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给本宫狠狠地打!”
这女子的嗓音绵软,却绵里藏针,藏着可置人于死地的戾气。
时值夏热五月,大雨倾盆而下,雨打屋檐,噼噼啪啪的雨声令这道声音显得阴毒。
那受刑的女子被吊在半空,身上绑着一条薄被,两个内侍分别站在东西两侧,手持木杖打她的身。这内侍打下去,她就摇晃过来,那内侍再打下去,她又摇晃过去,如此在半空摇来晃去,身上各个部分都会被打到,除了头颅。
这是萧贵妃惩处犯错宫人、妃嫔的法子,曾有两个宫娥、一个容华受了如此杖责而身亡。
她坐在刑房主座,一边悠然饮茶一边聆听内侍的报数声:“二十三……三十四……”
行刑的内侍越来越用力地挥木杖,那受刑的女子早已神智模糊,一张娇美的小脸惨白无光,微睁的一双眸子慢慢阖上。
“贵妃,赵昭容晕了,再打下去,会不会闹出人命?”近身侍婢元春担忧地问。
“这贱人胆敢在陛下的熏香里下迷情香,狐媚惑主,心术不正,本宫赏她仗责一百已是便宜她。”萧贵妃缓缓一笑,美艳的脸犹如一朵娇艳的夏花,“她身子弱,区区一百仗就香消玉殒,能怨得了本宫么?”
“她毕竟是赵国六公主,若这么死了,只怕对赵国不好交代。”
“赵皇昏庸荒婬、治国无道,为求与我燕国修好,这才把赵国最美的六公主送来侍奉陛下。人死了,赵皇也只能叹一声红颜薄命,还能追究什么?咱们燕国何须交代?”
萧贵妃笑靥如花,却无端地令人发冷。
这时,两个内侍不再仗打,报数的内侍禀奏道:“贵妃,已刑满,赵昭容不省人事,唯有一口气,熬不了半个时辰。”
萧贵妃站起身,婀娜多姿地离开刑房。
那紫红的曳地长裾徐徐而过,仿佛划出一道猩红的血迹,是素简、惨淡的刑房唯一惊目、猩艳的色泽,触动人心。
受刑的赵昭容被内侍放在地上,然后,他们看她一眼便匆忙离开。
昭容赵怀薇,这一生,就剩下这短短的半个时辰,自生自灭。
不知过了多久,她幽幽转醒,身上痛得撕心裂肺,四肢好像已经断了,身子好似不是自己的了,剧烈的痛令她喘不上气……她慢慢阖眸,浓重的黑暗一如乌云压顶,缓缓压下来……唯一的那丝光亮,是灰濛濛的天光透过虚掩的门扇漏进来……
雨声潇潇,她看不见,也听不见,这个令人厌恶的燕国皇城,终于沉寂……
夏日的雨越下越大,仿若倾天之泪,为世上惨死的人哭泣。
入了夜,惊电撕破潮湿的夜幕,照亮了黑暗的人间;响雷在天际炸响,那巨大的声响直要撕裂屋顶,直裂人心。
一道惊电劈进黑暗的刑房,原本躺在薄被上的人儿,如今竟然坐着,小脸惨白,青丝披散,被冷风吹起,仿若从地府来的鬼魅,惊悚至极。
赵怀薇忍着剧痛、艰难地站起身,离开这个陌生的地方。
你妹!
不就是多喝了几杯、醉得头脑不清,在乌漆麻黑的包厢被人强上身了吗?怎么痛成这样?好像被人拆了骨头似的,连呼吸一下都痛得要死!
她站在门前,大雨已停,湿漉漉的殿宇、长廊、宫道展现在面前,她懵了,脑子停止了运转。
不是包厢吗?不是夜总会吗?这是什么鸟地方?皇宫?
忽然,一幕幕记忆连续不断地在脑子里闪现,水幕电影似的在宫墙上放映,真实得如同自己十八年的短暂人生。
那是赵国六公主赵怀薇的十八年!
她撩起衣袖,两支手臂布满了青紫的瘀伤。
擦!她薇儿是二十一世纪的女敕模,竟然魂穿到赵怀薇的身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