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静到的时候，看到的便是他忧郁又略带沧桑的面庞，逆光而坐，特别有感觉。
初见，似有动心的节奏。
桃城谁没听过何凌霄的名字？
林静当然也听过，更别说他还和他们家的公司有过合作。
同样的，林静肯定见过何凌霄，并且不止一次，也不是擦肩而过，但之前也一直没有这种感觉啊…辂…
四年前的何凌霄她没遇上，说不定会是她的菜。但这四年间的何凌霄已经完全是另一个他，林静是不喜欢这种类型的。
但很奇怪的，今天看着这样的他，心跳忽然快了。
这应该是心动的感觉才对吧…骖…
“咳咳！”林静走过去，拉开椅子坐下，用咳嗽声提醒他自己的到来。
何凌霄回神，视线从窗外收了回来，落在林静的身上，“林小姐来了。”
他的口吻听起来很客气。
“那么何三少今天约我出来是为了什么呢？咱们要打开天窗说亮话么？”林静单刀直入。
“林小姐喝什么？咖啡吗？”
“咖啡吧！”
何凌霄给她叫了杯咖啡，然后才继续说，“是有些事想要知道一下，不知道林小姐能不能告诉我。”
“什么事？”林静奇怪地问道。
能有什么事，让他特地约她出来问？
“事关林总当年的种种。”他知道，突然问这些，并不是很礼貌。
更何况，林国志当年的种种，不太光彩，可以说是难堪，突然这样问他女儿……
也不知道林静会不会肯告诉他。
“我知道，这不是很礼貌，如果林小姐为难的话，就不用回答我了。”
林静的脸上写满了疑惑。
她看着何凌霄一会儿，大概在试想他这么问的目的是什么。
何凌霄继续说：“不知道林小姐知道靖氏集团吗？”
“哦知道的！”林静说，“也算在桃城引起轰动的，我不可能不知道。”
更何况，那可是跟林夕还有那么些沾亲带故关系的公司！
她就更不可能不知道了。
靖氏集团的总裁靖江，不就有个女儿叫靖云歌，和林夕是姐妹么？
之前两姐妹争夺一个他的八卦消息在桃城传得沸沸扬扬的，最后又发生了靖氏集团暴－乱的事，靖云歌葬身火海，何凌霄向全世界忏悔痛改前非还把公司名字给改了，她怎么可能不知道呢？
因为事关林夕，她还特地去了解了一下情况，所以知道得还蛮多的。
一开始她对何凌霄的印象也不是很好，因为无论他怎样忏悔，该发生的都已经发生了，靖云歌她是不认识，但林夕她多熟悉啊？
一个能和林夕纠缠下去，还把姐姐给害死了的男人，能让她有什么好印象？
没在脑海里将他定性为最差劲男人，算是很给面子了！
“那么靖叔叔你也听说过吧？”
“嗯！”
“是这样，不知道二十几年前的事，林小姐知道吗？”
林静说：“略知一二。”
这个一二究竟有多少，那就不知道了！
但何凌霄猜，至少是知道得比他们目前所知道的信息要多很多的。
“相信林小姐不会不认识杨蓉和林夕吧？”
“呵！”提起这两个让她头疼的名字，她就已经感觉到脑袋涨了很多了，“我到死都记得这两个让人觉得可恶至极的名字！”
可惜，她除了没让她们母女俩登堂入室之外，什么都做不了！
太可恨了！让她们嚣张到现在！
“我想林小姐应该知道一些，但我还是提一下吧。当年杨蓉说，林夕是靖叔叔的孩子，靖叔叔人老实，才会背了这黑锅。现在杨蓉又说，林夕是他的孩子！靖叔叔白养了那么多年别人的孩子。”
“靖家可真是菩萨心肠！”林静呵呵一笑，“白养别人的孩子那么多年！事发之后，靖小姐还把命给搭上了，真是得不偿失！”
对这件事，何凌霄不置可否，没有多提，他只是道：“云歌的母亲，顾冉，也是因为这件事而得病，最后不治身亡。我想，既然靖叔叔当年背的是黑锅，那么他又是怎样被杨蓉赖上的呢？”
他就是想还靖江一个公道！
为了去证明，他并没有对不起顾冉和云歌。
“男人可真可恶！”同样母亲生病，林静深有感触，一提起来就气恼得很，“怎么就管不住自己下半身？！你想知道什么，问吧！”
因为引起了共鸣，林静算是豁出去了，不吐不快！
“能把你知道的都告诉我么？”
当年都发生了什么事，他只能从林静这边下手。
林国志不会告诉他，杨蓉就更不可能了，所以他只能找林静试试看。
毕竟是二十几年前的事了，想要查几乎是不可能的事，林静像是要告诉他的意思。
“据我所知，一开始我爹地的确是和杨蓉在一起的，也有了一个孩子。但我妈咪好强心很盛，怎么得到了我爹地的就不说了，大致就那么回事儿。总之我爹地后来选择了我妈咪。杨蓉被我年轻时候的妈咪刺激疯了一次，孩子当时没掉了，毕竟是一条人命，我妈咪心里也是不怎么好过。如今旧事重提，我妈咪觉得当年的确是她做得不对，也就容忍了杨蓉和林夕的存在。这四年我妈咪处处让步，我为了我妈咪才没有对她们母女赶尽杀绝，想给我妈咪积点福，让她快点痊愈。”
这和傅展查到的结果并没有太大的出入，看来管家的消息来源还是比较正道的。
“我妈咪说，当时杨蓉并不知道她是谁，以至于她想找他们也找不到他们。”
“那你知不知道，林夕究竟是怎么来的？按理说杨蓉找不到你爹地，林夕……”
“男人！”林静感叹一句道，“毕竟和杨蓉有过一段感情，孩子又因为他们闹分手也没掉了。后来有一次我爹地听说杨蓉沦落到去酒吧做买酒女，心有愧疚就瞒着我妈咪去找她，林夕大概就是那天晚上怀上的，一时动情吧！”
“原来是这样……”
这就能解释林夕存在并且比林静大的原因了。
“后来被妈咪发现了，我妈咪就以分手为要挟，如果我爹地再去找杨蓉，她就跟我爹地分手。后来的后来，杨蓉又找不到我爹地就慌了，发现有了孩子，就想办法找人背黑锅了！”
“用的什么办法，你知道吗？”
“知道是知道！不过那是前几年杨蓉跟我爹地提起当年她有多么多么辛苦，掇拾我爹地跟我妈咪离婚时被我听到的。她说孩子半个月的时候她就有反应了，当时觉得不得了，不知道该怎么办。刚好那段时间靖江公司压力大，去酒吧喝酒解压，被她盯上，当了冤大头！”
林静这么一说，何凌霄就明白了。
不用解释得太清楚，就能猜出，杨蓉用的大概是什么手法。
“下药？”
“对，有一天晚上就动手了，做出一副他们发生过关系的样子，实际上靖江酒量并不是很好，喝了酒就醉了，倒头大睡，没发生什么关系，所以我想，至少那天晚上，他是没有对不起他的妻子和孩子的。”
林静这么说，是不确定后来他们还有没有发生过什么。
按照时间来推算，当时云歌已经出生。
“不过我猜应该没有，”林静说，“胎儿最初并不稳定，所以杨蓉不会再跟靖江发生什么。后来林夕出世，靖江因为愧疚并没有对她们母女不管不顾，杨蓉就是一直拿捏他这样的心思，才会选择他下手的。那几年靖江就是这样瞒着他的妻女在外面养着她，杨蓉也说了，靖江并不准备跟他妻子摊牌的，因为他对杨蓉并没有感情，只是一夜之后有了孩子觉得自己该付一定的责任而已。”
何凌霄搅动着面前咖啡杯里的咖啡，并没有喝下，思索着。
他想，靖叔叔的确是这样一个人，否则也不会被杨蓉骗得团团转了。
就连他，都会被林夕牵着鼻子走，更何况是老实巴交的靖叔叔？
杨蓉太狡猾，随便动点手段，就能解决一切了！
“那么……事情败露，也一定是杨蓉的手段了。”他猜道。
“没错！”林静说，“是杨蓉故意为之的。她让靖江觉得，事情是不小心泄露出去的，这样靖江也怪不了她。”
接下来的事，就更好猜了。
不用林静说下去，他也知道是怎样的。
“顾阿姨是个对感情从一而终的女人，”这点跟云歌很像，“她眼里是容不下一粒沙子的。跟自己过不去，抑郁成疾，变成了肺痨，最终香消玉殒。”
而整件事，杨蓉都将自己置身于无辜的境地。
“可是我有点想不明白！他怎么能在妻子去世几个月之后，就迫不及待地把杨蓉和林夕接回家呢？”
“这我知道，”何凌霄说，“是因为云歌。当时云歌因为失去了母亲而整天闷闷不乐，谁也哄不好……”
他的思绪有点远飞。
顾阿姨对她来说很重要，失去母亲的云歌就像被折了翅膀的小天使，飞不起来了。
“我想杨蓉是苦心经营着自己的形象，让靖叔叔认为，云歌失去了母亲之后，有另一位母亲的疼爱或许会更好一些吧。”
能感觉得出，还是云歌在靖叔叔心里的地位要重要许多的。
按照白瑶瑶的说法，林夕一直都知道自己是靖江的女儿，而非由继母带进新家的继妹。靖叔叔宁愿委屈她，也不想让云歌伤心。
只是最终还是弄巧成拙，云歌在两年后不小心听到了他们的对话，得知了杨蓉和林夕竟然是破坏了他们家庭的第三者！
之后的事，他就都知道了。
“这个杨蓉还真是厉害！”林静由不得感叹一句，“也算她运气好，能遇上靖江！如果换了是别的男人，早就始乱终弃了，一夜还管她孩子不孩子的呢？所以我才说，靖家真是菩萨心肠啊！爹连小情人都没抛弃，而女儿为了父亲一直容忍继母的所作所为……啧，我可做不到！”
何凌霄还在搅拌着咖啡。
云歌真的太孝顺了，加上她的性格问题，什么事都放心里自己扛。
“林家不是第二个靖家！”林静坚定地说道，“杨蓉和林夕要是认为她们能把老戏码再演一遍的话，那她们就错了！我是不惜玉石俱焚的，不让我好过的人，我就不让他好过！有我在一天，她们两个别想踏进林家半步！小三到底是小三，她们最好是别再踩我的底线了，否则我让她们吃不了兜着走！我林静说话算话！”
“总之谢谢你了林小姐，解了我的疑惑。”
对于林静的宣言，他不是很感兴趣。
毕竟这是林家的家事，和他没有什么关系了。
他并不是说希望云歌息事宁人，然而正是因为云歌是云歌，而不是林静，在他心里才会那么弥足珍贵。
“没事，憋在心里我也不好受，找个人吐一吐，心情也好了！”
林静是这样的，所有情绪写脸上，不吐不快，说完了骂完了，心情也就好了。
何凌霄就没接话了，靠在椅背上，看着窗外心不在焉。
每个人有每个人的做法，正因为林静不是云歌，才多少让人心疼。
林静瞧着他的侧脸好一会儿，终于收回了自己的视线，说道：“你和靖云歌那点事，我倒是听说了一些了。林夕那个贱人，和她妈一样！只会做小三！”
何凌霄不接她的话茬，只说道，“为了感谢你，吃顿饭吧，谢礼。”
和林静分开后，何凌霄第一时间去到墓园，看顾冉和靖江，告诉他们，当年他并没有对不起她们母女。
其实知道这件事并不能改变什么，但他还是觉得，有意义的。
至于云歌，他会再选时间告诉她。
至少的至少，要告诉她，她曾经吞下委屈去维护的父亲，是个对感情从一而终的好男人，并没有对不起她们母女，而是被杨蓉算计了而已。
让她知道，她的委屈没有白受。
……
下午的时候，云歌带着两个孩子去太阳花幼稚园报道。
早上时何凌霄就通知她了，幼稚园里的事他已经安排好，并不是以何三少的身份，而是一名普通父亲的身份，为两个孩子找位子。
牵着二宝途径一家电器店的时候，云歌停了一下。
“妈妈，怎么了？”
各种液晶电视里显示着法院门口，从里面出来一群人，然后记者们便蜂拥而上。
云歌当然认得，为首的是何广臣，何家的老爷子！
他旁边的那些何家人，一个都没变，她都能认出来。
他们……怎么会在法院？是出什么事了吗？
可刚才何凌霄还打电－话问她需不需要送他们去幼稚园报道的。
如果是何家出了什么事，他怎么没有去？
在记者们的问话中，云歌有点呆住了。
何凌歆……？
曾经在何家唯一一个让她没有反感的人？
是她？在林夕的车里动了手脚？
这是怎么一回事？
云歌丈二和尚模不着头脑，怎么也想不明白到底是怎么一回事，加上记者们的东拉西扯，就更看不明白了。
“云歌……？”身后似乎传来什么东西掉在地上的声音，有人被吓到的样子，“是你吗？”
白瑶瑶看见眼前人的侧脸，完全呆住了。
***
袖袖又抽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