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突然觉得自己从来没有这么清醒过,那真正的血腥味仿佛清新剂一般的把她的整个大脑中的每一个细胞都变得灵活了。
这个总是以死威胁的人,终是死了,死在了床上,死在了他一直寻欢作乐,背叛了整个莫家的,给这个家带来无穷无尽的耻辱的床上!
寻北突然想起,她给眼前的这个人,也许此刻已经成为不肯被阎王收走的孤魂野鬼发的最后一条短信——世上竟还有你这种人,真是笑话了!天大的一个笑话!
如今,这个笑话真的没有了,她的耻辱终于没了,是的,没了啊……
就在那一瞬间,寻北鬼使神差,也许是无比冷静的关上了房门,可是转身的一瞬间,那个女人就恢复了疯狂,重新颤抖着手,拾起地上的水果刀,拿着它一步一步的逼近寻北。
寻北冷冷的看着她,一动也没有动的站在门的后面,就这样,等着命运的安排。
“你是他的女儿吗?!你怎么不怕死?!”
“为什么你活得好好的,我的儿子却从这个畜生的身上遗传了艾滋?!”
刀尖抵着寻北的脖子,寻北能能感觉那种冰凉的粘稠之感,在自己的脖颈,她知道,那是莫辰的血。
那个女人的涂满蔻丹的手紧紧的捏着寻北的胳膊,手指甲也深深的仿佛要嵌进寻北的肉里一般似的,就像是要吸血的母蚊子,想把自己锋利的嘴插进寻北的血管,吸干净每一滴和那个伤害了她的男人流着同样血液的眼前的这个那个人渣的女儿。
“是呀,为什么到今天为止,我还活得好好的呢?我为什么不死了呢?”寻北喃喃的重复一下她的话,却凄厉的笑了。
突然也不再看眼前的这个女人可怕的脸,只是低着头,看着脖子上的那把刀,淡淡的说着,淡淡的回忆着,像眼前这个本该无比愤恨的人,向眼前这个也许下一秒就要杀了自己的疯狂的女人,这样回忆了自己的人生,她莫寻北仅有24年的人生,关于死亡的人生——
“我曾经听着我的外婆恨恨的说,当年的莫辰拿着刀架在自己的脖子里威胁着她,如果不让我妈嫁给他就死给她看;大夜晚上的,我曾看过莫辰拿着农药瓶欲往嘴里倒着,威胁着我妈再不给他开门就把农药灌下去;我也曾看过莫辰拿着开水瓶就往头上砸着,威胁着再闹下去就砸死自己;我也曾看过看过母亲拽着那些女人的头发把她们一个个的托出了家,扭打着、死咬着、滚打着、拼死拼活;我也曾在大晚上看过莫辰在家里点燃一把火,把衣橱里祝玦所有的衣服都扔进火堆,想要烧死自己;我也曾看过莫辰在床上跳着、撕扯着床单,不断地辱骂殴打着我妈,也当着那个叫莫寻北的他的女儿的面疯了一般的说着——我要和你同归于尽、我就要把你逼死,把小北逼疯,我们全都死了,我们一起死了。”
寻北不紧不慢的说着,像是在说给别人听,却又像是在说给她自己听,也像是在说给那几步之远的一具死尸听,也像是说给等在一旁拉她去阴曹地府的黑白无常们听,也许,只是说着而已。
说完了一切,寻北的心里莫名的突然有种想要大笑的冲动,于是她就真的笑了起来,竟然都笑出眼泪来了,寻北在心中对自己说着——瞧,我多开心啊,这些年,我活得真精彩,我的童年,我的青年,活得真就有意思啊,原来,我活得也是这么有意思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