心说 第三十六章

作者 : yinpin0508

福建厦门鑫康精仪电信有限公司大门口,黄志忠率众迎接了前来本企业考察学习的贝牧一行。他们乘黄志忠公司的专车前来,车一停下,大家都争相握手、问好。然后黄志忠又率众人带路,贝牧等一同随行。穿越公司客人一边走一边四处环顾规模宏大、装潢气派的办公大楼,都羡慕得啧啧赞叹不已。

姜语鸽感憾地说:“好排场啊,黄总。你们的办公大楼装修得真漂亮。”

曾果也发表了同感:“是啊,比起我们公司来,真的是要气派豪华得多。”

黄志忠客气地说:“哪里哪里,多谢夸奖,多谢夸奖。”

到了公司会议室,大家落座后,经过短时间的寒暄、相互客套问候、情况简单介绍之后。两公司人员开始了一对一地互动起来。

贝牧对黄志忠说:“黄总真是太客气了,还安排专人到机场来接我们。其实大家都老乡、同学,何必这样客气?”

黄志忠马上回应:“应该的,应该的,你们能到我司来检查指导工作,那可是我们的荣幸啊。”

贝牧又纠正他说:“都已经跟你说过多少遍了,我们不是来检查指导工作,而是来拜访、取经,来向你们学习,你怎么总是记不住?还搞得这样兴师动众,那以后我们怎么好意思再来?”

黄志忠:“有什么不好意思的?再说这也是应该的嘛,我们国家本来就是数千年的礼仪之邦,在这个文明的国度里,这样的做法,也是起码的待客之道啊。”

贝牧:“我们是客人吗?不是,而是老乡,是同学,是老同学啊。”

黄志忠:“是是是。但俗话说得好,老乡见老乡,两眼泪汪汪,我还没流泪呢,都已经表现得十分镇静了。”

大家笑了起来。

鑫康公司一陪同人员也不失时机地证实到:“我们黄总一向都十分好客,无论对任何人,他都是这样热情周到。”

黄志忠笑盈盈地说:“怎么样?一视同仁,没搞特殊化吧?”

中午。黄志忠在厦门某大酒店设宴招待贝牧一行。席间,黄志忠,贝牧边吃私下交谈。

黄志忠关心地问贝牧:“怎么样,近来工作还顺利吗?”

贝牧:“差不多吧,老样子。”

黄志忠:“官司怎么样,现在没事了吧?”

贝牧:“没事了,谢谢老同学关心。”

黄志忠:“哪就好,哪就好,当时我还真为你担心呢。现在搞企业经营,本来就不容易,你还那么喜欢做好事,所以上当受骗是在所难免的。不过说真的,今后一定要吸取教训,分清哪些好事该做,哪些好事不该做。”

贝牧:“不好意思,让老同学担心了。”

黄志忠:“不好意思的是我,什么忙也没帮上。”

贝牧:“那以后有需要你帮忙的事情,我就告诉你。”

黄志忠:“好,这可是你说的啊,一定要告诉我,千万别客气,决不能把老同学当外人看。”

贝牧:“好,知道了。”

黄志忠:“来,吃菜。”

说着为贝牧夹了一块鲍鱼。

贝牧:“谢谢,谢谢。我自己来。你呢?最近情况如何?”

黄志忠边吃边感慨:“唉,怎么说呢?马马虎虎还算凑合吧。但现在做点事情还真的不容易,搞企业嘛,也只有像我们这种过来人,长期置身其中,遍偿了个中的滋味,才能真正体会得到其中的酸甜苦辣麻。”

贝牧:“那倒也是,有时候工作中的麻烦事儿还真是不少。”

黄志忠:“就比如在业务往来中吧,为了各方的利益,有时难免会产生一些企业行为,好在我们都能把握好尺度,在红线内操作,始终中规中举,才没有什么事情发生。但尽管如此,有时还是会很顾忌,生怕被人发现,加以炒作、利用,那就说不清了。唉,总之现在搞企业,一个字,难,两个字,太难,三个字,实在难。”

贝牧:“怎么一下子这样悲观起来?”

黄志忠:“难道不是吗?现在的生意人啊,简直就成了边缘人,哦,不是,简直前后都不是人。”

贝牧:“不是人那是什么?”

黄志忠:“是…,我也不知道,唉,谁叫我们是乙方呢?”

贝牧:“就是嘛,不过都做到了这个份上,你还能怎样?还是面对现实,认了吧。”

黄志忠忿忿不平地说:“哼,下辈子我一定要做甲方,也让他们也尝一尝做乙方的艰辛滋味。”

贝牧笑:“哪用得着费那样大的劲,等到下辈子才去做?只要你愿意,这辈子,现在,马上就可以啊。”

黄志忠也笑笑说:“说得也对。”

二人同时笑。

贝牧:“志忠,其实这次来厦门,除了拜访老同学、向你学习之外,我们真的还有另外一件事情要做。”

黄志忠:“什么事情,需不需要我效劳?”

贝牧:“现在还不知道,到时再说。”

黄志忠:“你可千万别客气啊,同学之间嘛,就应该互相帮助,更何况是你。”

贝牧:“什么意思?”

黄志忠:“帮你就像帮我自己,因为你是我崇拜的偶像啊。”

贝牧:“别开玩笑了,从来都没听你说起过。”

黄志忠:“现在说也不迟嘛。”

贝牧:“油嘴滑舌,花言巧语,净说好听的。好了,闲话少说,书归正传,还是给你说一下正经事吧。”

黄志忠:“好,在下洗耳恭听。“”

贝牧:“我这次来厦门,主要是想参加厦门的一个电力安装工程的竞标。”

黄志忠:“好哇好哇,一旦中标,那你今后就可以经常到厦门来,我们也可以多一些相聚的机会。”

贝牧:“那是当然,但现在这样说还为时过早。”

黄志忠:“有不有需要我帮忙的地方?你尽管说,我在这边打拼、经营了十多年,也建立了一些人际关系,如果有用得上老同学的地方,你真的千万别客气啊。”

贝牧:“嗯,知道了,谢谢。”

黄志忠突然奇怪地打量了贝牧半天,有点酸溜溜地说:“老同学,你还真的是冰雪聪明啊,哦不,简直就是聪明绝顶,明明是来竞标的,还硬说是专门来看望老同学。”

贝牧笑了起来:“怎么啦?这你也很看重?”

黄志忠马上声明:“不是的啦,开玩笑,开玩笑。你说,真的有没有需要我帮忙的地方?在这里,我苦心经营了这么多年,怎么说也有几个认识有朋友,说不定还真的能派上用场。”

贝牧:“知道老同学的人脉关系广,那就有劳你了。”

黄志忠:“说吧,需要哪方面的帮助。”

贝牧:“有相关方面的朋友就行。但首先声明啊,我可不是想做什么违法乱纪的事情,只是想请他关照一下,到时候给我们提供一点有用的信息。”

黄志忠:“那还不简单,我马上打电话。”

贝牧:“不急不急,空了再打,时间还早着呢。谢谢啦,老同学。”

有道是,房漏偏逢连绵雨。官司刚过,穿越公司又遭遇了财务危机。贝牧在办公室电脑上聚精会神地审阅近期财务报表时发现了情况。看着看着,她突然流露出困惑的表情来。到了更加费解的时候,她就只好打电话叫财务部经理来办公室了解情况。

不一会儿财务部经理李小蓉推门而进,并问:“贝总找我?”

贝牧:“对,李经理请坐。”

李小蓉:“谢谢。”

并坐下。

贝牧开门见山地说:“是这样,李经理,我刚才看了一下公司近几个月的财务报表,发现这几个月的现金周转速度怎么这样慢,现金流也小,特别是这个月,甚至可以说严重不足,这是怎么回事,李经理?”

李小蓉马上解释起来:“主要是这么几方面的原因,贝总,我给你汇报一下。一是存货增多。由于目前公司的在建工程较多,所需材料购进也多,特别是日常的备品备件,这就占用了一定的流动资金。而工程进度又很缓慢,使用跟不上速度,这就导致了材料的积压,库存增加,存货周转期延长资金流动不畅。二是应收款延迟。特别是花都别院欠我们200多万元的安装工程款,近一年时间了,到现在都还没收回来,致使我们应收账款不能按期回收,导致收款延迟,应收账款周转期相应延长。三是付款提前。由于全国电力建设的大规模铺开,电力商品由原来的买方市场又变成了现在的卖方市场,供应商依仗一些产品紧俏,要求我们提前预付部分货款,否则就不予供货,这就导致公司的应付账款周转期缩短,现金循环周期延长。以上三方面的主要原因,就导致了我司现金流速度减慢,流量严重不足。”

贝牧:“那营运资金呢?怎么被占用了这么多?主要用到了哪些方面?”

李小蓉:“不是公司上个月购置了二十台电脑吗?付货款就用了三十多万。这个月又预付了公司信息化建设一期工程款70多万。另外这个月还预付了鑫城小区线路改造货款80万元。”

贝牧:“那花都别院欠我们的200万元工程款又是什么原因迟迟没收回来?”

李小蓉:“对方说现在房地产市场的生意特别疲软,楼盘建好了卖不出去,资金回不了笼,他们也没办法,还要过段时间才能结算支付。”

贝牧:“那怎么行?”

李小蓉:“是啊,贝总,如果再这样继续下去,肯定还会大量占用公司的流动资金,导致现金周转速度更加缓慢,严重者还会致使资金断链,得马上采取措施才行啊。”

贝牧:“是啊,我也这样想。还得抓紧时间,尽快想办法控制和补救。”

李小蓉点头。

贝牧:“你马上下去做个方案,提出来开会研究研究,大家一起来想办法解决这个问题。”

李小蓉:“好,我马上去做。”

说完就走了。

听说穿越公司也参加了厦门工程投标,兴业公司孙总在办公室大发烈怒。苏云礼则呆立一旁,耷拉着脑袋,噤若寒蝉。

孙总气得直嚷:“这家伙简直就是成心跟我作对,我去哪投,她也去哪投,什么东西嘛。”

苏云礼还是忍不住小声嘀咕到:“这也不能怪人家,现在的招标信息在网上都有公开,所有资料全都挂在网上,你知道查看,别人同样也知道随时从网上了解。”

孙总仍然蛮不讲理:“那她就是跟我抢生意,穿越公司一直都不缺工程做。而我们公司呢,却已经好长时间没事情做了,再这样下去的话,我们只得关门,到时候你我,还有这帮兄弟们,全都得喝西北风。”

苏云礼抬起头来,十分聪明地抢着说:“所以我们这次一定要争取中标。”

孙总却仍不满意:“不是争取,而是务必。”

苏云礼马上表白忠心:“对,务必。”

“不过”他又马上显示出担心的表情:“确实难度比较大。据我了解,听说参加这个工程竞标的公司,实力都比我们强。”

孙总更加不舒服:“所以我才生气嘛。嗨,我说你这人怎么回事?老是长他人志气灭自己威风?”

苏云礼小声地分辨说:“哪有?我不过是就事论事而已。”

孙总仍十分生气:“我不管你是不是就事论事,总之你得把这个工程给我拿下。哎,我说苏经理,你不能只领我的工资,却不做出点业绩来给我看。”

苏云礼小声哝咕:“我也尽力了嘛。”

孙总大声说:“不止是尽力,而是要竭尽全力,听见了吗?要竭尽全力,背水一战。”

苏云礼只好说:“好好好,竭尽全力,背水一战。”

孙总:“不成功,便成仁。”

苏云礼直点头:“是是是,不成功,便成仁。”

看苏云礼的态度如此诚恳。

孙总这才拍拍他的肩,语气缓和地说:“这就对了嘛,苏经理。”

但又突发奇想地问他:“哎,我说你这个人,姓什么不好?怎么就偏偏姓苏呢?难怪我们总是竞争不赢人家,原来总是输(苏),总是输啊。”

一副意味深长的样子,眼神直盯得苏云礼心里发毛。不过这样糟蹋人的话,还是让苏云礼按捺不住内心的愤怒,他的脸色一下子黑了下来,吸吸鼻子,皱着眉头说:“孙总,这就是你没道理了,我们公司总是竞争不过别的公司,那也是公司自身的问题,你怎么能怪罪到我的姓上来呢?再说了,一个人姓什么,这是他自己决定得了的事情吗?还不是父母给的。”

见苏云礼真的有点生气,孙总便无奈地挥挥手:“开玩笑,开玩笑,苏经理不必当真。”

苏云礼仍不高兴地说:“有些玩笑还是少开一点的好。”

孙总话锋一转:“我说苏经理啊,凡事都要多动动脑子。比如这次竞标,你就要多想想办法,多下点功夫,我就不信我们的运气总是这么背,赢不了别人。”

苏云礼:“是要想办法,是要下功夫,但该走的程序还是得走,总不能一步登天吧?”

孙总:“谁说不能一步登天?这就要看你够不够心狠手辣。”

苏云礼满脸狐疑:“此话怎讲?”

孙总:“出绝招啊。”

苏云礼仍不开窍:“绝招?什么绝招?”

孙总又生起气来:“你问我?那我要你干啥?你是项目部经理,你的职责就是每天到处去给我找工程。”

苏云礼:“是啊,但至于绝招的问题,我确是不懂。云礼不才,还请孙总明示。”

孙总:“明示个屁,

这还用我教你?明的不行,我们就来暗的。”

苏云礼更是云里雾里:“暗的?怎么个暗法?”

孙总:“你可以从中作梗啊。想办法使穿越公司流标,哦,不是流标,最好让他们连投标的资格都被取消,围都入不了,那我才高兴呢。哼,我就不信,事事都争不过她,这样一来,不就拔掉了一颗钉子吗?至于其它公司,你也可以如法炮制。”

苏云礼简直惊得大跌眼镜:“这……?”

孙总:“这什么这?笨蛋。你就不会先去打听打听他们公司目前都存在些什么问题?然后以此为把柄,再作些文章,并想办法让业主单位知道,从而降低他们的信誉,减少他们获胜的筹码?哼,真是榆木脑袋不开窍。”

苏云礼显得更是惊诧莫名:“你……?”

孙总:“你甚么你?”

苏云礼为难地说:“这未免太阴险,太不道德,太小人了嘛。”

孙总:“阴险?小人?你也说得太难听了吧。我给你说,这叫策略,懂不懂?策略!”

苏云礼突然有点轻蔑地说:“难怪孙总做企业做成这样,原来做人都不光明磊落,这种见不得光的做法,我还是第一次听说,还这么明目张胆、理直气壮。唉,这社会,世风怎能不每况愈下?”

然后一个劲地摇头,叹气,摇头。

孙总还在继续他的策略:“这就是市场竞争的残酷性,不是你死,就是我活,你懂不懂?”

苏云礼也大声说:“不懂,我也不屑于懂。好,究竟怎么做,你就干脆明说吧。”

一副豁出去的表情。

孙总突然用一种十分神秘口吻,低声对他说:“我已经替你打听好了,听说穿越公司目前资金上就出现了一点状况,你就拿这事做文章,尽量把问题说得要多严重有多严重,总之目的一个,就是把他们搞下课,让他们在初审中就被淘汰出局,连跟我们争的资格都被取消。”

苏云礼假装糊涂:“你是说?”

孙总:“资金问题可大可小,小倒没什么,大的话,足以导致整个企业破产。你就尽量把话说得玄乎一点,再玄乎一点,甚至可以牵扯出个一二三来,直弄得业主方头昏脑胀。只要业主一心烦,那什么事情都好办,他们完全有可能一气之下取消穿越公司的投标资格。这样一来,我们不就少了一个竞争对手吗?”

苏云礼用带有讽刺意味的口吻说:“孙总的如意算盘打得还挺精的嘛。”

孙总却认真地“那还用说。参加了这么多次竞标,现在我也算是看明白了,很多事情都是业主说了算。据我揣测,他们的这种心态主要是因为怕麻烦,怕问题复杂化了把自己牵扯进去,让自己的商业贿赂问题被暴露出来。他们这种人啊,哪一个上是干净的?又几个人经得起廉政调查?所以他们大多数人的心态是,多一事不如少一事,能避免的麻烦就尽量避免,有时为了掩人耳目,干净彻底地排除风险点,他们甚至还会在资质审查这个环节,就干脆把那些有点争议的、看不顺眼的统统枪毙掉,这样一来,事情不就变得简单顺利得多了吗?”

苏云礼:“但这样对投标单位不公平啊,这叫不负责任,叫草率,搞不好会出事的,如果遇到较真的主,一旦与他们理论起来,最后还不知道谁输谁赢,鹿死谁手呢。”

孙总:“你放心,绝对不会有这样的事情发生。你想啊,哪个投标单位的资料就会做得那么十全十美,没一点瑕疵?只要安心去找,没有发现不了的破绽,所以要说理论,我看没哪个投标单位有那个底气。”

苏云礼继续讽刺地:“孙总高明啊。”

孙总得意地:“哼,想跟我作对,门都没有,就她姓贝的,也不觉得自己女敕了一点?”

在孙总的强行要求和反复授意之下,苏云礼不得不败下阵来。最后只好说:“那好吧,我就按你的意思去做。没别的事情的话,我就先走,告辞。”

不等孙总回答,转身就走。并一边走一边小声哝咕:“确实不愧姓孙,说的话,办的事,都只有孙子才做得出来。”

孙总在背后大声问:“你说什么?我没听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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