时间过得很快,转眼就到了春节。我依旧是一筹莫展,连过年的心思都快没有了。可是这毕竟是我和伊人走到一起后过的第一个春节,怎么也得营造出欢乐祥和的气氛来。反正我也闲着,于是,打扫房子,买对联、鞭炮和年货的活儿我全包了。大年夜里,我们看着春节晚会,吃着香喷喷的饺子,心里充满了温馨和爱意。只是,新年的钟声敲响了以后,我兴冲冲地去楼下放鞭炮了,回来后伊人脸上神情有些怪怪的,举着我的手机:“刚才又有给你拜年的短信来了,是——你前妻的。”我愣了一下,怎么可能?虽然我们是和平分手的,但是那份决绝也都会从彼此脸上看得出来。可是接过手机看时,果然是陈爱莲发的:世情薄,人情恶,雨送黄昏花易落;晓风乾,泪痕残,欲笺心事,独语斜栏,难、难、难。人成各,今非昨,病魂尝似秋千索;角声寒,夜阑珊,怕人询问,咽泪装欢,瞒、瞒、瞒。祝新年、新婚齐快乐!陈爱莲敬上!我知道这是南宋诗人陆游的前妻唐婉写给陆游的一首词,没想到基本不看诗歌散文的陈爱莲居然在除夕之夜给我发来这样一首词,可见她内心的幽怨。
我看了心有所动,可是在伊人面前又不知道该说什么才好。伊人也没多说什么,照旧装作在看电视。我想了想,就没有回短信。
从接着看电视到一起洗漱、上床睡觉,伊人始终不和我说话。最后我只好解释道:“对不起,小美,我也没想到她会这个时间给我发短信,还说得酸溜溜的,这样,我马上把她的号码删了,和她彻底断绝关系!”“不用了,”伊人开了口,转身看着我:“我没有吃醋,我是心里难受,虽然我看不太懂她发的是什么内容,但是肯定是很伤心很孤独很怨恨的心情。我觉得是我太残忍,把你们给拆散了。想着姐姐今年是孤单单一个人过年,这确实是因为我”伊人的眼泪又要下来了。“得得得,别老那么伤感好不好?这个女人真是的,这个时候发短信,成心捣乱是怎么的!”我生气地关上灯:“赶紧睡觉吧。累死了!”
尽管夜里发生了这样一个不太开心的小插曲,第二天早上被震耳的鞭炮声惊醒后,我们的心情马上又振奋起来。伊人起了床就忙碌着包饺子,我则把财神像和香炉都取出来摆好。伊人对过年祭祀这一套风俗很熟悉,估计在家里看她妈过年学会的。她还专门洗了几个钢镚儿包进饺子里,说按照传统的老讲究谁吃到钢蹦多谁今年财运就旺,这个讲究真是讲究到我心里了,饺子出锅后我们立即开吃,我吃的最快,恨不得把饺子里的钢镚全吃出来。结果还真是这样,一共包了五个钢镚儿,我吃出了三个,伊人只吃了一个,因为实在吃不动了,剩下的那一个是我们用筷子抢着乱戳找见的,都说算是自己的。看到伊人一脸很不服气的样子,撅着嘴抱怨我耍赖,最后的一个只好算给她了。
我们开开心心过了大年初一以后,按照风俗初二回了一趟伊人的家,这次回去离了婚的我自然不再那么心虚了。
我们到家的时候伊人的姐姐姐夫已经来了,大家互致问候,寒暄谈笑,屋子里一下子热闹起来。
中午时分,伊人的父母摆出了一桌丰盛的菜肴款待我们,吃了没多久,她妈就问伊人:“小美呀,你们打算什么时候订婚呢?”伊人听了抬头看了看我。我当时和陈爱莲是直接结的婚就没定过婚,所以对这些规矩一点儿也不懂。只好恭敬地说:“全听爸妈的!”我这一改口乐坏了她妈,嘴都合不上了:“好好好,这孩子真有心眼,我喜欢!那个嘛,”她想了一想,“要不就正月二十三吧,是个好日子!”伊人不好意思地:“妈,那时我都上班了,不知道有时间没有呢。”“不要紧,就是两家大人吃个饭嘛,既然小张家在城里,咱们都去城里办就是了!”姐姐和姐夫包括大学生弟弟都连连点头。我心里暖暖的,好像重新回到了自己有父母疼爱的童年,突然起了个心思,不由月兑口而出:“爸、妈,不用等到二十三了。择日不如撞日,今天正好咱们一家人都在一起,我想就把今天当做我们订婚的日子,您看行吗?”“啊?”所有人都惊奇了。她妈看了看我又看了看伊人:“可是,你家那边还有没有长辈?”“妈,你也知道我父母早都去世了,我的事情由我完全做主,别人管不着也不想管!”我坚定地说道,转向伊人,“我这辈子非小美不娶!”“好呀,真好!”大家都鼓起掌来。只有她妈还有些犹豫:“这,不合规矩,”“妈,啥规矩不规矩的,你看小张人多好,我都感动死了,比起小美上一个男朋友好了不知道多少倍”说到这里她妈脸色变了,狠狠瞪了伊人姐姐一眼:“多嘴!”她们哪里知道伊人以前的事情我知道的比他们都多。
于是,清理了桌子,摆上了香炉,请出了祖宗牌位,我和伊人齐齐跪在院子里,拜天拜地拜祖宗,再拜父母大人,行完了礼起身后,我惊讶地看到伊人妈妈眼里居然含着泪花,她颤声说:“好好好,真好,孩子,你的婚事定了我就放心了,我总算对得起你了!”伊人也哭了,扑到妈妈怀里:“妈,女儿给你添麻烦了!”我虽然也被这温情的一幕深深感动了,但是总觉得她妈的表情和说话怪怪的,我还看到她的不善言谈的父亲也在悄悄抹着眼泪,两人似乎有些隐衷。
不过订完婚后伊人她妈说了,因为今年是伊人的本命年,所以只能先订了婚,要等到明年才能结婚。这我们倒无所谓,其实正合我的心意,事业未成就先结婚我觉得自己腰杆都不直。
回程的车上,想到在家里当着二老的面正式订了婚,我们心里更多了一层甜蜜。不过我还把自己的疑惑给伊人讲了,她不以为然的说我太敏感了,净瞎猜疑,爸妈养了我二十几年,能有什么秘密瞒着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