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开始,陈雨念每隔3分钟偷瞄一次手机,10分钟后,陈雨念彻底淡定了,安闲随意地拿起桌上的食物细嚼慢咽起来,甚至在叶萧逸疑惑的目光中,点了厅啤酒,自饮自酌。
四十多分钟后,叶萧逸优雅自若、慢慢吞吞地结束了这顿宵夜,终于擦擦嘴准备走人。
一路上,陈雨念一再婉拒,表示自己能安全抵达寝室,可最终拗不过叶萧逸绅士的坚持,在他的婬威下,颤颤然往回走。
两人在徐徐夜风中沉默地走着,谁也没有开口的意愿。陈雨念看着身旁叶萧逸修长挺拔的影子,抬了抬眼角,偷偷用余光打量着,如玉面容,似墨深眸,通身凛冽、清冷之气,如此俊逸、翩翩少年,也难怪无论走到哪,都能频频吸引人眼球。不像自己,纤巧温顺有余,浑厚大气不足,两相比较,一个松柏之质,一个蒲柳之姿,天上人间,免不了一声叹息。
突然,陈雨念咯噔一下,为自己有这可笑的比较,更为自己隐隐的自卑。
“倘若下着蒙蒙细雨,在昏黄色的路灯下,迎面缓缓走来一位打着油纸伞的丁香姑娘,你说是不是与戴望舒的《雨巷》很合意境。”意识到叶萧逸可能注意到自己的失态,陈雨念词不达意道,可一出口又追悔莫及,心有戚戚焉。
叶萧逸赏了眼明显带着局促不安的陈雨念,偏过头未曾答话,静默了片刻,突然悠远感叹道“雨巷背后的真实又有多少人知道。”
“嗯?”显然这没头没脑的一句话引发了陈雨念无限的好奇。
“戴望舒死时四十五岁。这个现代派诗人,一生的恋情却没有一桩完满。虽有过两次婚姻,但他内心一直无法忘却的女子始终是他的初恋——那个名叫施绛年的女子。”
看着陈雨念一眨不眨的表情,叶萧逸继续道“施绛年虽不及后两任太太貌美,但是她的个子很高,与戴望舒一米八几的大高个很是相配,气质与《雨巷》里那个幽怨的女孩相似。”说着想起了什么,顿了顿,陷入回忆。
“然后呢,然后呢,别吊人胃口,一口气说完,好吗?他们俩是怎么认识的啊?”陈雨念一股脑地倒豆子似的噼里啪啦道。
叶萧逸惊奇于此刻的陈雨念,咳了咳嗓子,回到现实道“戴望舒认识施绛年缘于她的哥哥施蛰存,当时施蛰存是《现代》杂志的主编,和戴望舒是好友。一次,戴望舒被邀至施家小住,在那里,他见到施蛰存的妹妹施绛年。施绛年当时在上海中学读书,性格活泼。戴望舒被这个美丽的少女深深吸引了。”
“然后,浪漫诗人就大胆告白,两人终于幸福地在一起了。”陈雨念猜测道。
叶萧逸没有理睬,接着叙述“于是,在戴望舒的第一本诗集《我底记忆》出版时,鼓起勇气在诗的扉页题字给施绛年,大胆向她表白。但施绛年对戴望舒更多的是一份敬重之心。施绛年比戴望舒小五岁,对他写的诗并不以为意,甚至在看到写给自己的诗句时,也没有丝毫被打动。施绛年的冷漠让戴望舒痛苦不堪。出于对兄长好友的敬重,施绛年不好断然拒绝戴望舒,希望他知难而退。可是愈是这样不果断拒绝,愈是让戴望舒觉得有一线希望,这也就更加深了戴望舒内心的痛苦。终于有一次,戴望舒无法忍受这恋爱的折磨,用跳楼自杀来向施绛年求爱。”
“这么炙热的爱情啊!”陈雨念忍不住发表感慨,感受到自己的聒噪,陈雨念讪笑“呵呵,我不插嘴,你继续。”
“戴望舒的过激行为,终于让施绛年开始正视他的感情,勉强答应与他先订婚,但随后又提出一个条件,要求他必须出国求个学位,回来有个稳定收入。为了这份爱情,戴望舒踏上了邮船赴法留学。”
“一头热的爱情,先爱上的人注定会比较容易受伤。”仿佛看到故事结局的陈雨念不无感慨道。
“在巴黎的几年,戴望舒根本无心学习,沉重的生活负担压迫着他几乎每天躲在宿舍里翻译书稿以换取生活费。而施绛年在与戴望舒分别之后,据说与一个推销员恋爱了。在国外风闻此事的戴望舒更无心念书。回国后,他找到施绛年,在确认一切属实,戴望舒打了施绛年一巴掌。这一巴掌,结束了他们之间长达八年的恋爱。”
“故事到这不就该结束了,从此,俩人各自过着自己的小日子,怎么会有《雨巷》?”陈雨念不解。
“这场不对等的初恋,让戴望舒永坠于悲剧之中。他与穆丽娟的婚姻以离异告终,与杨静的婚姻也以分手结束。戴望舒的心,永远走不出那条幽深的雨巷,在一个不可能的丁香姑娘身上,浪费了一生的时光。”
看着平平道来,毫无感情起伏的叶萧逸,陈雨念困惑“叶萧逸,难道你不惋惜,不感慨?”
“生活就是生活,它没有只站在哪一方的立场上,不赞美,不责难,甚至也不惋惜,但求了解认识而已。”
“冷血。”陈雨念极其蔑视地吐出两字。
叶萧逸意味深长地看了眼陈雨念,继续往前走,心道“我怕我的热情会灼伤你,吓跑你,所以只是默默地在等着你的热情燃放,念念,希望你不会让我等太久。”
俗话说天有不测风云,迎面缓缓走来的不是打着油纸伞丁香般的姑娘,而是3名穿着“警服”的男子。
“我们怀疑你俩涉嫌盗窃银行卡,要将你俩带回派出所调查。”说完拿出手铐就要抓人。
一瞬间,叶萧逸知道情况不对劲,脑海里闪过无数可能,嘴上要求“麻烦请出示证件”拖延时间,手上的动作却毫不迟疑,立刻将陈雨念拉到身后,正考虑如何在出其不意的情况下一击击中三人。
可身后的人丝毫没有体会到叶萧逸的良苦用心,一甩手挣月兑叶萧逸的掌控,电光火石之间,陈雨念乘其不备一脚将其中一位警察踢倒,然后狠狠踩在该警察的手上,不容叶萧逸多想,快速将剩下二人制服,拿起掉落在地的手铐,将三人制服。
“别乱动”背后突然响起一声惊喝。
只见一个男子冲了过来,他一手拿着10厘米的刀,另一只手还拿着像是枪的东西。原来该男子是地上躺着的三人同伙,专门负责驾驶那辆带警灯的白色轿车,见同伴许久未归,担心出了意外,于是下来察看。
“放了他们,不然我就开枪了。”
叶萧逸和陈雨念对视了一眼,只见叶萧逸缓缓站起来,慢慢举起双手,陈雨念见该男子已被叶萧逸吸引住目光,悄悄地靠近,一脚将该男子手中类似枪的东西踢飞,叶萧逸立马上前控制住该歹徒。
两人合力将四人送往附近的派出所。
原来,这四名男子冒充警察,在距离学校门口几百米的地方,以涉嫌盗窃银行卡,要带回派出所调查为由,将受害者拘捕上带警灯的白色轿车,途中他们会搜身,将受害者的手机、装有身份证和银行卡的包都拿走,待接到电话确认可以放人,就将受害者手铐打开,推其下车后驾车离开,事后,受害者发现自己银行卡里的存钱都不翼而飞,现已有多名学生遭殃,报警。
做完笔录,在派出所领导同志的一再感谢下,迈出大门呼吸到新鲜空气的陈雨念不得不感慨自己今天的好运气。脑海中记起派出所领导在叶萧逸出来时突然变得恭敬,眼里的炙热,仿佛燃着熊熊大火,陈雨念上上下下,盯着叶萧逸猛瞧,良久感叹道“都说美女好办事,原来帅哥也适用啊!”
叶萧逸笑笑,嘴里轻轻念着“傻念”二字,可惜,随着午夜的微风飘向了远方,不曾抵达陈雨念的耳中,亦或被不以为意而过滤了。
“以后不用强出头,要学会保护自己。”那句“相信我、依靠我”默默在心里生根。
听着叶萧逸没头没脑的一句话,陈雨念顿了顿,见四周除了叶萧逸这个说话人,确定再无其他,陈雨念点点头,道“是在保护自己啊,主动出击,转被动为主动,创造一切有利条件。”
叶萧逸内心郁卒,“抢打强出鸟,容易受伤”,好吧,叶萧逸承认,自己大男子主义了,作为男生的自己没有保护好女生,尤其是这个女生还是将来自己的另一半。
“额,你又生气了?”听着强硬的语气,陈雨念小心翼翼地伺候着。其实内心真实想法是“这个男人怎么这么龟毛啊,动不动就生气,简直就是气缸,也不知道将来的另一半是谁,得拥有多大的肚量才能容得下,啧啧,随时随地都可能暴涨的大气缸。真是打心底里佩服那位未来‘师母’啊!”
“没有,只是在思考?”
“思考……什么?”看着露出雪白铮亮獠牙的叶萧逸,陈雨念如履薄冰道。
“恩,在想我未来的媳妇究竟是否十八般武艺样样精通,到底是不是深藏不露。”叶萧逸很认真地回答,率先迈开步子。
“吉卜赛人附身了?居然能预知未来了?”陈雨念看着挺拔的背影,自言自语,一阵毛骨茸然。
“再过3个小时,就要天亮了,如果你不介意,就再墨迹会。”
“呵呵,那个,叶萧逸,你们教师宿舍没有门禁吧?”
“你说呢?”正等着某猫自动跳入陷阱的叶萧逸反问。
“呵呵,那你让我在你家呆一晚,哦,不,准确说是打扰3个小时,我保证会很乖,有沙发就可以。”
“怎么个乖法?我倒是很好奇。”突然回头的叶萧逸,面带微笑,一双清魅的墨眸,增添了些许细长。
“额,一直以来我都是很听话的,不是吗?”陈雨念月兑口而出。
“嗯?这就是你所谓的乖法?既然一直以来你都很听话,那这次我又为什么要帮你,与我又有什么好处?”叶萧逸步步紧逼,不给陈雨念逃避的机会。
“哼,就知道天下没有免费的午餐,看吧,这就来了,还不知道要签定什么mai国求荣、割地赔款的条约呢。可谁让自己现在有寝回不了,不得不有求于人呢?唉”心里这么想着,嘴里却是放低了姿态,改变策略,装可怜道“那要不你就看着我自个在大街上闲逛3小时或者借你车里待会。”
“快跟上”叶萧逸心软,恶狠狠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