杀手们醒过来的时候,是在一辆车上,类似于囚车,里面关了好几个年龄不等的人,有男人,也有女人。
“这是……”一个杀手刚开口,就被人抽了一鞭子,他抬眼看去,车子的外面是一个壮汉,手里正拿着鞭子,“老实点!”
“这不会是倒卖人口的吧。”又有人说话了,壮汉瞪了他一眼,“瘦不拉几的也不知道能干什么,竟然还要了三两银子……”
几个杀手都呆若木鸡地看着那个壮汉,心里狠狠地诅咒着某个人。
“阿嚏!”夏桉韬打了一个大大的喷嚏,封峙菻瞥了他一眼,“被人诅咒了吧。”
“怎么会?他们该感谢我。”夏桉韬蹭了蹭鼻子,“我没把他们买到妓院,你也说了卖到妓院能卖十两银子,但我把他们卖给人口贩子,才卖了三两,我还亏了呢,再说了,这样他们也能开始新生活了,不用过那种刀口上舌忝血的日子,可以平平安安地渡过余生了。”
“是苦不堪言吧。”封峙菻无法想象一个被买来卖去的人能有什么好日子,若不是对方来行刺他们,他也不会对这件事睁一只眼闭一只眼。
“安啦。”夏桉韬背着手,故作深沉地道,“一切自有命数,他们有此劫,也是天意啊。”
什么天意啊。封峙菻在心里反驳着,明明是你故意为之。
“好了,别想他们了,我们要去泰山,路上还要玩玩乐乐,所以抓紧时间吧。”
“既然都要玩玩乐乐的,还抓紧时间干嘛。”封峙菻道。
“当然是要找杀手门了。”夏桉韬看了他一眼,“他们来行刺我们,总得有个理由,你也不想天天睡觉的时候,突然就有人来袭击你吧。”
“嗯?”封峙菻突然想起一件事,“楚天霖有个一模一样的簪子,他说是那个小妾给的,如果那个小妾是杀手门的人肯定不会把簪子给楚天霖,也就是说,那个簪子很可能是她偷的。”
“这么说来……”夏桉韬沉思起来,“她很可能是从富商那里偷的,也就是说那个富商和杀手门有关系。”
“对!”封峙菻点头,第一称赞夏桉韬,“你还蛮聪明的嘛。”
“我又不是傻子。”夏桉韬白了他一眼,“可是我们不知道那个富商在哪啊。”
“不着急,等我们从泰山回来,再去问楚天霖。”封峙菻道,又不是第一次被人追杀,也没什么大不了的,虽然他功力尽失,但起码可以自保,绝不会扯后腿。
“也好。”夏桉韬道,“反正被追杀也没什么不好,大不了我把他们都换成银子。”
“你还真是乐观。”封峙菻笑了笑,“快点走吧,泰山离这里挺远的。”
“好!出发!”夏桉韬用力一挥手,“泰山!我们来了!”
封峙菻吐了一口气,这样也好,免得没有去泰山,夏桉韬心里不舒服,一直折腾别人。
虽然兴致高昂地出发了,但封峙菻和夏桉韬都不知道泰山究竟在什么地方,走了一路,问了一路,终于到达了一座小山那里。
“这是泰山?!”封峙菻发出疑问,怎么看都是一个小山吧。
“不知道啊。”夏桉韬耸了耸肩,“反正都来了,我们就去看看吧。”他现在知道什么叫做夸大了,本来一个很普通的山,却被夸张成雄伟壮丽,巍峨耸人。
封峙菻点点头,走了那么远,却不来看看,岂不是对不起这一路的辛劳?
两个人向山上走去,忽略了草丛里一块破旧不堪,几乎看不出原本面貌的石碑,不过上面的字倒还很清晰:台山。
“什么啊。”夏桉韬非常的不满,这普普通通的景色还不如在外面看山来得好。
“行了,别抱怨了,还不是你要来的。”封峙菻回道,突然听到窸窣的动静,他一怔,立马拉住了夏桉韬,“你听。”
“嗯?”夏桉韬奇怪,仔细动了动耳朵,确实听到了轻微的动静,“是风吧。”
“绝对不是。”封峙菻摇了摇头,“不如我们回去吧。”
“也好。”夏桉韬应道,“我们走快点,说不定能找到投宿的地方。”
封峙菻点点头,刚转过身就见树林里跳出了十几个壮汉,手里拿着刀,凶神恶煞地瞪着他们。
“此路是我开,此树是我栽,要想从此过,留下买路财!”一个人大声说着,夏桉韬听他念得押韵,像是在唱戏一样,不由得笑了出来。
“笑什么?”封峙菻看他,他们明显就是遇上打劫的了。
“我只是觉得他可能是旦角出身,唱的很好听呢。”夏桉韬笑道。
“胡说!我只跑过龙套!”那人立即反驳,要是能成为旦角,谁还上山来落草为寇啊。
“你跑龙套的戏班子肯定没眼光,我要是戏班子老板,就让你当旦角。”夏桉韬回道。
“嘿!真的,我最喜欢唱戏了……”
“嗯哼!”旁边有人出声提醒着,“说重点。”
“咳……”那人不好意思地咳嗽了一声,“小兄弟,我见你们气质非凡,想必不是普通人,我们也不喜欢伤人性命,所以只要留下钱财,我们就放你们离开。”
“那怎么行?”夏桉韬道,“我的钱都是我辛辛苦苦赞起来的,怎么能给你们?!”
“……”什么辛辛苦苦赞起来的,明明都是抢的。封峙菻月复诽着。
“这世道谁赚钱容易?就说我们吧,附近的村民知道这里有抢匪,就宁愿绕远路也不肯来这里,我们就靠打劫一些不知道的过路的镖局,行人过活,但是有时候一个月也碰不上几个人,日子别提多紧吧了,我们也是不得已才落草为寇,都只为讨口饭吃。”
“那也不行。”夏桉韬大力摇头,“我给你们提个建议,你们就放过我们吧。”
“什么建议?”那人奇怪,这小女圭女圭倒是一点也不怕他们,想来是初生牛犊不怕虎,那青年虽然沉默,但周身都带着一股沉稳的气息,一点着急害怕的样子都没有,想来不是泛泛之辈。
“既然别人都不愿意到这里来,那你们就去他们会去的地方打劫啊,这样人多,收入多,大家也能吃好喝好了。”
“有道理。”那人点点头,立即被身边的人拍了一下脑袋,“你别废话那么多了,今天要是还抢不到钱,寨主就要拿我们开涮了!”
“也是,好不容易碰到了肥羊。”那人应着,又对夏桉韬道,“小兄弟,对不住了,不如你们跟我们走一趟吧。”
“你要请我们吃饭吗?”夏桉韬突然蹦出来一句,封峙菻连想哭的心都有了,他拍了一下自己的额头,对夏桉韬道,“他要绑架我们。”
“没关系,绑吧。”夏桉韬大方地道,“只要不抢我的钱就行。”
“你的钱在哪里?”那人好奇地道,通常钱都应该是大人带着的吧。
“在我家的墙角那里,有一坛子的金子呢。”
封峙菻听着他瞎掰,不停地在心里摇头叹息,有时候他真不知道夏桉韬是聪明,还是愚蠢,若说是他愚蠢,有时候却机灵过人,说他聪明吧,说话却老是驴头不对马嘴。
“什么,一坛子的金子?!”那人眼睛都闪出光来了,夏桉韬还不知所谓地应着,“是啊,满满的一坛子。”
“呵呵,既然这样,你们就跟我们上山喝酒去吧。”那人笑道,典型的小人得志的奸诈嘴脸。
“好啊。”夏桉韬道,“我们赶了几天的路,正愁没地方吃饭住宿呢。”
“那就请吧。”那人道,一行人向山上走去,封峙菻暗暗惊奇,没想到刚才看起来还普通的树林突然就变得扑朔迷离起来,这些迷障一看就是人为的,若非有人带领,任谁也找不到这里。
封峙菻忍不住警惕起来,这些山匪虽然看起来呆呆傻傻的,但恐怕他们之中有能人异士,而且是非一般的能人异士。
到了地方,是一个戒备森严的寨子,他们进门也需要打只有他们才看得懂的手势暗语才行。
“怎么带回来两个人?”开门的人问道,那人呵呵笑道,“是肥羊啊。”
开门的人上上下下地打量了封峙菻和夏桉韬,才挥手让他们进去,入眼的就是一片繁荣,所有的房子都是用树枝和竹子建成的,井然有序,甚至还有女人和孩子在路上走来走去,要不是前面的经历,封峙菻还以为自己到了一个奇异的民族山村。
“带他们去见寨主。”有人吩咐着,夏桉韬和封峙菻立即被人推着去了最大的房子面前,门前站着两个人,见到他们只是挥了一下手,示意他们停下来。
封峙菻不明所以,但又不好开口问。
“为什么不让我们进去?”夏桉韬完全搞不清状况,封峙菻不打算阻止他,反正他也想知道。
“寨主在忙的时候,谁也不能打扰。”竟然真的有人回答了,封峙菻心中奇怪,普通的强盗劫匪是不会回答的吧。
“忙什么?”夏桉韬又问。
“嘿嘿。”刚才说话的人嘿嘿笑了起来,“当然是和他的情人亲亲热热了。”他话刚说完,就被人撞了一下,“别在孩子面前说这些!”
“我说的是事实。”那人不满,被狠狠瞪了一眼,语气就降下去了。
“不碍事不碍事。”夏桉韬回道,“我是在妓院长大的,不用特意在意我。”
“你娘是……”
“才不是。”不等人说完话,夏桉韬就立即回道,“我娘是……是……”他说着眼泪就要落下来,封峙菻愣了一下,又见夏桉韬悄悄地冲他眨眼,他不由得摇了摇头。
“真可怜。”那人立即跟着眼眶泛泪,看的封峙菻都无语了。
又等了半晌,才终于见门被打开,一个虬髯大汉出现在眼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