京城的夜才刚落下,一些地方就喧嚣起来,要说京城里最繁华热闹的地方,莫过于挥霍人生的勾栏场所,大红灯笼高挂的门外,花枝招展的女人不停地招揽着客人,热热闹闹的妓院里,到处充斥着脂粉的味道。
这里一整条街大大小小分布着十几个妓院,可说是京城著名的奢华之地,而在这之中,艳香楼是这里最大,最富丽堂皇,也是档次最高的了,不要说里面的姑娘了,就连妓院的老鸨,都徐娘半老了,也依然风姿绰绰,再说里面的姑娘,说是国色天香都不为过,而且个个都琴棋书画样样精通,多才多艺,是达官贵人,风流才子最爱的地方,还有些乡绅慕名而来,当然这里也是最贵的地方,普通的老百姓只能站在门口张望。
“哎呦,李爷,您来啦。”老鸨献媚地笑着,她的妆并不浓,但穿着轻浮,给人的感觉并不庄重,本来她就是妓院的老鸨,没必要装什么大家闺秀。
被叫李爷的人色迷迷地在老鸨胸上模了一把,虽然她已经三十多岁了,但脸上的细纹并不多,加上身材保养的很好,别有一番成熟的风味,很多客人都是冲着她来的,可惜她并不接客,但被人揩两把油倒也无妨。
“莲妈妈。”一个清纯可爱的女孩突然跑过来,老鸨把李爷送进去,才沉下脸,对女孩道,“小环,干什么那么急?!”
“少爷在屋子……”小环急急地道。
“什么?!”老鸨一惊,不等听完,就提起裙子,小跑着从后门去了别院。
老鸨本名叫夏莲,也有人叫她莲姨,很久以前是江南最红的名妓,后来突然消失了一段时间,又忽然带着不知是谁的孩子在京城开了妓院,没几年就发展成京城第一妓院,现如今已经过去了十多年,她的儿子夏桉韬已经长大成人,到了该娶妻的年纪,可是他一直抗拒,前两天给他托媒婆给说了一个姑娘,对方虽然长得不是国色天香,但好歹也是小家碧玉,家里是书香世家,本来不会同意她这门亲事,但因为家中出了些变故,需要钱,才答应将女儿嫁进她家。
说来也是她的错,夏桉韬刚十三岁时,她就将买进来的小姑娘给他尝鲜,如今他已经风流成性,当然不想成亲定下来,更重要的是夏桉韬立志要成为武林高手,因为她不许,就每天都看那些带图的“武功秘籍”,看那些东西怎么可能会成为武林高手?!
“桉韬!”夏莲推开门,就见自己的儿子正吭哧吭哧地拿着铁锹在地上挖,她惊叫道,“你在干什么?!”
“高手的房间里都有一两个秘密通道的!”夏桉韬理直气壮地道。
“这是哪门子的说法?!”夏莲一把抢过铁锹,扔在地上,“我说不过不许你习武,你再怎么做,也成不了武林高手!”
“为什么?”夏桉韬反问,“习武不仅可以强身健体,也能保护人,将来我若是能够考上武状元,也能为国捐躯,光耀门楣!”
“娘不要你光耀门楣!”夏莲道,“娘只要你能好好的成亲,将来给娘生几个大孙子,然后平平安安的度过这一生……”夏莲说到这里,红了眼眶,眼泪在眼眶里泫然欲滴,夏桉韬掏了掏耳朵,闲闲地道,“娘,你的演技我都看了十几年了,你就不能改改啊。”
“臭小子!”夏莲立刻换了一张脸,抓过放在桌子上的鸡毛掸子,用力往夏桉韬身上抽去,“臭小子,叫你不听!叫你不听!”
夏桉韬急忙躲开,夏莲紧追不舍,两个人在屋子里转来跑去,到最后都快没气了,夏莲一狠心,强硬地道:“从现在开始,你就给我呆在这里,哪也不许去!”说完,就走出去,把门从外面锁上,把钥匙塞进怀里。
“娘!娘!”夏桉韬隔着门叫道。
夏莲狠了狠心,转身离开,夏桉韬从门缝里看到她走了,就停止了叫声,他真搞不明白,自己的娘为什么要阻止自己习武,难道她不想有个值得炫耀的儿子吗?但是他想要习武,任何人都阻止不了他!
夏桉韬坐在窗前,看来只有离家出走这一条路可走了,不然她娘非得逼着他成亲不可,下定了决心,夏桉韬就收拾好东西,衣服什么的都不重要,但银票一定要拿,临走时,他拿过纸笔,非常潇洒地留了书信:离家出走中,莫寻。
然后破窗而逃,虽然水上漂,飞花摘叶这种高深的功夫他不会,但小小的窗子是奈何不了他的,好歹他是个男人,若是连用体重撞破窗子都做不到,岂不是让人笑掉大牙?
虽然离开了家,但夏桉韬并不知道要往哪里去,他从小没去过京城以外的地方,也不认识路,甚至分不清东南西北,只是沿着官道一直走。
天渐渐黑了下来,夏桉韬后悔刚才没在那个小的可怜的地方投宿,现在前不着村,后不着店的,他要睡哪里?
大大叹了一口气,夏桉韬认命地走进树林里,看来只能睡在这里了,他从书上看到过,遇到这种情况的时候,最好睡在比较高的地方,因为林子里很可能会有具有攻击性的野兽,或者虫蚁,而且睡在地面上的话,人的体温流失的比较快,所以最好的办法就是睡在树上,但……要怎么上去?
夏桉韬绕着一颗大树走了几圈,他确定自己没有一跃而上的实力,但是要爬的话对他还是没有问题,虽然夏莲一直阻止他练武,但爬树模鱼的本事他也是会的。他噌噌几下就爬了上去,找了一个合适的树枝,坐着靠着树杆,他一点睡意也没有,肚子也难受的慌,之前买的挂花糕早就凉透了,就算没凉透,他也吃不下,他第一次吃这么难吃的糕点,所以吃了一口就吃不下了。
“漫漫长夜,无眠,独对月,相伴无言……”夏桉韬突然诗兴大发,立即拿过一把匕首,在树杆上刻了起来,刻完,他满意地看着自己的作品,“不错,不错,看来我也有当诗人的天赋,不知道哪天就名留青史了。”
自感完,他又没事了,就那么坐着,他本以为自己睡不着的,但他走了一天的路,脚都起泡了,疲累感涌了上来,很快就进入了梦乡。
封峙菻啐了一口,脚下一蹬,顿时与身后的人拉开了一段距离,跟了他一路,还不撤手,这种跟踪技术还想跟踪他?不过现在快要临近目的地,就在前面解决了他们吧。这么想着,他脚尖在地上一点,借助这点力,整个人就腾空而起,轻盈地落在树枝上,然后……“啊!!”的一声惨叫,吓得他差点从树上掉下来,他急忙一跳,跃到了另一颗树枝上,就这么一瞬间,他就看到一个黑影从他刚刚落脚点掉了下去。
几个人刚刚赶到的黑衣人,被突然掉下来的人吓了一跳,都愣在了那里,封峙菻趁这个空隙,一瞬间出了十几招,剑剑击中人的弱点,黑衣人连惨叫的机会都没有,就倒了下去。
夏桉韬从地上爬起来,就见一个人拿着带血的剑站着,他周围倒了好几个穿夜行衣的人,浅色的衣衫在微风中颤动着,月光在剑上反射出森寒的气息,配上那人凌然的气势,真是……真是酷毙了!
“喂,你不要紧吧。”封峙菻把剑擦干净,收起来,对刚才那个倒霉鬼说道。
“没事。”夏桉韬摇了摇头,刚才他摔的头晕眼花的,什么都没看到。
“那就好。”封峙菻说完就想走,被夏桉韬一把抓住,“你要赔我!”
“哈?”封峙菻一把扯回自己的袖子,“赔你什么?!”
“我的衣服。”夏桉韬撩起自己的外衫,刚才掉下来的时候被树枝上划破了。
“……”封峙菻有事在身,不想跟他在这里纠缠,“多少钱?”
“……”多少钱?夏桉韬拿不定注意,他的衣服都是夏莲安排的,他根本不知道这一身衣服要多少钱。
封峙菻见他不说话,以为他准备讹自己,就从怀里掏了一锭银子扔给他,夏桉韬手忙脚乱地接住,这不过才十两银子,在他眼里简直不算钱,不过他本来也不是要对方赔钱给他,“你给我买一身一样的衣服。”
“你这是什么意思?”封峙菻问道,十两银子够普通的老百姓几个月的收入了,这人还嫌不够?!
“钱我有的是,我要的是衣服。”夏桉韬道,艳香楼的具体收入他不知道,但他知道他娘很有钱,而且不是一般的有钱。
“你有的是钱?”封峙菻上下打量着面前的人,虽然他穿着不凡,但在这种荒郊野外的地方出现,能是什么好人?拦路的劫匪?欺诈的骗子?
“你不相信?”夏桉韬从怀里掏出一沓银票,都是千两往上的。
“……”封峙菻皱紧眉头,不知道这个人想干什么,但是既然他那么有钱,也就不用他赔了,“有钱你自己去买!”说完,就想要走,夏桉韬用力一把扑住他,“让我跟着你吧。”
“你脑子有问题吗?”封峙菻问道,一手捏住夏桉韬的手腕,把他提开。
“好痛,好痛……”夏桉韬叫着,“手要断了……”
“不要跟着我。”封峙菻把夏桉韬甩在一边,径直向前走去,夏桉韬被他摔了一个大跟头,但见他要走,就立刻爬起来,跟着他,“拜托,让我跟着你,我给你钱……”
封峙菻懒得搭理他,他要在天亮之时赶到京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