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眉远情绪更加失控,她挥动着手臂,用尖利的针头指着他,歇斯底里,发丝蓬乱,"你不是爱她吗!那你给我跪着爬过来,一步一磕头地爬过来!我倒要看看,她的命重要,还是你陆少勋的脸重要!你磕!重重地磕!我要听到声响!否则,你瞧……"她再次把针头对准小浅。
她是完全癫狂了,连自己前来的目的都模糊了,她不是要来羞辱她们的吗?不是要来看看所谓爱情在生死面前是多么不堪一击的吗?为什么她看到的答案了,却让她离彻底心死只一步之遥。她了悟得太晚了,陆少勋真的只爱池小浅,爱到可以为她去死。李眉远这样挥动针筒对着他,反而让理智和希望一瞬间回归陆少勋身上。只要针头不紧挨着池小浅,从她的禁锢里救出小浅就有机会。"他抬头看到了李眉远背后的天网摄像头,只盼支援的警察能早一点到。现在最好的办法就是拖延住时间,等狙击枪支援。尽管李眉远手上只是针筒,但他明白,只要江城得到消息,哪怕只是针筒,他也会下令一枪爆头。
"好,我磕头。"他干脆利落地回答。撑下手臂,俯子,额头重重嗑在满是粗粝沙石的地面。磕完一个,站起来,挪出一小步,再一次跪下,又一次狠狠磕下。
"不……"池小浅喉间涌动的声音,被自己巨大的震撼和心疼所吞噬。那一步一叩首爬跪过来的,她生死相许的人,那张沉浸在夜色里的脸,早已鲜血满额,尘土染面妲。
离李眉远的距离越来越近,他能听到自己胸腔里跳动的声音越来越快。只差一步,他就能模到池小浅的足尖了。李眉远竟然没有一丝警惕,只是疯狂地笑着,也哭着。她笑自己的愚蠢,看看眼前这个男人,哪有一点儿还爱着她的可能?她却为了她,赔掉了
所有。她以为她羞辱他折磨他,能让将死的自己心里好受一点,可是呢……
她颤着手,把针头直直刺到空气中,用渗滴出一滴可怖鲜血的针头对准陆少勋,"拿你能为她去死吗?今天我让你选,我总要在你们其中一个人的身上扎上一针,是扎你?还是她?我让你选。"现在她就想看看,他为她去死的样子……因为,她的心彻底死了,也许,就不会再害怕躯壳的死亡和腐烂。
针筒挥舞着,挥舞着…禾…
不能放过这个机会。李眉远的癫狂已经到了极限,随时可能毁灭一切,所以任何让小浅月兑险的机会,都不能放过。陆少勋死死盯住李眉远挥动针筒的那只手,只要针筒离开池小浅,一直指着他,以他的身手,就有机会抢下小浅。可是,李眉远的情绪已经到极限了,她突然又不想看到他为池小浅做什么了,为什么要自己证明自己一败涂地之后,再死去呢。她猜想着,应该,有枪指着她吧?就像当时江衔被击毙的情况一样。自杀她想过好多好多次,可是安安静静地时候,没有那个勇气,但现在,借他人之手,是不是,她也可以用和江衔同样的办法,以求速死?好过于将来被世界上最可怕的病魔折磨致死。
念头一起,再无回寰,她像个被施了咒的偶人,将针筒方向一转,朝着池小浅狠狠刺下!
谁也没有看清陆少勋是怎样一跃而起地。电光火石之间,池小浅被推开很远,惊叫着摔在地上滚了一圈,再抬眼看向陆少勋时,有一瞬间的怔愣,然后,是凄厉崩溃地嘶喊:"少勋!"她全身失力,几乎是爬到他的身边。他还紧紧摁住李眉远不放,可是,他的颈上,鲜血滴落。是救她的瞬间,李眉远狠狠将针头扎了进去。池小浅一只手狠狠抠着自己的下唇,不……这不可能……他是全军有名的擒拿高手,他难道避不开她手上的针?她又最清楚不过,针头与她之间那样短的距离,他要保她万无一失,在扑下李眉远的同时要撞开她,所以才没能避开李眉远手上的针。
陆少勋死死压住李眉远,但其实她并不挣扎,只是躺倒在地上,仰面看着天幕。其实今天的天气特别好,夜空通透,月朗星稀,她觉得月亮离自己特别地近。为什么没有人朝她开枪呢,那样,她的灵魂就能飞升上去,离月亮,挨得更近一些。
周遭突然间就嘈杂起来,警笛鸣叫,全副武装的警察此时才到。迅速地冲上来,拷走了李眉远。可是池小浅什么声响也听不见了,意识从躯壳里钻出来,绕在陆少勋那只滴血的手臂间。
"小浅……"陆少勋也回看着她,眼里出了巨大悲怆,更多的,是对她平安无事的欣慰之色。但不知池小浅此刻的思绪是怎样的千回百转,科学理智都抛却,她突然扑上来,双手执起他流血的伤口,猛地就要埋下头去。
"你疯了!"陆少勋速度比她更快,一瞬间挡住了她的头。她是想用嘴吸掉那些脏血,她以为,那样会有用吗……池小浅最后一根紧绷着的心弦,就这样锃一声断了,伸手死死攀住他,软倒在他怀里。
池小浅再醒的时候,是在军区医院的急诊床上。睁眼有一会儿的迷茫,然后猛地环看四周,陆少勋呢!她一把揪住边上的护士,"陆少勋呢!我老公呢!我老公呢!"她该死,受伤的是他!可能感染那种可怕病毒的人是他!她怎么
能昏倒呢,她怎么没有守着他送她到医院呢!
护士被她疯了一样的情绪吓了一跳,忙安抚:"陆上校也在医院里,这样,你先输完这瓶,我带你去找。"可是回应她的,却是池小浅伸手直接拔掉输液针头的动作。她不顾手上针眼鲜血直流,径直地往门外跑。一边跑一边喊着陆少勋的名字。陆少勋,你在哪里!
"这边!嫂子,团长在这边!"几个护士拥上来,赶忙拦住疯跑的她,一边用药棉摁住她流血的手,一边将他往走廊另一头带。
血液科!从来不知道,这三个字,如此触目惊心。她挤开旁人冲进去,哪里有他的人影。护士忙问血液科的值班医生:"陆团呢?"
血液科的老军医气定神闲,还慢悠悠地把眼睛取下来:"转到隔离区了。"
隔离区……五雷轰顶。就这样确诊了吗?直接转进了隔离区?
池小浅张着嘴,游魂丧尸一般地往外走,漫无目的。护士看着她表情,觉得瘆的慌,过去牵她:"隔离区在这边。"
隔离区有一道厚厚的封闭门,陆少勋单独呆在一间,此刻像只狂躁的狮子被困在笼中。他几乎是被江城拿枪押着来的,一进医院就被一窝蜂拥上来的医生护士弄到了这里来,而小浅那边情况如何他还不知道。他走到一边猛按铃。专门负责看护他的医士瞬间出现他眼前。
"陆团,有什么吩咐?"
"去问问我老婆醒没有!告诉她我没事,过两天就能出来了。"该死的,检查结果这么慢,难道他真的要在这个雪洞一样的隔离室里呆上几十个小时?
此时隔离门外,池小浅整个人趴在封闭门上,痛哭流涕:"我求求你们让我进去,求求你们,让我和他在一起,我要和他在一起。你们不能关他……"她猛转过头,双眼血红,几乎是用控诉的语气:"即使是那种病,也不能这样关着!他有权利过正常人的生活!"
护士们头皮发麻,又一肚子不解,至于吗?不就是等化验结果出来吗,连陆团都主动表示配合检查,她那么激动干什么?此时封闭门滴一声解锁,然后有人推开了要出来,池小浅猛地就冲向打开的门缝,拼死往里拱。医生护士惊呼着拉住她,她奋力反抗,各种抓挠推搡,撒泼到底,就是要冲进去,她不能放他一个人,关在那样冰冷的隔离室里。
"嫂子!你冷静点,冷静点。"小护士被池小浅搞得蓬头散发,护士帽挂在脸畔,随着她说话时嘴巴抽动一颠一颠的,"陆团叫您放心,他两天准能出来。"
"两天?"池小浅停住手。
"是呀。"护士扶着帽子,哎哟喂这嫂子是天天搁屋里跟陆团练招呢?劲儿真大,她平了口气说:"主要是那只鸡没找到,不然,也不用这么麻烦。"
"鸡?"池小浅又愣了,"什么鸡?"
小护士啪啦啪啦地解释:"这个禽类市区里不能点杀呀,所以我们也不知道那只活鸡是哪儿弄来的,身上有没有病毒,现在虽然没有禽流感爆发,但是还是要小心为妙,所以呢,陆团也答应我们先隔离两天,等化验结果出来,确定没有病毒,就可以回家了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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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里写得我笑死了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