前所未有的挫败感,让关致群皱起眉头,抹抹脸,视线望向让他挫败的源头。
一个茫然无助的小女孩,坐在单人沙发上,大眼盈满恐惧,小小身体不断的发抖,她不敢四下张望,不敢哭出声来,只是小小声的、压抑的哭泣。
婚礼上,他失控的将小女孩从她母亲怀里强行抱走,不顾她如何哭着向母亲伸手。
“欢欢。”他放软语调,伸手探向小女孩。
她没有闪躲,但却露出害怕的神情望着他。
“爸爸,蚂咪……妈咪、妈咪来接我了吗?”她仰头望着他,陌生的、带着距离的问着他。
不敢朝他伸手,小手绞着衣摆,委屈的扁嘴,带着哭腔说要找妈咪。
这种哭法让关致群一颗心拧了起来,不觉得眉头深蹙。
“是不是我做错事情了?妈咪才没有来接我回家?”
小女生隐忍眼泪的表情,让他想到她。
一模一样,长相、个性,连哭泣的方式,都跟小祯一模一样,让他极为不舍。
“爸爸在这里陪你,不行吗?”他语调放软,语气不自禁放柔,生怕自己一贯待人的冷酷,吓坏了女儿。
“我要妈咪……”欢欢委屈的扁嘴,小小声的哭泣。
甫出炉的亲子监定报告放在桌上,透过关系,他在六小时内得到检验结果——纪欢欢,是他关致群的女儿。
她快八岁了,他直到才知道自己做了八年的父亲。
真是太可笑了,当年那女人说跟他在一起她快疯了,与他最要好的朋友联手背叛他,但她却生了他的女儿,为女儿起了他欲帮两人女儿起的名字。
甚至,她在八个小时之前,他盛大的婚礼上,还对他露出那种心痛得要死掉的表情!
要不是情况不允许,否则,他真的会笑出来,笑自己笨蛋、白痴,都这么多年了,还记得她露出这样的表情、这样的眼神,代表什么心情。
关致群,你没用!
“还待在这里做什么?”关有达走至大厅,看见儿子和小女孩面面相觑,他皱起眉头,不悦地道:“都几点了?还不快点带小孩用餐?”
别人或许不了解他,但关致群了解自己的父亲——
霸道、强势,固执得冥顽不灵,嘴巴不说好听话,尤其是对待自己的独生子,特别严厉管教。
但仔细观看,一丝温情浮上年迈的脸庞,他看着欢欢的眼神,明明就在意。
饶是征战商场多年的枭雄,年纪太了,也想看自己儿孙满堂。他自八年前离婚后,无心男女情事,全心在学业和事业上打拼,急着抱孙的父亲,才为他安排了陈家这门亲事。
婚礼中断连成一场混乱,那些媒体全疯了似的一拥而上,关家人匆匆退出了饭店,回到坐落于阳明山的大宅,躲避如秃鹰般的记者。
在车上,欢欢虽然哭得很伤心很难过,但仍非常有礼貌的喊了他父母:爷爷、女乃女乃。
那一声爷爷让他父亲浑身一僵,没有逃过他的眼,尤其在确认欢欢是他的女儿后,父亲的表情不再像是遇到大麻烦,反而有……开心?
“欢欢,你从中午到现在都没有吃东西,爷爷在生气了,爸爸带你去吃一点,嗯?”
她摇摇头,小小声说:“我要妈咪……”
关致群很想硬起脾气,用命令下属的语气命令女儿挺好,但是他办不到。
“老爷,少爷。”在关家工作二十几年的老管家躬身出现。“一位江先生在外头,说是小孩的干爹,要来带小孩,要我打发他走吗?”
江先生?江文堃吗?他们还在一起?还这么光明正大的上门来向他讨小孩!怎么敢?!
关致群眼神一凛。“让他进来。”
没多久,一名穿着深色西装的高壮男子,踩着自信俐落的步伐走了进来,他昂首阔步,一副顶天立地的姿态。
江文堃,就算化成灰,他都认得出来,而他竟然有胆踏进他家门!
“干爹!”欢欢看见熟悉的人,立刻大叫,原本压抑得不敢哭出声,可是看见陪着自己长大,比亲生父亲还要熟悉的干爹,一瞬间,她泪如泉涌。“干爹!呜呜呜……”她又哭又叫的,直接奔进干爹大张的臂弯。
“可怜的小欢欢,你吓坏了,对不对?”他满心不舍的抱着哭惨的小女生。
“呜呜呜,我闯祸了,干爹,妈咪呢?我想回家……”欢欢伏在干爹肩膀上,撒娇地哭。“带我回家,我要找妈咪,呜……妈咪生气了对不对?所以妈咪才没有来接我……”
关致群不自觉眼睛眯了起来,看着自己女儿亲密的抱着另一个男人,尽情地撒娇,没有隔阂、陌生,比面对自己的父亲还要轻松自在。
欢欢喊他爸爸,表示知道他是她的父亲,但却怕他,委屈不敢对他倾诉,压抑隐忍。
女儿对江文堃毫无防备,代表他们一直在一起——
想到就令人火大!
关致群无法控制自己勃发的怒气,他呼吸急促,眼神不再冷冽,像有两簇剧烈燃烧的火,等着昔日好友,他握紧拳头,压抑涌上的毁灭冲动。
都过了这么久,他仍是……无法忘怀。
“我以为你不会有脸出现在我面前。”他怒极反笑。“你怎么敢?”在他面前抱着他的女儿,对他耀武扬威。
“为什么不敢?”江文堃不服输地回瞪。
他想清楚了,他必须站出来保护小祯,守护小祯母女,就算关致群是超级富豪又如何?公司的贷款是在关家所属的银行办理的,那又怎样?他不能让自己的懦弱毁了几个人的幸福。
“你女儿出生时难产,差点跟小祯一起死在产台上,好不容易平安生下,但小祯却血崩急于输血——血是我输的,手术同意书是我签的,我为什么不敢站在你面前?更不用说小孩黄胆过高需要换血时,我二话不说输血、找血,欢欢虽然不是我女儿,但身上留着我的血,我这样说,你有什么意见吗?”
难产、血崩?!关致群听见他的话有点怔住,即使现在仍然恨着小祯的背叛,但也从来没想过她曾经几乎死去,他差点永远看不到她,那个想法让他全身窜过一阵恶寒。
江文堃看见他那副高傲冷漠的嘴脸,一副受害者,认定他和小祯欠他的表情,怒火涌上,让他变得抓狂。他曾以为只要关致群冷静下来想清楚,就会发觉小祯根本不是会背叛他的人,他等着他回来找她,但始终没有。
因此现在就算关致群财富超过比尔盖茨,在他眼中,他还是那个只要扯到纪小祯,就变得盲目冲动的笨蛋。
“小孩我今天要带走,反正你们关家从来没有稀罕过!”火大的骂他一顿,抱着欢欢转身欲走。
“事情闹得这么大,我不会就这么算了的。”关致群语气中的火药味也不遑多让。“欢欢是我女儿,她会姓关。”强调再强调,女儿是他的。“纪小祯要多少钱才会放弃监护权?一千万,支付她八年来养育费用,绰绰有余。”
闻言,江文堃眼神一凛,转身将小女孩抱到客厅外头,微笑嘱咐她,“欢欢,干爹要跟你爸爸讲事情,你在外头等一下。”
“好。”她乖巧的点了点头。
此时管有达走向小女孩,僵硬、别扭的释出善意。“我带你去吃饭,不要吵大人说话。”
她看看干爹,寻求意见。
“欢欢,要记得说谢谢,嗯?”江文堃对她点点头。
她伸出小手,怯怯地、害羞地牵着这个看起来有点凶的爷爷。“谢谢爷爷。”关有达楞了下,没有甩开自己的手,僵硬得让小女生牵着,领她离开客厅走向厨房。
“关家人做事向来喜欢用钱砸人,是嘛?”讽刺、讥诮的话伴随而来的,是一拳又一拳凶猛的攻击。
关致群俐落的闪身避开攻击,有点错愕,想不到他竟敢动手,然后想起这些年来,这个家伙以丈夫、父亲的身份,做尽了他应该做的事,嫉妒和不甘,逼得他无法再维持冷静的还手。
“一千万就想打发小祯,你当她是什么?割肉卖钱吗?!”多年来仍是工地、业务两头跑的江文堃,比起坐办公室的关致群体力好多了。
几个回合后他占得上风,一把拎起关致群的衣领,将他抵在墙面。
“八年前,你父亲拿一百万打发小祯,要她离开你,把年后,你用一千万买她的小孩,还一副别人欠你的模样……关致群!你以为你会有今天的地位,是谁成全你的?!”
“她收了钱,不是吗?”他冷血的嗤笑。“还与你双宿双飞。”
他的嗤笑和轻蔑换来的,是江文堃一记狠拳,打得他嘴角流血,也打得他火气冒上来!
正欲还击时,突然想到江文堃刚说的话,顿时感到不对劲。
他爸爸给了小祯一百万,要她离开他?这与父亲说的不一致,当年父亲捡回颓废买醉的他,然后羞辱他,他的爱情只值她开口要一百万。
“不是她开口要一百万?”当时他被妻子和朋友联手背叛的打击还未平复,又从父亲口中得知,她跟父亲拿了钱,令他感到耻辱。
难道,从来不是她主动?
“你还不认识小祯吗?没错,不管是谁主动,她是收了那一百万,她要我陪她演一场戏,好让你回到富裕的生活——关致群,你以为你能有今天,是谁牺牲的?”
傻了,呆了,他没有想到,当年她对江文堃的哭诉,是一场戏?
“你们……不曾在一起?”难道他误会了?他们从来没有背叛过他?
关致群这个问题惹毛了江文堃,气红了眼,抡拳往他脸上揍。
“你以为我是你?明知道小妃有交往多年的情人,还坚持跟她结婚,你这个没心没肺,夺人所爱的混蛋!”
新仇加旧恨,两个男人有好几笔帐得算了。
“想要女儿,就自己来讨吧。”
这是关致群透过江文堃传达给小祯的讯息。
前些天,她曾拜托江文堃亲赴关家,帮她把女儿带回来,她不认为自己适合出现在关家。
她不受欢迎,他的父母不谅解她,永远都不会原谅她,她是……害他们唯一的儿子在外吃苦,并抛弃原生家庭的坏女人。
“妈咪,你答应过我的……”
女儿委屈的哭声自带女孩那头传来,让她好不舍。
“你答应我,一定会陪我的,为什么不来?妈咪你生气了对不对?所以都不来看我,也不接我回家,妈咪,我要回家……”
“没有,妈咪没有生你的气,没有……”小祯在电话这一头,强忍鼻酸。
女儿大闹婚礼那天,立刻被关致群强行带走,七天了,她再也没有见过自己的女儿。
欢欢从出生起,就不曾离开过她,才七天没有女儿的日子,她度日如年。
“那你来,来找我嘛……妈咪,我好想你……”
小祯握紧话筒,忍住到口的哽咽。
他们安排与关家周旋的律师,全都锻羽而归。
只知关家确认了欢欢的血缘,还未办理认养手续,但已经可以确认的是,关家要欢欢,不打算把女儿还给她了。
“妈咪也很想见你,帮你过生日,但是……妈咪不能去。”
“为什么不行?”
“因为……”怎么跟这么小的孩子说大人的恩怨呢?“那是爷爷和女乃女乃的家,妈咪没有受到要求,不方便去拜访。”她只好如此敷衍、安抚。
“咦?没有啊,爸爸带我离开爷爷女乃女乃的家了哦!妈咪,那我可以问爸爸吗?爸爸同意的话,你要来哦!”小女生逮到机会立刻说,然后迫不及待的放下电话,“爸爸、爸爸,我问你……”
“不!欢欢……”小祯想阻止女儿,但来不及了,听见女儿放下电话,奔向她的父亲。
她的耳朵紧贴着话筒,想听清楚话筒那头的声音——他的声音。
没有,她没有听见,他的声音好小,只有听见女儿吱吱喳喳的问着,“可不可以、可以不可以?”
“纪小祯?”突地,话筒被拿起,他的声音传来,陌生、冷淡的语调,连名带姓地喊她。
她的心咚地落了一拍,庆幸隔着话筒,他没看见她脸上惊慌失措的表情。
“我、我在。”
“手边有笔吗?记下来。”他语气冷淡得像是她是个无关紧要的人,说了一串地址给她。“明天早上十一点半,有问题吗?”
“呃?”她不懂。什么意思?
“你不是要帮女儿庆生?”听她那语气就知道,她呆掉了。
“对。”
“明天直接过来。”语毕,关致群挂上电话。
小祯呆呆的抱着话筒,很没用的……回味他的声音。
她好想念他,关致群,分别的这八年,她没有一天不思念他,想念他的声音,阿堃气她爱得盲目,她的付出牺牲他永远看不见,嘲笑她爱当悲剧女主角。
不是她爱当悲剧女主角,她只是……自卑。
“你一定恨死我了吧。”
小祯苦笑着,对着已收线的话筒,自言自语。
就算是相识之初,他也不曾用那么冷淡的态度对她,他是真的……对她绝望了吧?
“笨蛋,还奢望什么呢?”她骂自己傻。“都做了那种事,还想他会对我和颜悦色?别傻了,阿群……我的阿群,不是这种人。”
任凭苦涩的笑容浮上面容,任凭心酸的眼泪夺眶。
她已经让所爱的男人失望了,不能让女儿失望,哪怕……未来有可能无法再见面。
小祯抹掉眼泪,走进厨房,开始为明天女儿的生日,准备料理。
十五坪大的房间,墙上贴满了粉红色的壁纸,天花板贴满夜光星星贴纸,紧靠墙面的鬼子摆满了许多洋女圭女圭和泰迪熊布偶。
铺着地毯的地面上,有一堆未拆的礼物,礼物围绕着一串五彩汽球。
“妈咪,你看,爸爸说这是我的房间。”欢欢献宝似的牵着母亲的收,来到她的新房间。“还有这些礼物,是女乃女乃买的,女乃女乃说有衣服、鞋鞋,妈咪你看你看,还有芭比女圭女圭耶,这个好漂亮哦!”
小祯难以掩饰她的错愕,环视这个充满小女孩气息的房间,每一件东西都是特别挑选过的,就连一个小小的玩具都价值不菲。
欢欢的八岁生日,收到许多昂贵的礼物,小女生如数家珍地捧着礼物,告诉母亲,是谁送给她的。
女乃女乃、爸爸送最多,像是要弥补之前未参与她人生似的,一股脑的宠她。
反观她这个当母亲的,从来没送给女儿一份让她开心得眉开眼笑的生日礼物。
“收了这么多礼物,有没有说谢谢?”小祯敛去心酸自卑,微笑对女儿说。
“当然有哇,女乃女乃说我很乖很礼貌,女乃女乃说很喜欢我,妈咪!”欢欢丢下拆到一半的礼物,跑向她。“我的礼物呢?你有带来吗?跟以前一样吗?一样吗?”
小祯拿女儿没辙,对她微笑。“有,带来了,饿了吗?”
“YA!我好想念妈咪煮的饭饭,我好饿哦!”她立刻攀住母亲,尽情撒娇。“可以吃了吗?可以吗?”
“好,出来吧,不要在房间里吃东西。”她将女儿拉出房间。
走出充满童话色彩的粉红色房间,踏进光明几净的大厅里,映入眼帘的是一个面对101大楼的客厅,她楞了一下。
这一整层百坪豪宅,是关致群的住处,他让她来这里帮女儿庆生。
“妈咪去热一下,马上就好,你去洗手,快快坐好,马上就可以吃饭了。”
“好!”小女生快乐的去洗手,然后端坐在餐桌前,眼巴巴的望着在厨房忙碌的母亲。
每一年生日,妈咪都会放下手边的工作,为她煮一顿好吃的,做她喜欢的菜。母女两人快乐的度过一天,平时贴心、不吵妈妈的她,只有在生日这一天会任性的要求妈咪注意她。
小祯拎着带来的野餐盒,站在完全没有生活感的厨房里,赞叹的望着这个一应俱全的厨房,小心翼翼地取出保温盒,加热。
食物的香气飘出厨房,飘进关致群所在的书房,原本他是不打算打扰她们母女的,他没有忘记他下楼去接她上来时,她那僵硬的表情。
但是这个香气……
放下处理到一半的公事,他被诱惑的走出了书房,在餐厅看见那对感情极好的母女。
“妈咪,你也一口,啊——”欢欢抓起一尾炸虾,作势要喂母亲。
“你吃就好了,快点吃。”小祯笑着摇摇头,不舍得跟女儿分食,要她好好吃饭。
电饭锅跳起来了,闻声她立刻起身,走向厨房,拿出炖了一整晚的高丽菜卷。
“YA!我最喜欢这了!我就是在等这个!”欢欢开心的拍手,当下什么都不吃了,爱吃的炸虾摆在一边,露出贪吃鬼的表情,看着母亲亲手做的高丽菜卷。
“欢欢,你很偏食!老师说你在学校营养午餐都不吃高丽菜。”小祯故意板起面孔训斥,“这样太奇怪了,又这么喜欢菜卷。”
“这个软软的,比较好吃嘛。”她鼓起腮帮子,无辜地道:“爸爸也这样呀,妈咪只骂我……”
一股想笑的冲动,让关致群脸上浮现笑容。
跟女儿只相处了一个星期,他发现欢欢无论是长相、讲话的语调和个性,都跟她妈一模一样,唯一像他的,就是在吃的方面。
一样偏食挑嘴,尤其不爱吃炒高丽菜。
这道小祯拿手的高丽菜卷,他就是被这股香气给引诱出来的。
“吃这么多东西?晚上女乃女乃要带你去吃大餐,你肚子还装得下?”关致群刻意出声,引那对母女的注意。
小祯原本的笑容一敛,变得不自在起来,她饮眉垂首,不敢对上他的眼。
“爸爸来,这个好好吃噢!分你!”欢欢大方的将生日大餐分给父亲。“妈咪好忙好忙,只有生日才会做这个给我吃,你吃看看。”小叉子上叉了半卷菜卷,凑到父亲嘴边。
一来不想让女儿失望,二来他也很想吃,关致群张嘴,一口吃掉。
熟悉的滋味在口中扩散,他走过许多国家,吃过多少美食,就是不曾尝过相同的味道。
“我……锅子里留了一些。”小祯鼓起勇气抬起头,对上了他的眼,但立刻垂眸。
他没有什么表情,也没有太多话,但她隐隐约约感觉到,他在发火。
为什么生气?因为她的关系吗?她破坏他原有生活的宁静,平白当了爸爸,让他不得不负责……是这样吧?
但她怎么能怪他生气呢?连他自己都觉得,她带着女儿出现,又打乱了他的生活。
“欢欢……妈咪要回去工作了。”她留在这里,只会让他生气。“你乖乖的,嗯?”
欢欢的笑脸垮了下了,脸上充满落寞失望。“妈咪不能留在这里吗?还是……我们一起回家?”最后一句,她小小声的对母亲说。
小祯根本不敢看关致群的表情,不敢对上他的眼。
她僵着笑容对女儿说:“欢欢,爸爸他……没有跟你相处过,给他一点时间,你们好好相处,好不好?我会再来看你。”只是不知道,下回他愿意让她见女儿是什么时候?
会不会下一回就是对薄公堂?争夺小孩的监护权?
关致群不爽的睐起眼。他出来她就离开,连女儿都没有办法留住她,是怎样?心虚吗?
从母亲口中,他得知了八年前的一切事情,为了要逼他走,回到原来的生活,她才与阿堃合演了一场戏骗他!
她擅自决定什么才是他想要的生活,将他赶出她的声门,错失女儿的成长——他有权利生气!
“要哦组?这么快?”冲动,让他尾随她身后,在她踏出大门钱拉住她手臂,挑衅意味极浓的开口,“这么放心把女儿留在这里,不担心一个没照顾过小孩的大男人,不会照顾小孩吗?”
她没有哭闹、没有争执,认命的让他把女儿带走,这么认命,不争不吵,就如同当年她放手让他走一样!关致群越想越火大。
“欢欢长得跟你真的很像。”他露出狰狞的笑容,看来格外的危险。“看见她就像看见你,忍不住会想起你当年的背叛,你这么放心离开,不担心我把她当成是你——”
“你不会。”小祯皱眉,打断他未说完的威胁。
心无预警的被狠狠重击一下,那些涨满胸口的愤怒、不慢还有恨,突然消失无踪了。
她还是……用这么笃定的语气、专一信任的眼神,看着他对他说,他不会!
“欢欢是你的女儿,你会爱她,不会舍得碰她一下的。”
“你又知道了?”他不免气闷,她哪来的自信?也却是被她说中了,他却是很宠女儿,舍不得打、舍不得骂,对她的眼泪没辙,只能一迳的哄。
“我、我就是知道……”她就是认定,他不是他口中的那种人,就算他现在声名狼藉,是人人口中没心没肝的恶魔,但她没来由的新年,就是相信。“我、我走了!”她想逃,逃离这种进退维谷的尴尬气氛,也逃避……被他看出,她仍对他感情依旧,不想让他觉得负担。
看着她快速离去的身影,关致群眉头深蹙。
他不懂,他连自己都不相信自己,为什么她能如此笃定呢?
当年,因为她无条件的信任,他万劫不复。现在,有一次因为她的信任,他对她满腔的怒火,全数消散。
“真伤脑筋,原本,要让你多吃一点苦头的……”他没头没脑的,说着意味深长的话,望着她逃走的背影,嘴角噙着一抹诡异的笑。