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石国平是宋剑锋提拔起来的人,詹树森一直想把他弄下去,无奈没找到机会自己却先倒台了,沈弘毅的上位让石国平看到了希望,接到电话后亲自带了一个中队的特jǐng前来接应。
“石支队,我的压力已经够大了,就别把我往高处架了。”沈弘毅和石国平很熟悉,也知道他的xìng格,自己初掌大权,整个公安系统能放心使用的也就是巡特jǐng支队一个单位,这种境遇自然迅速拉近了两个人的距离。
石国平正sè道:“沈局,不是我架你,是形势确实到了非拨乱反正的时候了,基层民jǐng怨声载道,干活的得不到提拔,拍马溜须的反倒节节高升,整个系统成了詹家父子的dúlì王国,现在就指望你了,你只管大刀阔斧的干,大家一定支持你。”
沈弘毅很明白,这种时刻,谦虚的话可以说,但丧气的话绝对不能说,他郑重的点头:“石支队,我一定不辜负大家的期望,扭正这股不良风气。”
闹事的暴徒被巡特jǐng抓走处理,沈弘毅看看时间不早,安排徐功铁和胡朋去休息,自己这才回了家。
沈弘毅的家位于近江东郊大学城,新房是妻子单位的房子,八十五平米,jīng装修,此时已经是深夜十一点,小区里静悄悄,沈弘毅轻轻上楼,开门进屋,没开灯,走到卧室前以前,妻子竟然不在家。
他打了个电话给妻子,原来人家还在实验室加班。
沈弘毅苦笑,人家都是小别胜新婚,自家倒好,两个人都忙于事业不管家庭,不过这样也好,省了许多矛盾纠纷,他没在家里休息,直接回公安局,因为时间太晚,办公室都下班了,只好到机房去调档案看资料,一看就是一整晚。
第二天,沈弘毅搬进了自己的新办公室,詹局长被免职后,办公室依然保留,新的傅局长不愿意挪窝,还留在老办公室,只好腾出一间屋来给沈副局长用,时间仓促,来不及装潢,只能随便打扫一下,配套崭新的办公家具,屋里一股甲醛味道。
傅局长和沈弘毅碰了一下头,老傅是部队转业,公安口业务不熟,懒得抓权,他也明白沈弘毅是省委主要领导点将,将来要挑大梁的,所以主动将权力下放,说我快退了,身体也不好,工作上小沈你多分担一些。
然后傅局长召开了全局副科级以上会议,正式向大家介绍新任常务副局长,沈弘毅是秘书出身,写发言稿很有一套,所以没有委托别人写,直接月兑稿演讲,引经据典,头头是道,而且讲话时间不长,雷厉风行。
散会后,大家议论纷纷,人心惶惶,詹局长这棵大树倒了,他提拔的干部们肯定要倒霉。
沈弘毅回到办公室,亲自打电话给万旭东,让他到自己办公室来一下,然后又打给韩光,韩光是宋剑锋最欣赏的爱将,和沈弘毅互相认识,不用客套,直接说有案子需要你帮忙,赶紧来吧。
韩光说正好我在省城,立刻就到。
打完电话,办公室主任进来了,客气的询问沈局长有什么要求,有什么指示,一通废话后磨磨唧唧提出,昨晚上喝酒闹事的人,是自己朋友的儿子,希望沈局长能放小伙子一马。
“我知道了。”沈弘毅不置可否。
办公室主任告退后,说情的电话又来了,原来那桌客人背景都挺厉害,有刑jǐng支队长于钦的侄子,市中院刑庭庭长的外甥,还有什么开发商的儿子,省委某处长的亲戚等等,都是些得罪得起,但是得罪了会给工作带来障碍的人。
沈弘毅这才知道公安口领导工作难做,这帮小崽子得罪的是堂堂公安局副局长,都有这么多人求情,这才养成他们嚣张跋扈的脾xìng,觉得出了任何事都能摆平
换了旁人,遇到这种事情肯定抓瞎,但沈弘毅智商和情商都是极高的,而且跟宋剑锋当了几年秘书,耳濡目染的多了,这帮小崽子在自己上任第一天就敢冒犯虎威,必须严办,否则自己如何服众,但是又不能得罪人,这里面很讲究领导艺术。
沈弘毅给石国平打电话,让他刑拘那八个酗酒闹事的家伙。
“以寻衅滋事,敲诈勒索罪名刑拘,再加上袭jǐng,抢夺武器,照五年徒刑的规格走,提请检察院批捕。”
“明白。”石国平心里明镜似的,沈局长这是让自己唱白脸呢,把事情弄的极其严重,无法收拾,然后沈局长再卖人家一个面子,适当的“从轻发落”一下,既惩治了坏人,又不伤和气,皆大欢喜。
半小时后,万旭东和韩光来到了沈弘毅的办公室。
“走,外面去谈。”沈弘毅很谨慎,他担心办公室里有窃听器,重要谈话不敢在这里进行。
三人驱车来到江边,沈弘毅这才将自己的计划和盘托出,秘密成立专案组,对詹树森,詹子羽父子立案侦查,突破口就是10.20大案。
“从枪支来源入手,一查到底,牵扯到谁都不放过,最好把于钦也给带进去。”沈弘毅说话不拐弯抹角,万旭东和韩光都是宋剑锋的嫡系,现在宋厅退了,这些力量自然变成自己的人马,藏着掖着没意思,不如开门见山。
万旭东一笑:“我们早已开始调查了,詹子羽雇凶杀人一案就是省厅督办的,不过詹树森没倒,案子一直被人压着,现在终于可以扬眉吐气了。”
韩光道:“我是追逃来的,张宗伟的底细这几天调查了一下,他是跟詹子羽干的,不知道为什么火并了,大概和张宗伟家里的变故有关,他父亲,儿子被抓,母亲意外死亡,根据我的情报,杀人者应该是魏炜浩,也就是10.20案的死者之一。”
沈弘毅很欣慰:“看来你们已经有了很大进展,这我就放心了,詹树森虽然被免职,但死而不僵,必须把他彻底打死,近江的天才能亮。”
万旭东和韩光都是信心满满,搞政治斗争他们差点,但办案都有一套。
沈弘毅看看手表:“今天二十七号,就叫27专案组吧,人员你们自己选,只对我一个人负责,有什么需要尽管提。”
……
晚上八点,近江武jǐng总医院,于钦拿了一叠写好的笔录来到病房门口,冲值班的亲信点了点头。
根据计划,让刘汉东签字画押后就解开他的手铐,创造逃跑的条件,然后在逃跑过程中jǐng告无效,予以击毙,詹树森突然被免职,于钦必须把案子做的干干净净,才能以绝后患,这种事情必须保密,所以原本有两名守卫,特地撤掉一个。
刘汉东正躺在病床上休养生息,他中弹三处,元气大伤,脸sè苍白,这些天除了上厕所就没下过床,jǐng卫对他严密看管,左手时刻都被铐在床栏杆上。
于钦走了进来,将笔录递给刘汉东:“你看看吧。”
刘汉东浏览着于钦一手炮制的笔录,脸上浮起轻蔑的笑容:“于支队,辛苦你了,把我编排的这么神勇,身上别着四把手枪闯荡江湖,你当我小马哥啊。”
于钦道:“看完没别的意见就在有你名字的地方按手印,最后写上我对口供无异议,然后签名。”
刘汉东说:“别急啊,我没看完呢,哎,这什么字我不咋不认识?”
于钦凑过去看,刘汉东忽然闪电般伸出右手揪住于钦的衣领,用额头猛地撞击对方面门。
人的头骨是最坚硬的部位,刘汉东在特jǐng队集训的时候可没少练拿啤酒瓶王头上砸的绝技,这一击凝聚了极大的力量,于钦猝不及防,当即晕倒。
刘汉东伸手将于钦腰带上的钥匙串取下,其中有一把简陋的铁钥匙正是开手铐的,把左手手铐打开,再搜于钦身上,只有证件钱包,没带枪。
“妈的。”刘汉东暗骂一声,剥下枕头套塞进于钦嘴里,将他铐在床上,推开窗户看看外面,一阵头晕目眩,原来这里是十楼。
十楼也得下,刘汉东一咬牙爬了出去,伤口牵动,疼得钻心,硬生生忍着,扒着墙缝爬到隔壁房间,一翻身钻了进去,这也是一个单人病房,病床上半躺着一个垂暮老人,满脸老人斑,正在看电视新闻。
刘汉东冲他做了个噤声的手势,蹑手蹑脚走过去。
“小伙子,你是隔壁的囚犯?”老人忽然开口问道。
刘汉东jǐng惕的盯着他,这老家伙几个意思?
“你这样出不去,柜子里有衣服鞋子,你看看合身不。”老人说。
刘汉东看看自己,穿着白蓝条病号服,没穿鞋,这样出去很容易被人发现,他狐疑的看看老人,打开柜子,里面挂着一套墨绿sè的军便服,还有一双黑皮鞋,尺码略小,但老人家穿的衣服比较宽大,刘汉东比划了一下可以穿上,迅速套上褂子裤子,穿上皮鞋,冲老人点点头:“谢了。”
老人摆摆手,一脸恬淡的笑容。
刘汉东推开房门,大皮鞋呱呱响,敲击在水磨石地面上,他所在病房门口的jǐng察抬头看了看,只看见一个穿军装的高大背影。
武jǐng总医院里常年住着一些离休老干部,十楼就是高干病房,为了便于看押刘汉东,于钦找了关系才把人关在这里,这儿出现穿陆军军装的人也毫不奇怪,因为军区干休所距离武jǐng总院比较近,离休老将军们反倒不去陆军总院,而选择在这里养病。
jǐng察看了一眼,继续低头看报纸。
刘汉东走向电梯。
病房里的老人嘴角上翘,想起了当年在南泰县大队打游击的时候,掩护八路军伤员从鬼子掌控下县医院撤离的往事来。
于钦苏醒过来,发觉嘴巴被堵,双手被铐,气急败坏猛烈挣扎,房门被踢开,值班jǐng卫持枪冲了进来,急忙抽出于钦嘴里的枕头套,打开手铐。
“快追,刘汉东逃了!”于钦懊恼的想撞墙,自己明明已经算计到了刘汉东要逃亡,却没料到他不在半夜悄悄溜走,而选择最激烈直接的方式。
jǐng卫猛然想到从隔壁房间出来的高大军人。
“不好!中计了!”他拔腿猛追,刘汉东听见脚步声,也不敢回头,继续硬撑着向前走,好不容易走到电梯前,就看到数字一个个的往上跳。
“站住,我开枪了!”jǐng卫一边跑一边拉栓开保险,他不是在jǐng告,而是真要开枪。
“叮咚”电梯开了,刘汉东刚要迈步进去,就看到电梯里站满了jǐng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