曹纶一直很愁,虽然他想拉太子下马,可是龙震泽太子之位做的太稳,朝廷里都是支持他的人,就算他现在权倾朝野,也不太可能一呼百应,退一百步来说吧,即便是他把太子拉下了马,又该谁去当皇帝呢?皇孙殿下?他是夏桉韬的人,虽然失忆了,但貌似于两人的关系还不错,那也间接表示他和太子之间可能也有着千丝万缕的联系,大皇子被打入冷宫,其他的皇子不是眼高于顶不把他放在眼里的蠢人,就是没什么野心,甘愿当个王爷混一辈子的无能之辈。
思来想去,曹纶把目光放在了七王爷的身上,首先七王爷是将军,打过很多胜仗,有一定的声望,二来他也是皇上身边说得上话的人,比起其他皇子,他更受皇上的信赖,三,他曾经参与太子争夺战,只可惜出身庶民,所以才被淘汰出局了,这么看来,龙朝川是最为适合的人选。
打定了主意,曹纶就去拜访龙朝川,龙朝川也十分客气地接待了他,两个人寒暄来,寒暄去,像是在打太极一样,始终无法把话题延伸到重点,曹纶干脆地切入重点,“王爷以为现如今的生活如何?”
“现如今百姓安居乐业,四海升平,可谓是太平盛世。”龙朝川回道,他知道曹纶找他不是来讨论国家大事的,只是曹纶想要打哑谜,他也就乐得奉陪,反正他刚回京复命没多久,呆着也是呆着。
“那王爷以为太子能否将着太平盛世延续下去?”曹纶又道,这话算是说的很白了,傻子都听明白了,何况是龙朝川,虽然表面上是在质疑的太子的能力,但实际上是在说他不适合继承皇位。
“哦?那曹大人以为……”龙朝川装作听不懂,他不知道曹纶怎么这么大的胆子敢来跟他提换太子的之事,但他很感兴趣。
“微臣以为太子过于骄奢自傲,不喜听人意见,喜欢奢华,不知黎明百姓之苦,这乃当权者大忌。”曹纶道,他知道这些都不算什么,但接下来才是重头戏,“王爷跟太子乃是同胞兄弟,想必十分了解太子的个性,太子虽然有大智,但个性自我,眼里揉不得沙子,他即位以后,不知道各位王爷的生活将会如何。”他边说,边惋惜,仿佛真的是在替那些连面都没见过的皇子们担心。
龙朝川突然哈哈大笑了起来,“曹大人真乃神人啊,连太子的个性都揣摩透了,但是你说错了一点,太子虽个性自我,但并非容不得他人。”他们同争过太子之位,没人比他更了解太子,太子确实很自我,但爱才,惜才,只有没用的人,才会被太子踢掉。
“王、王爷……”曹纶惊慌地看着龙朝川,龙朝川拍了拍他的肩膀,这位权臣是不是权力握太久,脑子都转不动了,竟然煽动他造反!
“曹大人似乎不太了解本王啊。”龙朝川说完,又突然叹道,“天命所归,不知道曹大人是否理解这几个字呢?”
曹纶愣住,他有些拿不准龙朝川的意思,天命所归指的是太子,还是他自己?
龙朝川看着曹纶笑了一下,“曹大人请回吧。”
曹纶讨了个没趣,就灰溜溜地离开了王府,龙朝川看着他背影,眼神顿时阴暗起来,叫人去找封峙菻和夏桉韬的下落。
此时夏桉韬正带着封峙菻跑路,他知道他这么做,皇上绝不会轻易放过他的,不过他并不担心,要知道他撒了那么久的网,下了那么多的饵,终于可以把网收紧了。
“停车!”封峙菻叫着。
“又怎么了?”夏桉韬从窗口伸进来个头,“我不是说了,我不会带你回去的吗?”
“你绑架皇孙,可是灭族之罪!”封峙菻从牙缝里挤出这几个字,他不知道从那天被带出来多久了,即便他不讨厌夏桉韬,甚至不讨厌跟他行夫妻伦理,但光凭夏桉韬私自带他出宫,就是杀头之罪。
“我全家就我一个人,没有人可以给你们灭了。”夏桉韬像是开玩笑地说完,就缩回了头,虽然封峙菻这么说,但挡不住他的好心情,他一没禁锢封峙菻的自由,二,没监视胁迫他,他若是真心想走,岂会被他带到这里来?
封峙菻菻愣住,说起来他真没见过夏桉韬亲人,最多的就是他那几个狐朋狗友,想到他那几个朋友,封峙菻眼神突然黯淡下来,夏桉韬跟那几个朋友在一起的时候,总是嘻嘻哈哈的,快乐的仿佛没什么值得他放在眼里的事,和面对自己时完全不同,每次他看着自己的眼神都很深,很沉重,好像千言万语都堆积在了眼中。
夏桉韬应该是闪闪发光的,带点没心没肺的感觉,虽然没见过这样的夏桉韬,他总觉得他应该就是这样的。封峙菻靠在马车,如果被抓到,夏桉韬真的会被抓去杀头的。
“小菻。”突然的声音,让封峙菻稍微回过神,因为是在外面的关系,他的声音听起来很低,“如果我死了的话,你就把我葬在你喜欢的地方,好吗?”他跟这个人约定过一次,但现在他要说第二遍,“你死了,我也会把你葬在我喜欢的地方,我娘告诉过我,她说,越是珍惜的人,越不要为了他伤心难过,因为那个人也绝对不想让你伤心难过,所以……如果我真的比你先死了,你千万别哭,相对的,如果你比我先死,我也不会哭的……”
“……”封峙菻想问他娘亲的事,但此时的情境又不适合问出口,他只好保持沉默。
“小菻。”夏桉韬的声音再次传来,“我是真的喜欢你,真的爱你。”
封峙菻的心头不自觉地狂跳了起来,这些话他不止一次地听过,以往夏桉韬说的时候语气和脸上都是痛苦,连带的他也难过起来,但这次不同,平静的声音和语调,却让他整个人都战栗了起来。
“如果……”夏桉韬靠在车身,看着天空,“如果你喜欢上我了,一定要告诉我。”车厢里依然是一片沉默,夏桉韬也不是真的想让他回答,他只是想说给他听而已。
虽然夏桉韬情话绵绵的,他自己一点都不脸红,可赶车的车夫是平常人,见他对着一个大男人说那些难为情的话,忍不住替他脸红。
又赶了两天路,就到了台山,夏桉韬打赏了车夫,就带着封峙菻上山了,七拐八拐了好几圈,终于到了一座山寨,很怪异的山寨,整个都是用木头竹子建成的,非常的简洁外加简陋,却还非要起一个好听的名字,琉璃山庄。
夏桉韬看到琉璃山庄那个大牌子,就在心里把周桦桐臭骂了一顿,他是说要叫琉璃山庄来着,但不是写上琉璃山庄几个字,挂在寨子门口就行了,他要的是简洁大方,看起来很文静的山庄,不是挂着山庄的名字,一看就是破山寨的地方。
守门的人,一看到他们就放行了,夏桉韬来的次数多了,大家跟他还算是熟悉,封峙菻虽然不是很熟,但总归认识这张脸。
进了山寨,夏桉韬径直去找周桦桐,周桦桐已经知道他来了,所以不焦不急地晃到了会客厅,他一来,夏桉韬就叫了起来,“你搞什么?!我给你钱,是让你建山寨,你拿个破牌子就想糊弄我吗?!”
“钱都花了。”周桦桐淡然地道,“我拿那个钱在镇子里开了几家店铺。”
“什么?!”夏桉韬站了起来,“你开了什么店铺,居然要那么多钱?!”
“珠宝店。”周桦桐道,他去镇子上看了一圈,发现没有卖珠宝,所以才想着开了一家,不过珠宝的成本本身就很高,所以用去这么多银两也不算什么。
“珠、珠宝店?!”夏桉韬目瞪口呆,他现在才意识到一个问题,周桦桐虽然知天文晓地理,可谓是诸葛再世,但就是没有经商的头脑,这里是一个普通的小镇,大家都是靠种地为生的普通百姓,谁有闲钱去买贵的能吃几年粮食的珠宝?
“嗯。”周桦桐点头,他信誓旦旦地保证,“你放心,那些东西我都亲眼过目过,绝对都是好东西。”
“好东西有什么用啊。”夏桉韬无奈地叹口气,他指着封峙菻身上的那块狐狸墨玉,问道,“你可知这个值多少?”
周桦桐看了半天,才道,“很罕见的墨玉,质量上乘,价值应该在一万两左右。”
夏桉韬想笑,但又觉得眼前的人实在不是他能嘲笑的,就勾了勾唇角道,“前两句是对的,后面的嘛……”他顿了一下,才道,“这个原本是要上贡给王孙贵族使用的,但是被人私自扣留了,这是无价之宝,别说一万两,十万两也买不到的。”
“……”周桦桐看着夏桉韬,“你是在暗喻我不是做生意的料?”
“不,我不是在暗喻,是在明说。”夏桉韬回道,“你只认识好东西,却不知道其价值,此乃做生意的大忌,另外你在这种破地方开珠宝店,你觉得除了会吸引些梁上君子外,还会有谁来买?”
“可是刚开张的时候,有很多人都来了。”周桦桐不服气,夏桉韬快要笑出来了,“那是别人看到新鲜的东西,来凑个热闹罢了,你真以为他们会买吗?”
“……”周桦桐瞪了夏桉韬一眼,夏桉韬知道他不服气,就道,“算了,等一下带我去店里看一眼,再做打算吧。”
“你这是什么语气?!”周桦桐不悦,夏桉韬看了他一眼,“你拿着我的银子往水里扔,还不许我抱怨两句吗?”
“你!”周桦桐气。
“二当家的。”夏桉韬坐在椅子上,扣着自己的耳朵,“我知道你善于管理,大家也都很爱戴你,但做生意和那个是两码事,银子的事我不计较,只是我们约好的,我要的是山庄,你也同意把这里借给我,虽然我说过依然由你打理,但改建的事,应该是我说了算的吧。”
“……”周桦桐气的说不出话来,但当初他们确实这么约好的,他也不知道该说什么来辩驳。
夏桉韬忍不住笑了一下,他发现人一旦对某种事拥有过分的权利之后,就会自以为是地以为自己无所不能了,“算了,钱我会再出,你说的珠宝店的事,我也会再考虑,只是目前山庄我希望能尽快建好,这也是为了大家好。”他说完,就拉着封峙菻走了出去,丘远山抱着丘火北在寨子里转悠,看到他,就热情地打招呼。
夏桉韬简单地介绍了一下封峙菻的情况,丘远山哈哈地笑了起来,“失忆了?你在开玩笑?”
“我会这种事开玩笑吗?”夏桉韬反问,丘远山想了想觉得也是,就道,“一会让桦桐帮他诊治一下好了,他医术很好。”
“最好别。”夏桉韬笑“刚才我说他不会做生意,他生气了。”
“哈哈,你也这么觉得?”丘远山大笑了起来,“其实我也觉得在这个小镇子开珠宝店就是浪费,可是我一说,他偏偏要开。”感觉上有点像是小孩子的赌气,但是赌的是别人的银子。
“你别笑了行吗,听得头疼。”丘远山是个豪爽的人,夏桉韬也就有话直说,不过丘远山有时候对他很无语,笑也不行吗?
“那我该怎么办?”丘远山问。
“在我听不到的地方笑。”夏桉韬非常迅速地作出了回答,看来嫌他的笑声太吵,也不是一天两天的事了。
“……”丘远山无语,夏桉韬又道,“我上次来的时候,说过要把这里改建的事传扬出去的,怎么样了?”
“嗯,我想整个武林都知道你这个大盟主在台山建了琉璃山庄了吧。”丘远山道。
夏桉韬点点头,“那就好。”说着,他伸了一个懒腰,“该干点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