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送你回去吧,我顺路。”
女孩子捂着嘴吃吃地笑,“我还没说我去哪儿了,你怎么就顺路了。”
他看着她笑的样子,仿佛听到一整个春天花开的声音。
在后来的日子里,这一幕都像一贴镇痛的良药,每次陆少勋觉得扛不住,就从脑海里翻出来再回放一遍,才觉得好受一点。再后来,时日渐远,那些事那个人都渐渐平息淡了,心恢复成无波的湖面。直到一阵叫池小浅的暖风吹过,才又起了涟漪。不不不,那丫头哪里会是什么涟漪,只怕是闹海的哪吒,水底的龙王都要叫她给搅出来。
想到这里,陆少勋不禁微微一笑。
“你还能笑!”池小浅鼓着腮帮子叉腰站他面前,女乃女乃都病成那样了,他还笑得出来!
“女乃女乃还没醒?”
池小浅无奈地摇了摇头。从他们到美国到现在,老太太都在昏睡,医生说他的心脏已经出现衰竭的情况,医院已经在明天安排一个小手术,手术后虽然能暂时缓解现状,但是以老人家的高龄和她心脏衰弱的程度,日子也不会太长了。
这段日子,整个陆家都沉浸在陆少勋和小浅订婚所带来的喜悦中,突然来这当头棒喝,一时间大伙儿都有点接受不了。而最觉得疑惑的莫过于陆少勋,李眉远怎么会跟女乃女乃有联系?而且就算女乃女乃对她当年的做法还耿耿于怀,也不至于和她通话后能激动成这样。确实就像庄嫂说的,爷爷过世以后,似乎就没什么事情能让女乃女乃激动了。
说起来,像陆老太这样戎马一生的铁娘子,也有一段凄婉动人的爱恋。那时她还没参军,和陆少勋爷爷还是女圭女圭亲,两人早早成了婚,生了两个男孩儿。无奈一场离乱冲散了她们,她觉得丈夫和大儿子大概已经死于战火,于是将小儿子寄养在老乡家,毅然投军。解放后,不少首长看她还算年轻,都想给她牵线介绍个伴儿,她拒绝了,她说,当年没见到丈夫的尸首,她就当他还活着,他还活着,她就不能改嫁。这么一守又是十几年,而在两岸通航后,突然有一天,一个同样白发苍苍的老人在当地领导的陪同下找上门来……他也找了她一辈子,真的是一辈子啊,他和大儿子被俘去当劳工,一直被带到海峡的那一端。这么些年来,他们无时不刻不在想办法找她,但两岸信息封闭,所以一直找到这一天。
那也是陆少勋第一次见到素未谋面的爷爷,和大伯。可是,他们的相聚实在太短,仅仅过了半个月,陆少勋爷爷就心肌梗塞过世了。
几日后,老太太的手术还算顺利,虽然还没完全清醒过来,但各项体征都还不错。
此刻池小浅坐在病床旁边,垂着头,打一下瞌睡,又赶紧坐直起来揉揉眼睛看输液管,没坐一会儿又开始打瞌睡……
“小浅,你快去睡一下,这都守了一天一夜了,人哪里扛得住。”陆妈提着餐盒进病房,一进来就看见她可怜兮兮地跟瞌睡作斗争。
“对呀对呀,我们这么多人守着,你不用担心看,赶紧去睡一下。”陆爸跟着进来也赶紧说。
池小浅怪难为情地,“哎呀,我是猪啊,怎么那么贪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