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二第一学期,沈安心她们搬到了老校区。搬家那天,居然看到了陈波儿。她留着长卷发,穿着白色的蕾丝连衣裙和白色细跟凉鞋,有点白雪公主的味道。在沈安心汗流浃背的搬运行李时擦身而过,两人都不禁咦了一声。
转过头,立马尴尬的笑了笑:“陈波儿,你也在这里住?”
陈波儿有点羞赧,顿了一下:“不是,我住隔壁那栋宿舍楼。”说完匆匆忙忙走了。
沈安心往旁边看了一下,才意识到隔壁那栋是旧的宿舍,才四层,而她们住的是新盖的八层宿舍楼,环境好很多。带着一丝疑惑,一向不八卦的她也开始问谢佳这个问题了。
谢佳对学校情况了如指掌,因为她早就加入了学生会,在宣传部什么消息都是最灵通的。“哦,你问那栋啊?是给专科生住的。”谢佳整理着床铺。“怎么突然问这个?”
“没什么,好奇而已。”
“沈安心,能让你老人家好奇的事除了章小宇貌似就没有了。”她已经听张毅说过那天碰到章小宇的事了,说那个男生跟一头暴怒的狮子一样,好恐怖。“哎,张毅还有没有找过你?”
“没有,估计都知难而退了。”
“那倒不一定。”谢佳了解张毅骨子里的那种韧劲,知道他不会因为这么点小挫折就放弃。“他不是一个说放就放的人。沈安心,你有得烦了。唉,有人烦着选择太多,有人却烦着毫无选择。人啊,同人不同命啊!”
看着谢佳远去的背影,沈安心有种莫名的不安。
再次碰到陈波儿是在元旦晚会上,她是主持人,还要表演独唱。沈安心班上有个劲歌热舞,苏小小有份参加,作为她的铁杆粉丝,当然要捧场了。谢佳和沈安心坐在第五排,当看到主持人熟悉的面孔时,沈安心张大了嘴:“陈波儿?”
谢佳点点头:“是啊,计算机系有名的美女陈波儿,你认识她?”
“她学计算机?”
“是啊,不过是专科,听说高考没考好,不够本科分数线,就读了专科。”
“哦,原来是这样。”
谢佳觉得沈安心的惊讶有点不同寻常,“怎么了,好像你跟她挺熟。”
沈安心低下头理了理衣服:“曾经很熟。”
青春的回忆是温馨伴着些许伤感的,曾经自认为纯洁坚固的友谊,在现实面前却显得不堪一击。看着台上光鲜亮丽的人,她可能觉得以后不会再有交集,却没有想到冤家终归路窄,而且居然是因为一个男生。
晚会后,沈安心和苏小小她们一起去吃宵夜,说笑着走到学校后门的小吃一条街,不想碰到了陈波儿一行,她们似乎在那里等人。
“沈安心,你们也过来吃夜宵?”很久没听到的声音响起,沈安心抖了一下,回过头看到那张笑脸,只是瘦削了一点。
“嗯。”
那人马上转向苏小小那边:“苏小小,你跳得真好!气氛被你们的舞蹈都引爆了。”
“是吗?谢谢夸奖。大球星也来这里宵夜啊?”
“对,今天跟一帮哥们一起。”
那边已经有一群人在吆喝了:“张毅,快过来啊!就等你了。”
沈安心看过去,是陈波儿那边。
“来了。”张毅回答完又看了一眼沈安心:“你今天穿得也不错。”
真是莫名其妙,沈安心拉着苏小小她们去了烧烤店。
陈波儿那一群人也进了烧烤店,坐在一张大圆桌上。沈安心她们坐在靠门口的一张小桌,正面对着张毅,有点不自在。他身旁坐着的正是陈波儿。沈安心本不想理会那堆人,她们只是来寻个开心自在的。只是那边不时传来的哄笑声让她不注意都不行。
“陈波儿,张毅难得同意出来一起吃东西,你的面子真大啊!”一个男生很大声的说。
“哪有,我只是顺便叫上大家而已。”陈波儿细尖的声音跟着传来。
“陈波儿,我觉得你俩挺配的。”一个女生也跟着附和。
“不要乱说。”
“本来就是啊,一个歌后,一个球王,别提多搭调了。”一阵嘻嘻哈哈,听得沈安心心烦。
“陈波儿,你不是一直对张毅有好感吗?”不知谁说了一句。
陈波儿马上解释:“不要说啦。”
“怕什么,本来就是嘛!”
起哄声中陈波儿若有若无地答了一句:“他人是不错啦。”又一阵哄笑。
这边谢佳已经有点忍无可忍了,“嗯嗯”了好几次。沈安心打了一下她的手,摇摇头。
突然张毅就说话了:“我已经有喜欢的人了。”
顿时,周围安静下来,只有沈安心发出饮料喷出来的声音。
“我只喜欢那个人。”似乎要向大家宣告什么,张毅的话充满义正言辞的感觉。
“原来你……”陈波儿的声音都有点颤抖。
沈安心的脸不自然地红了一下,有点心虚的感觉,然后继续大口大口吃着牛肉串。
“即使她拒绝我,我也会一直喜欢她。我是认真的。”
大家看着张毅,顺着她的眼神,直线测到的是前面那桌的沈安心。
“张毅,你小子不是在对某人告白吧?”不知哪个冒失鬼不合时宜地说了一句。
这边谢佳已经在拉沈安心的手:“我看我们还是快点吃完快点走吧。情况有点不对。张毅太疯狂了!”
沈安心故作镇定,“没事,他不敢。”
可话刚说完张毅就已经站在了面前。“沈安心,我告诉你,你逃也没用,我就赖上你了!”
所有人的眼珠子都快掉下来了,好多黑线。这演的是哪出?
就是这件事,闹得满城风雨。经过不同人的口口相传,从单纯的表白已经变成了三角闹剧,“妾有意,郎无情,罪魁祸首是安心”。百口莫辩的感觉,不知道章小宇又作何感想?
期末考之前,一个阳光很好的午后,沈安心出来自习,走到教学楼前,一个人挡住她的去路。
“沈安心,我们谈谈。”是陈波儿,脸上的表情有点哀怨。
“好啊,去哪儿?”沈安心爽快的答应,不做亏心事,不怕鬼敲门。
“去后面的凉亭吧?”陈波儿走在前面,沈安心跟在后面。
深冬的校园还是风萧萧的,凉亭坐落在一片荷花塘上,因为天冷没有人在。陈波儿找了个相对好的地方,先用纸巾在椅子上擦了一下,然后淡淡地说:“坐吧。”还是那样爱干净。
沈安心坐好,“说吧,谈什么?”
陈波儿轻轻舒了一口气,好像下了很大的决心才说话:“安心,我们有多久没有这样一起聊天了?”
“两年了吧?文理分班以后就没有过。”沈安心记性很好。“我都不知道你也考这所学校了。”
“你当然不知道,没有几个人知道。”陈波儿看着前方,叹了一口气:“因为没有考好,只上了专科线,觉得很丢脸。”
“是吗?”沈安心不自觉地轻哼了一下,陈波儿却以为是在嘲笑她。
“你尽可以笑话我,以前我什么都比你好,终于在最关键的高考上输给了你。这就是命运的安排。”
沈安心转过头看着这张美丽得有点苍白的脸,“可惜啊,陈波儿,我从来没有跟你比较过,不论是以前还是现在。我觉得没有必要。”
“你当然觉得没有必要,因为胜利者是你,你怎么会跟一个失败者去比较?”陈波儿因为激动提高了音量,尖利的声音刺得沈安心耳膜发疼。
“胜利者?谁是胜利者?我俩之间是那种竞争关系吗?你搞错了吧?”沈安心觉得不可思议。“作为朋友,我从来没有跟你去比什么,即使你欺骗我,隐瞒我,我也不会跟你去比。因为我把你当作朋友。”
“不要跟我说什么朋友,是朋友就不会什么都跟我抢?你什么都要跟我抢,连我唯一喜欢的男生都要夺去!”
这是什么逻辑?什么言论?沈安心只觉得心在往下沉,她喜欢张毅那是她的事,为什么也要推到一个无关的人身上?
“陈波儿,我想你是误会了,我跟张毅并不熟,而且也不是你想的那样。”
“都那样了还说不熟?你那张假装纯情的脸让我看着都恶心。”
沈安心觉得陈波儿已经扭曲了,也许长期以来的压抑让她的思想和心胸都变得狭隘,变得不可理喻。
“我想我们没必要再谈了。既然你这样认为我,我也没必要跟你解释。”沈安心起身就走。
“沈安心你给我记住,我不会善罢甘休的。我不会让你时时处处都得意的!”身后那个尖锐的声音已经变形,就像崩断的琴弦,在清冷的天空划上最凄厉的声响。
可恨之人必有可悲之处,只是何来的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