切,都盼望着两家喜结连理,听齐天说道半路杀出个程咬金,登时觉得脸面无光。
之后董迦瑶也回来,几个家长端坐高堂像审问犯人一样,恰逢董迦瑶对倚天芳心被拒,肝肠寸断,满脸泪痕,见到齐天更觉得眼前不顺,跟父母冲撞了几句,便又夺门而出。
董迦瑶出门之后竟觉得世界四下黯然。哪里好像都没有自己的容身之地,唯一能想到的住处只有倚天的公寓,但是一个女子容身在两个男子的住处,实在多有不便,董迦瑶一路踌躇不定摇摇晃晃,又走回倚天所在的酒吧,一脸伤心彷徨的模样惹人怜爱。梅萱见状忙问其中缘由,董迦瑶见到梅萱之后顿时感觉心中一暖,虽这些事情难以启齿,但也从容地和盘托出没有丝毫隐瞒。
就这样在梅萱那里住了一夜。第二天一早便走,到了倚天公寓敲门却无人应答,喊了几声。叫倚天,叫史楚凌,最后实在无可奈何,竟然喊了几声杨颜的名字,叫完之后忽听门内一阵窸窣响动。等了半分钟门才开,竟是史楚凌开的门。心中一阵惊喜,结果看史楚凌脸上却是一脸失望,翻身上床又呼呼大睡。董迦瑶冰肌玉骨聪明如雪,当即猜到史楚凌的心思却不点破。
董迦瑶虽在梅萱住处留宿一宿,却肝肠寸断实难成眠。现在竟横生困意,当即也不管许多,栽倒在倚天的下铺之中。困倦之极,本想月兑掉身上衣物,结果月兑掉一半便已沉沉进入梦乡。
等杨颜和倚天进来的时候,看到董迦瑶有些衣衫不整躺在床上,更是误会得倚天跳进澜沧江都洗不清了。
此时董迦瑶和齐天两人凭栏远望。齐天刚刚躲在董迦瑶身后看着董迦瑶绰约生姿、顾影自怜的样子,又想起两个人从小到大青梅竹马。想来自责自己不懂得珍惜,眼高于顶目中无人的个性,想着想着竟然有一种佛家的顿悟,欣然一笑,大步走到董迦瑶面前。看着董迦瑶的脸色由阴转晴,又由晴转阴几番波折,已然猜到八成是董迦瑶和倚天两人约会于此,心下不禁黯然,但却面露不以为意之色。
董迦瑶开口道,你来干什么?
齐天道,你不喜欢看到我啊,那我走好了!
说着便要走,董迦瑶觉得莫名其妙,看到齐天转身边走的背影突觉一种不舍,随即把齐天叫住,但那又不肯显露自己的挽留之意,便婉转说道,你在这里,也不碍事的。
齐天笑脸绽放,从背后拿出一瓶可乐,开盖之后递到董迦瑶手中,董迦瑶温和一笑,适逢口渴,接过可乐便即要喝。
齐天脸色显得略微纠结,叫住董迦瑶,然后又一阵释然,面带微笑又把可乐拿了回来,倒在湖面上,只听得咕嘟咕嘟几声,一瓶可乐尽量泄入湖中,分不清色泽。
董迦瑶不知道齐天葫芦里卖的什么药,只是看他表情心下有一种安然之感,便沉默着静观其变。
齐天道,你才可乐里面放着什么?
董迦瑶天真说道,可乐啊,不过现在没有了。
齐天看着董迦瑶天真的脸庞,实在不忍心告诉她可乐瓶里面装的是药,脸上故作诡秘一笑道,是毒药!
两人笑声中,结伴而行,齐天轻轻拉着董迦瑶的手,董迦瑶眸若漆点、双目含泪对着“星月酒吧”看了一眼,再看一眼昏沉沉的天空,星月皆无。
再见了,倚天。董迦瑶在心中暗暗叫道。
倚天这几天也是心下暗自无可奈何,他喜欢杨颜,那种动感奔放活泼开朗,像是初夏的风扫身而来,令人心旌摇曳,但他不能否认自己也喜欢董迦瑶,静若处子,香氛馥郁娇颜软语,更何况因为自己害得她跟男朋友都分手了。
这夜百无聊赖,脑海里翻来覆去想着这两个女生,手上的伤口反而变得不那么痛了。
手机里忽然来了一条短信,是董迦瑶发来的,说,杨颜很好,好好待人家,我走了,当我没有来过。
倚天全身瘫软躺在床上,恍若一个晴天霹雳,手上的伤口有隐隐痛将起来。
一个侧身,见史楚凌把全身上下捯饬一新,一副整装待发的模样,倚天静静看着不明其所以然,便问道,楚凌,你要去面试啊?
史楚凌春风满面道,不是,我约了杨颜要去看电影,她已经答应了。
倚天握着手机,半晌说不出话来。一行眼泪盈盈而落,手机屏幕好似被溅湿了一般,从几个零碎的水滴之间折散出异样的光泽。
倚天对史楚凌说道,杨颜很好,好好待人家。
史楚凌心下一沉,不再言语,走了出去,沉沉一声带上房门。
杨颜早早下班来到倚天公寓楼下,有一种物是人非恍若隔世的感觉,已经看见史楚凌早早等在楼下,史楚凌说道,其实我去接你就好了,不用你来这里的。
杨颜“嗯”了一声,也不说别的,呆呆向三楼那里看了几眼,史楚凌看出她的心意道,要不要上楼看看。
杨颜摇了摇头说,还是算了吧。
两人站立不久,又走来了一个人,只见那人秀发披肩珠圆玉润,正是董迦瑶。
董迦瑶走近杨颜身旁,杨颜自己已退出战局,但自己现身于此,难以解释,便道,你别误会,我是来找我男朋友看电影去的。
董迦瑶听到男朋友三个字,心道,怎么会误会,我又不是不知道你们之间的事情。
史楚凌在一旁呆呆站立,用食指难以置信地指着自己道,男朋友?我?
董迦瑶不知其故,只觉史楚凌误会的样子格外好笑,但为了尊重他人,没有笑出声,而当下也不便解释。
杨颜为了证明自己所言非虚,和史楚凌十指相扣道,你现在可以上去了,我们现在要去看电影了。
董迦瑶一看杨颜这举动,心下顿时不解,看杨颜的眼神陡然变得诧异。
齐天老远看着董迦瑶,心下有些不耐烦了。
原来董迦瑶发过短信之后,仍是恋恋不舍,齐天看出端倪便道,要不最后跟大家把话说开吧,我陪你去。
董迦瑶被齐天少有的胸襟气度打动,本不想画蛇添足,但心里总有股力量暗自促使。
此时董迦瑶看到杨颜移情别恋史楚凌,更加不知所以然,齐天这时走到董迦瑶身畔自然牵起董迦瑶的玉手道,我们该走了吧。
杨颜见此情景心下也觉一阵错乱,倚天从楼上走下来,见眼前四人成双成对,觉得自己处在其间颇为不妥,转身便即上楼。
杨颜性格豪放,大声喊道,喂,倚天,你回来。
倚天一怔,回头一笑,一转即逝,随即便又不理不睬上楼去了。
杨颜和董迦瑶不约而同挣开史楚凌和齐天握着的手,杨颜有些凄然对史楚凌说了一声,对不起,随即便走了。
史楚凌呆呆看了一眼杨颜走的方向,再看一眼倚天上楼的方向,手里拿着两张电影票,对董迦瑶说,电影我是看不了了,给你们吧。
说着伸手递出,董迦瑶却不接过。
齐天看出来董迦瑶的心又一次飞走了,笑着拿过道,我们之间好像还没真正看一次散场电影吧。眼中似有泪光闪动。
董迦瑶茫然四顾,走过齐天身边牵起他的手道,看电影,何必散场,你都答应带我来这里看最后一次,我现在岂能出尔反尔。
倚天从三楼窗户向下看,几个人走得只剩下史楚凌一人茫然站立。自己像是静观世人的神仙一样,却也不能免落俗套、跌落凡尘。
蓦然间想起自己的初恋。
倚天的初恋是在大学,正是为了那个女生,买了一把剃刀刮去了豢养了二十年的胡子。
一天在图书馆的时候,倚天和室友周闻两个人并排站在两个书架前,两人来图书馆的次要目的是欣赏美女,主要目的……看书?当然不是,逻辑不能这么正常,应该循序渐进地想,次要目的是看,那主要目的当然是泡了!如果非要问看书被两人排在哪个位置,那只能说,两人从来没有过到图书馆是为了看书这种文艺青年的想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