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太太,听说您丈夫失手将李眉远踢成重伤是真的吗?”
“陆太太,是您插足李眉远的恋情吗?”
“听说您跟之前江氏走私案的主谋江衔有过一段旧情是吗?”
“您有向警方控告江衔***吗?”
…棼…
其实记者们已经认出来池小浅身边的人是肖牧之,他是媒体的宠儿,花边新闻的惯常主角,但都知道肖家不好惹,所以都不敢向他提问,问题全部针对池小浅而去。8池小浅在这些问题的轰炸下,身心如堕冰窖,只有紧紧拽住肖牧之的胳膊才能稳住,否则好像随时就要软倒下去一样。
“让开!”肖牧之的盛怒的声音迸发出来,盖过了狗仔们的提问。见他震怒,记者们不知不觉都退开了一步。肖牧之今天也没带助理,只能自己护着池小浅半搀半抱地退出去。这些人虽然不敢拦着,但是紧跟着他们,刁钻的问题和刺耳的快门声音不断,肖牧之扶她坐到副驾驶座位上,然后手撑着车门转过身来。平日英俊亲和的脸上,此刻写满暴戾。
“我的话只说一遍,记不住的,没听见的,是自己找死。”他的声音冷幽幽地响起来,鹰鹫一样的目光扫视过众人,“如果明天我看到一行相关报道,看到一张照片,那么……呵呵。”话只说一半,狗仔们就纷纷放下了镜头,不敢再直视他们。肖牧之扯了扯嘴角,冷笑一声关上副驾的车门,然后绕过去坐上驾驶室,发动车子发出引擎的轰鸣,吓退了围在四周的狗仔们,一脚油门冲出很远村。
车子开出很远,池小浅却觉得那些直刺心窝的声音未曾被隔绝开来,依然一遍一遍地朝她的耳膜肆虐侵袭。
肖牧之把车子刹在一处无人的马路边,转头去看她,“小浅,小浅?”见她脸色纸一样惨白,唇也褪得没有一丝血色,他再顾不得什么避不避嫌的,赶紧伸过去去握她的手,果然一触之下满掌冰凉,他眼底写满慌乱,声线带着抑制不住地轻颤:“小浅,你没事吧?小浅?”
池小浅耳朵里全是刚才那些撕人脸皮的提问。虽然之前也知道外面有这些谣传,但是好歹没有逼到她面前来,她每天在家里闷着,只当不知道。可是今天这性质不一样,那都是记者狗仔,那些捕风捉影的猜测和言论一经见报的话,那就不是她闷在家里就能躲得过的了。就现在这样,婆婆就一而再再而三地要求她去做亲子鉴定,要真的闹得满城风雨的话,哪里还有她和肚子里宝宝的立锥之地。她知道这绝对又是李眉远的手段,无赖却毫无还击的办法。任人欺负的憋闷集成一股恶气,在胸口翻腾又无处发泄,她只觉得全身血液逆行,呼吸不畅。
肖牧之长这么大都横行无忌的,何时受过这等闲气。池小浅那些流言,他是跟几家本地媒体全都打了招呼的,陆家的事情和那次劫持案以后一律不准再爆。可是天下不怕死的狗仔太多,今天来的这些,他看工作牌,大多是一些管不住的外地网媒,分明是接了别人的消息才来伏击的。之前他知道李眉远搞鬼的时候,就想过要出面教训她,但是被陆少勋拦住了,此时想想,如果当时他出手了,也许就没有现在这档子事了。他越想越憋火,提起拳头猛地一下打在车门上。
池小浅看着肖牧之那恼怒的样子,不知为何眼底一热,眼泪瞬间决堤,只是她咬住了下唇,没有哭出声响来。
其实这世上大多数的男人婆都名不副实,就如池小浅,她明明有着心细如发的那一面。就像这些事情发生后,她虽然心里苦闷万分,但也知道顾及陆少勋的军务繁忙,并不怎么向他抱怨委屈。而且,细数她身边好友,盛泽,已经不可能像以前那样无话不说,再说她怕打翻陆少勋的醋坛子,多多少少有点避嫌。江梨是陆家人的亲戚,这些话题牵扯到陆妈的态度,她不好跟江梨说太多,免得她哪天没忍住,在家里为自己打抱不平。而田心新婚在即,她不愿拿这些不开心的事去影响她当新娘子的美好心情。所以,这么大的委屈,她一个人扛到现在。而肖牧之为自己不平的样子,猛地触动了她心里最脆弱的那根弦,露出一直以来窖藏在心底,都酿成涩酒的痛苦无助来。她把脸埋到膝盖上,无声地任眼泪长流。
她的眼泪被肖牧之看在眼里,但他却没有出声劝慰,却呆呆看着,思维飘出去很远很远。第一次见池小浅,她一脸坏笑睁大眼“啊?你叫小拇指哦?好可爱的名字!”;她结婚那天被闹洞房的黄段子臊得满脸通红却故作厚脸皮的样子;她踢伤大拇指坐在地板上看着自己眼泪哗哗的样子;她坠下二楼气若游丝躺在自己怀里的样子……
他衔着金汤匙出世,二十八年来占尽风光呼风唤雨,从来只觉得天都宠着自己,但为什么,遇到池小浅之后,日子越长,越对老天爷有所怨怼。那种怨淡淡地,偷偷地,却一直萦绕着不曾消散,总在问,如果先遇见小浅的是我,一切又会如何?这是不能开始的念头,一撩起来,就如跗骨之蛆,甩也甩不掉了。如若池小浅过得舒心美满,那也便罢了,可现在看到她受那么大的委屈,就好像是砍在他身上一样,不由自主地对陆少勋很是不满,更恨不得他替她荡平了这兵荒马乱,接手她的人生。
池小浅自然不知道肖牧之在想些什么,自己趴着哭了一阵子,觉得心下好受一点了才抬起头来。
“小拇指?”她见他眼神发直,伸手在他面前摆了摆,却被他反手握住了,肖牧之完全是下意识的动作,直到捏着着满掌细女敕柔滑,才猛地反应过来,忙松开她的手,脸色一下子泛起微红。她手刚被拽住时也是一愣,不同于陆少勋那部队磨砺出来的,长满厚茧的手掌,肖牧之的手指修长匀称,掌心干燥温暖,她似被一烫,在他松开的瞬间,也猛地抽回了手。
肖牧之尴尬地佯咳了两声,然后才问:“你脸色很不好,要不要去医院看看?要不要我叫四哥过来?”池小浅想到陆少勋最近忙演习,不想他因为这些事分心,遂摇了摇头,“算了,不用喊他。我可能是刚才吐了,所以不舒服而已。”
“那要不……咱们先回京港花园休息一下,没什么问题的话我再送你回团里。”
池小浅见这边离得近,遂点了点头。
车子开到了池小浅和陆少勋的别墅家门口,池小浅下车模了模包包才郁闷地抬头:“钥匙没拿。”人说一孕傻三年就没错,因为很少回市区这边住,池小浅平时压根就没把钥匙带身上。
“得了,去我那儿。”他拉开车门,让池小浅又重新坐了上去。他那栋就跟陆少勋的挨着,一分钟就到了。他模出钥匙给她,“你自己进去吧,我拐出去路上看看有什么吃的,再给你买点儿回来,你刚才都吐掉了,不吃不行。”
池小浅疲惫地点点头,拿过钥匙下了车。
肖牧之的跑车啸叫着开走了,她捏着钥匙开门。可是不熟悉他家的门锁,辨别了好一会儿,才认出哪一枚是开大门锁的。捣鼓了好一会儿才插进锁眼,四周响起的动静却把她猛吓了一大跳。原来跟着自己的狗仔远远不止刚才饭店门口那些,就在她家门口也伏击着好多。刚才见她跟肖牧之一起回来,却过家门而不入,直接回了肖牧之这边,于是纷纷追过来了,此刻见肖牧之车子开走,抓紧机会就围住池小浅,长枪短炮对准了她又是一阵猛拍。
“让开!我不接受采访!”池小浅伸出一只手挡住自己的脸,想挤出包围圈躲回屋里,可是记者们哪儿能放,围得更紧,问题比起刚才的,更赤*果无礼一万倍!
“陆太太,您怎么会出现在肖董的家门口呢?传言您与他有私情是真的吗?”
“陆太太,您肚子里的孩子是江衔的吗?”
……
池小浅觉得天旋地转呼吸困难,她捂住胸口扒开挡在眼前的人想要逃开,可是鞋后跟却被谁踩了一脚。这一绊让她身子猛地朝前摔去。
“小浅!!!”伴随着远远肖牧之破碎的嘶吼,池小浅重重跌倒在地。刚开车回来的肖牧之顾不上熄火,打开车门冲了出来,带翻了刚买回来的煲汤,汤水流得车座上一片狼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