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辆黑色的私家轿车在车子在眼见车子远离的瞬间,车里的人下车了,看向那看似幸福的一家人离开的方向……
片刻之后,那人——穿过小巷,透过镶着一根根锈迹斑斑的钢棍的门,看着那透着荒凉院子,那洞开的大门,那暗淡的水泥墙,那一件件浸润在金灿灿的阳光中的挂在绳子上随风飘扬的抹布、衣服……
那人的手握在那铁栏杆,收紧,松开手后看见那沾满整个手心的铁锈,回想起刚刚那三个彼此拉着的手,来人扯了扯嘴角,笑了,“莫寻北,你的未来——是我的,是我顾斯南的。”
……
只是一天,只是一天,很多事都不一样了,人生就是这么的奇怪,永远会出现人们想不到的意外。
但万事万物,有果必有因,只要人们愿意去静下心来细想,有时候,一天的变数——却也是五年的果,甚至29年的果。
心中有无数的话语,忏悔、谴责、心痛,顾斯馨只是拿着手机听着她的亲哥哥的不知情、不在意的略带玩笑的关心问候:“斯馨,怎么了,有什么事吗?隔那么远打越洋电话,不会就是沉默的听听哥哥还活着的声音吧!”
握着手机的她,千言万语,最后说出口的只剩一句,“寻北姐出狱了。”
“寻北姐出狱了”
这与她无关的,不知如何讲述心中的意思的她随意搪塞的说的一句不着调的莫名其妙的话,但一个男人却立即从南半球飞回了北半球,一下机场就赶到了监狱,却没一个人关注、知道那个女人的去处,在他落寞的离开的那一瞬间,他的那个真的是未来的‘好妹夫’笑嘻嘻的给了他一个地址,也留下了一句话:“好好看着她,别让我有任何的机会再把她逮捕归案。”
……
厉弃攀心情大好的开着车,一路上,一下子看见那么多想不到的耸入云霄的高楼大厦的面面一直在惊叹,巴不得立即就冲出去。
寻北却不在看向车窗外的一景一物,只是垂着头,盯着自己的手。
在面面的惊叹声中,她想起了当年的自己,当年那个在浮躁的都市中惊叹,在惊叹中留下,在留下中留下心伤,在心伤中毁灭的自己。
如今的她情愿看着那一碧如洗的蓝天,那刺眼而又夺目的太阳,那一弯弯流水,那一棵棵枝繁叶茂的大树,那空旷的满眼绿色的农田,那空无一物的小院子,也不想再见那奢侈的浮华……
“面面喜欢这里吗?”
开着车的厉弃攀问着兴奋的扒着车窗恨不得把脸贴在窗户上看着窗外的小孩。
面面回过头来,大声的应着前面的男子,“喜欢!”
“里面有一间房就是哥哥的哦!面面要是想来,什么时候哥哥都欢迎。”
“真的吗?”
“当然是真的。”
“哥哥的家好看吗?”
“好看,你一定喜欢。待会忙完了哥哥先带你们吃好吃的,然后带着你和姐姐看看哥哥的家。”
厉弃攀趁热打铁着,他知道让寻北同意住上来是不可能的,但他实在不想她住在拿着太过寒酸的地方,他不放心,他知道那里还有的是多于同情心的排斥和歧视,在别人的眼中与面面面容相似的她应该是面面的亲生母亲——同样患着艾滋的亲生母亲。
他始终觉得她值得好的生活了,想来想去,如今只有从小孩子处找突破口,他心想也许为了孩子一个更好的生活环境,寻北可能会动摇决心,来到他的身边,接受更好的生活。
“姐姐,待会儿我们去哥哥家吧!好吗?”
面面摇着寻北的手臂小声的问道。
小孩子的心最敏感,经过一天的相处,他已经大概的把身边的这两个人对他的态度模清了,他知道姐姐话不多,脾气还没模清,但会是以后一直陪着他的人,他喜欢;哥哥脾气时好时坏,但也是个对他很好的人,比姐姐有本领,有好车,还有好看的房子,还会带他吃好吃的,他喜欢。
寻北静静的看了他一会儿,却让他觉得姐姐仿佛看的也不是自己,都快把他盯出神了,才点了点头。
后视镜里瞧到一切的男人笑了。
……
到了医院,停好车,直到进了医院看见一个个白带挂,面面才胆怯的问道:“姐姐,谁生病了吗?”
他还没有意识到这一趟的主要目的。
厉弃攀从身旁抱起他,轻声问道:“面面,想不想长得像哥哥一样强壮?”
看到小男孩愣愣的点点头,他满意的继续编着他的故事,“哥哥长这么强壮可是按时到这边来让白衣天使们瞧一瞧的,他们会告诉我们接下来怎么做才会长得更强壮,面面以前就应该来了,不过现在也不晚,给他们瞧一瞧,我们面面以后可能长得比哥哥还要强壮呢!”
因为他的一番话,面面配合的进行了一番的检查,厉弃攀也是才知道原来这个小男孩有个怪异的名字——“莫面”。
昨天晚上翻出户口簿,寻北就知道了,五年前刚刚两岁已经定下了名字的面面再一次的改了名字——莫面,莫见面,其实没见面就好了。
是的,这个世上,只要是从一开始就注定是在不同时空的路人就好了,莫见面,无痴缠,安一生。
……
结果让人放心也不放心,无症状期,寻北不知道,面面究竟有没有经历过可怕的急性期,是从急性期进入此期,还是免受折磨的从无明显的急性期症状而直接进入这个安稳的无症状期。医生告诉她,此期持续时间一般为6-8年。但也有快速进展和长期不进展者。此期的长短与感染病毒的数量、型别,感染途径,机体免疫状况等多种因素有关。
还有一个不好的情况就是面面营养不良,其实这是在她意料之中的,看着那个家,她就知道了这一点。
如今已近是7岁的面面从母体就带来了病毒,正处在这个面临危险的边缘,下一个可怕的时期,寻北不知道自己究竟有没有心力去承受它的到来。但她知道,此生,她的唯一,唯一的存在的理由,好好活着的理由,就是眼前的这个懵懵懂懂的留着和自己相同的血液,却一出生就被诅咒,在血液中缠绕了危险的小人了。
……
那一天出了医院的三人都是挂着笑的,面面笑得最欢,他只相信,从此他也会活得健康,长成一个强壮的大男孩了。
落在他们身后的那个撒谎的走过强壮的大男孩时期的男子却再也挂不住笑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